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想你——应橙
时间:2019-12-26 09:46:01

  她耳边还别了一朵鲜艳的多头泡泡玫瑰花。
  文字:[今天在酒店游泳,收到小哥送的一枝玫瑰花,他说我看起来像未满十八岁的小姑娘。耶!]
  江骋点开照片放大看,发现这张照片出镜还有一双比耶的手,虽然很模糊,但是他认出来,这是一双男人的手。
  江骋心底感到一阵嫉妒,同时又警惕起来,这个男人想要做什么,追他老婆吗?
  他不能跟别人形容那种感受。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江骋对于谈烟的爱到了病态的地步。
  别人多看他的玫瑰一眼,他都会焦躁不安,受不了。江骋只会想把她养在一个流金的笼子里,别人碰不得,让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江骋有些烦躁地摔了文件,他用高至的微信跟谈烟聊天,语气谨慎:[你跟江骋没可能了吗?]
  [……]谈烟回了一个省略号表示她不想谈这个话题。
  但她又怕高至也就这个事情一直说个没停,回了句:[没有。]
  [为什么?你不爱他了吗?]
  过了五分钟,谈烟回复道:[高至,我只回答你一次。这段感情,江骋一直觉得我是欠他的,一心求爱的人往往是没有好下场的,我不想去喜欢江骋了,更不想去维持一段没有安全感的婚姻。高至,以后我不在,请你照顾好他,拜托了。]
  江骋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视线久久没有移开,他盯着上面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忽然觉得,有些事情,他不去弄清楚,就会失去谈烟了。
  不放过,才是他应该做的。
  江骋跑到葛亦今工作室去找她的时候,后者吓了一跳。回过神的葛亦今把下巴一扬,对工作人员开口:“就说我没空,让他等着去吧。“
  三分钟后,工作人员匆匆跑回来说道:“老板,那位江先生说多久他都愿意等。”
  葛亦今晾了日理万机的环视掌权人一下午,才勉强抽出空来见江骋一面。
  江骋连一口水都喝不上,问道:“你上次说的,高中我和谈烟分手,是有其他原因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葛亦今气定神闲地说道。
  “算我请求你。”江骋看着她。
  葛亦今本是漫不经心的表情僵住,她瞳孔微微一缩,她还是第一次见冷傲的江骋这么放低姿态。
  ”江骋,我承认,当时谈烟确实有错,她和你分手的方式太极端了,也伤害了你。你现在进来这个圈子也知道了,很多事情,我们是没办法替自己做决定的。”
  那个时候他们读高三下半学期,两人的关系正值蜜里调油的时候,他们对未来的美好充满无限幻想。
  江骋每天都给谈烟补习,每当谈烟学进不去的时候,江骋淡淡地反问她:“你不想和我在同一个城市了吗?”
  这句话十分奏效,谈烟立刻收了任性玩闹的心思,老老实实把自己钉在座位上学习。
  只是,谈烟没想到自己家里会忽然发生变故,谈父和林曼华每天都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家里的气氛也越来越诡异。
  来家里拜访的人越来越少,谈父抽烟和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谈烟有一次问过谈父:“爸爸,你怎么了?”
  “没事,小烟要好好长大才行啊。”谈父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头,眼底的担忧却压不住。
  谈烟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依旧是那个无忧万人宠爱的大小姐。
  周三下午放学的时候,谈烟没想到江骋的母亲会来找她。她站在一根电线杆旁边,神情有些紧促,在朝不断鱼贯而出的学校大门张望着。
  还是谈烟主动同她打招呼的,因为之前寒假江骋带她回过一次他的老家,她和江骋的母亲相处得还挺愉快的。
  谈烟跑到江母面前,笑得灿烂:“阿姨,你怎么在这呀?”
  江母看了一下她身后,不放心地问道:“阿骋呢?”
  “哦,他呀,还在教室做试卷呢,我出来买饭打包给他吃。”谈烟回答道。
  “阿姨,你一定还没吃饭吧,我们先去吃饭。”谈烟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
  谈烟带江母来到学校附近的人餐馆吃饭,她点了一大堆东西,生怕江母从远处赶来饿着。
  谁知江母连筷子都没拿,她温柔地笑笑:“小烟,接下来阿姨跟你说的事,阿姨拜托你别告诉江骋,好吗?”
