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吃。
祝明辉的事也查得差不多了。警方在安航的身边找到一个mp3，那里面有祝明辉与一个女人偷情的录音。
那女人叫他“辉哥”，而他称那女人“莉莉”，在后头的话里，他说了一句“你周莉雅如何如何”，算是那女人身份的实证。祝明辉在录音里头夸夸其淡，辱骂上司，嘲笑一个案件的受害者如何求他破案。他又教导周莉雅如何与某单位搞钱，答应她为她找人打通关卡为她谋利。
这个录音，证实了证人徐盈口供的真实性。也间接证实了警方的推断——祝明辉早与秦远相识，也与秦远父母之死有关。
但是秦远始终没有松口，除了他被捕之前提过一句祝明辉选了杀他父母的地方，其他究竟发生什么，细节是如何，他没有再说。祝明辉也闭口不谈。
两个人似乎仍在隔空斗法。
刘综试图利用两人的关系诱出口供，可惜两个人默契太强，竟然都套不出话来。
刘综、欧阳睿他们虽然能推断出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但罪犯没有认罪，一些细节仍不清楚，这个调查就没有结束。
秦远和祝明辉都默认了一些情况。比如秦远回国，与祝明辉在商政两界勾结合作。秦远用一些非法手段帮祝明辉破案创政绩升官，甚至有时候制造一些伪证帮着祝明辉。而祝明辉帮秦远拿地拿资源，打通各个关卡。
他们两人既是k，也是玛丽亚。
但这么多的事，谁主导谁，谁拿的主意，什么时候谁是k，什么时候谁是玛丽亚，细节是怎样的，他们并不招供。
“我不会输给警察的。”秦远说。
刘综一时分不清他说不输给警察是指他们，还是指祝明辉。
“祝明辉不是警察了。”刘综道。
秦远冷笑。
“而你被锁在这里。”刘综再道。
什么不输给警察，不过是自己骗自己。
而秦远再冷笑：“我输给我自己而已。我无法控制我的大脑，我有点贪心，还有些成瘾，我只是输给我的自制力。如果不是我自己出错，你们怎么可能抓到我。”
真是神经病。刘综气得不行。
而秦远还在说：“也就是无人机那次被保罗拖累了，又被祝明辉算计。但其实都能解决。只是我自己没有选择最佳解决方式。”
刘综转身走了。
等刘综再一次出现时，是跟欧阳睿一起来的。
刘综拿出了一份报告甩在秦远身上：“有一件事得告诉你。你输给警察了。你说你从来没有见过关樊，但是我们找到了戳穿你谎言的证据。”
那证据，是一根头发。
江虎带人重新仔细查验了关樊那辆爆炸的汽车。在没损坏的汽车后座的夹缝里，找到了一根短发。经过dna鉴定，这根头发，正是秦远的。
秦远看了报告，愣住了。
“就算没有发生后面的事，就算你和祝明辉齐心协力，你也终究不可能逃过法网。”刘综道。
“因为我们绝不会放弃调查。”欧阳睿道：“你输定了，秦远。”
“这是假的。”秦远叫道。
“是真的。”
“这是祝明辉动的手脚，他一直想在最后关头弄死我。”
“还真不是。”欧阳睿道：“这次还真不是。祝明辉自己都没想到。他没有想到，我们真地能掘地三尺找出这个来。”
一根短短的头发，差一点就要错过。
这是江虎第二次带人查那辆车，也是警方第四次查那辆车。
终究没有错过。
虽然现在这个小小的证据在大量的犯罪事实和证据面前已经显得微不足道，但这根头发，戳穿秦远的谎言，它是有效的。就像其它的证据一样，再小，也是有效的。
“没有不重要的证据。”刘综对祝明辉说。“我们什么都能找出来。不需要违法，不需要伪造。虽然慢一点，虽然不那么威风，但我们终究会找出事实真相。我们真正的警察办案，不是你这样的。”
祝明辉终于认输了。
秦远也是。
秦远听到刘综说的这些哈哈大笑，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欧阳睿和刘综都没有笑。欧阳睿对他道：“你犯了罪，留下了证据，我们找到它，将你定罪，就这么简单。”
秦远不笑了，他再没有说话。见到头发丝报告的第二天，他莫名其妙地，居然想了断自己的生命。
但因为他被严加看守，无论是试图藏起针筒还是试图跳楼，都被阻止了。
欧阳睿和关樊闻讯又来探望了他。
“你早说你想死，我当时就射偏一点，对准你的心口。”欧阳睿看到变态被自己气得脸色一团屎就觉得过瘾。以前受的憋屈真的都赚回来了。
