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楠思考了一下。
“疑罪从无，既然确实没有什么证据证明琴弦的事情和贺宥有关，那么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她不顾众人的欲言又止，“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理智一点吧？媒体是什么得行你们也知道，耀阳娱乐和那五大家有多想要狠狠在《百偶》身上狠咬一口肉你们更是清楚。如果这次的事情被传出去做文章，那么你们之前所谓的阳光努力、积极向上的标签会猛地下打一个水漂，里面的得失利弊，我希望你们自己考虑清楚。”
戚楠其实说的很是在理，几个练习生彼此看了两眼都沉默了下来，只有王琦还死死咬着牙，一副倔强样子。
年轻人，对公平总是意外的坚持的。
但戚楠这时候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她叹了口气，安抚地对王琦道，“我知道这次的事情对你来说是无妄之灾，这样吧，乐器损坏的事情也是节目组的失误，作为补偿，这期我会格外给你们小组增加点片段时长，再加上你练习时候练琴的片段……”
全组加主要是为了不压缩组里其他人员的片场，不然该是其他组员有意见了。
了解戚楠用意的宋成成连忙也建议，“还可以再加个时间流逝的快切效果。”
戚楠笑，“是……努力与惋惜，本能够坐到完美的遗憾。一般人听不出换调以后的差距，反而是意外的发生更能够增加他们的记忆点。”
说博同情也好，装可怜也罢，记忆点和关注度才是所有练习生都渴望的。
王琦虽然还是对贺宥充满愤恨，但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陈恳地感谢了戚楠。
“至于你……”
戚楠看向贺宥，“这段时间，你的手机就暂时放在我这里，有意见吗？”
贺宥自然沉默摇头。
事情就算是这么告一段落，戚楠让他们都出去了，王琦连看都不愿意再看贺宥一眼，其余的练习生也都是神色复杂地绕着贺宥走，甚至连宋成成也被蓝伽拉走了。
日子好像是又回到了两周前。
出门的时候，贺宥苍白的脸上略带了些黯淡的自嘲。
戚楠手上的钢笔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难得意味深长地多说了一句，“你要是真的问心无愧，那就什么也不要想全心全意地准备比赛，或许……反而会柳暗花明呢？”
第27章 【噗嗤二更】
关于《硝烟》比赛琴弦突然断裂的事情自然也有观众注意, 但《偶百》这边的动作很快, 宇宙炫酷芒的工作人员更是立刻发表了申明和道歉, 观众们虽然不满, 但抱怨了两句以后也没有再持续地关注。
至于《偶百》内部，戚楠更是下了封口令，不许他们再乱说关于这件事情的猜测。
然而尽管禁止了, 可练习生们也不是傻子，眼看着原本相处的还算是不错的《硝烟》成员们都绕着贺宥走，王琦更是对贺宥各种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态度，自然觉得奇异微妙。
本来已经逐渐平息下来的议论，就这么再次悄然响起。
一开始是众人对贺宥的奇异目光。
而后是私下的窃窃私语。
不知怎么封口的事情也四处传了出去。
虽然练习生们在白天摄像下不会显得太过过分，但私下的指指点点总归难以避免。
到了最后, 《百偶》练习生私下混乱内斗、互相陷害的消息都传到了网上！
贺宥可向来是《百偶》的热门pick选手！现在他名下的粉丝迷妹们也有不少, 听见偶像被这么莫名诬陷当然不可能光受着不还嘴。
网上是好一场纷纷扰扰的骂战——
“有病吧？工作人员早就发表声明说是他们的失误了，为什么要把水往我们家贺宥身上泼？”
“贺宥现在常年前三，就算真的要搞, 搞王向阳、宋成成, 或者蓝伽才像样吧？搞在他屁股后面都不知道多少位的王琦？呵呵，吃饱了撑的呢！”
而与之相反的当然就是贺宥的黑粉和那些个“被压”的练习生的粉丝们，她们感觉自己爱豆受到了侮辱, 更加不肯示弱。
“名次高有个屁用，关键是人品差啊！”
“要不是他性格人品真的有问题，怎么惹人嫌到都没有人搭理他？”
“看他那个清高样子就觉得恶心……”
轰轰烈烈的骂战持续了大半个星期，期间也有宇宙炫酷芒的各种声明调节, 但燃起来的火又哪里这么容易浇灭？
一时之间，粉丝混战，乌烟瘴气，不但败坏了不少路人的好感，甚至连原本《百偶》的死忠粉都对《百偶》不断咒骂说自己再也不看节目了。
