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女(重生)——度阑
时间:2019-12-23 07:20:06

 
  “妈?”
  “家里的事不必担心,你安心的出国。”许乔温和的摸了摸女儿的脸颊,“我不希望你一辈子困在后院,你就做我们的眼睛,去看另一个国家是什么样。”
  她轻轻笑了,“毕竟,你可是我‘儿子’啊。”
  江舒没有说话,只是把头靠在了许乔的腿上,任母亲柔软香馥的手轻轻梳理自己的头发,等她坐起来后,许乔膝盖的布料留下一块水渍。
 
  既决定出国,她便先去了谭府。
  余玄同要准备上平京吊唁的事宜,暂时没空招呼她,早便叮嘱她找绪淳便是。
 
  谭希孟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口看书,见她来了便起身接待,她一脸新奇的调侃,“呦,你等我?这我怎么好意思。”
  希孟的唇角掀起淡笑,以眼神示意屋里,“今天不知出了什么事,一早便开始吵了。”
  江舒一时如百爪挠心般心痒起来,她可是连做梦都没想到绪淳吵架的场景,于是她赶紧弯腰,附耳过去。
 
  只听到柳汀沙哑刺耳的笑了一声,“你真当我衣服,不喜欢换着穿?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个有思想的人!”
  绪淳的语气依然温和,“我只是打个报告,还没有回呢。”
  “回了又怎么样?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同意!”她有些气急败坏的恼恨。
  “但按程序说,就算你不同意,我们也可以决定你的归属。”而他的语气显得冰冷又理智。
 
  屋子里,绪淳已经失去耐心,他站起来,背对着她正要去书房。
  “……谭绪淳!”柳汀叫住了他,她的眼睛里含着泪光。
  因为天生是女人,所以便要接受“无才便是德”,书不必念全,但要学会各种家务和取悦男人的技巧。
  因为是女人,便要接受出嫁从夫、夫死由子的命运,一生的命运掌握于他人手中,通通不于已相干。
 
  女人的美,在于忍耐恭顺,在于良善奉献。
  忍耐、忍耐,一生就这样过去了。
  可我,要是不顺从呢?
 
  “如果我和你一样,有接受教育的权利,有选择婚姻的自由,我也能拒绝你了!作为人,我和你有什么不同?你凭什么看轻我?”
  她眼睛里的眼泪快要夺眶而出,她拼命抑制住,如昂首的天鹅,遥望着自己的丈夫。
 
  是啊,他不曾做过分的事,他在物质上绝不会亏待你,只唯独不把你放在心上。
  若她不是嫁予他,若她的心中没有他,她会欣然接受这样一个“合格”的丈夫……
  “你凭什么能伤害到我?不过是因为我心中有你!”她的泪水终是滑落于颊,“我却永远伤害不了你。”
  她的情绪不再激动了,只是安静的回到了卧室。
 
  江舒又等了一会,直到确认静悄悄的,才和希孟一起进屋。
  她探头探脑一会,确认危机解除,才去找缩在书房的绪淳。绪淳平静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刚刚和柳汀有过争执,他听到她已经决定要出国,便温和的笑语,“行啊,我马上派人安排。”
  因为本就安排了西洋语的课程,他倒不担心他们去了国外的语言关,“你们最近功课怎么样,教习到哪了?”
 
  绪淳起了考校的心思,便又把希孟也叫了进来,一起询问,这样一来,时间过得飞快。
  等到江舒忍不住摸肚子,绪淳才笑起来,“饿了?”
  “是啊,”她有些不好意思,“干爹,开饭吧?”
  绪淳看时间的确是晚了,有些奇怪柳汀不来提醒,猜测大约是又在和他“冷战”。
 
  他眼神示意江舒去叫,江舒为了自己的五脏庙,十分积极的去了。
  眼见江舒出门,他叫希孟去吩咐下人开饭,桌上的电话忽然刺耳的响了起来。
  原来是之前发给绪蒙的“换|妻”被拒绝了,回话只有一句,“怎能让一个女人影响我们兄弟的感情。”
 
