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王淡淡道:“不急,我还不急着用。”
这个也不行?
那要她怎么表现了?
苏南柔小声嘟囔:“我,我给夫君捏捏肩膀总可以了吧……”
厉王本要拒绝的话顿住了,嘴里的话一转,“嗯,可以先看看你的手艺再做评断。”
苏南柔挪动身子,到他伸手,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她用力一捏,竟然没捏动。
夫君的肩膀怎么硬邦邦的,真是费劲。
对于厉王来说,苏南柔的力道简直是在给他挠痒,不过他却享受着她的这份亲近。
还没捏多久,苏南柔的额头都快冒汗了,察觉到她力竭的厉王摁住了她的手,“休息一会吧。”
苏南柔停了下来,一边给自己揉揉手放松,一边问道:“夫君,这个表现可以了么?”
本以为这次能听到自己想要的答应,却听他说:“不错。但是离你该有的表现,还差的有点远。”
她都这么卖力了,还要怎么表现?
苏南柔都想收回之前跟楚明彤说的话,她的夫君真的在欺负她。
苏南柔转头与他视线对上,那双凤眸之中带着戏谑的笑意,又燃着点点火光,撩的她抵不住很快就移开了。
她不给他捏肩膀了,坐到了一旁,垂着头绞着手中的帕子,她好像知道夫君说的表现是什么了。
回到纪府没多久就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她与夫君从马车上下来后,她都有些回避着他。
用膳时,夫君除了习惯夹一堆菜放她碗中,也未提要她表现一事。
本以为晚膳后夫君还会去书房,可这回他却悠闲地靠在软塌上看着书。
苏南柔也不知道该做啥,她拿起香囊打算绣几针时,只见夫君将手中的书移开,那谴责的目光投了过来。
苏南柔吓得立即将香囊放下,她记得夫君说过绣活只许在白日来做。
可,她的软塌他占着,她的书他也拿着在看,现下这种情形,她也不好拿着棋盘去找他下棋吧。
绿柳却没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暗涌,她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对苏南柔说:“姑娘,热水已经备好了,你可以沐浴了。”
苏南柔下意识的朝他看了一眼,见他保持着看书的姿势未有动静。
苏南柔幽怨的朝绿柳睇了一眼,心想,这丫头,今日怎么这么早给她备好了热水沐浴,到底是在帮谁呀。
绿柳却理解错了苏南柔的眼神,她说:“姑娘放心,我放了解乏香露进去,姑娘肯定会很舒服的。”绿柳是想着天气这么热,姑娘今天又出门了,肯定想早些洗去一身的疲乏,所以她早早就准备好了。
苏南柔又朝软塌上的人看去,见他还是未有反应,往日她要沐浴了,夫君都还会避出去,他今儿是铁了心要找她要表现了么。
纵使苏南柔有心拖延,可热心的绿柳则催促着她,担心水凉了。
苏南柔只好硬着头皮到屏风后面,褪下衣裳,迈入浴桶之中。
她的手指无意中的在水中划来划去。
她知道他想做什么,也不是不愿意。
其实身子已经养好了,也不疼了。
这几日与夫君日日躺在一块,他只是亲亲搂搂一番,再过的举动都按捺下来了。
夫君未提,她也就装作无事。
她想到新婚之夜时的疼痛,有些退缩了。
她不是不喜欢夫君,而是,而是太怕疼了。
那一夜她怕扫了夫君的兴致,一直都忍着没出声。
对于那个晚上她是有些害怕的,夫君变的很陌生,也让她招架不住。
可没想到今日夫君以这样的方式提了出来。
其实不管夫君答不答应她去放河灯,他想要,她不会拒绝的。
大不了,多忍忍吧。
……
磨磨蹭蹭洗了半天,苏南柔换好干净的亵衣亵裤从屏风后出来了。
这时软塌上的人不见了。
她朝绿柳问道:“姑爷呢?”
绿柳:“姑爷好像是出去了,奴婢光顾着姑娘这边,并未来得及询问姑爷的去向。姑娘,要不要把巧枝她们喊进来问一下?”
“不用了。”他若外出,定会告诉她,可能只是去一趟书房了吧。
苏南柔心情忐忑的坐在梳妆台前将头发放下来,拿着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
门口的动静将她惊动了,回头一看,她的夫君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头发上还染着湿气正往她这边走过来。
敢情他也是去沐浴了!
