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甜甜低头从兜里拿出来一朵递给王月珍，“呐！”
王月珍被她这一下泄了一半气：“娘问你在哪弄的花。”接过来的花也不知道往哪放。
“山。”甜甜还是那个回答。
“山下吗？”王月珍继续追问。
“嗯，山。”甜甜点头。
王月珍回想了一下，上回去山底还是好几天前，儿子是带着闺女去摘了朵花，从那以后哪去过那边，王月珍觉得八成还是自己弄出来的。
想着过两天得有人过来看刚生完孩子的刘招娣，让别人看见了就危险了，王月珍交代闺女：“把花藏好，不能再拿出来了。”
“哦——”甜甜对着手指，有点不高兴地答应了。
看闺女答应了，王月珍站起来，拿了一把麦糠交给闺女，带着她去后院挑鸡。大花带着的一窝鸡崽现在每个有两斤沉，长的没有大花快，但比家里以前喂的快多了。
因为刘招娣的娘家要来了，孩子让宁望祖给起了名字，最后选定了宁晓江。今天是第三天，已经捎信过去了，来看孩子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所以这群鸡在这待着家里都不放心，刘桂兰一拍大腿，决定留一个最大的补上送出去的那只，剩下的都杀了放起来。
至于为什么让王月珍去挑，因为大花认人，白天除了甜甜过去谁都啄，只有被甜甜揪住才听话，王月珍和甜甜一起的时间最长，她过去鸡一般也听话，所以只能交给她们娘俩。正好王月珍歇了几天觉得身上好多了，也可能是月份大点了，不如刚开始反应那么大，抓鸡倒是没事。
但是王月珍自己过去也不行，要带着甜甜，娘俩走到鸡圈后面，甜甜就知道干什么了。
“花，花花。”甜甜拿着麦糠往地上扔了两个，“饭！”
听到声音的大花跑出来，剩下一群半大的鸡崽在后面跟着，早就在一边等着的王月珍眼疾手快，从路过自己前面的一群中把那只最大的掐翅膀抓起来。
被抓起来的那只立马叽叽喳喳叫，大花想转身看，被甜甜用手压住了。王月珍把手里这只放鸡圈里，剩下的一群就是要杀的了。
这么大的鸡正是长肉的好时候，王月珍也有点心疼，只是再心疼也不能留，不说被人看见举报怎么办。单说刘招娣娘家那群人，来了以后八成家里角角落落都看一遍，到时候你一只我一只的，再说两句都是为你好的话，舍了东西还得气个半死。
这就是住一个院子里的不好了，王月珍心想等丈夫回来就让他准备拉土，反正地里也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到时候砌好了把门一关，他们不开门谁也别想进来。
心里打算着，抓鸡的动作也不慢，这群鸡粘大花，那可真是好抓，一手一个，抓住了塞到拿过来的背篓里，不一会就完工了，弄完用个筐子把背篓一压，提着放厨房里。
“甜甜，喂完了吗？喂完咱回屋里去。”关好门，王月珍喊闺女。
“好。”甜甜听见王月珍说好了，把手里剩下的麦糠往地上一扔，迈着小腿朝她那里走。
留下来的大花看着地上一堆麦糠，挑着几个大的吃了，剩下的都不管了。吃完回头一看，歪着头思考自己的崽子去哪了。
想到刚刚崽子叫自己的声音，还有主人的娘在，大花觉得可能是像圈里的那只不会下蛋的鸡一样被抓走了。
看吧，它就觉得不能让人发现，大花想，不能下蛋肯定会抓走，这家除了主人都是傻子，再长长就能下蛋了，就不能等一等吗。唉，不能多给主人鸡蛋了，幸亏它还有。
放弃一群大崽子的大花扑棱着翅膀飞到家里的柴火垛底下，用嘴把最下面的秸秆掏出来。
“叽叽！”不大的洞里还有十几只鸡崽，大花满意了，钻进去把鸡崽拨到自己肚皮底下，这窝等会下蛋再给主人看。
不知道后院的情况，抓完鸡的王月珍到了院子里看见婆婆回来了，跟婆婆说鸡已经抓好了，就是不知道丈夫怎么这么晚还不回。
“家里没人你抓这么早干啥。”刘桂兰吓了一跳，“等我回来再抓就是了。”刘桂兰听儿媳说娘俩抓的就是一阵后怕，别人不能靠近也能在旁边看着，只有娘俩去抓，万一摔到哪个就等着后悔吧。
“没事娘，我觉得得有三个月了，比前几天壮实多了。你伺候招娣娘俩就够忙的了，这点我自己来就行。”王月珍笑着道。
“你觉得，你觉得的事多了，这是能随便说说的吗？好歹再养半个月再干活，家里这点活谁来不行？我就一个没看见你就领着甜甜去了。”刘桂兰埋怨。
“知道了，再养养，这几天啥都不干了。”婆婆为自己好，王月珍答应。
