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刚才的教训,阿善这会儿说话很是谨慎,绝口不提之前自己被子佛囚.禁的事情。
她想不明白华府张氏和子佛有什么联系,还有消失多年的子络为什么会约柳三娘在那里见面,最奇怪的是,在子佛挟持她的时候,似乎他原本想抓的人并不是她。
既然子佛不是要抓她,那他要抓的人是谁呢?难不成是柳三娘?可他和子络又是什么关系?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困扰着阿善,因为事关柳三娘,所以她很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了眼站在窗边的身影,阿善张了张嘴正要去问,容羡却先一步开口:“你和柳三娘为什么要去华府?”
阿善思索了一下,将柳三娘收到纸条的事情告诉了容羡,同时她还想到一种可能,于是问:“子络会不会是华府的幸存者?”
容羡未答,他只是将阿善口中的名字又重复了一遍,很是缓慢:“子……络?”
“你认识?”
阿善察觉到容羡的语气不寻常,她很快又想起了玉佩的事情,但因为‘失忆’的缘故她不能如实说出,想了想,她换了种委婉的方式同容羡说了子络赠玉佩的事情,容羡听完后薄唇扯了扯,回道:“我不认识你们口中的子络,但我认识容络。”
“容络是谁?”阿善不解的看向窗边的人,这个时候,她还并不知道容羡的人在进入祠堂后,曾捡到一块来自宫中的腰牌。
“容络,字紫络,生母为华府张氏景贵人,成烨帝第一子。”
也就是大皇子。
阿善一开始还没分清容羡口中的子络和紫络,等到她得知这二字的不同后,她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你的意思是……柳三娘口中的子络是大皇子容络?”
“容络早年前出宫遭遇暗杀,回宫后母族出事而他被成烨帝幽禁紫宸宫,与柳三娘所说的时间全都对的上。”
“那子佛吗?”
阿善还是不明白这二人之间的关系,而容羡却转过身幽幽看着她,“难道你不觉得,你口中的子佛就是大皇子容络吗?”
“他被关在紫宸宫成了废人一个,想要出宫就必须有个身份,再加上他最近行为异常时常将自己关在房中闭门不出,你还不知道吧,昨日容络的确出过宫,我的人就是在书斋那条路把他跟丢的。”
更有趣的事,白天在子佛推下顾善善逃跑后,容羡安排在外面的周长余立刻追了上去,他一路追回城里,结果又在百年络绎书斋看到了乔装打扮的大皇子容络。
如今要是说子佛同容紫络没有关系,恐怕谁也不会信。
“……”
阿善只躺在榻上休息了半日,第二天一早就将柳三娘唤到了南安王府。天气依旧闷热,她罩了件轻薄的纱裙坐在院中的阴凉处,柳三娘一来,她就将容羡的话如实又说了一遍。
“三娘,你觉得昨日挟持我的人是你的子络吗?”阿善原本是不相信子佛就是容络的,但经过容羡这么一说,她又不太确定了。
两方面的相似,一是容络出宫与出事的时间同柳三娘遇到子络的时间对的上,二是容羡说容络自幼被成烨帝不喜,自从被幽禁在紫宸宫后更是身体虚弱闭门不出,他懂医,有大把的时间不见人影,这点也与子佛的行踪喜好相似。
柳三娘听完后久久的沉默,她只说了一句话:“昨日挟持你的人,看我的时候眼中有杀意。”
从头到尾,子佛只看过柳三娘一次,那一次还是在他发现自己抓错了人,挟持着阿善后退时扫过的一眼。
“我不相信那个人是我的子络,他和他的气质完全不符,善善,我同你讲过的,子络是很温柔孩子气的人,他不可能用那种眼神望着我,而且我没有看错,昨日他就是想杀了我!”
这么一讲,阿善忽然就明白了子佛抓住她时那微弱的迟疑。要不是她们二人换了衣服迷惑了所有人,恐怕昨日在子佛抓住柳三娘之后,阿善看到的就是一具凉透的尸体。
子佛,真的想杀柳三娘。
……
所谓失而复得,远不如得而又失来的更痛,柳三娘自华府回来后大受打击,她没同阿善说几句话就离开了,阿善一个人坐在院中望着大门发呆,其实她并不比柳三娘好受。
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自华府回来后给玉清惹了多大的麻烦,她只是会在发呆的时候回想起玉清抱住她的那个场景,不经意的扭头,她刚好又看到玉清从她院门前经过,阿善无措的别开视线,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心如小鹿乱撞,阿善的脸颊有些发烫,她再扭回头时,门外的人已经不见了。
恍惚中,阿善想起自己穿书前朋友同她说过的话。
“我觉得清瑜学长好像喜欢你哇,他每次看到你时都笑得好宠溺,难道善善对他就没什么感觉吗?”
