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爷子是出了名的口硬心软,在这边跟萧勤夸下海口,转过头又悄悄出去找阮惜棠,一边逗着狗一边叹气。
阮惜棠肯定会询问他烦恼些什么,她一开口,他就迫不及待地说:“今天有没有上网?前段时间跟小勤传过绯闻那姑娘,现在又有新闻了。”
将手机摸出来,阮惜棠第一时间打开热搜:“又出什么新闻,该不会跟我有关系吧?”
榜单顶头的话题是#张可琪十宗罪#,后面还跟着一个“沸”字。
阮惜棠一目数行地扫过去,里面没有提到自己,却有理有据地揭露了张可琪耍大牌、压新人、私生活混乱等罪状,而最让大众关注的,是她被扒出有份参与多年前某场被镇压下来的校园暴力。
使事件激化的重要原因是被欺凌的女生通过媒体发声,声泪俱下地控诉张可琪是如何心肠歹毒、手段阴险,不仅令她身心受创,还仗势凌人比她们一家远走他方。
经过媒体的报道与舆论的发酵,这起事件逐渐从娱乐八卦转变成社会新闻。一夜之间,张可琪的名声急促堕底,任张家有再多的资源再好的人脉,也难敌千千万万的民愤。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出自谁的手笔,阮惜棠机械式地退出微博,连波比在她跟前打滚都没有理会。
萧老爷子对她说:“那家伙混蛋是混蛋,不过他对你的事倒上心得很,除了这些大张旗鼓的举动,我想他肯定还做了很多我们瞧不见听不着的事。听黄助理说,你来英国这段日子,他每天都忙得没完没了,我不是想替他歌功颂德,而是希望你帮忙劝说一下,一定要让他注意身体,我可不想在头条看到他英年早逝的新闻。”
阮惜棠撇下波比走到书房的时候,萧勤正面对着落地窗通电话。
大概是遇到棘手的事,他的音量不大,但语气却格外的凌厉。她莫名感到亚历山大,这样不可忤逆的男人,自己是怎么敢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他的权威的。
转身看到杵在门外的人,萧勤只说了句“迟点谈”,就利索地挂了线。
浑身的戾气并不能在刹那间收住,当他走到自己跟前,阮惜棠如同受惊的小白兔,不自觉地瑟缩了下。
萧勤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等着她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说:“你是不是又瞒了我什么事情?”
萧勤没有在意她话中的“又”字,只是回答:“没有。”
阮惜棠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说:“如果不是你,张可琪为什么又上热搜了?”
“上热搜了?”萧勤的态度并无半点惊诧,“那很好,她应该很喜欢。”
“你又花时间费心思去教训人家了?”阮惜棠插着腰说,“别做这些无谓事情了,忙完就多点休息,当心熬坏身体,爷爷他很担心你的!”
萧勤默默听着,待她说完,他才问:“那你呢?”
阮惜棠还有未说完的长篇大论,听了他的话,她就装傻:“我怎么了?”
“你也会担心吗?”萧勤执意要问出答案。
阮惜棠避而不答,随即把话题绕回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张可琪的事是怎么爆出来的!”
萧勤神色淡然,声音没有半点起伏,那态度不过是说着稀疏平常的小事,而不是影响旁人一生的重击:“就是上回在微博说你背景深厚的老娱记,看他那么喜欢爆料,我就随便给了他一个对象,限他在两个月内再出个大新闻,要是不够劲爆,我就新账旧账都找他一块儿算。”
作者有话要说: 人不如狗的勤哥:今天值得加一分吗?
第53章
萧勤做事向来有度, 如今竟把张可琪逼到这个地步,想必真被她惹毛了。
正感慨着, 阮惜棠不由得为自己担忧起来。不过是借他闹了点花边,张可琪就落得这种下场,而她还把人气得说不出话, 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真不知他打算怎么收拾自己。
望见她那变幻莫测的表情,萧勤猜到她脑子里想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主动说:“我没有找人污蔑她、中伤她,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让她尝尝隐私被挖出来的滋味。”
阮惜棠问他:“那我呢?”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萧勤反应不过来:“什么?”
阮惜棠“我好像一直在惹你生气,你准备怎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萧勤看了她半晌,终于说:“我哪敢动你, 现在什么事不是你说了算的?”
那冷硬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可奈何, 阮惜棠真切地感受他的束手无策, 本该给他一点安慰或鼓励,结果开口却有些许幸灾乐祸的意味:“我没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呀。讲道理,我对你还算不错吧?”
