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破夫子。
自己不会画,还不让别人画了。
“下回老实去听讲。”楚韫把桌案上的宣纸收拾好。
“知晓了。”赵灵星撇了撇嘴,她现在哪有机会不去听讲。
赵灵星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想到了什么,“你等下可得闲了?”
楚韫没直接答应,“要做何?”
按时辰,他应是该回府了。
不过楚韫得了特许,借着赵灵星遮掩,晚些回去也不碍事。
“想去个地方。”赵灵星眨眼。
“哪?”
赵灵星想了想,寻了个借口,“赵斯逸的住所,赵斯逸得了新酒,我瞧着他年纪尚小,不适合饮酒,想过去管教管教他。”
她觊觎赵斯逸的酒,已经有一段时日了。
赵斯逸偏的还是有事没事的就过来,跟她炫耀一下,那宋国的酒是多么的美味,是多么的醇香,什么只应天上有的那种吹捧。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你就能饮酒了?”楚韫眯着眼眸,语气有些危险。
赵灵星饮醉酒,也不是头一日的事了。
那年第一次去楚府的时候,小姑娘也不知是从哪里摸来了酒壶,当成了茶水,饮的好生畅快。最后聊天闲话的时候,说着说着,人就晕了过去。
吓的一群奴才不知如何是好。
楚韫操练完回府,就看见弯着眼眸的赵灵星。
小姑娘的脸颊红扑扑的,似是娇艳欲滴的玫瑰,她一身粉色的衣裙,背光而立。身后是准备落下的夕阳,红霞晕染了漫天,天边都是绝美的粉。
她单是立那,胜过这夕阳西下。
胜过一切。
赵灵星看见楚韫,如同是看见了亮光一般。
一下小跑了过来,毫无顾忌的扑进少年的怀里,甜糯着声音,“哥哥回来了呀。”
楚韫当时已知晓了些男女之防,悄然红了耳根,刚拉开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小姑娘就黏上来。
再拉开些,她就再跟。
黏人的很。
如此循环往复了一会,赵灵星也不跟了,转过了身子。
楚韫以为她是起了公主脾气,转过身去看她,不曾想,她娇俏的面容都是泪,柔声控诉着,“哥哥是不是也不喜欢阿星了,是不是?”
楚韫愣了。
赵灵星眼泪跟掉了线的珠子一般,一下一下的滴落在地上,低垂着头,“你们都不要阿星,你们都要走。”
说的是赵灵星的母妃。
她哭的累了,蹲在地上,似是终于寻到了一个情感的宣泄口,毫无顾忌的放声大哭,想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融在泪里。
那是楚韫第一次见到赵灵星哭的模样。
说不出是好看与否,只是很心疼。
很心疼她的泪,也很心疼她。
楚韫废了好大劲,用尽了少年时所有的耐心,柔声的哄了好半天,才把人哄睡着了。
寻了卷碧来问,才知晓是饮多了。
当时年少的楚韫觉着,这小姑娘怎么都不能再碰这玩意了。
——
赵灵星避开了和楚韫对视着视线,手指绕着青丝,一圈圈的把玩着,“我这不是,替他吗……”
“他无须你替。”楚韫拒绝。
“他需要。”
“不需要。”
“需要。”赵灵星固执。
“寻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楚韫被她闹的头疼。
无论过了多久,赵灵星闹腾起来,谁都是没办法的。
赵灵星默了一会,认认真真的想着理由,“我不饮,就是气不过,绝对不饮酒。”
“安乐。”楚韫唤了一声,“我多大了。”
“十九。”赵灵星反应可快。
“我十九,你觉着我还会相信你的,三岁孩童之言吗?”楚韫含笑看她。
赵灵星,“……”
“你才是三岁。”赵灵星撇了撇嘴。
“嗯,我们同龄。”楚韫风轻云淡的应着。
赵灵星叹了一口气,变了个高深莫测的语气,“楚韫,我实话实说了。其实是宋国的酒里,带了一个妖精,那妖精托梦来寻我,求我一定要把她救出来。我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我不能让那妖精就这么被关着,你可懂了?”
楚韫,“……”
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越来越好了。
赵灵星以为楚韫是信了,接着润色故事,“那妖精生的可美了,她说是天上下来的仙女,因着犯了天条戒律才被贬入凡尘,就是在等我这个有缘人去寻她。”
说完这一通,赵灵星觉着,她不去当个写话本子的,真是可惜了这一身的才能。
太有天赋了。
她偷瞄了一眼他的脸色,给自己鼓劲。
楚韫被她一番胡话逗笑了,咳了一声,眼眸里含着笑,“那妖精可说过,她姓甚名谁?”
