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落在最后的小太监们想了想刚刚安公公的话，面色很是复杂：……不愧是安公公。
——
秦长安觉得日子过得很慢。
一是看着妙妙难受的时候。
其实妙妙这胎怀的挺好，身体几乎没什么变化，唯一有的反胃感一直在两个多月的时候出现了一点，之后孕妇该出现的水肿和其他问题都没在她身上出现过。
但比起没怀孕之前，自然是难受的。
二是妙妙怀孕以后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晚上必须摸着秦长安那几块腹肌才能睡着，不能穿寝衣，要光溜溜的，被窝暖呼呼的，睡着的时候才比较有安全感。
“晚安，长安。”妙妙可乖可乖的给了他一个啾啾。
白天精神奕奕的皇帝现在睡不着了。
低头看了一眼趴在自己怀里的人，想当个禽兽的想法惯性的蠢蠢欲动。花费了自己作为皇帝所有的意志力，才按捺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皇帝陛下几乎是煎熬的数着日子，在妙妙乖的时候数日子，在妙妙难受的时候恨不得以身相代、更数日子，就在这种日子当中，时间渐渐过去。
很快，就到了中秋节。
中秋宴会上只有皇上出现了一会儿。
没有大臣表示疑惑，都知道皇后娘娘的肚子越来越大了，临产期就在这几天。以皇上对皇后的紧张，这时候不让露面出来才是正常的，而且估计一会儿皇上也得走。
“……”没等到这一会儿，有小太监急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在皇上耳边说了什么。
陛下猛的转身就跑，前面的桌子噼里啪啦的倒了一地。
众位大臣心都是一提，莫不是皇后娘娘要生了吧。
明亲王放在衣袖下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黎明雪眼睛一亮，生吧生吧，没关系的。
她听见了明亲王和幕僚的谈话，今天过后……
暗流涌动。
第72章
紫宸殿。
诸位宫女进进出出，不过因为已经演练过很多遍，倒是没什么慌乱，有条不紊的准备着自己的事儿。
几个嬷嬷沉稳的站在殿门指挥。
秦长安直接大步跑了回来，把仪仗队都丢到后面，“情况如何？皇后怎么样？！”
暗卫女官知道事态紧急，也没有在浪费时间行什么礼，“皇后很好，宫口已经开了两指，马上就可以……”
安文海是过了很久才和一堆小太监一起跑回来的，累的呼哧呼哧的，擦了擦汗，此时紫宸殿已经被整个包围了起来，若隐若现的呼痛声从殿内传出，英明神武的皇上就像被拴在磨上的驴子一样，没头没脑的走来走去，围着殿门打转……
他没敢开口，恭敬的站立在皇上的身后。
只希望明亲王别蠢到在这天来皇上面前现了，不然能不能留个全尸还不一定。
——
如银盘一样的月亮突然被乌云挡住。
坐在宴会上的大臣们心里有点不太安稳，“怎么回事？不知道皇后娘娘能不能平安产下太子殿下。”
“闭嘴！不要命了！皇后娘娘是神凤化身，自有龙气庇佑，小皇子和娘娘一定都平安无事。”大臣们手都在抖，还偏偏要装模作样状似无事儿的喝酒。
整个大殿中，黎明雪的眼睛亮的有点不正常。
京城。
原本安静的夜晚，突然被一阵阵马蹄声打破。
巡逻的侍卫警觉的看过去，却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猛然捂住了嘴，一股迷烟从嘴吸入，下一秒就不省人事，被拖入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黑衣人无声的吹响了什么东西，漆黑的城角，一队铁骑兵由远及近，从这边经过，向皇城奔袭而去。
当城门被接管的时候，原本开路的黑衣人也重新冒了出来。
一切都在静悄悄之中进行着。
宴会之上，众人心急如焚，有些焦躁的喝着杯子里的酒，谈话声也不自觉的小了下来。
就在此时，舞姬们退了下去，换上了另一种热闹的舞蹈，咚！咚咚咚！铿锵的鼓声响了起来，最中央的大鼓上，一个绝色舞姬出现在其上，腰如柳枝，眼波如水，幽幽的香气散发开来。
大部分人的鼻尖动了动，闻多闻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腿软，有武将反应过来，猛然站起，“不好！别呼吸！”
可这话已经晚了。
香气猛然变得浓郁，女眷们吓得尖叫，声音还没出嗓，身体就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大臣们也没坚持了两息，就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发软……
