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仅有的几次见面里,她完全没看出表面冷峻禁欲的麒甲辰这么风流——
相比之下,说那气质轻佻许多的九乙辛有很多女人,总感觉反而更合适一些。
但这点,当然还不能对麒初二直说。因此,在他没能理解姚玉容讶异的点,不解道:“我哥怎么了?”的时候,她只能摇了摇头,说道:“没,没什么。”
于是麒初二继续道:“那次他带回来的女人,好像是他的同届。刚从外面执行完任务回来。他们发出了好一阵奇怪的声音之后,就聊起了当初还在训练时候的事情……”
姚玉容欲言又止,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听了下去。
麒初二道:“那个女人笑着问他说:‘诶,当时信任训练的时候,你开窍了没有?’
我哥说:‘没有。’
那个女人就说:‘哈哈哈哈,你那个时候就一直追着飞雪跑了,我还以为你早就开窍了呢。’
我哥就说:‘怎么的了?老子就不能单纯的觉得她长得最好看了?就只是单纯的想跟她一起玩不行啊?’
那个女人就说:‘行行行。但你也别不服气。信任训练的时候,谁能从头到尾忍住不问一个字啊?就凤惊蛰和飞雪能啊。凤惊蛰多狠啊,不光是飞雪设计的场景他没吭声,后来教官亲自设计的场景——只要她没叫他,就算飞雪当着他的面跟你亲热,他也能一声不吭的跟没看见一样——那得是多信任她啊。’
我哥就说:‘那也算信任?我看他根本就不关心飞雪怎样……你们红颜坊的任务真鸡儿简单,许做不许说。哪像我们无缺院,简直要绞尽脑汁的想办法传播各种匪夷所思的传闻——’
那个女人似乎就有点生气的说:‘麒甲辰,我们红颜坊的任务哪里简单了??你别老觉得你们无缺院的人更厉害行不行?我们要也要绞尽脑汁的构思对你们来说不能忍受的场景,还要设计好让你们看见啊!’
我哥就不屑的说:‘是啊是啊,要是搭档冲上去就是不信任你,就要被抽五鞭子。’
那个女人就说:‘那有什么办法?我们也不想啊。可是没通过自己设计的场景只罚五鞭,但如果通过了,最后教官会亲自设计场景,通过了自己设计的场景,却没通过教官的,就要罚十鞭。算一算还是前者更划算吧?虽然如果全通过就能免罚,但——教官设计的那个难度,当时就只有凤惊蛰一个人通过了吧?’
我哥没说话。那个女人就继续问他:‘对了,信任训练的时候,你搭档因为质疑搭档被惩罚了吧?她是栽在哪一句流言里跑来问你的?教官散布的内容还是你自己另外编的?’
我哥就说:‘我自己编的那个——她跑过来脸色苍白的问我下面是不是真的粗如儿臂。’
那个女人就笑了起来说:‘真的么?’
我哥说:‘我又不是怪物!如果是真的,她就不会被罚关禁闭了。但就算没有那么……’……”
“等一下!!!!”姚玉容听到这里,不得不紧急叫停了。
司机开门!这根本不是开向幼儿园的车!!!
她心惊胆战的抚着胸口,觉得车速太急差点没把自己甩出去。
但麒初二却浑然不觉,他一脸稚嫩的无辜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来捋一捋。”姚玉容深吸了口气,捂住了脸,闭上了眼睛。
好,已知,信任训练是罕见的,红颜坊和无缺院双方都要完成的训练——在此之前,无缺院除了日常的体能训练以及杀手搏击课程外,是不会涉及额外任务的。
根据“如果飞雪没有开口叫凤惊蛰,那么他看见她在做什么都不得干涉”这一点来说,这个任务的关键点似乎就是——无论你在别人口中听到了,或者甚至是看到了任何有关你搭档的事情,但只要不是他亲口所说,都不能去询问,也不能去干涉,否则就算是质疑。就算是信任动摇。就算是任务失败。
而根据赏罚制度来看,红颜坊的女孩必须要尽力动摇自己搭档的信任,不然放水在自己这里通过的话,就会面临教官的二次审核,如果之前通过了,这次没通过,惩罚会翻倍。
无缺院那边不知道是不是一样的赏罚制度,但姚玉容暂时猜测应该是有的。红药如今的惩罚是一天不许吃饭,和鞭刑相比,算是很轻了。
也许凤十二觉得红药撑不过教官那一关,不如直接领了最轻的罚算了。
而如果说红颜坊这样是“许做不许说”,那么无缺院则是“传播流言”。
那个女人说,“你的搭档栽进去的流言,是教官散布的还是自己另编的?”,就说明无缺院的任务,教官也会参与。
——或许不是教官,而是身边的那些平日不见踪影,却从不会在需要他们的时候缺席的侍女仆役们。
他们说不定也会帮忙。
因为流言蜚语,本来就该是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流传而来,让你防不胜防,难辨真假的。
这么一来,姚玉容忽然觉得,那时干脆的告诉了红药十二原话的自己,实在有些欠考虑了。
她不清楚这训练红药已经开始了多久,也许之前她已经听说了很多很多关于凤十二的坏话,只是一直忍耐着埋在了心里。
而今天,来自自己最亲近的同院妹妹的话,颇具分量的成了最后一根压倒骆驼的稻草。
——因为按常理推算,姚玉容是全然不知道她的训练任务的,也丝毫没有利害关系。所以她说的话,不大可能有假。
按照麒甲辰最后那句“如果是真的,她就不会被关禁闭了”来推断——无缺院的男生被质疑的话,绝不能是真实的。
虽然凤十二的确是说了那句话,可——姚玉容不禁想到了凤惊蛰在山上,处理仙儿和望雪之间因为那条蛇而起的纠纷时所说的话:“——证据呢?”