宇宙炫酷芒的高层们整日愁眉苦脸地和戚楠诉苦。
……
有人欢喜有人愁，相比起他们，耀阳娱乐这几天可都是喜气洋洋。
“所以说，遇见事情不能够只压不放，否则怎么稳得住人心？”秦曜眉眼含笑地刷着各种网上的评论，“这次的事情做的不错。”
贺宥的经纪人陈晨嘿嘿一笑，“那贺宥算是个什么东西，还真以为没自己不可了？他哪儿知道秦总您的厉害！”
事实上，贺宥听不听话都无所谓。
秦曜早就看贺宥不顺眼了，他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毁坏《偶百》的名声去的，至于一场小小的演出出了什么小意外？
《偶百》不在乎，他就更不在乎了！
贺宥弹着烟灰，“徐子谦那边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陈晨脸上有一点儿恼怒，“这小子贪得无厌的很，又想加价。”
“加就加，他也算是个聪明人，当然想着能捞一笔是一笔。”秦曜心情好，冷笑着也不和他计较，“只不过拿了我的钱，就要把事情给我做漂亮了。”
“哎，那我这就去和他说去。”
陈晨立刻答应了下来。
……
当天晚上，八点，粉丝骂战不知怎么就“意外牵连”到了徐子谦。
受到了谩骂的徐子谦不忍自己的粉丝受辱，终于在社交软件上发表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我或许的确是名次不高，但至少对得起我们《硝烟》小队，更对的起《偶百》！”
这场粉丝骂战，还真是第一次有练习生亲身下场。
有为徐子谦的挺身而出感动的，有指责徐子谦不应该乱带风向的，当然，更多的粉丝还是把关注放在了他所说的那一句话——
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想要映射谁对不起小队和节目？
粉丝、娱乐博主、各种狗仔简直像是闻道了荤腥的狼狗。
而徐子谦也聪明。
他装作怒不可遏地提起了《硝烟》演出故障的事情，但是在狗仔们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却又不说是谁，更绝口不提这件事情有耀阳集团的人作祟，反而一副后知后觉开始后悔的样子。
这幅样子不光是为了撇清耀阳娱乐背后的教唆，更是为了在宇宙炫酷芒面前装出一副“一时冲动”的愣头青形象。
就算拿了耀阳公司给的好处，可能够继续蹭《偶百》现在的曝光量也好啊，反正这事儿他只是个证人的角色，到时候哭诉一下自己的冲动后悔，再把锅甩给贺宥不就得了？
二十分钟以后，如徐子谦所想，他终于等到了责问他的人。
不过来的不是戚楠，而是在前期负责这件事情的叶晴。
“跟我来。”
叶晴说完，就径直把徐子谦带到了一间无人的办公室。
徐子谦等了半个钟头……
等了一个钟头……
他就这么和叶晴面对面坐着，叶晴还能刷刷手机，徐子谦却枯坐地脸都要僵了。
明明已经准备好了满腹腹稿，结果硬是一句都话都没机会说。
……这是怎么回事？
叶晴究竟是想要干嘛？
时间越久，徐子谦心里越是不安了起来。他舔着有些干燥的嘴唇，身体微微前倾，试探性地看着叶晴，“那个……叶负责人？您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事的话，我想回去练习了。”
“急什么呢，”叶晴最后看了手机一眼，这才抬头，“先说说你今天的事情吧。”
这才是正常流程啊！
徐子谦精神一振，一脸惭愧后悔地念出打好的腹稿。
“对、对不起，我就是见到有人辱骂我的粉丝才一时冲动，我是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没想到？你也是该没想到，”
叶晴看着面前这个一脸为难自责的青年，略有古怪地道，“知道我让你等着一个小时是为什么吗？”
“……”徐子谦愣了愣，“不知道。”
“让你等一个小时是为了让事情持续发酵。”
叶晴按照戚楠之前和他说的，笑着打开了手里的手机，“算了，和你说你也不明白，自己看一看吧？”
徐子谦有些莫名地接过手机。
手机正开着一段视屏，只不过现在处于暂停状态，周围很黑，只能够依稀地看见一些物品的轮廓，但就算是这样，徐子谦在看见这画面的一瞬间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道具间？
可怎么可能，
道具间什么时候装过监控！？
徐子谦的手在发抖，嘴唇也在发抖。
他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想——