噼里啪啦，碗碟砸落在地上的声音络绎不绝，存留在众人眼神里的，是一抹极致的不敢置信。
这可是皇宫啊，大内高手如云，什么时候会让人如此轻易的进来了？
女眷们惊慌失措的尖叫，按理来说应该让这个皇宫都沸腾起来，可如果有人能看到，就会发现，整个皇宫除了紫宸殿，都已经陷入了一片寂静。
或许是药效不够，没过多久，这里的人就醒了过来。
老臣们率先醒来，发现他们此时已经被围在了一个宫殿之中，身穿铁甲的兵士拿着长枪，包围着他们。
几个大臣对了对视线，开始打量眼前的环境，眼前所有人几乎都在，除了各府的女眷……以及，宝亲王府。
“皇兄！！”躺在上面的明亲王手指抽蓄，猛的坐了起来，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几位大臣并不言语，看了眼那兵士，就示意明亲王看周围的情况，保重自身。
明亲王看起来也是个敏锐的，马上把刚刚那表情收了回去，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情况，而后看着宝亲王那空出来的位置，眼里闪过一抹愕然和怒气。
像是已经明白了什么。
“畜生。”他骂到。
几位大臣深吸一口气，看着朝他走过去的兵，直接一僵，焦急的看着那边，明亲王！
明亲王被揍了一顿，脸颊有些红肿，看着几位老臣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并且找机会暗示不知道皇上怎么样了，要去救皇上。
老臣们点点头，无声的拱了拱手，他们当然得去救皇上，如果皇上还……那就完美，如果皇上不在……老臣们心里齐刷刷的蹦出来了一个念头，那也绝对不能让乱臣贼子上位！
他们宁愿选择明亲王！
不过其实，现在另一侧的偏殿，也正同样上演差不离的情景。
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命妇和宗妇，不说别的，至少面上都稳得住，没有一个吓的哭泣的。
黎明雪敏锐的发现了宝亲王妃的消失不见，她不算蠢，自然明白明亲王是想做什么，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把宝亲王妃消失不见的消息指了出来。
侍卫守着人时，因为他们是女眷，所以离得不算近，黎明雪干劲满满、开始义愤填膺，挑拨离间。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明天自己身披凤袍的场景……
所有的人都臣服在她的脚下……
时间过得很快。
很快就过了一晚上，大多数臣子们一夜都没有闭上眼，等待着外面消息的传来。
黎明雪和明亲王感觉到不对是在天色将明时，旁边的侍卫突然就把他们两个压了起来。
“……”明亲王手上的玉扳指收紧了，原本就僵硬的脸上这次的僵硬变为了真的。
事情，不太对。
侍卫明明应该是他的人……
宝亲王慢悠悠的走进来，嘲讽的看向他，当然不对。
他以为全世界皆是傻子吗？皇上当年能力压众人，他们几个人联手都没什么用，现在还会栽在他手下？
“皇后平安生产，母子平安。”他道。
这话的意思是……
还做着美梦的黎明雪骤然清醒，“……你再说一遍？！”她其实明白是什么意思，可却完全不能接受，不可能的！
不是说好了绝对不能让皇后活下来，黎妙妙今晚一定会一尸两命吗？
“……”明亲王沉默了一会，呵了一声，也不装了，“皇上早就发现了？”
他的计划已经算计到了方方面面，虽然会有一些不起眼的漏洞，但这点漏洞就算大家心里都清楚，也不会有人抓着不放，如果成功，到时候他名正言顺登基绝对没问题。
可……
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成这样，唯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皇上早就发现了。
“……何必问些没意义的话题？”宝亲王笑。
反正他都是要死的。
“不！”黎明雪尖叫，“不该这样的！”
没人搭理她。
——
其实妙妙生产的时间并不长，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也并没有受很多苦，可秦长安黑眼圈都出来了，度秒如年，仿佛过了无数个年月，门口的地板都被他磨掉了一层。
他的心思全部都在妙妙生产上面，所以也就暂时没顾上明亲王那边，终于，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阵嘹亮的哭声响了起来——
秦长安心神一松，“妙妙！”
他闯了进去，在床上看了一眼，却只觉天旋地转，大骇，“太医！太医呢！皇后怎么回事？”
妙妙躺在满是血的床上，闭着眼睛，甚至连呼吸都很轻微。