是啊,她没有证据来证明这一点。
而这种任务,也许教官里随时会有人注意他们的动向,又或者凤十二故意就站在教官的注意范围内。
因此红药朝着凤十二发问的时候,就被教官逮住了。
这么一来,凤十二是不可能向红药承认,这句话是自己所说的。
所以他的说辞应该是:“流烟应该是不知道从哪听说了我对她更换搭档的事情有所不满,被人误导了。”
不过这么一来,红药前去质问时,所动摇的信任,被这么一经“证伪”,现在大概是最为坚定不移的时候了。
凤十二还陪着她一起受罚,她怕不是要感动到歉疚,然后开始自责自己居然不够信任他?
万一凤十二之前已经通过了红药的“信任试炼”,这样一来,后续她必然会拿出加倍的信任,作为“补偿”。
那时候,凤十二毫无损失,坑了一把红药和她,自己逃过惩罚,反而还获得了红药更加忠实的信任。
姚玉容就觉得自己有的头疼了。
不过,由于她是直接从毕业多年的麒甲辰这获得了相关讯息,大概比现在正在执行任务中的学生们还要了解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最起码,任务中的红药,似乎并不知道无缺院也有这个任务。
否则一些人死咬着不管听到什么都不去问,也能直接莽通关啊。
这么一说……姚玉容忍不住看向了一旁的麒初二,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被剧透了一脸。
那将来他们开始执行这个任务的时候,装作从来不知道这回事还行不行??
第五十五章
暂时摸不清凤十二的底细, 姚玉容觉得自己还是和他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但她这边小心应对,红药却毫无所觉。她对姚玉容和凤十二毫无戒心, 可惜的是她最信任的两个人, 彼此之间实在难以互相信任。
好在不久后, 红药和凤十二便与九春分他们换了位置。
说是和哥哥姐姐在一起, 不如和同伴们一起玩的轻松开心一些。
红药虽然笑眯眯的说“姐姐要和朋友们去玩啦”, 但姚玉容觉得,这说不定是凤十二的意思。
他有时候贴心的可怕,因为这种观察入微有时候你也能叫做心机深沉。
但不管怎么说, 凤十二一走, 她多少还是有些松了口气的。
这样一来, 这辆驴车上就全是三年级生了——姚玉容,芳菲, 麒初二坐在一边。九春分, 凤十六,仙儿坐在另一边。
之所以和麒初二分开坐, 倒不仅仅是为了照顾仙儿的感受,而是因为有时在车上累了想睡觉,枕在女孩子的大腿上更柔软舒服一些。
姚玉容问芳菲能不能趴在她身上睡觉的时候,小姑娘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结结巴巴的答应了下来。
于是怪阿姨便顺理成章的躺在了她的大腿上。
这个地方睡着, 可比靠在肩膀舒服多了——肩膀的骨头很硌人的。
但她怕芳菲不舒服也不敢说, 过一会儿醒了, 也会问她要不要躺在她腿上睡一会儿, 芳菲一开始连连摇头,后来大概的确是困了,终于躺了下来。
姚玉容有点儿无聊,就低着头将芳菲耳后的长发,顺了一缕出来,给她编辫子。
古代虽然说披头散发不合礼仪,但长途旅行的时候,谁也没空去打理复杂的发髻。不少女孩子都直接披着头发,下车的时候用手指梳一梳,再简单的系上发带。
那天停车休息的时候,正好附近盛开了一片野花。
芳菲开开心心的去摘了朵小黄花,插在了姚玉容给她编的辫子上。
她这披着头发,只在耳后编了条辫子的发型,在现代可能没什么,但在古代,有点像是异域风格。
芳菲去摘花的时候,好几个教官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后来她们坐在地上编花环的时候,凤惊蛰还走过来问了一句,姚玉容说就是在车上无聊编了一个,他也没再多问,只是说快到南秦了,从明天开始,不许再披头散发的了。
但他转身准备走的时候,芳菲忽然叫住了他道:“教官!”
凤惊蛰疑惑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就见她机灵的跳了起来,把一个花环戴在了他头上。
“送给你。”芳菲眼神纯洁的就像是教师节献花的小姑娘,完全看不到任何一丝别有用心的讨好和谄媚,“谢谢你这些天一直努力辛苦的保护我们。”
凤惊蛰板着脸把花环拽了下来,“别一天到晚搞些花里胡哨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后就走了。
目送他走远以后,芳菲才露出了忐忑之色道:“教官好像不喜欢我们的礼物诶……”
姚玉容淡定道:“教官本来性格就很严肃嘛。可是你看,他也没直接扔掉呀。”
“也是哦。”芳菲松了口气,“要是真的可以这样拉近关系就好了。希望以后的训练,教官能对我们不要那么严格……”
那就是做梦了。
但姚玉容笑了笑,没有把话说明白。
其实那个花圈本来是她们编了要送给麒初二和九春分的,就算是搭档福利。不过他们去领午饭了还没回来,凤惊蛰先过来了,姚玉容才说,让芳菲送给凤惊蛰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