第28章 【嗷嗷三更】
那天晚上他的行动有被拍到吗？
他的脸, 有被拍进摄像头吗？
噗通噗通的一声声闷响, 心脏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一样。
徐子谦慌张的要命, 偏偏面前的叶晴还在催促他, “快点，看完就还我。”
“……”他只能面色发白地点开了那则视频。
而仅仅在五秒钟以后，徐子谦就连最后一丝的侥幸心理都被撕碎了。
——没有错, 那个偷偷打开门，蹑手蹑脚闯进道具间，四处打量后蹲在大提琴下的身影除了他还能是谁？
而最最好笑的是，他为了在大提请上做一些不容易被发现的小手脚，还偷偷打开了手机的照明灯……
原本还有些模糊的人影这下可算是真正看了个清清楚楚。
视频播放完毕，自动跳出周边的界面。
不管是那夸张的转发量还是疯了一样的评论, 都让徐子谦头晕目眩。
徐子谦火了, 比刚才个“愣头青”人设火多了，几乎是整个《偶百》的粉丝都在骂他，骂他心机深沉, 骂他阴险小人, 甚至，连#徐子谦 陷害#的热搜都已经在节节攀升。
什么义气人设，什么吸引粉丝, 毁了，全毁了！
从此以后他就是搬弄是非的小人，刻意挑拨的害人精，会被从此定死在耻辱柱上！
徐子谦声音发飘, “我，我明明检查过，道具间根本没有监控……”
“本来是没有的。”叶晴冷淡地看向面前这个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家伙，“只不过戚总担心意外，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那你们，你们早知道是我？”
“你们是故意算计！？”
否则视频怎么会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内就引起这么大波浪。
否则怎么就那么隐秘地突然安装了针孔摄像机。
但面对徐子谦颤抖失态的质问，叶晴仅仅面露厌恶，“难道是戚总让你这么做，是戚总让你去设计队友，陷害队友的？”
真是贼喊捉贼！
……
楠呈娱乐总裁办公室。
距离徐子谦挑拨离间三个小时。
距离徐子谦陷害视频被发布两个半小时。
戚楠吃着牛奶和小甜饼，饶有兴趣地看着贺宥在看见微博各种消息后接连变化的脸色。
大概十来分钟，戚楠从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上的小甜饼。她撑着下巴，“怎么样？考虑的如何了？”
“……”贺宥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股酸涩和被证清白的复杂情绪。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低声道，“没有什么好考虑的。”
贺宥重新打开手机，打开了通讯的app，在找到了和经纪人的聊天界面以后才递给了戚楠。
戚楠带着点刻意的笑意，“其实你不答应也没事，不答应的话，粉丝们只会咒骂徐子谦，但如果发出去的话，你很容易被卷入其中甚至被以为是同伙咒骂的哦。”
但贺宥只是摇头，“没关系。”
事情真相大白就好。
也算是给王琦一个交代。
既然问过以后贺宥还这么坚持，那戚楠自然没什么可说的。
“好。”戚楠对着手机把这份聊天记录一起发给了宣传部，大概等了有三五分钟，当戚楠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的时候，她就重新把桌子前贺宥的手机扔还给了他。
“发出去了，自己看看？”
戚楠的声音里带了些恶趣味的笑意，贺宥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再笑自己，也就没什么话地接过看了两眼，结果，点进了评论才发现不对，那下面非但没有质疑他和耀阳娱乐、和徐子谦关系的，竟然反而都是满满心疼他的话……
等等，
心疼？
为什么会心疼？
被耀阳娱乐一直算计针对的不是《百偶》吗，为什么会心疼他这个签约在耀阳集团的艺人。
“……”贺宥下意识有些茫然，他微懵地点进了上面的长图，却发现除了自己给戚楠的聊天记录以外竟然还有另外一份。
这是……
陈晨和徐子谦的聊天记录！
贺宥吃惊地看向戚楠。
“你真的是对电子设备一点儿都不了解哦，”戚楠笑眯眯地说，“现在文档损坏了都能找回来，更何况只是恢复一份被删掉的聊天记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