  这句话是当年他说过的,如今被反馈回来,真是顿觉讽刺。
  他原是想成人之美,如今看来,绪蒙也不是真心。
 
  他正思索,却听到一声尖叫,他耳利的听出是江舒的声音。
  他忙跑出去找小舒,却发现希孟的速度比他更快。
 
  柳汀死了。
  是自己吊死的。
  江舒忽的扭头去望绪淳,就连见到尸体,他也只是惊愕,没有半点伤心,她懵懂的明白了柳汀的死因。
 
  绪淳对柳汀从未有恨,因为那是爱的反面,他有的只是厌恶。
  然而她发觉,这已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下人们将挂着的人放了下来,江舒全身僵直,希孟拧眉在她头顶按了一把,她茫然的抬头,他扯了下嘴,“既然害怕就不要看了。”
  江舒已说不出话,希孟扯着她出去,“不是说饿了?”
  江舒全无胃口,僵着手脚胡乱用了饭,便迫不及待的跳下椅子,慌乱告辞。
 
  路上经过陶府,见门口挂了白灯笼,她连忙打听,普通百姓对这种大户人家的风月新闻甚感兴趣,还未多久陶府的事便传遍了。
  见她打听,立刻有三五个人相互补充着说完了“捉女干”全过程,绘声绘色的仿如是自己亲眼看见了一般。
 
  “嘿,那老陶头啊,脚一踹门,那对本来亲得难舍难分的野鸳鸯便受了惊吓,一下子滚到地上,四子还跪着向他老子求饶,爸啊,求求你饶了我吧!
  可怜那妙龄的娇妻,平日里哪里能得到满足,儿子也被迷住了眼,两个人已经幽会很多次了。
  那老陶头一脚就踢翻了儿子,狠狠打了自个老婆几个耳光,说,‘我平时让你穿金戴银,你有什么不满足的!’
  嘿,那小娘子哭哭啼啼的,说,‘可你老了啊,我多年轻!’
  老陶头受不了这顶绿帽的打击,就这么‘啊’的一声,给嗝屁了!”
  四周一片恶意的哄笑,瞧,谁让你这老儿娶娇妻了,再有钱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戴绿帽气死的命!
 
  她冷着一双眸,看着这些嫉恨的脸,“自己娶不到老婆,便贬低别人,你们真好意思!”
  “你?你什么意思!”有人拍桌子站起来。
  “就这个意思!”她也不和这些俗人纠缠,转头就走。
  “哈,她怕了,逃了!”他们正要笑,却见她拍门进了陶府,一时鸦雀无声。
 
  陶自如心情恶劣,正打算出门,见她来了,连招呼都不打,直接拉着她就要走。
  “怎么了?”她一头雾水,他绷着脸解释,“跟我去救人!”
  “救谁?”
  “我妈!”
 
  陶自如叫司机开车去女子执法局,眼皮突突的跳,他不安心的摸着眼皮,总觉得不详。
  女子执法局专司女人犯罪,由中央管辖,和当地政府并不相干,自如想向余玄同他们求助都不行。
  陶自清的手段这般狠辣,他觉得妈妈凶多吉少。
 
  两人匆匆赶去执法局,管事的见他们来者不善,问明缘由,温笑着说,“既然如此,那便当面对质吧。”
  两人正舒一口气,警员把一个女人拉了上来。
  “妈!”陶自如叫了声,却见女人惊恐的正要大叫,却只能无声的张大嘴巴。
  江舒看到她的嘴巴里,竟只剩下半条舌头……
 
 
                                
                                      
                                
                            作者有话要说:
  设定注解:法律规定,交□□子不需要妻子本人的同意,只需双方男子同意即可施行。
 
第12章 觉醒(12.18改错
 
江舒被吓了一跳,陶母捂着嘴巴,拼命的摇着头,大张着嘴巴想喊出什么,却待劳无功。
  押送的警员喊着“老实点!”粗暴的拽着陶母的手铐,陶母哪吃过这种苦头,手腕又红又肿,对比原来白皙的皮肤,更是吓人。
 
  陶自如气的双眼发红,几乎要冲上去掀翻周围押解的警员,被警觉的江舒拉住了,他到底还有理智,便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
  他仔细观察了下他母亲的嘴巴,强自压抑怒气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管事的范醒摊开手,“犯人送来就是这样了。”
 
  陶母披散着头发,呜咽着摇头,似乎是想向旁人解释,见没人理会自己,她难过的双眼迷蒙。
  “妈,你先不要着急!”陶自如皱眉看着施施然的范醒,提醒道,“既然你们也问不出什么,那是不是可以放她走?”
  陶母一脸喜意,是啊,让她回家吧。
 
  范醒有些无奈的笑了,“陶少爷,你这不是难为我吗?你四哥那边已经认罪了啊!”
  陶自如一时瞪大了眼睛,这才过了多久,陶自清的手脚倒快!
  他冷笑怀疑道,“你说认罪,有什么证据没有?”
 
