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侯冷哼一声:“哼,哪里不错了?”
韩氏叹气:“虽然门第低了一些,但至少林公子答应您这辈子不会娶别的姑娘。”
“这也算优点?就他那身份,娶了我平安侯的嫡长女,还敢纳小?能的他吧!到时候看我不打死他!”平安侯冷哼。
韩氏又哪里看得上林绍璟这个女婿,只是无奈罢了。
“侯爷,不是我说,你看看京城中,有几家公子不纳小?就算没有明面上的姨娘,通房丫鬟总是有的。就说您给琪儿相中的那几户,都有通房。就算是那穷举人,家里多半也有通房。”韩氏道,“对了,您打听过了吗,他可有通房?”
平安侯沉默了半晌,说:“那倒没有。”
说完,看着夫人满意的样子,平安侯有些不甘,道:“除了这个,他也没别的优点了。”
韩氏却有着不一样的看法:“那日,他不是还给了侯爷一样东西吗?他能拿出来那样的东西,就证明是个极有本事的。而且,他还能轻易舍弃,看来不像表面那般简单。其实,侯爷,您嘴上虽然不说,但也非常看重这一点吧?”
平安侯没讲话。
“说实话,对于此事,妾身也非常震惊。若不是侯爷亲口跟妾身说,妾身怎么也想不到那样一个庶子还能有这样的东西。既然皇上堵了琪儿的路,琪儿也没得选了。嫁给林三公子,至少能堵了世人的嘴,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且,他能拿出来那样的东西,以后将军府分了家,咱们不用忧愁女儿一无所有了。他那么有本事,也定然能护女儿周全。这般一想,倒是比一般的少年还强上一些。还有,也免得您违背了圣意,惹了圣上不喜。圣上年前生了一场病之后,就变了……”后面的话,韩氏没再说下去。
平安侯被猜中心思,仍旧没有讲话。
夫妻二人沉默了许久,韩氏突然发出来一声长叹,接着,说了一句:“作为一个女子,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又有几个男人不介意呢?侯爷位高权重,族中尚且如此,何况那些小户之家的姑娘呢?”
“有我在,定能护琪儿周全。”平安侯道。
韩氏没再说这个问题,而是说起来其他:“侯爷,您有没有发现,其实琪儿自己也是愿意的。”
平安侯就是发现了这一点才更加郁闷。
“发现了。”
“是吧?妾身也发现了。仔细想来,那日她从将军府回来时神情就有些怪异。后来还提醒过侯爷亲事的事情。”
“哎,女儿如今的心思也跟从前不一样了。”
夫妻俩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渐渐睡去了。
又过两日,平安侯想清楚了所有的事情,也冷静了下来,把长女叫了过来。
“你可愿嫁给将军府的林三公子?”
杨槿琪微微一愣,说:“……愿意。”
“既然你愿意,那就他吧。”平安侯道。
至少,如夫人所说,林绍璟能护得住女儿,也能堵住悠悠众口,皇上那边也好交代。
杨槿琪着实惊住了。
她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知道六皇子,以及高门贵族发生的那些事儿。
她也相信林绍璟有本事说服她爹,爹也终究会答应亲事,但却没想到她爹这么快就答应了。
“爹,为什么?还发生了何事?”杨槿琪问,“或者,林三公子究竟做了何事?”
她实在是太惊讶了。她爹当年对谢谦煦可没这么好的态度啊,拿捏了他许久。
想到林绍璟给的的那样东西,说:“没什么,安心备嫁吧。”
既然她爹不说,杨槿琪也没多问,总归,这件事情成了,只道:“是,爹爹。”
第25章 提亲
隔日, 林将军就去平安侯府提亲了。
杨槿琪和林绍璟之前的事情闹得着实大, 京城里的人家都在观望着。
林将军一入平安侯府的大门, 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样, 飞入了京城的各个角落。等林将军面带喜色的从平安侯府里出来, 那传闻似乎更确切了一些。
众人基本上都肯定了一件事情,平安侯府的嫡长女要嫁给林将军府的庶子了。
即便是众人早就猜到了这种可能,但,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震惊了。
那平安侯府是什么样的门第,林将军府又是什么门第。
杨姑娘是什么样的名声,林绍璟又是什么样的名声。
这两厢一对比, 纷纷认为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亦或者, 感慨林绍璟命真好。这般一个任由长兄欺负的人,竟然能因此娶了平安侯府的嫡长女。
这不是躺赢吗?