  “好。”谈烟下意识地感到心里不安,却还是答应了她。
  “阿姨挺不好意思跟你说这些的。我年轻时犯过错,导致一直让江骋在单亲家庭长大。我现在最后悔得是当年坚持把他从那个家带走,却没能给他好的生活。现在,他家肯让江骋认祖归宗,但是那个家打算要把他送出国,让他在外好好深造,磨练他,成为家族的接班人。可是,他因为你,一直不肯答应出国这事。”
  “阿姨请求你,你们两个能不能分开,毕竟现在你们还不是谈儿女情长的年纪。”江母语气恳切。
  谈烟被这一连串消息给砸懵了,随即她回过神来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没关系的呀,我可以和他一起出国。”
  江母叹了一口气,继续同谈烟说话。
  以至于这场谈话结束后,谈烟连晚自习都没有上,直接逃回了家里。
  她心里一团乱麻,脑子里还回想江母的那句话:“你到国外去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家的人需要一个强大优秀的接班人,他出了国也必定过得很艰苦,小烟,他需要独自成长啊,有你在,你会是他的软肋,他的心思只有你。江骋不会想要去当什么接班人的,就当阿姨求求你,你们先暂时分开几年好不好?”
  谈烟坐在房间里,抱着膝盖,眼神怔怔的:“不好,一点都不好。”
  她才不要离开江骋。
  可是江母并不是那种刻薄的母亲,她的言辞恳切,语气近乎祈求谈烟离开自己的儿子。
  谈烟知道,她为了生下江骋,月子没做完就出去赚钱养家了。
  江骋对于江母的意义,是期待的全部。
  一连好几天,谈烟在江骋身边都不在状态,也对他态度冷淡下来。
  江骋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抿着嘴唇:“是不是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啊,我都没见过阿姨,是我家最近出了点事。”谈烟回过神来说道。
  谈烟试着回家找谈父商量出国的事,因为她还是舍不得江骋。
  她其实抱着一丁点希望的,想看事情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谁知道谈父这几天都不在家,谈烟只好去找林姨,说自己想出国。
  谁知道林曼华听后勃然大怒,当即甩了谈烟一个响亮的耳光:“你还想出国?你爸都被抓进去了,你还想着挥霍。”
  谈烟捂着被煽麻的半张脸,听着林曼华又哭又骂,才知道谈父出事了。
  谈父一直经营着庆是珠宝,这几年生意蒸蒸日上,他便起了别的心思。
  谈父闲余投资了南西区的地产行业,那几年,地产经济泡沫,南西区的主开发人涉嫌勾结,非法拿下这地,后来被人揭发,相关部门开始对他进行调查。
  官商勾结,违规建设,这个案子像一个网,越剥里面的丝缠得越深。
  谈父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投资了这个项目,却也被牵连其中。
  现在谈父属于被传唤调查中。
  谈烟知道的时候,感觉整个世界都就崩塌了。
  她跑到房间里大哭一场,为什么在一切未来看起来都很明朗的情况下,生活要给你重重地一击。
  哭过一晚上的谈烟反倒清醒起来了。
  江骋要离开,她不能阻止他成为更好的人。
  即使再任性,想和他一起,她现在也没办法啊。
  想通了的谈烟开始对江骋进行冷淡处理,不吃他买的早餐,放学也不等他,爽他的约,经常在江骋的底线来回试探。
  终于一次补习的时候,谈烟把笔一扔,语气相当不耐烦:“我不想学了。”
  江骋沉默地把笔捡起来,问道:“你不想和我一起在同一个城市了吗?”
  “对,我不想。每次要跟着你的脚步我很累,我就是学不进去,你每次逼我学这些东西真的很烦。我不管去哪儿,反正我家会培养我。”谈烟硬着心肠说道。
  “没关系——”
  “江骋,我们分手吧。”谈烟打断他的话。
  江骋脸色沉了下来,他问道:“谈烟,是不是每次说分手对你来说这么轻易?”