厉王将她手上的梳子拿了下来,放在桌上,握住她皓白的手腕,“不早了,安置吧。”
苏南柔垂着头如小猫咪一般轻轻地嗯了一声。
厉王直接将她拦腰抱起了起来,在她耳边低语,“这一回,你可要好好表现了。”
苏南柔将头埋的更深了。
这一夜,正房里叫了两次水,闹到了下半夜才安静了下来。
守在外头的丫鬟一个个都面红耳赤。
苏南柔觉得自己浑身都快散架了,累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沉沉的睡了过去。
苏南柔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她想着是夫君在跟她说什么吗?
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坐在湖边的亭子中,手里还拿着给鱼投食的碎屑。
她惊的站了起来。
一个婆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了过来,“苏姑娘,三爷过来了,你快出来迎一迎。”
苏南柔想说话,想要拒绝。
可不知怎的,她身体里有股力量使得她无法发出声音,甚至跟着那婆子身后走去。
婆子推开门,一幕熟悉的场景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挂满了灯笼院子。
这一回,站在院中的是徐晋洲,他手里拿着金鱼灯笼,对她说:“南柔,喜欢吗?”
她想转身离开,却无法动弹。
身后的门也被关上,徐晋洲拿着灯笼走过来,“南柔,如果这些灯笼,你都不喜欢,我还可以找别的,总有你喜欢的。南柔,我很快便能说服家人了,娘娘那边也松口了,到时候你就能进侯府,我们不会再分开了,我会好好陪着你的……”
她拼命的摇头,泪水流了满面,她不要,不要……
她要找夫君。
夫君,你在哪,在哪啊……
……
天快破晓时,厉王听到很轻的啜泣声,一抽一抽的吸着气。
这声音就来自他的怀中,他睁开了眼睛,朝苏南柔看过去,只见她蜷缩成一团,无意识的在哭泣,嘴里似乎在喊着不要,不要……
她口中的话说的很含糊,厉王凑过去才分辨出,她又在梦中喊夫君……
睡之前还好端端的,就是太累了些,这会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做噩梦了?
本想将她喊醒,厉王突然想到曾经听人说过,若是在做噩梦的时候,将人突然喊醒,容易让做梦的人失魂,陷入了那噩梦之中。
厉王沉着脸,拧着眉从床上下来,拿起一方干净的帕子浸湿水,拧干后,帮着苏南柔擦了擦身上的汗,他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道:“我在这里,南柔,不怕……”
厉王一遍一遍的回应着苏南柔,直到她不在说胡话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安慰有了作用,苏南柔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她直勾勾的盯着他一会儿,然后伸出手臂环上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脖颈,带着哭声说:“夫君,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厉王抚摸着她的长发,“说什么傻话呢。是被梦魇住了吗?”
苏南柔就埋在他脖颈处,摇了摇头,眼泪滑到了他的肌肤上。
她抽泣着又说:“夫君,你会一直对我好,不会骗我对不对?”
厉王眉头皱得很深,他想将她捞到怀里,可她就是搂着他的脖子不松手,他低叹一声,“别胡思乱想了。你做噩梦了,现在梦醒了,别怕。”
苏南柔觉得自己的情绪一时平静不下来,她靠在他身上才觉得有安全感。
……
一大清早,徐晋洲便朝宫中递了牌子求见皇后娘娘。
徐皇后对这个幼弟向来疼宠,自然是允了。
还让长春宫中的总管太监去迎了进来。
身着一袭蓝衫的徐晋洲走入正殿,见到上座的徐皇后,行大礼。
徐皇后笑道:“快起吧,不过是一些时日未见,怎多了这些虚礼了,快坐下。”
大宫女书芳给徐晋洲上茶后,便退到徐皇后身后。
“洲哥儿,你身子可大好了?”徐皇后可是记得几日前她大哥跟她说洲哥儿得了离心症了,让她派太医院院首去给洲哥儿诊治。现在看起来,她大哥是夸大其词了,洲哥儿看起来精神挺不错的,哪有他那日说的那么严重。
徐晋洲朝徐皇后一笑,“已大好了,多谢娘娘关心。”
“嗯。”徐皇后点了点头,她道:“你今儿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本宫说吗?”她这三弟往日都怕往她宫走动,就怕她抓住他挑那些美人图,给他说亲事。
徐晋洲站了起来,又对徐皇后拱手,“臣,臣是为厉王的婚事而来。”
徐皇后嘴边的笑容渐渐隐去,一双美目审视着徐晋洲,“厉王的婚事?徐晋洲,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第七十章
徐晋洲撩起长袍,朝徐皇后跪了下来,“臣自然是知道。”
徐皇后冷声说:“书芳,出去守着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书芳低着头福了福身,“是,娘娘。”
只听大门阖上之声,殿内重归宁静。
徐皇后开口:“大哥说你得了离心症,我开始还不信。可听你刚刚说的话,只怕你这病还未好全罢。”
徐晋洲自嘲一笑,“娘娘,臣并未疯言疯语。只是为了娘娘,为了咱们承恩侯府才斗胆进言。”
“为了本宫?厉王的婚事与本宫有何干系。你突然提起这个到底意欲何?”徐皇后心想,难不成她属意将仙蕙留给厉王的事情被他知晓了?
