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还想得第一,同时想撇清自己的干系,所以没办法留下来欣赏这两人的惨状了。
不过,等到了山下,他倒是可以好心地给他们叫一辆救护车!
想到这里,杨钊的嘴角咧得更开了。
高强度地开车,对他的负荷也很大,他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现在没了对手,眼看终点在即,杨钊也不自觉地松懈了下来。
眼看距离终点只有几里,胜券在握。
忽地,背后传来了一道轰鸣声,如平地一声惊雷,打破了山野间的平静。
杨钊扭头一看,一辆线条极为流畅,在黑夜中也闪着晶亮光泽的机车从山坡上飞驰而下,快若闪电。
水柔柔和洛嘉铭的死里逃生,让他大为吃惊。但让杨钊更吃惊的是,这仿若一头猛兽般,一往无前的机车竟直直往他的车屁股上撞来。
艹!不要命了!这两个疯子!
从后视镜里看到对方就要撞上他,却一点也没减速或是避让的意思,杨钊怕了,额头冷汗直冒,大汗淋漓。
对生的渴望超过了一切,电光火石之间,杨钊做出了选择,车头一歪,转了个向,来了个急刹,在地面上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这个决定救了他一名,机车减速撞上了路边的护栏,发出轰的一声,他连人带车摔在了地上。而水柔柔的机车,真的没有丝毫停顿,像一阵风,嗖地一下从他旁边开了过去。
简直不敢想象,要是他没避开,会是什么后果!
在落地的那一刹那,透过头盔的玻璃罩子,杨钊看到那辆黑色的机车像只猛虎一样冲下了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完了,他输了!
水柔柔直接一口气飙到了山下,冲过终点。
架在路边的摄影机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幕。
守在山下的人看到第一个到达的竟然是水柔柔,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那几个原本还在讨论新品的女人也吓了一跳,侧目诧异地看着水柔柔。
她真的做到了!
要不是看到坐在车子前的是她,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
无视了几人打量的目光,水柔柔停好车,翻身利落地跳了下来,侧头瞥了一眼还坐在山上的洛嘉铭:“下来,还要我扶你啊?”
洛嘉铭没接话,因为他腿软,太惊险,太刺激了!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平息了几十秒,他才下了车,两脚落地,明明是踩在结结实实的平地上,但他却有种踩着棉花团上的感觉,浑身软绵绵的,仿佛没有着力点。
他取下了头盔,抱在胸口,心脏处扑通扑通剧烈地跳个不停。
其余的人见他满头大汗,一副从水里打捞起来的模样,都非常意外,也更好奇了。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洛嘉铭这样一个嚣张的二世祖是这幅反应。
还有,水柔柔明明刚开始开得很慢,落后大家好一段距离,又怎么会一马当先地冲到了终点,把所有人都给甩到了身后呢?
大家都好奇极了,但没人敢上去问发生了什么。
只有刘小舟顶着众人好奇的目光走过去,递上两瓶水:“老大,水……同学,你们先喝口水,歇一歇!”
水柔柔还没接,洛嘉铭已经殷勤地拿过了水,拧开瓶盖,递给了水柔柔:“水同学,你喝!”
这下连刘小舟的眼珠子也快掉出来了。
怎么回事?不过是赛了一趟车而已,他们家老大怎么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而且还会伺候人了,这可是破天荒第一遭啊。
高负荷的运转,水柔柔消耗了不少体力,正好有些口渴,接过瓶子,仰头喝了一口,没留意到刘小舟震惊的眼神。
等她喝完水,旁边的洛嘉铭马上接过空了一半的瓶子:“我帮你拿着!”
那谄媚的样子简直没法看了,刘小舟捂脸。
女生们神情各异。他们说是这些年轻人的女朋友,但到底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清楚,在一起也都是她们温柔小意地哄着这些男人,就连发脾气、撒娇都要注意点。
可水柔柔跟洛嘉铭的互动完全不是这样。
大家的心情都有些复杂,时不时地偷瞄水柔柔二人,想知道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让两个人的地位在短短一二十分钟内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不等他们想清楚,一连串五颜六色的昂贵机车从山上像连线的珠子一样,驶了下来,杨钊也跟在最后面。
冲过终点,跳下车子,阴阳头就问守在山下的人:“小田,洛嘉铭他们今天用了多长时间?”
叫小田的年轻人拿起记录看了一眼,如实说道:“17分36秒!”
靠,这么快,还不到二十分钟?
阴阳头几人诧异极了,跑一圈,他们平时一般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少有能在二十分钟以内跑完全程的。不到18分钟,更是前所未有的事,这简直就是破了他们有史以来的记录啊。
而且这是水柔柔第一次跑青云山的盘山公路,对地形也不熟悉。刚开始她的速度很慢,如果熟悉了,这个速度将会提高到何等骇人的一个地步?这决不可用侥幸或是运气来解释。
“真有你的!”阴阳头心念一转,笑了,上前跟洛嘉铭击了一下掌,眼睛却大大方方地看向水柔柔,释放自己的善意,“下次欢迎水同学再来跟我们一起玩!”