赵灵星睁大的眸子,她还没编到那里去呢。
赵灵星脸色变化十分丰富,她看着楚韫稍稍弯下了身子,凑在她的耳边。
两人的距离有些近了,她能闻到他身上,好闻清冽的淡香,连着楚韫的呼吸声都是格外的明显。
赵灵星慌乱的想后退,他伸手按住了她的动作,将人堵在椅凳上。
楚韫压低了声音,语气缱绻而温柔,“是阿星,小妖精。”
t222.x000z l: 再说一次,架空历史,作者的设定是天。
这就是本为感情服务的小甜文,勿考据。
垃圾写手,别较真。
因为你较真了,我也不搭理。
第20章
赵灵星的耳根都有些红了,也不知是不是被气的,伸手推开了楚韫,“你才是妖精。”
楚韫心情颇好,“嗯,我是。”
赵灵星被闹了一通,小脾气也上来了,站起身,威胁道,“你不去,我就自己去了。”
“站着。”楚韫喊住她,无奈的扶额,“跟你去便是了。”
这小姑娘想要做什么,就算拦得了一时,也架不住她什么时候心血来潮,直接去端了赵斯逸的宝贝酒壶,然后饮了个酩酊大醉的回来。
比起前者,他还是看着她些好。
听到楚韫的准许,赵灵星开心的想要跳起来。
楚韫武功好,带着她出入赵斯逸的寝殿不是什么难事。
赵灵星拉着他的衣袖一角,“走吧,我们去解救小……”妖精。
想到楚韫方才说了什么,赵灵星红了双颊,连忙改口,“解救小酒坛子。”
楚韫低笑了一声,声音清润,一下到了她耳畔去,意味深长,“走吧,小酒坛子。”
——
赵灵星跟着楚韫,两人走的是御花园里的小路,天色暗下了,两人都着的是黑衣,隐在树底下,是看不清身形的。
赵灵星拉着他的衣袖走,心里都是兴奋。
“嘘。”楚韫握着她的手,带她躲到墙后。
赵灵星有眼力见的嘘声。
等那批侍卫的声音过去了,两人才成功进了赵斯逸的存宋酒的酒窖里。
她看着面前这一大坛一大坛的酒,十分的遗憾。
怎么就跟错了主人呢。
赵灵星双手合上,稍稍拉伸了一下身形,准备大展身手。
楚韫轻笑,“看公主这架势,还打算将这些都带走了吗?”
赵灵星理所当然,眼眸里满是纯真,“难道不是吗?”
“想得美。”楚韫指尖点了一下她的眉心,温声嘱咐,“只能拿一壶,不准拿多了。”
按赵灵星的酒量,这一壶喝下去已是不省人事。
“啧。”赵灵星很是遗憾,“多拿些吧,我们好不容易进来的,怎么样都要让赵斯逸痛惜一顿。”
“不行。”
赵灵星还想说话,触到楚韫黯色的眼神,她手指放在樱唇前,转了话锋,“那好吧,不多拿,放过他这一回。”
赵灵星在酒坛前挑挑选选,忽的一下,楚韫拉住了她的手,用力将人带了下来。
她不知发生了何事,正想问,楚韫伸手捂住了她的唇。
赵灵星说不出话,只能眨着一双含着水雾的桃花眸。
不过片刻,赵灵星就听见了赵斯逸的声音,迷迷蒙蒙的,显然是有些醉了。
赵斯逸手上还拿着酒坛子,走路的姿势都不稳,一路扶着门进来,语气腻人,“我的宝贝儿。”
赵灵星险些憋不住,笑出声来。
是什么样的人才,才能对着酒,说出这么而发自肺腑的话。
“嘘。”楚韫低声提醒她。
赵灵星很是配合的点了点头,葇荑覆上楚韫的手,将他拉了下来。
赵斯逸抱着一个酒坛,坐在了地上,“我的宝贝们,我心里有太多话想说了,可找不到人啊,我只能跟你们说了。”
说着,赵斯逸还亲了一口酒坛。
“母后日日都念叨我不成器,不像皇兄一样出色,念叨的我都烦了。你们说说,她都有一个皇兄了,为何还要让扯着我不放。”赵斯逸饮了一口酒。
“还有那个七皇姐,日日跟我作对,他们两个简直是一样的讨厌。”
赵灵星拧了眉,想站起来。
楚韫按着赵灵星的动作,用唇形提醒:忍着。
赵斯逸那头还在喋喋不休,“不过七皇姐还算好些,那三皇姐才是烦人,老是和母后偷偷的告状,说我不成器。七皇姐就不会如此,她待人最起码真诚。”
赵灵星躲在后面,想翻个白眼。
她要去皇后那告状,也要皇后听她的啊。