“知道你现在事事不如意，我们就放心了。你这样的人渣，连自己的生命都没有控制权，是不是觉得很生气？会不会痛苦？你生气就对了，你痛苦就好了，这样我们才开心。”
欧阳睿是非常开心。
他对秦远开枪的事被上头进行了调查。开枪程序上确实有些瑕疵，但也不是不可以。因为当初秦远拿起了枪对准了他与其他特警。这种情况，警方有权击毙歹徒。
至于秦远当时有可能没有开枪的意图，有可能只是挑衅，谁知道呢，反正他拿枪对着警察了。
欧阳睿官复原职，重新回到了局里。
关樊仍然要接受复健，但她也很开心。欧阳睿复职的那一天，跟她求婚了。
他穿着警服，拿了一枚戒指，还捧了一束花。英俊潇洒地跑到复健室来求婚。
整个复健室的医生护士和病人都为他鼓掌。
关樊一直笑，脸上又是汗又是泪。她昨天才刚刚能走，欧阳睿就来了。她知道，欧阳睿是知道她想走向他的。
“快答应他啊！”大家都在喊。
欧阳睿和关樊的父母也在一旁叫：“樊樊，你说话啊。”
怎么可能不答应？
但关樊没有马上答应。她让妈妈帮她把警服也拿来，她非要换了衣服，让欧阳睿重新再来一遍。
关樊的警服在家里，关樊爸爸马上飞车回去拿。
为了等她换衣服，欧阳睿等了很久，但他没有怨言。
四十六分钟后，关樊也穿上了警服。
这四十六分钟足够众人也去买花买拉炮买蛋糕买糖，买一切可以庆祝表示开心的小礼物。
欧阳睿再次向关樊递出了戒指，大家大声笑，拉响了礼炮。关樊接过了戒指，抹了抹泪水。她与欧阳睿对视了一眼，一起向对方敬了个礼。
然后他们都笑了。
第181章
蓝耀阳和倪蓝这段日子特别忙。
麒麟山大战后，伯尼与倪蓝果然又得去警局录了口供。录完了口供接着开会，晚餐加宵夜都在那儿吃了，警局管饱。然后伯尼订好了最早一班航班机票，带着安德森去了法国。
法国那边的警方和国际刑警组织在等他。
通过与中国警方的联合调查，法国警方与国际刑警组织也追捕到了一些与bird相关的嫌疑人，捣毁了几个bird的据点及服务器等等。
伯尼在欧美的关系和人脉要比中国多太多，他过去协助警方，务必要趁着这势头，将bird以及相关势力一网打尽。
倪蓝和倪安留了下来。
倪安跟着蓝耀阳一起去了麒麟山，接上倪蓝和伯尼后又跟他们一起去了医院，再到警局。他们连夜开会，她就在外头等着。
蓝耀阳有许多事要处理，电话不停，进进出出，还得关注网上微博消息。
但倪安就很安静，她拿出了一本英文小说安静地看。在喧杂的警局环境里，她周围显得安宁且淡定。
倪安看了一会书，抬头看到蓝耀阳看她，又看了看他手上的手机，便笑了笑：“我很习惯不用电子产品了。”
蓝耀阳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位阿姨看上去也很习惯孤独。
倪安似乎能明白他的想法，她又笑：“我只是做出了生活的选择而已。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力，所以倪蓝想选她的，我支持她。”
蓝耀阳又点点头。
他以为倪安还会继续跟他聊点倪蓝，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跟他说点什么，让他好好照顾倪蓝，多点耐心，两个人要好好的之类的，蓝耀阳有点紧张，想着好好表态，结果倪安继续看书去了。
蓝耀阳没被揪着灌鸡汤做做思想调查工作竟觉得有点失落。
伯尼和倪蓝深夜近凌晨才出来。他们出来后不久，安德森提着行李到了。蓝耀阳这才知道伯尼的行程安排竟然这么赶。
伯尼跟倪安到一旁说着悄悄话，伯尼高大英俊，倪安恬静温婉，看着非常相配。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倪安笑起来，伯尼则是一脸懊恼，倪安笑得更开心。
蓝耀阳看看倪安，再看看倪蓝，其实这么认真一对比，母女俩也不是特别的像。
倪蓝忽然凑过来小声问他：“你觉得我家谁最好看？”
蓝耀阳答得很流利：“你最好看。”
“就是。”倪蓝道：“陈世杰居然说是他。怎么可能，当然我最漂亮。”
蓝耀阳：“……”
“我问过我妈，我以为我妈会说我爸。结果她说她自己最好看。”
蓝耀阳：“……你妈是为了避免你们父女吵架，她肯定觉得你最好看。”
