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应舟的处境还真的是不一样。
应舟是有的吃不吃，她是想吃吃不饱。
楚宁和他开玩笑：“那你去我家，估计两年就能瘦成我这样。”
“为什么？”
“因为我妈觉得给我吃东西是浪费粮食啊，她巴不得我不吃饭。”
楚宁说这些的时候笑得没心没肺。
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习惯了。
坐在她前面，正和孙路雪讨论中秋节板报主题比赛的裴洛书，把这些话都听了进去。
孙路雪没有注意到裴洛书的分神，继续说：“你写字这么好看，我画画好，要不这次板报就我和你一起办，可以吗？节日内容我们一人写一篇。”
说完，故意歪着脑袋，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向他确定：“可以吗？”
裴洛书刚才的注意力都在后座楚宁那里。
孙路雪的话只听见了最后一句“内容一人写一篇”。
这会听她这么问，应付了句：“你来决定就好了。”
孙路雪以为裴洛书这是答应了，声音有些雀跃：“那我们一起加油争取获奖，文章的话，周五前完成可以吗？”
“嗯。”
裴洛书全然以为自己的工作就是写篇中秋节日的文章。
这件事对他来说十分简单。
加上家里有电脑和打印机，也不用浪费时间手写。
-
放学。
楚宁收拾好东西离开。
刚走到学校外面，书包被人拉住，正想骂人，就听见一个温润的声音：“去哪？”
裴洛书。
简单温和的两个字就像一捧细沙，把她内心刚刚升起的火气一下子就填平了。
楚宁顿了顿步子，小声说：“去黑8。”
裴洛书骑着自行车跟在她身后，问她：“怎么不回家？”
“不想回。”
家对别人来说都是温暖的地方。
对楚宁来说，却如噩梦一般。
裴洛书没有再多问，他将车骑到楚宁前面，用脚支着地，转头对她说：“上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楚宁纳罕：“去哪？”
裴洛书：“去学习。”
学习？
楚宁盯着那空着的后座，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
这是她第一次坐在别人自行车的后座上。
楚宁不会骑自行车。
这个一般人都掌握的技能，她却不会。
九月是一年中最好的月份之一。
温度不冷不热。
干燥少雨。
楚宁和裴洛书在的学校是E市三中。
三中一共两套校服，夏季校服是衬衫和中裙或长裤，冬季校服是蓝白相间的运动服。
这个季节比较尴尬，早晚比较冷。
中午热。
今天，楚宁穿的是夏季校服。
而裴洛书穿的是秋季校服。
因为天气热的缘故，他将上衣外套敞开。
裴洛书带着楚宁到E市商业街旁边的一个品牌电脑维修店里。
店里很干净。
没有一个客人。
只有一个三十几岁的大叔坐在电脑前打游戏。
他转头看见是裴洛书进来，说了声：“来了啊，今天送来的电脑在那边，有空你看看。”
说完就继续转头打游戏。
楚宁顺便看了一眼，这大叔玩的游戏和郑烨是一款。
都是一款武侠游戏。
“嗯，我一会看。”裴洛书打开一旁的一扇门，对楚宁说，“进来。”
那扇门后是一个办公室。
里面摆着一个两个办公桌，其中一个上面放着一台电脑。
旁边有一个书柜。
后面还摆着个小型双人沙发。
楚宁进屋后，裴洛书才向她介绍：“刚那个人叫关叔，是这家店的老板，有点背景，这家店主要是给政府部门修提供电脑和负责售后。”
“那你……”
“关叔除了重装系统什么都不会，他解决不了的就我来。”
这个年代电脑也算是刚普及不久，比起年纪大的人，年轻人接受的更快一些。
裴洛书给楚宁解释完后，走到书柜旁，打开柜门转身对她说：“这里是初一开始到高二的所有教材，以及练习题，你不想回家的话，以后每天跟我来这里完成我布置的作业，完不成不准回家。”
“啊？”
楚宁惊了。
这个书架上下两层，上面摆着的大部分都是教材，只有部分练习册，下面就全部都是练习册。