不过去赵帝那告状,这事她可没少干。
赵灵星听不下去了,悄悄的移动身形,动手和楚韫示意。
赵灵星和楚韫绕后,接着酒的遮挡,一人一边行至赵斯逸边上。
两人相互配合,楚韫动作流畅利落,一下拍在赵斯逸的后脖颈处,人就这么晕了过去。
赵灵星松了口气,站起身,蹲久了小腿都有些不舒泛了,“这人话也太多了,平日话就不少,喝醉了更多。”
“你们,半斤八两。”楚韫很客观的做着点评。
赵斯逸喝醉了,还知晓找个没人地方吐苦水。赵灵星则是不管有没有人,直接大闹起来,还是谁都拦不住的那种。
赵灵星美酒当前,眼睛里闪着光,恨不得钻进酒里去,也就不与楚韫计较了。
她手里拿着酒壶,仿佛是带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走吧。”
“想去哪?”楚韫笑着看她。
赵灵星想了一会,手指了指上方的屋檐,弯着好看的桃花眸,“想上去瞧瞧。”
楚韫在小姑娘盈盈目光的注视下,缓缓的点头,“好。”
两人行到室外,楚韫伸手拦住了小姑娘的细腰,不足盈盈一握,脚尖点地,在一瞬之间将人带到了屋顶上。
站得高了,地上的人看起来也就小了些,看的东西也似缩小了些。
赵灵星晃晃悠悠的站稳了身子,半睁开了一只眼眸,先是试探的看了一眼,才敢完全睁开。她抬眸望向天边的一轮明月,明月身边围绕了细碎的星晕。
一闪一闪的,很是好看。
赵灵星拉着楚韫的衣袖一角,感叹道,“这儿好美。”
楚韫拉着她坐下,怕她乱动,还是叮嘱了一句,“安分些,等下若是掉下去了,就是摔断腿的安乐公主了。”
赵灵星弯着眼眸,笑的很是甜美,“又不是没摔断过。”
有。
赵灵星十岁生辰那年,不知是从何处听人说了传言,只要站的高些,就能见到想见到的人。
那日是她的生辰,大家自是由着她的,不过一晃眼的功夫,赵灵星就不知去了何处,让宫女太监侍卫一顿好找。
最后是在御花园的假山后瞧见她的,桃花眼眸里都是泪,也不哭闹,就这么呆呆的跌坐在地上,倔强的仰着头看天。
楚韫走的近了些,才听清楚她口中在念叨什么。
“母妃怎么不出来见阿星,阿星爬的很高了。”难得,小姑娘娇俏的声音有些颓。
赵灵星那时是深夜找到了的,身子一直在发抖,小脸都是白的,没有一丝的血色。
就这么痴痴的望着,固执又可怜。
见楚韫过来了,她才把泪落了下来,“我想母妃了,她们都有母妃,只有我没有。”
很委屈。
也很让人心疼。
等楚韫哄了半天,才发现这小姑娘不知是爬了假山几次,摔一次便再上一次,最后跌落下来,半身的伤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才在这一个劲的看着。
赵灵星从小就是固执的。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
好像分割线就是从这日开始的,十岁之后的赵灵星,再也不会哭着说想母妃了,也不会再多言一句关于母妃的事情。
懂得了开始如何利用赵帝和太后的宠爱,肆无忌惮的在后宫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她不害怕后果,不害怕责罚,像是变了一个人。那些年少的怯懦,在那日之后一扫而空。
似是浴火重生的日子。
因为怕,起不到任何作用。
只有楚韫知晓,她不过就是孩童心性,只是再用另一种方法,来弥补缺失的那份感情。
幼稚的不像话。
——
赵灵星眼底莫名有些红了,打开了酒壶,一瞬间鼻息拥入了酒香的醇厚浓烈,她小口的饮着,味道有些辣。
“小时候没完成的心愿,也算是在今日成了。”赵灵星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