“我该又什么感觉?”
“就是心如小鹿乱撞的感觉呀,每当看见他就觉得安心愉悦,看不见他就会想念失落。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想起你们在一起的一幕幕,有时候一个拥抱,一次牵手,回想起来都能让你脸红很久。”
阿善有些口干舌燥,也不知是她对清瑜学长的感情太迟钝,还是说穿书后温暖好脾气的玉清对她太过于照顾,总之阿善是在无形中陷入了玉清与清瑜二人间的感情漩涡中。
有些好笑,从未在校园中谈过恋爱的她竟然在穿书十年后、还是在成婚后有了暗恋的人,最好笑的是她暗恋的还是自己夫君身边的随身侍卫,这结果荒谬到让阿善无措,却不会不能接受。
其实阿善的感情世界很纯粹,喜欢时就从不会拖泥带水,不喜欢时任你付出再多她也不会感动。这要是放在穿书前,阿善现在应该就去追清瑜了,如今因为时空的转变,她不能再这样的放肆,不过既然喜欢了,她就肯为了自己的感情付出。
而如今她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摆脱自己南安王世子妃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去喜欢心中的人。
书房中容羡正捏着阿善送他的白玉簪,从不会发呆的男人这会定定看着手中的簪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后,他收拢簪子,吩咐站在身侧的修白:“去把世子妃喊过来。”
第72章 追捕逃妻二
树影斑驳, 修白来到清波园的时候, 阿善正坐在院子里看书。
斜斜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又暖又明媚, 她靠坐在树旁不时会抬头看一下院门, 在察觉到有人进来时, 她抬眸亮晶晶的看过来, 再看到来人是修白后, 她又很快把头低下了。
“是你啊。”阿善翻了页书,整个人懒洋洋的。
修白白衣垂立剑不离手,他在阿善面前站定冷哼了一声, “你以为是谁?”
阿善歪了歪头, 刚刚发现自己有了心上人的她心里一直冒着粉红泡泡,她心情不错的回答:“我以为是我的心上人呀。”
“你的心上人?”修白脸色微变:“你的心上人是谁?”
瞧吧, 就连在修白自己的潜意识里, 都看得出阿善不可能喜欢容羡。
很快反应过来的少年不由又上前了两步,他有些气急败坏道:“顾善善,你要是敢红杏出墙, 我一定要让主子扒了你的皮!”
似乎是觉得这种口头威胁威慑力还不够,修白又说了自家主子常用来惩罚人的几个手段, “我还要让主子敲断你的腿, 把你关到暗阁里锁起来, 你若是敢多看其他男人一眼, 哼, 也不是我吓唬你, 就按着主子那个脾气, 你的眼睛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喂,顾善善我和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
对于修白的威胁,阿善真的是听得太多了,她现在只觉得有些好笑,大眼睛黑白分明看着他:“你之前不是很讨厌我吗?还总是警告我让我离你家主子远一点,不准喜欢他也不要靠近他。”
“好好好,你家主子是神是我配不上他,我现在准备离开他了你又不愿意,少年我想问一下,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呀?”
修白被她问的哑口无言,尤其是与她过分明亮的眼睛对上,一向机敏反应迅速的少年这会儿竟没发现阿善话中的漏洞。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其实就连他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总之我不准你背叛主子,既然主子娶了你,那你就是主子的!”
阿善张口就怼:“那我先前还救了你一命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不说我救了你你就是我的了?”
有些人看着嚣张跋扈嘴不饶人,其实内心纯的经不起一点撩,何况阿善只是用相同的句式回敬他,结果修白恼羞成怒竟然指着鼻子骂她:“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连我也要撩?”
阿善懵掉,不等回话,就看到修白往后退了一大步,捂住胸口道:“你的心上人不会就是我吧?”
他睁大眼睛满脸的惊恐,“收起你那些龌龊心思,顾善善我可警告你,别想。若是你敢纠缠我,别怪我翻脸无情把你扔到主子那里去!”
阿善:“……”
她想什么了她想,她想谁也不会想他啊。
……
修白原本是奉容羡的命令喊人去书房,结果在清波园和阿善啰嗦了很久。
大概是怕容羡等的不耐烦了会怪罪,他领着阿善去书房的路上自己走的飞快不说,还一个劲儿的催促阿善快点走。
在路过一条长廊时,阿善恰好又看到了玉清。
阳光大盛的走廊外,黑衣青年就站在树下,他环抱着剑仰头看着树上的鸟儿,一片树叶悠悠从他眼前落下,他抬起胳膊夹在两指间,明明是很平常的一个动作,但阿善看在眼里却觉得他好看的让人心动。
“顾善善你在发什么呆,能不能快点了?”
