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非要用套路?真诚点不行?”
“看你这架势,我要是不先曲线救国,能有表现真诚的机会吗?”程浪走到外间,摁下办公桌上的通话键,“下午茶准备好了没?”
“小程总,麻烦您稍等五分钟,还有两个甜点没到。”
程浪对跟出来的徐翘指指通话键,表示他的真诚还没做好。
徐翘勉强接受了,打算屈尊等一等她的甜点,又问他:“那你堂哥找你茬这事,是不是真的?”
程浪把她领到沙发那头,让她坐下,自己也坐在她旁边:“这个倒不是假的。”
“那你跟他battle赢了吗?”
“我什么时候输过?”他笑着偏头看她。
厉害死他了。
“所以你上午谈了个什么并购案,把你堂哥气成那样?”
程浪把手臂枕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像是把她圈进自己的领地:“你这是在关心兰臣,还是在关心我?”
徐翘仰着身体避让他这个半包围圈:“我问话,你答就是了,反问我干什么?”
“这关系到我能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
“如果你是关心兰臣,那这属于商业机密,我不能透露给你,如果你是关心我,那这属于我们的私事……”
徐翘在胸前比了个叉:“好,这是商业机密,你别说了。”
程浪扬扬眉,搁下手臂。
徐翘趁机去瞅他掌心。
“不是不关心我吗?”程浪把手一翻,背面朝上按在膝上。
恋爱中的男人好无聊哦。
呸,不是,他哪恋爱中了!
“不给看拉倒。”徐翘瓮声瓮气地说。
“从你嘴里讨句好听话,比谈并购案还难。”程浪叹息着把手伸过去,“看吧。”
徐翘觑他一眼,低头去看他的手,像昨晚宋冕给他检查时那样观察了一下伤口边缘,见没什么问题,才不情不愿地,嘀咕了句好听点的:“不关心你谁要放下工作来看你,我吃饱了撑的哦……”
程浪笑起来,抬手揉了揉她头顶,把昨晚没做到底的事做完了。
因为接触非常短暂,他并没有强烈的不适,倒是徐翘反应挺大,不知是气是羞地蹬蹬靴子:“干吗摸我头发,会油的!”
“那不摸头发的话,该摸哪里?”程浪打量着她的脸颊。
昨晚被他摸过的脸蹭地一下冒起腾腾热气,徐翘恼道:“你就不能不摸我吗!”
“……”说完脸更热了。
程浪笑着移开视线。
办公室恰好响起门铃,他回头按下墙上按钮开门。
高瑞抱着一份贵到肉眼可见的下午茶进来,搁在茶几上后,欲言又止地给程浪使了个眼色。
程浪在徐翘低头挑甜点的时候,回应了一个眼色:嗯?
高瑞把平板举起来给他看。
程浪眯起眼睛,远远浏览了几眼,思索片刻,偏头问徐翘:“这阵子工作这么拼,是不是之前元旦听朱黎说了什么消息?”
徐翘咽下一口布丁,倒也没什么不好承认:“对啊,就赵家挖角金禄核心设计团队的事呗。”
“现在看来可能不止这个。”程浪看了眼高瑞,“让她知道吧。”
徐翘顺他目光所指望去:“什么啊?”
高瑞把平板翻过来给她看:“这是梵翠刚推出的新春高级珠宝系列,对外宣传说是赵宝星小姐亲手操刀设计的处女作,珠宝圈里有人评论她的风格跟羽立小姐有种形不似神似的味道,我总觉得不会这么巧,但也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要不您看看?”
徐翘一愣,滑着平板拉了一遍宣传图,气笑了。
高瑞疑惑道:“这不会是您的设计吧?”