钱多得没地方烧是吧!水柔柔淡淡地说:“好啊!”
这个阴阳头虽然没杨钊可恶可恨,但也不是什么好鸟,坑起他来,水柔柔是一点都不心虚。
她不咸不淡的扫了这些或探究、或惊讶、或示好的眼神一圈,提醒他们:“咱们是不是该兑现赌注了?”大半夜不睡觉,陪他们在这里吹冷风,为的是什么?她只想快点拿钱,回家休息。
阴阳头很爽快地掏出了手机,对水柔柔说:“没那么多现金,加个微信,转给你!”
水柔柔掏出了手机。
她也有微信,不过因为未成年,所以卡是绑定罗秀英的。但罗秀英对电子产品不敏感,卡和账号密码都在她这里,实际上也是她在管。
阴阳头很利索地转了账,跟他交好的几个小弟也挨个转了钱。轮到乌兴时,这小子有点绷不住,兴奋地看着水柔柔问道:“你的车技是在哪里学的?”
“自学。”水柔柔冷淡地说。
乌兴听到这两个字就激动了,拉着水柔柔的胳膊:“你有没有兴趣当赛车手,我认识很多职业经理人,可以给你推荐!”
“走开,她还要念书呢!转了账就赶紧让下一个。”洛嘉铭不爽地把想要撬墙角的乌兴给拖走了。
乌兴不乐意:“喂,你拽我做什么,人家水同学还没回我的话呢!”
“你死心吧,她不会答应的。”洛嘉铭把他拽到一遍,在他耳朵边,低声狠狠地威胁了乌兴一番。
直到乌兴悻悻然地撇了撇嘴,远远地、恋恋不舍地望着水柔柔,他才作罢。
几万块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大家都很守信用,干脆利落地转了账,最后只剩下杨钊和他的好哥们破牛仔。
水柔柔扬了扬手机,冲郁闷的破牛仔笑了笑。
一下子要转十五万给水柔柔,饶是他零花钱丰厚,破牛仔也有点心疼,但又不好意思反悔,只能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认命地扫了扫水柔柔的微信,肉疼地转了账。
最后一个轮到杨钊了。
自打到了终点,从车上下来,杨钊就一脸便秘色,仿佛谁欠了他几千万一样。
阴阳头这些人也不傻,早看出来了,他的机车有刮擦的痕迹,他走路的姿势也有点不自然,慢吞吞的,估计是身上哪儿受了伤。
但应该不致命,既然他不说,大家也就索性装作不知道,给他留个面子。
轮到杨钊,水柔柔连客套的假笑都没了,直接站在他面前亮出了二维码。
看到二维码,洛嘉铭仿佛看到一张嘲讽的小丑脸,在肆意又无声地嘲笑他这个失败者。
见他脸色越来越阴沉,浑身也散发着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低气压,扶着他胳膊的女生轻轻嗔了一声:“钊哥?”
“滚!”杨钊一把推开了她,力气非常大,把这女生推得撞到了机车上,疼得她眼泪直滚,但面对暴躁的金主,她不敢哭出来,只能无声地垂泪。
食得咸鱼抵得渴,水柔柔没理会二人的官司,只盯着杨钊看:“怎么,堂堂杨公子想抵赖?”
杨钊还想在圈子里混,就不可能不给这十五万。他不甘心地掏出手机,扫了水柔柔的二维码,不情不愿地转了账,阴鸷地瞥了水柔柔一记:“你给老子记着!”
水柔柔将手机往兜里一放,下一秒,一巴掌就出其不意地甩了过去。
她这一巴掌非常用力,直接给杨钊的脸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大家都被她这不按牌理出牌,二话不说就揍人的干脆作风给惊呆了。
就是杨钊也愣了几秒,直到脸上火辣辣的刺痛传来,他才骤然清醒过来,狭隘阴郁的眸子里怒火滔天:“你敢打我!”
