出租男友——莫里_
时间:2019-12-20 10:47:32

 
    杨笑的心尖跟着颤动了一秒,一阵说不出的心酸笼罩了她。
 
    “你……”她喉咙生涩,拼命地想着解决办法,“我们可以看回放,裁判会给他判犯规的……”
 
    “然后呢?”孟雨繁怒极反笑,反问,“裁判判他违体,给了我们两次罚球机会,球进了,我们分数反超了,我们赢了——杨笑,你觉得这有用吗?我的队友能再站起来吗?”
 
    杨笑被他劈头盖脸的质问声,问的哑口无言。
 
    是啊……然后呢?
 
    即使这场比赛赢了,又能怎样呢?这只是这个综艺节目的第一期而已,未来还有许许多多期,难道每一期、每一期、每一期,都要任由丁蛮这么猖狂下去吗?
 
    就因为他是赞助商力捧的选手?那他们这个节目干脆不要叫《篮板之王》,直接叫《垫脚之王》好了!
 
    面对孟雨繁的滔天怒火,身为始作俑者的丁蛮施施然退后一步,扭头催促裁判:“喂,比赛已经结束了。你们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宣布我们队获胜了?”
 
    裁判被他的嚣张气焰吓到,完全说不出话来。
 
    冯相赶了过来,怒斥:“丁蛮,你不要太过分了!”
 
    丁蛮和冯相向来不对付,冯相越动怒,丁蛮越开心。丁蛮哼笑:“呦呵冯队长,在这儿扮演正义使者呢?你不是说在电影里,像我这样的反派都是要被打倒的吗?真可惜呢,看来你搞错了,这部由我主演的电影里,我才是主角呢。”
 
    这几十平米的赛场仿佛被无形的墙壁分割成了无数个平行空间。一边是孟雨繁无从宣泄的愤怒;一边是丁蛮与冯相的针锋相对;一边是医护人员急救包扎,后卫大哥低声呻吟;一边是其他选手们脸上的茫然与惶恐……
 
    突然,一道女声打破了那些无形的墙壁,如一支利箭刺透了一切。
 
    “——都给我安静!”
 
    远远的,只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在来人的气势逼慑下,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向两侧分开。
 
    顺着人群的缝隙望过去,只见周绘脸色铁青,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而在她身后,则是匆匆赶来的节目组其他的工作人员,他们皆是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意外的局面。
 
    “还傻愣着做什么?!”周绘雷厉风行地说,“急救人员赶快抬担架过来,把受伤的选手送去医院,所有费用由节目组垫付;艺管带所有选手去后台休息;裁判,去看回放录像,你们尽快出具一封关于这件事的书面报告;摄影组停止录像;导播组封存一切视频资料,剪辑的事情押后。”
 
    任务一条条地布置下去,原本嘈杂的人群在她的气场重压下逐渐安静下来。
 
    周绘又把视线转向杨笑:“至于你……”
 
    杨笑立刻说:“我跟车去医院。”
 
    节目组出了这么大的事故,确实需要一个说得上话的工作人员去医院处理问题。杨笑是节目编导,由她代表节目组去医院,还是比较合适的。
 
    于是,周绘点点头同意了。
 
    “我也去!”孟雨繁突然插话,“我的队员受伤了,我也要去医院。”
 
    见他态度坚决,周绘便同意了。
 
    “丁蛮。”周绘处理完其他杂事,立刻调转矛头冲向丁蛮,“刚刚发生的事你怎么解释?”
 
    丁蛮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解释?有什么可解释的?让裁判看回放呗,我问心无愧。”
 
    对于像他这样的“老手”来说,完全可以把垫脚的行为做得天衣无缝,他可以伪装成跑步跑太快没刹住闸,或者是抬头看篮筐没注意脚下……他的演技炉火纯青,即使回放视频,他也完全可以推脱“不是故意的”。
 
    他那副嘴脸,让孟雨繁的火气再次烧了起来,若不是杨笑死死拉住他,冲动的青年绝对会扑上去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
 
    就在此刻,一道傲慢的男声突然出现了。
 
    “丁蛮说得对,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那道傲慢的男声说,“打篮球嘛,磕磕碰碰很正常,要是一帮大老爷们打篮球还搞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假玩意,我干嘛不去看女篮?”
 
    杨笑:“……”
 
    不用想,能说出这么充满性别歧视的屁话的人,自然是天上地下唯他独尊的diao癌患者邢飞了。
 
    原来,邢飞见到篮球场内的混乱后,也带着手下找过来了。
 
    他双手插袋,慢悠悠走到人群里。他刚刚说的那番话颠倒是非,态度又那样轻挑,着实让人不喜。
 
    一旁的医护人员正费力把后卫大哥扶上推床,后卫大哥躺倒时,邢飞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他并没有注意到,后卫大哥在看到他的脸后,瞳孔一震,原本的呻吟声变成了一声短促的喊叫。
 
    医护人员赶忙安抚他:“是不是太疼了?你躺下、快躺下,我们很快就送你去医院!”
 