前方修白的声音打散宁静的画面,听到声音的玉清很快扭头看了过来。
阿善还站在走廊中呆呆的未动,四目相对的那个瞬间,仿佛时间都静止了,最后还是玉清冲她恭敬的点了点头。没什么暗恋经验的小姑娘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想说话又觉得二人的距离有些远,本想冲他甜甜笑一下算了,结果不等她嘴角扬起,玉清就将头扭了回去。
啪——
粉红泡泡一个个被扎破了,阿善搅了搅衣摆心中说不出的失落,若不是身上还挂了个世子妃的身份,她现在真想不顾一切的跑到玉清身边告白。
走了几步又往玉清的方向看去,见黑衣青年始终没再往这边看,阿善快步离开,她想,自己是时候快速摆脱世子妃的身份了。
其实阿善完全还有追求玉清的资格,她虽然是容羡的世子妃,但她和容羡有名无实,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
只要一纸和离书……
阿善把一切简单化,她觉得自己只要得到和离书恢复了自由身,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但是她忘了,这不是她之前所处的时空,人言可畏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更何况,容羡和她包括玉清,都不是寻常百姓。
很多时候,飞蛾扑火报的不是必死决心,它只是因为太爱了,总以为自己的一腔热血能换来光的拥抱。
到了容羡的书房后,阿善本以为他是有什么事同她说,甚至她都以为容羡是反应过来她是假失忆了,结果容羡只是招了招手唤她过来练字,他人就站在她的背后,若即若离的距离再加上不经意的触碰,让阿善有些心不在焉。
“不对,你按照字帖上的字练。”容羡势必要把阿善的字体改过来,见她写着写着总是记不住,于是就靠上去握住她的手,半环住她一笔一划的教她写。
“字已成型,我不喜欢那样写也练不来你的风格,你干嘛非要让我改。”阿善不适的扭了扭手腕,以前她还可以不在意,但心中一旦有了喜欢的人,她就总想着和容羡保持距离。
容羡捏紧她的手不让她挣开,他把人抱得更紧,贴在她的耳边吐出几个字:“我不喜欢看到你字中有别的男人的影子。”
阿善感觉自己听错了,她眨了眨眼睛,“你……说什么?”
容羡没有把话重复,近距离之下,他可以闻到身前姑娘散发出的甜香,不似脂粉的甜腻,细闻之下似乎还夹杂着混合的药草香,容羡不由将头低了低,嗓音低低发问:“之前子佛也是这么教你练字的?”
“是啊。”阿善向来有话说话,她根本就没把容羡当成自己的夫君,才会当着这个男人的面描述另一个男人教她写字的场景。
“子佛比你温柔多了,他教我识字那会儿也会握着我的手,但不会像你似的把你的手整个包住。”
“还有啊,你抱得我太紧了我一点儿也不舒服,子佛都是边教我识字边同我聊天,他……”
容羡打断她:“他也经常抱你?”
阿善没什么反应:“你是说从后面抱着我写字吗?”
“没有的,他都是半环着我让我专心写字,也就只有我冲他撒娇耍脾气的时候,他才会把我抱到他的腿上哄,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哦,对了……”
阿善觉得自己这样说让人有些误会了,本想解释说子佛其实抱她的时候都很少,大多数时候他都见不着人,然而话还没出口,容羡就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
“够了。”
他觉得自己开口问子佛的事情就是个错误。
窝火的感觉已经很少会出现在容羡身上,每当他产生这样的情绪,势必会想尽办法弄死扰了他心神的敌人。然而阿善不是他朝堂上的劲敌,他盯着小姑娘的后脑看了半天,‘吃醋’二个字重新在他脑海中出现,阴郁一闪而过,他忽然就揽着人坐到了圈椅上。
“你唔……”眼前一黑,容羡的亲吻来的没有征兆。
他把人抱坐在腿上霸道的按住她的后颈,压低亲吻时不给阿善留下喘息的余地。如果说之前的亲昵都只是出于容羡的试探,那么这次的亲昵更多的是随心所欲的让他释放自己的情绪。
平日里越是喜欢压抑情绪冷漠无情的人,释放起来越是放肆掠夺让人无力招架。
阿善只感觉自己快被容羡弄死了,趁着他稍微撤离的时候,她逮住机会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血腥气在口中蔓延开时,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总算是停止了动作,他微微喘着气将脸埋在阿善的肩窝,抱紧她低哑开口:“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