“确实不错。”萧勤一本正经地说,“起码还没被你气死。”
阮惜棠忍不住笑出来,这男人满脸严肃说着负气话的模样还真可爱, 跟他吵了一会儿嘴, 她才回客房补眠。
度假无非就是吃吃玩玩睡睡,阮惜棠毫无压力低浪费着大好青春,把窗帘一拉, 就心安理得地在大白天呼呼大睡。
当然她昨晚也没有休息好,大概是她的体质不适合那款避孕药,那副作用实在让她难受。如今往床上一躺,她马上进入状态,在下个瞬间貌似就会睡着。
介乎于半睡半醒之间,房门被轻轻地打开了,阮惜棠知道是谁,于是继续闭着眼睛。直至那人也躺了下来,她才抱紧被子,不满地动了动身。
在她面前,萧勤向来都是得寸进尺的,不仅与她同床共枕,还有意无意地动手动脚,惹得她想装睡也装不了。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开了口:“诶,你别靠那么近啊……”
目的达成的萧勤心情大好,他没有远离,反而把人黏得更紧:“天气冷,靠近一点暖和。”
她说:“我有被子,我不冷。”
“那就别盖被子了。”说着,萧勤作势掀掉她的被子。
阮惜棠气鼓鼓的,于是故意埋汰他:“你怎么这么无聊,赶紧去忙你的事,不要总是熬夜,本来就不年轻,当心未老先衰,熬成了老头子。”
这话还真是戳心,萧勤不久以前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如今被直白地道出,他不禁惆怅地长叹了一声。
待他安静下来,阮惜棠便重新酝酿睡意,快要睡觉的时候,突然听见他说:“已经老了。”
略带沮丧的话从他这样硬气的男人口中说出,阮惜棠微微惊讶:“怎么突然这样说?”
“这是事实。”萧勤一手枕在脑袋下面,一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活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羡慕过什么人,自从见过你在雯雯家跳舞,我居然发现自己开始羡慕那些二十来岁的小男生。也许他们没有钱、没有权,甚至连一件像样点的礼物都买不起,可他们有的是青春,有的是时间,他们所拥有的东西,是我倾尽所有都换不来的。”
阮惜棠没想到他竟在意自己的无心之言,感受到他的失意,她便试图补救:“也不是说年纪大就一无是处。有的人喜欢年轻活力的小鲜肉,也有人喜欢成熟稳重的老腊肉啊,现在的女孩子都很注重内涵,外貌年级不是最重要,人品和才华才是……”
他打算她的话:“你也说过想跟小鲜肉谈恋爱。”
阮惜棠心里想着开解他,但嘴上却说:“两者不冲突呀,我就是喜欢小鲜肉那一类女孩子。”
萧勤不说话了。
阮惜棠翻身面对他,望见他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脸上并无一丝神采,于是伸手戳了戳他。
萧勤没有反应。
阮惜棠向来心软,瞧他这副样子,那泛滥的爱心又驱使她说:“其实……其实我也有一点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
身旁的男人立即转过头来,她用手指比划了下:“就这么一点点,不能再多了。”
将那两根晃动的指头捏在掌心,萧勤随即连人带被地拥住了她:“只有这么一点点并没关系,不过你得答应我,明天必须比今天多一点点。我明白你的顾虑,也知道你的难处,可你总不能让我等太久,因为我已经等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同事又休假了,而我又加班了,不要嫌弃短小君哦,不然我跟勤哥一样哭哭脸……
明天争取多更点,努力在这两周内完结,握拳!