“那倒不是。”她缓了一会儿才好笑地说,“这是我们家去年秋天给我私人定制的下季度珠宝,是金禄一整个核心设计团队共同完成的作品,当时初稿出来以后我很不满意,跟首席设计师提了不少意见,这应该是她根据我的提议修改后的结果,所以……”
所以才有人说,这套珠宝有“羽立”的影子。
“这事除了您还有别人知道吗?”高瑞问。
徐翘摇头:“本来就是跟我一对一接洽的设计,赵宝星估计以为我人间蒸发死无对证了,才敢把这批作品据为己有。”
“看来是这样,而且……”高瑞操作着平板,翻到微博界面,“赵宝星小姐前阵子开通了工作微博号,不知是不是因为得到珠宝圈那些评论的启发,您看这条微博下,有人问她不会就是‘羽立’吧,她并没有出面澄清。”
程浪在徐翘即将炸成一团烟花前,摁了摁她的肩膀:“先别急。”
“她都这么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怎么不急嘛!”徐翘胸脯一起一伏,憋屈地看着他。
程浪笑着安抚她:“她在明,你在暗,这事我们稳操胜券。”
徐翘的毛被捋顺,眨了眨眼,带着一种“黑吃黑”的期待看着他:“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第50章
赵家这次的动作比徐翘想象中更有预谋性。
徐翘跟赵宝星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深知这位千金大小姐谈不上聪明。而且与她当初因为主观意愿而藏拙不同,赵宝星肚子里是真没几滴墨水,毕业后不过在家里珠宝公司挂了个名头,说起来比她这没有工作,好吃懒做的花瓶好听点罢了。
所以今天这事一出来,徐翘第一反应是——赵宝星估计兜不住她那草包真身了,这才买通设计师团队当枪手,想投机取巧,给自己造一波势,让自己在名媛圈博个好名声。至于以后,有钱能使鬼推磨,一直有钱,就一直找枪手。
可是当天傍晚,工作室传来的消息却让她意识到,这件事似乎不止是一位千金大小姐贪图名声这么简单。
林白跟徐翘说,有几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来了伯格珠宝工作室,声称希望跟羽立小姐面谈一桩生意,听说她不在,又提出要见工作室老板。
可在被要求出示名片时,对方却拒不配合。
因为对方阵仗大,满脸写着“财大气粗,仗势欺人”,工作室几位姑娘实在招架不来,最后是年纪最长的费征出面稳住了对方,让人暂时打道回了府。
但林白说,她下班时发现工作室楼下停着一辆没有车牌号的黑色轿车,不知是不是对方的人在附近蹲守。
这种架势,显然已经不是徐翘最初以为的小打小闹。
她合理猜测,赵宝星是看见自己的“出道作品”被人评论跟羽立的风格异曲同工,搜索到羽立近期声名鹊起的事迹后,想冒名顶替这位“毫无背景”的新手珠宝设计师,一步登天。
而赵家所谓的谈生意,就是想花钱买通她。
果不其然,高瑞那边稍作调查,发现原来梵翠近期正在争取一个非常关键的海外合作项目。
赵家虽然因为徐家倒台赢了一波利,当初被兰臣集团清退专柜的负面影响却仍然持续至今,眼下急需一波吸引合作方的势头,来争取到这笔合作。
经过徐翘指点的那套高级珠宝在设计上着实堪称惊艳,再结合“梵翠千金亲手操刀”这个噱头,的确是条不错的路子。
要是能够叠加羽立的名声,当然更是锦上添花。
也就是说,这事涉及到商业利益,已经不单是徐翘跟赵宝星的儿戏之争。
徐翘觉得,如果她是个势单力薄,没有后台的草根设计师,面对赵家这种“黑社会”行径,可能还真对付不了,最后指不定被人抓着命脉人身威胁,不得不屈服,把羽立这个艺名以及登上伦敦高级珠宝展的机会拱手让人。
不过这种脑子不够,剽窃来凑的手段,在她那位“后台”眼里好像只是过家家的小儿科。
程浪对此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不过笑过后,他还是严肃强调了一件事:工作室和员工公寓那边近期估计不太安生,他能保证徐翘的安全,但无法保证在对方持续不断的骚扰和蹲守下,她的脸不会曝光,所以,如果徐翘暂时还不想回归北城名媛圈,最好能避一阵。
那能避去哪里?
程浪微笑着向她发出了同居邀请。
——
对于从一个狼窝跳入另一个狼窝这件事,徐翘是有些犹豫的。
毕竟在她看来,真要澄清赵宝星跟羽立毫无关系的事实,那是分分钟就能办到的事情。
可是程浪跟她讲道理啊,说被赵宝星据为己有的,虽然不是她的作品,但严格意义上讲也包含了她的心血,这件事必须作个了断,而她眼下直接出面澄清,不但很可能回头遭到赵家报复,还将打草惊蛇。
又说什么“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你得等人家舞得上蹿下跳的时候打人巴掌,那声音才漂亮,这会儿甩出个闷响,够解气吗?