“娘娘请恕臣再斗胆问一句,皇上的身体是不是越来越差了?”
徐皇后眼皮一跳,心中一惊,怒起拍桌,“放肆,你不要命了!”
徐晋洲敢这么问出来,全是因为梦里面的预兆,皇上会让那天师选出童男童女作为药引炼丹,是是因为他之前咳血,身体发虚无力,无法与嫔妃进行房事。只有吃了混了血液的药引丹药他才能好上一些。可毕竟底子坏了,那些丹药不过是眼看着有效,其实对他身体的损坏更大。
徐皇后被徐晋洲的话惊吓的又一丝慌乱,宫中瞒的那么紧,怎么他会知道皇上的身体出了问题?
徐晋洲又说:“娘娘,纵使阖宫上下瞒的紧,可未必没有风声传出来。娘娘,眼下这个情形,您要早做打算了。”
徐皇后气得站了起来,她朝徐晋洲走过去,“你知不知道凭你说的这些话,足够赐你死罪了,甚至会连累承恩侯府全族,我看你真的是疯了。就该让大哥把你关起来,省得你出来胡言乱语。”
徐晋洲脸色平静,他看向徐皇后,“娘娘,您越是动怒,越说明这是真的了。”
徐皇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说着这些大逆不道话的,是她向来疼宠的幼弟。
她眯了眯眼睛,“你究竟想说什么?”
徐晋洲再朝徐皇后一拜,他道:“皇后娘娘,您是臣的亲姐姐,是臣一直敬仰敬佩的人。自六年前您小产后,与皇上之间越来越淡漠,近几年皇上除了初一、十五会往您这边坐坐以外,其他时间不是跟着那天师炼丹,就是与其他妃嫔寻乐。
皇上一直宠幸那天师,跟着天师折腾这么久,炼丹试药这么些年也不见后宫有人再怀孕了。娘娘,皇上正值盛年,却身体每况愈下一直无子嗣,这得有多可怕。”
“娘娘,臣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皇上有个万一,后宫又没有子嗣,娘娘该怎么办?现在直系皇室之中只有贤王有个儿子,难不成娘娘要过继到膝下?贤王势大,若他的儿子做了皇太子,登上大宝,谁能保证贤王不会有其他的心思?再加上往日贤王府与承恩侯府有龃龉,若是大局已定,娘娘也无法挽回,到时候不管是娘娘还是我们承恩侯府的日子都不好过。”
徐皇后脸色发白,听着徐晋洲说出这些不要命的话,她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但她也知道,徐晋洲说的是实情。她也正为这些担忧。
徐晋洲静静地跪在地上,等着徐皇后的反应。
徐皇后沉默良久,声音嘶哑,“这和你提的厉王婚事有何干系。”
徐晋洲见皇后似又松动,便又说:“厉王便与贤王不同了,虽然他自从出了那事后,名声变差了,被先帝贬到了边关。可时间过去那么久,谁还会总记着那事,再说厉王在边关打了不少胜仗,也挽回了些名声。最重要的是娘娘与厉王昔日有些情谊,若是我们能够选个自己的人嫁过去,成为厉王的继妃,那么这个对我们也会心存感激。如果这个继妃能够生下子嗣,娘娘抱过去养在膝下那边也不会有太多怨言。便是最坏的打算,也能用厉王来对抗贤王。”
徐晋洲怕徐皇后再犹豫,再说道:“厉王的王妃已过世多年,这继妃的位子只怕会有不少人盯着了。娘娘,未雨绸缪,您要早做准备啊。”
徐皇后看着徐晋洲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她缓缓道:“洲哥儿,你这一番话说出来,看来往日大家都小瞧你了。” 她是最清楚皇上目前的情况,皇上身子看起来还强健,其实早被掏空了底子,又长期服用那妖道的丹药,虽然又能与嫔妃行房了,却更加损耗本源。她曾招来太医院的心腹询问,那太医只是摇头,只能过一天看一天,最让人担心的是,皇上根本不听劝,已经到了不服用丹药无法入睡的地步了。太医说过,一旦皇上出现服药过量的情况,便很可能出现不可挽回的后果。
徐晋洲所说的这些,也是正是她这些日子在担忧的。
在若皇上真出了什么事情,在厉王和贤王之间,她更是倾向于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