女官们一愣，还没拦住皇上，就见皇上的脸色已经变得发白，随后反应过来，也顾不得皇上进产房会不会不吉利了，连忙道，“皇上放心，娘娘只是累的睡过去了。”
“……真的？”秦长安这才松了口气，腿有点软的在床前坐了下来，头埋在了她的身上，手指有轻微颤动的搂住了她。
他紧紧的抱了她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抬起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哼唧了一声，不生了。
再也不生了。
就这一个就好。
他接过旁边宫女的活，用温水帮妙妙擦了身，而后换了干净的被褥，抱着妙妙离开产房，等一切都弄好之后，这才想起他们的孩子。
亲了亲她，走了出去，压低了声音，“孩子呢？”
接声的嬷嬷抱着一个小包裹，脸上喜气洋洋，“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生了一个小皇子！母子均安！”
里面的孩子发育的很好，白白嫩嫩的，不像其他刚出生的孩子一样，又红又皱。
“好。”秦长安摆了摆手，露出一个笑脸，“赏，都有赏。”
“皇上要不要抱抱大皇子？”嬷嬷见他一直盯着，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秦长安心中一动，接了过来。“……好。”
小孩子很软，几乎只有小小的一团，比他的手掌大不了多少，秦长安在嬷嬷的指挥下姿势有些僵硬的抱在了怀里。
他把孩子放在了妙妙的床上，——一大一小两张小脸靠在一起，睡得香喷喷的，温馨可爱。
秦长安看了一会儿，把被子帮两个人往上拉了拉，剑眉星目，一人在脸上深深的印了一个吻。
嗯，那么可爱……
都是我的。
第73章
郑锡《日中有王子赋》：“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这话对于乾安年间百姓们的生活是极为适用的。世人路不拾遗，脸上时刻都带着满足的笑容。
乾安年间。
一大一小两个非常相似的男人，正站在一个做糖人的面摊儿前。
那卖糖画的小老板也是个有颜色的，见这两个人，稍小一点的目光通澈，大概八九岁，看起来便知是个极聪慧的，稍大一点的一身威严，面貌如何倒是让人忽略了过去。
小摊贩就笑了，“大人和弟弟长得真像，您看您两位是喜欢吃甜一点的还是稍微淡一点的？”
这平常，他卖给其他人都会加多一点糖，糖也算是挺金贵的东西，毕竟大家都不愁吃不愁穿的，托陛下的洪福，他家里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他给其他人多加点糖也不算什么。
可对于这些真正有钱的人，多加点糖可就不一定讨他们开心了，人家说不定口味就是淡淡的。
秦长安完全没有搭话的意思，小太子就边观察着老百姓们的生活，边像小大人一样道，“淡一点就好。”
至于他说的他的兄长什么的……他也不是第一次和父皇出来了，习惯了就好，说起来父皇和母后确实都不显年纪。
——说起来，太子殿下其实还担心过，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跟他母后走出去别人会说是父女……T^T
“好嘞。”小摊贩很利落的动作着，“您看您要什么形状？”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后面一个身穿官袍的衙役走了过来，很相熟的和那个小摊贩道，“刘兄弟！还是老样子，来一个大老虎的。”
衙役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两个人的气质真的很显眼，还拱了拱手当做见礼。
那小摊贩抬眼见是他，就笑了，熟练的把糖浆熬了上去，“官爷休沐了？今天还是多加糖？”他们乾安是十天一次休沐。
“嗯，家里的小子爱吃糖，偏他娘还爱宠着，回去的时候我要不搁你这带一串，那小子就得闹了。”那官爷边说着就边掏出了钱递给他。
小贩收的也熟练，一边把钱收出来，一边就把刚刚秦清要的几串儿糖画递了过来，“您拿好，小心。”
仍旧是秦清收了，两个人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往回宫的方向走。
一般来讲，农民对于当官的都是有一种天然的惧怕的。在先帝在时确实如此，只要有穿着官袍的衙役出没，小贩们都是战战兢兢的、绝对不敢收钱的，更别说和现在一样还有说有笑的了。
以微见著，从这小的方面就可以看得出来，先帝在时和现在确实已经是两个模样。
小太子把那几串儿糖画分出来了一串，“爹要不要来一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