毕竟,平安侯府势大, 平安侯又手握兵权,林绍璟即便再是一块烂泥,也能被平安侯扶上墙去。
再过了两日,随着震远侯夫人入平安侯府,确切的消息传了出来, 林将军府的确跟平安侯府定下了亲事。
接下来, 关于这门亲事, 又有了新的说辞。
据说, 两府要联姻的事情,并非是近日才定下来的。早在几十年前,林老将军就跟老平安侯商定了儿女亲事。只可惜,两人的孩子年岁差得太多,所以一直没能实现这个约定。
最近,平安侯和林将军在酒席间推杯换盏时,突然想起来此事。
又因林三公子救了杨家长女,而二人又被流言所累,所以,两人为了儿女的名声,当下就互换信物,确定了联姻的对象。
那些个信了之前流言蜚语的人,自然是觉得这是两家遮丑的说辞罢了。不过,那些不相信这些流言蜚语的人,一想到多年前,林将军府还没没落时,林老将军的确跟老平安侯有些交情,便也没多想。
不过,别人没多想,不代表有些人不多想。
林绍钰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立马怒气冲冲地找上了林将军:“爹!当年祖父跟平安侯府商定亲事这件事儿,您怎么不早跟我讲?”
“哼,早跟你讲?跟你这个蠢货有什么好说的?”林将军最近对儿子越发不满了。
“瞧您这话说的!您要是早跟我讲了,我也不用娶黄氏了。两府既然有婚约,自然是我这个嫡长子配侯府的嫡长女,哪还有三弟那个窝囊废什么事儿?”林绍钰愤愤不平地说道。
刚刚在外面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他就非常生气。
出于对自家父亲的惧怕,他本来犹犹豫豫地不敢过来,可实在是气愤,还是忍不住过来了。
林将军听到儿子如此说,先是一愣,顿时,怒气爆发:“你个畜生!这事儿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你三弟为何会娶平安侯府嫡长女,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说着,就抄起来桌子上的砚台砸了过去。
他这儿子,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府跟平安侯府未曾有婚约,不过是用两个府上早有婚约来掩盖住流言和丑闻,堵住悠悠众口罢了。
这事儿本就是自家这个长子惹出来的,可他却还信了有婚约一事,当真是蠢笨如猪。
林绍钰一见如此,吓得连忙往一旁躲,一边躲一边说:“爹,原来是您骗人的啊?根本就没婚约这事儿是不是?我就说嘛,祖母这般疼我,要真的有婚约,肯定不能便宜了老三。”
林将军却是越听越生气,拿起来桌子上的书朝着长子扔了过去。
“老子今日告诉你,你祖父跟平安侯府确有婚约。老子不让你娶平安侯府的姑娘,是因为你平日里太不像话了,怕你配不上平安侯府的姑娘!”
林绍钰震惊地看向了自家父亲。
趁着这个空隙,林将军好好打了儿子一顿。
一刻钟后,林绍钰一瘸一拐,灰头土脸地从书房出来了。
谢谦煦听到杨槿琪要嫁给林绍璟时,嘴角微微上扬。
他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不是不愿嫁给他,还口口声声地说要嫁给林府那个庶子吗?那他就要逼她嫁过去!自尽亦或者关入家庙送回族中?不,绝对不行!
他要亲眼看着杨槿琪嫁给那样一个懦弱无能的男人,亲眼看着她的下半辈子有多么的难过,亲眼看着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京城贵女如何被人往泥土里踩!
他要让她明白,让平安侯府明白,得罪他是一件多么愚蠢至极的事情。
有朝一日,等他登上了皇位,他要笑看这些人跪在地上俯首称臣,后悔今日的决定!
平安侯此刻的确在为亲事烦闷不堪。
听着管家说着外面对他们平安侯府的诸多议论,头痛得不行。
没答应亲事的事情,外面传女儿如何如何失了清白,说女儿跟那将军府的庶子如何如何。
等到真的定下来亲事,外面又在嘲笑他们平安侯府如何的丢人。竟然把长女嫁给了那样一个庶子。等着看他们平安侯府的笑话。
平安侯第一次怀疑自己,把女儿嫁过去的决定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太轻率了。可这事儿又闹得这般大,不快一点恐对女儿不利。
想到明日就是纳彩,外头竟然还有人下注,赌他们平安侯府会收到多么微薄的彩礼,平安侯重重叹了一口气。朝着来汇报外面事情的管家挥了挥手,心中暗想,罢了罢了,最近几日不出门便是了。
杨槿琪倒是并未去打探外面的事情,此刻,她正准备让下人们收拾东西。
“去收拾一下我的箱笼吧,距离出嫁也没多久了。”
“是,姑娘。”紫砚立马应道。
绿墨脸上露出来迟疑的神色。
“怎么了?”杨槿琪问。
绿墨抿了抿唇,道:“姑娘,您真的要嫁给将军府的三公子了吗?”