楚宁站在原地，有种想转身撒腿就跑的冲动。
裴洛书将校服外套脱下来放在一旁的沙发上，道：“先做作业吧，你想从哪科开始？”
作业是大事，做作业的同时也能发现问题，巩固知识点。
楚宁把包放在桌子上，翻出数学书，“那就数学吧。”
裴洛书平时不太做作业。
有这个时间，他宁可多做几道奥赛题。
不过今天决定帮楚宁辅导后，他专门记了一下各个学科的作业是哪些。
这会楚宁数学书架好，抄好题目，裴洛书先让她自己做题。
他出去帮关叔折腾电脑。
楚宁知道自己不会做这道题，就去翻课本，先看看前面的例题，之后又返回来按照自己的理解写。
第一道题刚刚做完……
“你这个不对。”
裴洛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紧接着，少年俯下身，一只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的手指落在她的作业本上道：“公式错了。”
裴洛书的手指关节很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非常整齐。
霎时间，两人的距离变得很近。
微微俯身的姿势让裴洛书的T恤也下垂，布料就贴着楚宁侧边的头发。
好闻的洗衣液味道再次扑来。
还参杂这着那好闻的味道。
楚宁坐着一动不动，心早就乱成了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一个小小的房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机会难得。
咱们来刷一套五三吧！
第10章
楚宁坐在那里，心跳砰砰砰，乱成一团。
裴洛书在旁边讲题，她很想听，可是心跳太快，完全影响了她的注意力。
裴洛书大概说了一遍，问楚宁：“听懂了吗？”
楚宁脑袋跟浆糊一样，没听懂。
她以前向别人请教问题时，别人讲一遍自己表示听不懂，对方大概率会生气。
为了防止裴洛书生气，楚宁心虚说了句：“听懂了。”
“没懂是吧？我再给你说一遍。”
听这底气不足的声音，裴洛书一听就知道楚宁没听懂。
他又讲了一遍。
这次楚宁是真的聚精会神的听了，可是……依然听得一知半解。
她知道是自己太笨了。
在裴洛书讲完后，楚宁有些抱歉道：“对不起啊，我没听懂……那个，要不我自己再看看吧。”
这么浪费他的时间，她于心不忍。
裴洛书直起身来。
一声很明显的叹气从身后传来。
楚宁知道自己笨，她也习惯被放弃了，拿起课本准备自己再研究下如何做的时候，裴洛书把一旁的椅子拉了过来，坐在楚宁的旁边。
从一旁拿了个空白的A4纸和笔，“来，我一步步给你讲，你听懂了就点头，听不懂就说，我再给你说一遍。”
楚宁盯着裴洛书，看着他好脾气的脸，还是确认了一下：“你这句话，我可以当真吧？”
裴洛书：“什么？”
楚宁：“就是我听不懂就可以说。”
裴洛书：“嗯。”
裴洛书已经答应，楚宁还是不放心，给他打了个预防针：“我这个人比较笨，不对，是特笨，一般别人给我讲题，三遍五遍可能都讲不明白，如果你觉得不耐烦了就给我说，我自己琢磨也行。”
她在数学上有多笨，自己心里很清楚。
只是，裴洛书早就预想到这条路不好走，见她这么担心，反而安抚她：“不会不耐烦。”
楚宁眨巴眨巴眼睛，脑袋冒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裴学神，该不会喜欢我吧？
这个天马行空的脑洞一秒就被她自己戳破了。
怎么可能！
裴学神虽然心脏不好，眼睛明显很好的。
怎么可能瞎了眼喜欢她。
自己几斤几两，楚宁还是掂的清楚。
她感激一笑：“先谢谢了。”
-
如裴洛书所料。
第一天，光数学作业就写到了9点多，其他几科还没开始动。
楚宁虽然满心愧疚，但是心情还是很激动的。
她第一次合上数学作业的时候这么有底气！
里面每道题她都不是懵的，是真心实意的都会了！
接下来楚宁又做其他作业。