“这才差不多，你们娘俩可别乱跑了，我去把猪跟鸡喂喂，这都快黑天了，你爹也不打算回来，建民也不回，爷俩都在外面吃算了。”刘桂兰看这么晚了老头子和儿子还不回来就生气。
王月珍也担心丈夫，只是婆婆都骂了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了两句岔开话：“娘，招娣娘家是明天来吗？”
“还没说定，也差不离。”刘桂兰算了算天数，“哪天来都行，偏偏他们等够三天。”谁家闺女生了孩子不赶紧收拾收拾去看看。
“我大娘也想来，八成是指使不动儿子。”王月珍猜测到，刘招娣的娘对她真不错，只是刘招娣的弟弟，十几岁了还不懂事。宁建东结婚的时候她见过一回，虽然走了那么远的路累了多吃点没事，但你一个做新娘子弟弟的，趴桌子上光拣好东西往嘴里塞，别人过来打招呼理都不理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也是。”要是不想着亲家母年纪大了不容易刘桂兰早就生气了，只是亲家母年纪大，刘招娣的姐姐可不大，妹妹生完孩子也不来看看？“不提这个了，我去看看今晚吃啥。”
“嗯，娘你去看看吧。”刘桂兰进屋，王月珍看着院子里装猪草的背篓，又闲不下来了，提起背篓就往后院走。
“你看看，我这刚说完你又干上了，我来我来，你提着我害怕。”刘桂兰进屋想起来有件事没说，出来就看见儿媳妇又把背篓提起来了。
“这不沉。”王月珍说了句，看婆婆面上不高兴马上放下了。
“这才对，放那我和你爹，加上老四，谁提不行，万一伤到你自个，孩子都两三个月了你说你到时候难受不？”刘桂兰看儿媳妇不在意，提起了一年前的事，“你忘了怀甜甜的时候摔了那一下？”
王月珍刚想说路上没水，又想起来村里在平地上摔掉孩子的也不是没有，不吱声了，闺女现在好好的，她都把那事忘了。
“快领甜甜去屋里坐着，家里又不忙，不缺这一两个月。”刘桂兰道。
“嗯。”王月珍点点头，这下不再找活干了。
刘桂兰叹了口气，该干活的不干活，不该干活的抢着干活，刚刚在路上碰见陆小红了，不停地说自己错了，不该挑事不该作，想回来不分家。只是可能吗？拿了钱拿了粮都作没了想回来？当初挑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看自己脸色不好还想借粮，自己就是把家里的粮食拿来喂大花，大花还能多下蛋呢，给她能干嘛？
想到这刘桂兰又想起来今天要把大花的崽都杀了，带这么久崽不容易，养了个把月家里还有感情呢别说大花了，刘桂兰提着背篓走到后院，先挑出来一把青草给切碎，拿到想扔给大花吃，走到鸡圈想起来大花崽都没了肯定不在这了，一看果然没有。
“大花？大花。”刘桂兰喊着，“快来吃饭了大花。”她知道大花能听懂，平时听到这样的动静就跑出来了。不过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叫了好几声还不出来。
“去哪了这是？”刘桂兰念叨着，别是去找它的崽子去了吧。
被刘桂兰喊了几遍的大花正费劲的刨坑，它觉得从前面出去家里人肯定知道自己的窝了，决定把后面刨出一个坑，这样它从后面出去别人就不知道里面有崽子，这样就能等长大再出来了。
听见刘桂兰又喊自己，觉得自己很机智的大花速度更快了，终于，在刘桂兰找到这边的时候，大花把柴火垛后面刨出来一个洞，从后面跑出来了。
“咋钻这里来了。”刘桂兰看见大花又唠叨一句，把手里的草扔给它，“快吃，给你挑出来的好的，别的鸡都没有，吃饱了赶紧回窝里去。”
大花扑棱两下翅膀开始吃，心中不屑，都是吃草，哪有好坏，只有主人给的才是好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大花：只有主人好，给我鱼吃。
甜甜：鱼？
第59章 杀鸡
月黑风高夜，杀鸡炖汤时，这天晚上，包括甜甜在内的全家人都没睡，挤在后院小小的厨房里。
“娘，真要杀？”王月珍抓鸡的时候没觉得心疼，看丈夫开始磨刀了有点舍不得，一个月大的鸡，再喂喂可比现在长得快，都藏了一个月了，再藏个一两个月也没事吧？
“让人看见不行。”刘桂兰经事多，知道真的不能留了，当机立断让儿子杀鸡，让儿媳和孙女回屋，“你们娘俩回屋去，等会一股子味。”
“奶，鸡。”甜甜拽着刘桂兰的衣服不想走，想看鸡。