“不，我妈跟你不一样。”倪蓝语气很肯定：“我妈是真心觉得自己最好看。”
蓝耀阳：“……”他没见到哪家人比外貌的，最红的明星家庭都没有。他们这反恐之家反而来这套？
反恐之家没有回蓝家大宅别墅，时间来不及。
伯尼和倪安聊了很久之后，然后一行人直接去机场。倪安要去送机，她要求倪蓝也去。
“我不。”倪蓝很有几分叛逆劲头。“我要跟蓝耀阳回去睡觉。”
伯尼和倪安的眼神刷地一下递了过来，蓝耀阳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不，叔叔、阿姨，倪蓝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没有睡过。
倪蓝也朝蓝耀阳看过来。
蓝耀阳心里的声音马上改口。睡过是睡过，其实就是没有正经睡过。
反恐之家一家三口都看着蓝耀阳，蓝耀阳只得道：“倪蓝是说她累了。”
“我是说没必要我送他。我妈都不用去。”倪蓝很顺畅地接口。
蓝耀阳无语。
倪安对倪蓝道：“一起去。”
倪蓝撇撇嘴。
倪安又道：“机场有麦当劳。”
倪蓝不说话了。
蓝耀阳看看倪蓝，见她没有再反对的样子，赶紧去安排车。
蓝耀阳和倪蓝坐在保姆车的最后面，伯尼和倪安坐最前面。
蓝耀阳跟倪蓝悄悄问：“麦当劳是什么典故？”
倪蓝把日记本的事告诉了蓝耀阳，而后道：“肯定是陈世杰跟我妈告状了。”
蓝耀阳想纠正她的中文，这种情况不叫告状。但他觉得太心疼了，他握紧了倪蓝的手。
一大早机场的旅客不多，但因为倪蓝顶着一张明星的脸，旁边跟着一个跟她长得挺像的女人，再有一个长相不比她差的男人，一家人实在太抢眼，惹来了不少目光。
蓝耀阳和安德森给这家人留了独处空间，坐了另一桌。
安德森看着那一家三口，与蓝耀阳道：“他们三个，从来没有在公众场所一起吃过饭。”
蓝耀阳更心疼了，他看了一眼倪蓝，正巧倪蓝也在那桌看他。触碰到蓝耀阳的目光，倪蓝甜甜的笑。
像个小孩子。
明明这么开心能跟爸妈一起吃麦当劳，偏偏还要装作嫌弃的样子。蓝耀阳也笑了。
倪蓝见得蓝耀阳笑，便把头靠在伯尼肩膀。伯尼一脸忍耐地没推开她，她得寸进尺地抱住伯尼的胳膊。一旁的倪安笑起来。伯尼收回了弹倪蓝脑门的手。
倪蓝得意地朝蓝耀阳眨了眨眼睛。
蓝耀阳又笑，他猜倪蓝准备嚣张了。
这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倪蓝有了生平第一张全家福。她果然很嚣张，坚持必须每人拿一只鸡翅，然后比划v手势，头靠着头。
这姿势实在是太蠢了，但倪安一边笑一边照着倪蓝的指示摆好姿势，伯尼忍了。
蓝耀阳给他们三个拍了全影。
倪蓝在中间，她的v手势举得高高的，一脸兴奋。倪安轻松地靠着女儿的头，嘴张得老大，很夸张地塞鸡翅的模样。而伯尼却很滑稽别扭的样子。
蓝耀阳有心偏帮伯尼帮他拍得帅一点，但伯尼实在放不开。而且蓝耀阳只拍了一张，伯尼就说行了。
蓝耀阳看着照片里伯尼眼睛半闭的滑稽样，很想建议再来一张吧，但伯尼已经把鸡翅丢回桌上开始擦手。蓝耀阳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倪蓝要看照片，看完之后哈哈大笑。“这张特别好，太好了。”
蓝耀阳完全不敢说话。
伯尼看了照片一眼，再扫蓝耀阳一眼，蓝耀阳更不敢说话了。
长得帅有什么用呢？不会摆姿势照样不行，懂吗？要不艺人都得辛苦训练呢，懂吗？
伯尼脸黑黑的，蓝耀阳觉得他不懂也没关系。
“快看！”倪蓝完全没为蓝耀阳的生命安全着想，她拉着伯尼道：“陈世杰，你对着照片再说一次，这家里谁最漂亮？”
幼稚死了。蓝耀阳溜得远远的。
就说这姑娘一得意就忘形吧。但这次他管不动她。
脸黑黑的伯尼最终也没有要求再拍一次。他带着安德森上了飞机。
倪蓝看着爸爸过安检，也不再笑闹。她揽着母亲的肩膀：“再见面的时候，就会是新的生活了。”
蓝耀阳在一旁听着，真为他们感动。
但倪安却说：“你爸有工作留给你。”
倪蓝：“……”
倪安用下巴指指蓝耀阳方向：“blue的安保系统审核评定，签了合同的。你爸后头没空，他说让你跟进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