第54章
阮惜棠安静地被他抱着, 原以为他不急于得到自己的回应,后来却发现他因倦透而睡着了。
其实萧勤不算是那种工作至上的男人。相反地, 他很注重生活质量,尤其是刚与他厮混的时候,他简直就是个富贵闲人, 生意就挑着谈一点,态度还相当佛系,即使在谈判桌上,也没有商人固有的锱铢必较和笑里藏刀, 遇上合眼缘的合作伙伴, 根本谈都不用谈,直接就能敲定合作。
不知道从何时起,萧勤就变得锋芒毕露, 行事亦雷厉风行起来。他开始醉心工作, 加班成为习惯, 跟她见面的机会也逐渐减少,偶尔被召见,也是直奔主题。以前她找不到原因,而现在,她心里大概也有了答案。
想到这里, 阮惜棠轻轻地仰起头, 默默地注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她好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他,他确实是憔悴了不少,眼底有浅浅的乌青, 下巴冒出一丁点儿的胡茬,尽管如此,他还是如旧的英气逼人。
就在阮惜棠想伸手摸摸他的时候,被他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发出闷闷地嗡鸣声。她急忙将手收回,大概是太累,他并没有转醒的迹象。
手机仍在震动,阮惜棠伸长手臂将它捞了过来,望见来电显示,她感到意外。
竟然聂敬川打来的。
阮惜棠正想把他叫醒,结果手机因过久未有人接听而安静了下来。
脑海中有千百个念头闪过,她正陷入沉思,手机又震动起来。
这回是黄助理打来的,阮惜棠直接叫醒他,并将手机递过去:“黄助理找你。”
萧勤的眼神有几分茫然,听见黄助理三个字,他才顿然清醒,就着这个姿势接听起来。
两人靠得极近,黄助理的话只字不漏地落入阮惜棠耳里:“老板,张家好像跟楚忠结盟了。”
萧勤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接着说:“我在忙。”
黄助理显然愣住,三两秒后,他才毫无条理地应答:“哦……好的,那……我先挂了。”
切断通话以后,萧勤直接把手机关掉,随手将它一扔,接着重新把阮惜棠拥紧:“别理他,睡吧。”
阮惜棠执意从他怀里挣出来,此时正锲而不舍地蠕动着身体。
萧勤被她扭得有点受不了,咬着牙警告她:“你够了啊。”
闻言,阮惜棠才稍稍安分下来。
萧勤如愿地抱着她,心满意足之际,他又低声说:“你知道去药房,怎么就不懂得顺便买买其他东西呢?”
阮惜棠提起手肘狠狠撞过去:“我为什么要买,买了不就等于还有下次吗!”
“下次肯定有下次。”萧勤沉沉地笑了声,突然不怀好意地说,“看来你过来这边也是对的,山高皇帝远,想怎么玩都行。”
阮惜棠横了他一眼:“那你问过我了吗?”
萧勤翻身把人压住,不等她反应,就给了她一个细密绵长的深吻。她只来得及呜呜地叫了两声,随后就迷失在他掀起的惊涛骇浪中。
两人分开时,阮惜棠的唇瓣红彤彤的,那双大眼盈着秋水,全然是一副亟待蹂-躏的样子。
萧勤抵着她的额头,声线染上些许不一样的情绪:“还要问吗?”
她红着脸控诉:“你犯规,还欺负人!”
“我就没守过什么规则。”萧勤在她唇上啄了下,“至于欺负你,那也是因为爱你。”
阮惜棠一脸嫌弃地推着他,但语中带着难以掩藏的欢喜:“恶心死了,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黄助理啊。”萧勤一副无辜的样子,“正巧我也觉得恶心,既然是这样,那我以后就不说了,你知道就好。”
听他这样说,阮惜棠也不知道从哪儿来这么厚的脸皮,竟然着急地抗议:“不能不说,再恶心也要说!”
萧勤没有笑话她,他的声音似是带着蛊惑,逐点逐点低下去:“嫁给我吧,我天天跟你说。”
阮惜棠的头脑难得这么清醒:“谁会为了两句甜言蜜语就把自己嫁出去的!”
“我不止两句甜言蜜语吧?”萧勤说得理直气壮,“起码也有五句。”
阮惜棠被他逗乐了,甚至还很给面子地附和他:“那很了不起。”
萧勤十分坦然地接受了她的肯定,他玩着她的手指,突然又不甘心地问:“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拖着吗?我觉得我们耽搁得够久了,马上结婚也不过分。”
“你是不是傻?”阮惜棠戳了戳他的胸膛,“当初那么渴望过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现在被你盼到了,怎么不好好珍惜!难得我也跟你一样想通了,反正谈情说爱这么麻烦,那就顺其自然,就算以后相看两厌,也不会闹分手闹离婚,更不用担心有人跟你分-身家。”
这话说得头头是道,但萧勤却觉得刺耳无比:“你故意气我的吧?”
阮惜棠耸了耸肩:“说没有你肯定不信,那就当作故意吧。”
萧勤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百因必有果,他的报应就是这个早已有恃无恐的丫头。他总觉得自己是个不见得光的奸-夫,堂正磊落地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也没想到会因一个女人沦落至此。
阮惜棠自然不知萧勤心中所想,被萧老爷子宠着惯着,又有汪雯雯陪她四处游玩,那心情好得没话说。
直至签证将要超出有效期限,阮惜棠才恋恋不舍地踏上归途。
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萧勤竟亲自到机场接机,一不小心,居然跟同到机场接机的阮家夫妇打了个照面。
双方都是见过场面的人,萧勤礼貌地跟他们问好,而他们也客套地回应,除了气氛有点怪异之外,其余的一切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