  “不是,这次是真的,我累了,我们分手吧。”谈烟匆忙说完这句话,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就离开了。
  两人分手的消息很快在学校传开,谈烟继续在学校当她风光的大小姐,江骋则沉默得像一个隐形人。
  人人嘲笑江骋,说他可怜,被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甩了。
  还有人说谈烟的喜欢也不过如此,怕是喜欢上了别人。
  每次听到这些传言,谈烟都下意识地攥进拳头,不是这样的,你们不要这样说江骋。
  周四校运会,谈烟是广播员,播了一段时间,她溜去后面的器材室喝水玩手机。
  忽然,谈烟听到门口一阵响动,她心一惊以为是老师来了。
  一回头,对上一双沉沉的眼睛,是江骋,谈烟的心缩了一下。
  谈烟拿着一瓶水,见到他,故意冷下脸从他身边走过。
  不料,江骋站在她面前,不让她走。
  “让让。”谈烟声音冷淡。
  不料,江骋挡在她面前,攥住她的手腕,声音沙哑:“烟,我不想分手。”
  “你别不要我。”江骋的语气祈求。
  谈烟的心颤了一下,她看向江骋,感觉他脸上的红晕不正常,攥着她的手传来的温度也烫人,他应该是发烧了。
  谈烟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烧不去看病要来找她,虽然心里心疼得要死,她还是甩开他的手:“你好烦啊,不要再缠着我。”
  任谈烟后面说出多难听的话,江骋紧抿着嘴唇不肯放手。
  “江骋,跟你这种家庭出身在一起的人,我好累,做什么都要顾及。我现在喜欢上别人了,他比你有钱,长得比你好看。”谈烟选择了最不愿意的方式来跟他分手。
  果然,攥着谈烟的手慢慢松开。
  再后来,临近考试前,江骋再一次放下自尊来找谈烟,求她不要分手。
  谈烟当着全校同学的人面嘲讽江骋玩不起,还说他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不够她买一支口红。
  江骋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他的尊严被谈烟狠狠地践踏在脚底。
  谈烟当着全校师生,当着张骋的面,上了一辆豪车。
  那位豪车的主人下来迎接的时候,江骋看了他一眼,确实如谈烟所说,对方长相英俊,又有涵养,身上散发的气质不自觉地吸引别人的目光。
  跟他这种人不同,那人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
  后来,江骋彻底地消失在京南一中,有人说他休学了,有人说他出国了,但再也没人有他的消息。
  谈烟也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才返校,返校的时候,谈烟依然活得张扬明亮。
  人们以为谈烟会有新的男朋友,只是再也没过她的新男朋友。
  她在人群中依旧是最亮眼,笑得最大声的那一个,只不过她是一个人。
  葛亦今也是后来才知道,当初谈父出事,没有任何人伸出援手,这件事的腥味太重了,他们都怕惹祸上头。
  唯一有意向给谈父当证人,并且愿意帮忙处理是一位姓林的,他算跟谈父交情较深,自己的儿子以前也辅导过谈烟。
  林伯父挺出的一个要求是让谈烟跟他儿子吃顿饭。
  大家都知道,他的小儿子倾慕谈烟已久。
  很简单的一件事,可谈烟是抗拒去做的,是林曼华逼她,她的尖酸刻薄面目终于藏不住:“让你去吃顿饭,不是把你卖给他。你还有良心吗?你爸没现在等着你救,你不要忘了,你小时候被人抛弃,是你爸把你捡回来的!”
  “别说了,我去。”谈烟说道。
  江骋听完这些后,抽了一烟灰缸的烟,最后他哑声道:“谢谢。”
  分手都不能怪两人,要怪只能怪命运,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现在回过头来看看,更狠心的好像是江骋。当初他出国后,断了一切联系方式,毕了业之后也一直待在美国,直到受召回来。
  反倒是谈烟,从分手以后,看起来依旧没心没肺,且骄纵,可她连手机号码都舍不得换,却一直没等来江骋的电话。
  江骋知道这些全部过程以后心更疼了,同时也后悔。
  这么好的姑娘,他怎么就没好好珍惜呢。
  谈烟回国以后发了个状态,照片里的她看起来元气满满,眼睛剔透且明亮,又恢复了从前明艳照人的样子。
  葛亦今说她在酒店一直住着不是事,就劝她在找到房子之前,搬来跟她一起住。
  江骋想见谈烟,却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只有守在葛亦今家楼下。
  每天晚上,江骋下晚班就会来谈烟家楼下,开着车静静地在那里呆着,也不敢上去打扰。
  一连好几天,江骋都是这样。住这个小区里的人谁不知道,每晚楼下都有一辆帕加尼守在那里。有时候江骋会在楼下站到半夜,有时候在车内待到天亮。
  谈烟也知道这件事,葛亦今劝她下去见江骋一面,后者说道:“他要等是他的事,我已经打算向前看了。”
  周五晚上,忽然下起了一场暴雨。谈烟窝在葛亦今家背剧本,听音乐,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喂。”谈烟顺手关了音乐。
  “烟,是我,”电话那边传来哗哗的雨声,江骋的声音很低,“我在楼下。”
  谈烟握着电话走出阳台,雨珠不断地往下砸,有的还飞溅到她脸上。
  她往下一看,果然有辆黑色的车停在了那里。
  “烟,你能不能下来,”江骋的声音在电话里掺着一点疲惫,“我发烧了。”
  “我想抱一抱你。”江骋哑声说道。
  谈烟原本平静的心被他搅出一阵波痕,她暗自警告自己清醒点。
  “生病就是去医院,我又不是医生。”谈烟语气生硬。
  江骋是真的发烧了,前几晚站在楼下到半夜,作息又混乱,自然是受了风寒。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