杨槿琪觑了一眼绿墨脸上的神色,点头:“对。”
接着,又问:“你可是不愿随我出嫁?”
绿墨连忙摇头:“不是,姑娘,奴婢绝对没有这个心思。奴婢只是为姑娘感到不值。外面都在说姑娘下嫁,那将军府的庶子配不上姑娘。”
“住口!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说完,想到前世绿墨的选择,杨槿琪道,“绿墨,若是你不愿随我入将军府,直接告诉我便好,念在咱们主仆多年的情分上,我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
绿墨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是,姑娘,奴婢绝对没有这个心思。”
杨槿琪淡淡地道:“嗯,你好歹伺候我一场,若是真有这个心思,记得提前知会我一声。”
“是,是,姑娘。”绿墨有些紧张地回应。
自从几个月前,发生了将军府的事情之后,姑娘的气势就越发足了。
她不过是一个迟疑,姑娘似乎就能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这到叫她不敢想别的了。
杨槿琪又看了一眼绿墨,把视线转移到了窗外。
至于绿墨所说的外界的传闻,平安侯的担忧,杨槿琪完全没有。
反而,隐隐有一种压抑的兴奋,觉得众生非常愚蠢。
此刻他们有多么瞧不起平安侯府,多么瞧不起她,相信往后他们就会有多么羡慕她。
这时,外面有个小丫鬟道:“姑娘,二姑娘身边的香草过来了。”
杨槿琪微微一怔。
香草是杨妡身边的丫鬟,而杨妡如今已经被禁足,那么香草为何要来见她?对于香草的来意,她倒是有些好奇。
她隐约记得,前世,她嫁给谢谦煦没多久,再见到杨妡时,身边就换了几个丫鬟,没有这个跟了杨妡多年的丫头。
微微思索了一下,杨槿琪道:“让她进来吧。”
“是,姑娘。”
香草进来之后,“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大姑娘,奴婢有罪。”
接着,从香草的话语中,杨槿琪明白了她的来意,原来,竟然是来投诚的。
说完事情之后,香草哽咽地道:“奴婢自知做了很多对不起大姑娘的事情,也不敢求大姑娘原谅。不管是打是罚,奴婢都认了。只希望大姑娘能给奴婢一条活路。”
“给你一条活路?”杨槿琪挑了挑眉,“你这是何意?”
香草颤抖着手,一点一点把自己的衣袖挽了起来。
看着上面的伤痕,杨槿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谁弄的?”
香草闭了闭眼,眼泪簌簌往下流。
杨槿琪蹙眉:“二妹妹?”
香草点了点头:“大姑娘,奴婢实在是忍受不了了,求求您了。”
杨槿琪直直地看向了香草,问:“这件事情你为什么要说与我听?你可以跟父亲,或者母亲说。”
香草摇了摇头,道:“大姑娘,奴婢知道,您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有些凶,但却是这个府上最善良的人。若是您都不可怜奴婢的话,奴婢也没什么活路了。”
杨槿琪沉默了片刻,说:“你先起来吧,关于身上的伤,细细讲于我听。”
“是,姑娘。”
第二日,将军府送彩礼的人过来了。
此刻,路上早已经围满了人,等着看平安侯府的笑话。
然而,当看到关在笼子里的大雁时,众人的声音全都小了不少。再往后看,看到那一箱箱的黄金白银,羊酒布匹等等,全都傻了眼。
不是说这将军府已经没落了吗?
不是说那庶子没什么本事还不得宠吗?
为何彩礼这般重?
那将军府的嫡子纳彩时,也不过是用别的活物代替了大雁,黄金也没多少,只看到了两箱白银。可这庶子下聘,黄金就有两箱不说,白银也有四箱。更别说后面那些数不清的绫罗绸缎。
难道传闻有误?
林将军非常宠爱庶子,且为了这个庶子要把家底搬空?
不管实情到底是什么,总归,众人从这一箱箱的礼中看出来一件事情,将军府非常重视这么亲事,非常重视平安侯府的嫡长女。
很快,这一箱箱的东西沿着街道,走入了平安侯府。
到了门口,有那孩童好奇地看向笼中的大雁,想要逗弄。
送雁的人也没生气,笑呵呵地道:“哎呀,你这孩子,可不能惹恼了这雁。要知道,这雁可是林三公子亲自去林中猎回来的,珍贵得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