  范醒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人呈了份认罪书上来,“这是你四哥签字画押的,这还有假吗?”
  陶母也不是傻瓜,这一系列桩桩件件,简直是要把她往死路上逼,根本不会给她们机会翻案,她不免脚软的瘫倒,仿佛已经看到了结局。
 
  陶自如尤不死心,皱着眉和江舒凑上前看,虽的确是他四哥所写,却写的歪歪扭扭,竟比孩子还不如,旁边按了枚手印,江舒凑得更近观察,发现一道红色印迹,似乎是血渍。
  江舒问出了他的疑问,“莫不是屈打成招?”
 
  范醒被这般质问,却不恼不慌,只是笑面站起,背过手,“我们可只认这认罪书,至于是怎么认的,怎么就认了,我们半点不知,你们且去问问警察局吧。”
  陶自如胸中烧着一把火,恐怕警察也被自清买通了!
  “我四哥认了,你们就断定我妈有罪?”
  “陶少爷这话说的,”范醒让人把陶母从地上拉起来,“这断案可不就是需要人证物证齐全吗?怎么,你觉得我弄出个冤案啊。”
 
  陶母此时已是认命了,她的眼泪扑簌簌的掉落,滴落在她的前襟,瞬间打湿一片。
  她柔顺的被扶起来,经过陶自如他们的时候,见儿子还要为自己争辩,她赶紧握住了自如的手,押解员正要教训,范醒却摆了摆手,他们便没有阻止。
 
  陶母的手吃力的抬起,去摸儿子的脸颊,自如微愣的叫了一声“妈”,陶母抿起嘴,含着泪点头。
  江舒在旁望了一眼,和尚懵懂的自如相比,她似乎有更多的同理心,更能体会这双眼眸中蕴含的深意,并为之所动。
 
  陶母无声的喃喃自语,有依依不舍,有对儿子未来的担忧,有不得不放手的痛楚,也有柔韧的坚强。
  陶自如被无声的安抚,沉默的看着她被人押解下去,不自禁收紧了手指。
 
  两人无功而返,出来之后,自如恨的对墙踢了几脚出气,“混蛋!混蛋!”他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弱小。
  江舒见差不多,忙拉起他,“自如,现在伯母是没办法救出来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去,现在伯父又去世了,照你那几个兄弟的脾气,只怕眼睛早钻到钱眼去了。”
 
  自如气恨道,“他们要钱便拿去!我什么都不要!”
  “笨蛋!”江舒也火了,“你不要正中他们的下怀,你要让他们高兴,你就不要吧,他们什么都不会给你留,你变一个穷光蛋,还说什么留学!你还能怎么收拾他们!”
 
  自如也知自己冲动的说了傻话,他心绪平静下来,乌眸望着江舒,“你不会离开我吧?”
  “不会!我还会跟你一起留学呢!”江舒拍着胸脯保证。
  自如垂眸,眼中闪过一丝水光,却又转瞬即逝。
  “走吧。”他搭过她的肩,重新站直,又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了。
 
  见他们走远,其中一个押解员忍不住问道,“范长官,你不觉得这件事太巧合,也有太多的疑点……”
  范醒的眼睛眯了眯,“你是长官还是我是升官,有没有疑点,要你来告诉我吗?”
  押解员立时噤声,却霎时了然,只怕他比他们更清楚这案子的复杂。
 
  范醒背手叹了句“难得糊涂”,过一会,他便笑着问道,“你跟我说说,那太太关在哪个房间?”
  人人皆有私心,他不爱钱,不爱名,遇到这个女人之前,他还以为自己也不贪色。
  陶自清可跟他说过,事成之后,他就可以拥有这个美貌妇人了。
 
  陶自如尚不知这背后的弯绕,他还太年轻,世界里全是直线来往,不知道成年人的阴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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