还说他明白她不愿意为赵宝星耽误正经工作,所以他保证家里可以给她提供比画室更好的条件,至于工艺室那边的事宜,能视频对接的部分则远程进行,如有需要当面确认的环节,人也好,东西也好,他全权负责搬运。
徐翘不得不承认,程浪这种一个脑子当八个用的人,太擅长找人痛点了,这谈判功力,难怪当初郁金能被他收买。
她跟工作室那边打了通电话,听罗莎说,楼下那辆蹲点的黑色轿车还没走后,终于怀着一种被逼上梁山的心情,于当晚搬进了杏林湾丽山公馆。
不过说是搬,其实她是空手去的。
其余一应留在员工公寓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包括她在工作室画到一半的设计稿,程浪弹弹指让人打包过来,完美闪避赵家眼线,没让她操一根头发的心。
家里突然多了女主人的气息,男主人的心情似乎有些愉悦。
这一点,从饭后佣人来替徐翘整理行李时,程浪像布置婚房一样对各类物品的归置格局提出了很多条建设性建议可见一斑。
徐翘见他在客厅沙发上一边翻财经报,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对几位佣人指点江山,嫌弃半天,不过还是在外人面前给他留了面子,等佣人全数撤离后才站在他跟前叉起腰:“我只是住几天,你别大张旗鼓地搞得好像我以后就吊死在你这儿了好吧?我进门姓什么,出门还姓什么!”
——才不可能上他户口簿呢!
“尽善尽美是我个人的处事习惯,跟你住在这里的时间长短没有关系。”程浪抬头一笑,看她还要说什么,从果盘里捻起一颗小番茄塞进她半张的嘴里。
徐翘不防他来这一招,牙一磕一口咬破番茄,充沛的汁水瞬间溅成一条抛物线,从程浪的脸淋到他的衬衫。
“……”
瞧这男人今晚趁人之危后春风得意的样子,连番茄都看不过眼了。
徐翘咀嚼着嘴里的番茄,一边笑到抱起肚子。
程浪拿纸巾擦了擦脸,低头看了眼白衬衫上红艳的汁水,沉出一口气,起身道:“我先去洗澡。”
徐翘跟他挥挥手表示慢走不送,取来指甲油,兴致不错地躺在沙发上给自己涂指甲。
刚涂完一只手,正在灯下伸展五指自我欣赏,门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她奇怪地思考了下谁会大晚上来找程浪,起身走到门边,一眼看见可视系统里出现一张好久不见的脸,惶恐地倒退两步。
程烨?
面对这位能够凭借一个侧影认出她的前男友,徐翘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在视频里的人脸因为朝里张望而放大数倍的瞬间,小蜜蜂似的嗡嗡嗡奔上了楼,敲响程浪浴室的门:“救命救命救命你快出来!”
里边水声骤然停止,传来一声:“怎么了?”
“你的狗弟弟来了!”
“……”
三十秒后,程浪仓促地裹着浴袍打开了门。
因为单手操作不便,他没来得及系上浴袍腰带,拿手捏着中缝处勉强保持得体,整个人从头到脚淌着水。
徐翘到嘴边的叽叽喳喳在看见他这湿淋淋的模样时蓦地一滞。
她呆若木鸡地看着他,心里恍惚掠过一个念头:难怪程浪自打那夜在浴室把她看了以后,就渐渐变得像个人样了——这湿身诱惑真不是一点点的致命。
程浪狼狈地站在原地,语气有些无奈:“我是该叫他祖宗,还是该叫你祖宗?”
徐翘回过神来,记起宋冕说程浪近期得注意别受凉,飞快抬手去替他拢衣襟:“哎呀,这也不怪我啊,你快把浴袍穿好。”
程浪正单手跟腰带僵持,徐翘低头一看,赶紧接手这活,一把抽过他的腰带。
不料她这一手过于突然,两人没交接好,她一抽抽开中缝,下半截浴袍瞬间被扯散,惊心动魄的一幕蓦然映入眼帘。
两人齐齐一僵。
徐翘像受到什么心灵冲击般,盯着新世界的大门愣了两秒,猛地抬起头看他,一脸“卧槽”的宇宙级震撼神情。
程浪迅速捏紧中缝,面部表情在龟裂的边缘来回徘徊,与她进行了长达十秒钟的沉默对视。
向来没心没肺的徐翘难得涨红了脸:“啊,我……”
她还沉浸在“亚洲人居然可以这么伟岸,她上次原来只是抓到冰山一角”的惊叹里,实在没法违心地说“我什么也没看到”。
程浪一言难尽,两言也难尽地看着她,自答了刚才那一问:“看来是该叫你祖宗。”
徐翘撇撇嘴,觉得自己这一出确实有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颤动着睫毛安抚他:“别生气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那个……”
都是成年人了,看也看了,给一句好评,他说不定会开心点呢?
她接着说:“我觉得这应该算挺……厉害的那种?”
“……”程浪感觉身体温度正在急速飙升。
徐翘盯着他的目光着急到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