    人群又让出了一条路,所有人注视着那辆医用推车飞快离开,孟雨繁立刻追了上去,杨笑顾不得别的,也跟着跑走了。
 
    至于球场上丁蛮搅出来的烂摊子,就要看周绘和邢飞博弈的结果了。
 
    杨笑衷心希望,最后的结果不是资本胜利。
 
    ……
 
    医院距离摄影棚不远,医院特地给他们开了绿色通道,后卫大哥下了救护车,立刻被推进了ct室。
 
    就这么短短半小时的功夫,后卫大哥的脚踝和膝盖已经全部肿了起来,尤其是膝盖,皮肤肿胀发亮,既没有办法伸直、也没有办法打弯,他只能保持着微微蜷腿的姿势,在病床上辗转。
 
    很快,片子结果出来了——十字韧带断裂、半月板损伤、脚踝撕脱性骨折伴随肌腱损伤。
 
    任何一个伤势,对于篮球运动员来说都是致命的。而且医生直言,因为后卫大哥年纪不轻了,身体自愈能力有限,手术后不可能完全恢复。
 
    ……他,要告别球场了。
 
    在听到医生的解释后,孟雨繁重重一拳砸向了医院走廊的墙壁。
 
    后卫大哥的妻子匆匆赶到,她的个子也很高挑,比杨笑高了大半个头,曾经是省队的女篮队员。在她听说丈夫的伤情有多么严重时,没忍住红了眼眶。
 
    她坐在他床边,止不住地埋怨:“你,你怎么就这么傻啊?我早就说了,家里钱够用的!你一份工资,我一份工资,而且我现在带小孩打球,课外赚得也不少。你干嘛这么拼命啊?之前去打野球,现在又来参加这个什么篮球节目,你……你……”
 
    话没说完,女人的眼泪已经滚了下来,一滴一滴全落在了后卫大哥满是老茧的手上。
 
    后卫大哥痛到五官都皱在一起,还要安慰心碎的老婆,他苦笑道:“我不是想着,女儿要上小学了,我怕她跟不上学校的进度,想给她多报几个班,学学英语、钢琴什么的;而且她不是一直想要艾尔莎的公主裙吗,我想生日的时候让她开心开心……”
 
    为了赚钱,三十五岁的退役老将重返沙场——然后折戟在此。
 
    篮球是他的生活、生命、生涯,他刚刚重新找回了篮球的乐趣,可他再也无法拿起那个重于千金的篮球了。
 
    孟雨繁在床边手足无措地站着,几次想要开口,但最终只能沉闷地退出病房,轻轻把房门关上。
 
    走廊上,杨笑刚和台里通过电话。她把验伤报告传给了法务部的同事,让他们尽快走赔偿流程,同时联系转院去市里最好的运动医学科。虽然赔偿金不能弥补他们的损失,但至少……是个慰藉。
 
    见孟雨繁出来了,杨笑把电话挂断,看向他:“里面怎么样了?”
 
    孟雨繁没吱声,突然伸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杨笑。
 
    他出来的匆忙,连外套都没穿,身上只套着单薄的篮球背心。即使医院里有暖气,可裸露在外的臂膀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杨笑一愣,但她很快就发现,紧拥住她的青年,全身上下都在颤抖。
 
    杨笑抱着他,问:“雨繁……你是在哭吗?”
 
    “不是。”孟雨繁闷声说,“我只是……只是太冷了。”
 
    他把额头死死抵在杨笑的肩膀,有什么滚烫的液体顺着他的眼角流下,灼伤了她的脖颈。
 
    他不明白,篮球……怎么能这么脏呢?
 
    杨笑回拥住他,把自己身上的温暖传递给这个因为寒冷而落泪的青年。
 
    “我恨他。”孟雨繁低声喃喃,“我恨丁蛮。”
 
    “……”
 
    “我终有一天,会让他得到教训。”
 
    ……
 
    第二天,后卫大哥转院去了市内最好的医院,这里的运动医学科非常有名,很多体坛名将都在这里动过手术。
 
    后卫大哥苦中作乐地说:“要不是节目组给报销,我可没钱没门路请来世界冠军的主刀医生。”
 
    在动手术前,杨笑又去探望了病人一次。
 
    她代表节目组送去歉意,提了果篮、鲜花。后卫大哥的夫人脸色不愉,全程横眉冷对,反复问她:“你也是给电视台打工的,我不需要你来道歉,我只想问问,你们节目组打算准备怎么处理丁蛮?”
 
    “……”杨笑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也是她现在极想知道的。
 
    后卫大哥心善,长叹一声,主动转移了话题。
 
    后卫大哥问:“我想请问一下,我那天被腿上担架车离开时,看到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他是谁?”
 
    “穿西装的男人?”杨笑回忆了一下,录制节目的时候,他们组内都穿着方便活动的运动装,唯有一个人西装革履。“他是不是三十出头,头发打着发胶?看上去很傲慢?”
 
    “对,是他。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八几。”后卫大哥坐起身子,有些急切地问,“他是谁?”
 
    杨笑不知道他为什么打听邢飞:“那是节目组的赞助商,飞扬饮料的老总,邢飞。”
 
    后卫大哥惊呼一声:“他是赞助商?!那,那丁蛮……难道是他推荐来的?”
 
    杨笑点头,想了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言道:“是的。其实不光是丁蛮,节目里还有几位退役运动员,也是邢飞推荐来的。”
 
    “……”后卫大哥表情挣扎,像是有什么事情想说,却又郁结在心里不知要如何开口。
 
    隐隐的,杨笑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了通往真相的路上,只要推开大门,一个她从未想过的真相就会出现在她面前。
 
    她没有出声,不敢打扰他,怕自己会打断后卫大哥的思考。
 
    后卫大哥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被固定吊起的腿上,他想到自己在队内的辛苦训练,想到退役后讨生活的不易,想到自己再也无法站在赛场上,不能练球——终于,他开口了。
 
    “杨小姐,杨编导……我,可以信任你吗?”
 
    杨笑一凛,下意识地站直身体,点了点头:“您当然可以信任我!”她说,“我在组里还算是能说得上话的,您要有什么问题,我会竭尽所能的帮助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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