一直到了11点多，关叔游戏打完了，关了电脑给裴洛书说了声“你走时记得关门”就走人了。
这会，在裴洛书的帮忙下只剩下语文和英语和生物了。
11点以后，裴洛书出去接了好几个电话。
楚宁猜应该是他父母喊他回家了。
11点40分左右，在裴洛书又接了一个电话回来时，楚宁已经把书包收拾好了，“今天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其他我回去做就行了！”
裴洛书沉默了一下，道：“好，那明天六点十分，我需要在家楼下看见你。”
“没问题！”
楚宁从来都是赶在韩凤玲起床前出门。
怕的就是等她带着起床气醒来时，看自己不顺眼，喝口水都能被骂。
裴洛书穿上外套。
出门帮关叔锁了门后，一回头，发现刚还站在他身后的楚宁已经不见了？
抬头，发现她已经跑很远了。
裴洛书：……
裴洛书骑车很快追上楚宁，一把拽住她的书包，“这么晚你自己跑回去？不怕遇见坏人？”
“我们市的坏人见我都绕着走。”楚宁丝毫不慌，“要是哪个真的这么不长眼，我能把他踢残废。”
也许是自认为自己很能打。
楚宁从来没有思考过晚上出门会有危险这件事情。
“如果别人真心想绑架你，根本不会给你出手的机会。”裴洛书依然拽着楚宁的书包，无情戳破了现实后，“上车，我送你回家。”
楚宁重新上车。
她这两次坐裴洛书的自行车都是叉腿横着坐的。
裴洛书微微偏头，顿了顿，张口似乎想说什么。
楚宁：“怎么了？”
裴洛书摇头：“没事，坐好。”
别的女孩子一般都是侧坐在自行车后座。
他想，她是她，不需要和别人一样。
E市不大。
也不像D市有那么多半夜不睡觉的人。
这个时间街道上的人已经很少了。
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了二人家楼下。
裴洛书锁车时，楚宁仰头看了一眼客厅，灯还是亮着的。
看来楚勇回来了。
楚宁也不太慌。
两人一起上楼，分别进家。
楚宁进门时，进门时楚勇正坐在家里喝茶。
房间里飘散着淡淡的酒味。
不用问就知道，楚勇又是出去喝酒去了。
因为韩凤玲近些年愈发的歇斯底里，楚宁和楚勇两人跟对她都避之不及。
找各种原因不回家。
家里经常冷冷清清。
他看见楚宁回来皱了皱眉头，语气不太好的嘱咐了句：“以后早点回来。”
听见楚勇略带关心的话语，楚宁居然有些感动，点了点头：“知道了。”
“你肯早回来？你舍得那些狐朋狗友？既然那么想呆着，就天天泡一起好了，上什么学。”
楚宁这边刚说完话，韩凤玲从洗手间出来，冷嘲热讽了一句。
楚宁当哑巴不吭声。
楚勇把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茶杯和茶几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家里的气氛变得压抑了起来。
看这样，两个人八成是刚吵完架。
这会是中场休息还是结束了，全看这会事态的发展。
楚宁背着书包，转身回房间写作业去了。
-
翌日一早。
楚宁下楼时，裴洛书已经在楼下等着她了。
也许是没睡好的缘故，脸上略显疲态。
楚宁本来想关心一下，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这句话怎么说，干脆咽了下去，换成了一句：“早上好。”
两人到了教室，裴洛书将一个橙色的随声听递给楚宁，道：“有复读功能，以后你学英语用这个吧。”
“这太……”
“是我淘汰的。”
楚宁刚要拒绝，就被裴洛书拿一句话压了回来。
“哦……谢了。”
楚宁接过随声听，这是装磁带的。
看着这橙色的金属外壳还是崭新崭新的，没有一丝划痕，楚宁居然有些分不清，是裴洛书用东西爱惜，还是他在骗她。
-
上课前，课代表将作业都收上去了。
午休时，各科老师都在办公室里批作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