“甜甜乖，奶给甜甜炖鸡吃，等明天甜甜醒了就能喝汤了，乖乖跟你娘去睡觉哈。”刘桂兰哄孙女。
“肉。”只喝汤不行，也要吃肉。
“嗯，有肉，把肉都留给甜甜，奶不吃，也不让别人吃。”刘桂兰接着哄。
“奶，吃。”甜甜抬头，给奶奶吃，都吃。
“好好好，奶也吃，甜甜跟你娘回去睡觉吧？”刘桂兰问。
“嗯嗯，觉。”甜甜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
送走了不情不愿的孙女，刘桂兰才把鸡拿出来递给儿子，另一边已经准备好开水了。
宁建民划开以后宁望祖接过来放血，最后交给刘桂兰拔鸡毛，挺长时间没杀鸡了，刚开始有点手生，不过都是干惯了农活的，这点活都是小事，花了个把小时就把十几只鸡弄干净了。
厨房里没了鸡崽的声音，柴火垛下面的大花把头伸到肚子下面，交代这窝小的要乖乖下蛋，不然就会被人杀了吃肉。
刚出壳的小鸡崽不明白它的话，挪了个地方继续睡，叽叽，这里暖和。
“有点小。”厨房里，宁建民稍微有点遗憾，虽然鸡挺多，个头也忒小了。
“有就不错了。”刘桂兰白了他一眼，“这时候有吃的就行了，今天又有两家喊着家里没粮了，我觉得过两天就有人来借粮，鸡可得藏好了。”这也是她非得让杀鸡的原因，毕竟除了举报没人过来，这不是怕明天小儿媳娘家过来看见，或者是谁觉得家里有粮过来看看，防的了这个防不了那个，不如家里先吃了。
“我就说说。”宁建民笑笑，用水把刀冲了冲，把鸡毛都扫一起填到锅底，“娘，鸡血咋弄？”这东西他吃过，但是没做过。
“过会就好了。”刘桂兰不慌，她刚刚放了盐水，等会就好，“都拿屋去吧。”留出一只鸡打算明天炖，其他的都用绳栓起来，“搁你们里面那间屋，挂好了别掉下来。”
“行了娘，我知道。”这个自然不用刘桂兰交代，宁建民自己也知道，说完把鸡往盆里一放，端着盆进屋了。
“这孩子。”刘桂兰没好气的说了声，把厨房里剩下的东西收拾收拾，跟老头子说，“没啥了，咱回去吧？这只明早我起来炖。”答应了孙女给她炖鸡吃，刘桂兰肯定要做到的。
“走。”宁望祖看娘俩收拾好，把烟熄灭起身进屋。
“少吸点，过两天又咳咳。”刘桂兰念叨一句。
“知道，这不是看孩子吃得好高兴嘛。”宁望祖把烟杆放兜里，几十年的习惯了，改不了。
“就知道找理。”刘桂兰说。
“下回少抽。”宁望祖对老婆子保证。
“回回都这样说。”刘桂兰嘟囔一句，不过没再说什么。
……
第二天一早，迎接甜甜起床的就是一碗带了个鸡腿的鸡汤。
鸡腿两个孩子一人一个，剩下的肉刘桂兰拨出来点好的给两个孩子留着，两个儿媳妇给一样多，剩下的就不多了，这是他们三个人吃的。
“娘，你和爹多吃点。”不好往公公碗里夹，王月珍把碗里的鸡肉捞出来一半给婆婆。
“我们这么大年纪了啥东西没吃过？你快吃。”刘桂兰又给儿媳夹过去，“你吃你的，我碗里有。”
“有也不多，我吃不了这么多。”王月珍趁婆婆没注意又夹回去一块，“这块你吃吧。”说完把碗往离刘桂兰远的地方一推，自己挪了挪去那边吃。
“这孩子。”刘桂兰说了句，把碗里的鸡肉分了一半给老头，“快吃吧，儿媳妇孝敬的。”
“孝顺你还不满意？”宁望祖说了老婆子一句，夹起一块肉塞嘴里，“不比没良心的好。”
“吃你的吧。”听他提起某个儿媳妇刘桂兰就生气。
“我不是看你不高兴吗。”宁望祖道。
两人说着，另一边甜甜抱着鸡腿啃得满嘴都是，啃完了鸡腿还不满意，拽着王月珍的胳膊让她喂饭。
“吃完了？”王月珍没料到甜甜吃这么快，刚刚她要喂闺女不让，非要自己拿着啃，她还以为啃不动呢，没想到一个不注意都吃完了。拿毛巾把她手上嘴边都擦了一遍，“喝汤还是吃肉肉？”
“肉！”甜甜指着碗里的肉说，她还没吃饱。
“跟个小猪似的。”王月珍把碗里的肉夹出来，用筷子分出一小条一小条的喂，没想到甜甜等不及了，拿着勺子要自己吃。
“能行吗？”王月珍有点不放心，闺女还没自己吃过这么多东西呢。
“让她自己试试。”刘桂兰笑着看孙女吃饭，每次看孙女，她都觉得怎么有这么听话的孩子。
甜甜又吃了几块肉，把碗往桌上一放推到王月珍面前，她吃饱了。
“不吃了？”王月珍问，看闺女点头接过来碗把剩下的底倒进自己碗里，有吃的就不错了，当然不会嫌弃闺女，再说了自己的孩子，剩了什么她都愿意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