说着,他抬起厚实的巴掌就往水柔柔脸上挥去。
他这一巴掌一看就是使了十成十的力气。
水柔柔那样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怎么承受得住,阴阳头几人都为水柔柔捏了一把汗,洛嘉铭更是迅速变脸,将水里的瓶子一丢,疾步跑过来,想要拦住杨钊。
但不等他走近,空气中就传来了沉闷的咔擦声,那是骨头扭断的声音。
水柔柔细细的,嫩嫩的,看起来仿佛没什么力气的手掌在半空中拦住了杨钊的一巴掌。她钳住杨钊的手腕,反手往后一扭,反剪到背后,杨钊都没反应过来,一条胳膊就脆生生地被她给扭错位了。
这么生猛!跟杨钊一伙,本来还忿忿不平的破牛仔咽了咽口水,打了个寒颤,原本一肚子的坏水,这会儿都憋了回去,再也不敢动歪脑筋。至于那十五万,就当破财免灾了。
原本急冲冲想过去帮忙的洛嘉铭停下了脚步,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女生有一身的怪力和犀利的格斗技巧呢,就杨钊这个软骨头,哪是找她寻仇,分明是送上门找虐。
淡定下来,洛嘉铭心情大好,他还没忘记杨钊在山上做的事,出口落井下石:“我说杨钊,你不会是在女人身上使力气使太多,成了个软脚虾吧?被个十几岁的小女生按着打,啧啧,简直是丢咱们男人的脸!”
水柔柔侧眸讥诮地瞥了他一眼。按他的标准,最先丢男人脸的就是他。
洛嘉铭讪讪地闭上了嘴,摸了摸鼻子。装逼不成,反被人笑话,哎,他的一世英名呀!
杨钊刚才在山上就摔伤了,小半条腿都青了,简直不像是自己的。现在胳膊又遭了罪,疼得他再也忍不住,痛苦地呻.吟出来,不得不求饶:“你放开我,今天的事就算了……”
空气中传来一股尿骚味。
洛嘉铭第一个发现,他低头看着地上那一滩水渍,夸张地喊了出来:“不是,杨钊你胆子只有鹌鹑蛋那么大吧,这就吓得尿裤子了?”
所有人齐刷刷地盯着杨钊的下三路。
浑身痛得发白的杨钊那个羞恼,气愤地喊道:“闭嘴!”
唯恐他又惹恼水柔柔,招来一顿暴打,阴阳头几个人连忙站出来劝水柔柔:“算了吧,他已经得到了教训。水同学,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饶了他。”
这点痛就受不了,直接尿裤子了,要活在百年前,那铁定是汉奸卖国贼,水柔柔没兴趣再折腾这种没骨头的东西,甩开了杨钊的手腕,嫌弃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就你这么个软脚虾,还敢跟我玩阴的。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
她瞥了一下洛嘉铭的下腹。
在场所有的男人都觉得下.身一紧,蛋疼得很。啧啧,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个姑娘人虽不大,但论心狠手辣的程度,不比男人差,得亏他们没得罪他。
大家看洛嘉铭的眼神也变了,充满了同情和幸灾乐祸。有这么一个脾气火爆,一言不合就动手绝不瞎逼逼的女朋友,以后有他受的了。
“我说,你们看我干什么?”洛嘉铭摸了摸下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
阴阳头几个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没什么,走了,咱们今晚去大世界喝酒,我请客,水同学也一块儿去?”
水柔柔没兴趣:“我还没成年,不允许进酒吧!”
“那好吧,水同学,下次再一起玩!”阴阳头几人挥了挥手,坐上机车,一踩油门,呼啦啦地跑了。
他们一走,破牛仔也赶紧把还瘫软在地,脸色苍白的杨钊给带走了。
刹那间,山脚下就走得只剩洛嘉铭三人和一辆机车了。
一辆机车怎么回?这地方离大马路还有一段距离,而且是郊区,晚上也不好打车。
正踌躇,心情甚好的水柔柔率先一步上了机车:“上来!”
洛嘉铭已经有了一回经验,这次倒是很自觉,不用水柔柔多催,他就爬上了机车。
旁边的刘小舟都快哭了,老大带着姑娘跑了,留他一个人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怎么办啊?
“还不上来?”水柔柔看他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揉了揉眉心,没好气地说。
“哦,好,这就来,谢谢柔柔姐!”唯恐被抛下的刘小舟无视了洛嘉铭的白眼,厚着脸皮爬了上去,而且第一时间就改了口。
水柔柔睨了他一眼,这小子倒是蛮机灵,蛮识趣的。
车子发动,大半夜,路上没什么车,开起来很爽,水柔柔一口气将车子开到了裕深巷子口,然后跳下车,将安全帽丢给了洛嘉铭。
洛嘉铭看了一眼黑乎乎幽深的巷子,极为难得的表现了一点绅士风度:“那个,太黑了,看不见,我送送吧!”
刘小舟默念,我不存在!
水柔柔扭头看他:“正好,下来,咱们找个地方算算今晚的账。”
洛嘉铭赶紧缩回了跨出去的腿:“那……那你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发条信息!”
刘小舟,这黏黏糊糊、婆婆妈妈的真是他老大吗?在山上那短短十七八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家老大怎么变成了这样?还我那个又酷又帅又杠的老大来!
但他没想到这还是开始。
好不容易分别回了娘,刘小舟困得连澡都没洗,一头扎进了被窝里,刚要睡熟,忽地电话铃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