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去盯云知的脸。
小姑娘生了一张小小的鹅蛋脸,皮肤又白又嫩,和那双手形成鲜明对比,还没褪去婴儿肥,衬着双圆润的杏眼愈发显得乖巧娇憨。
韩厉竟然能看上这样呆头呆脑的女生。
路星鸣视线向上瞥了下,还是个没头发的。
云知觉察到了路星鸣目光,挠挠腮帮,疑惑道:“我脸上有东西?”
路星鸣收起目光,隔了会儿后,又偷偷向她头顶瞟。
再次确定,韩厉的眼光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不过也正常,毕竟韩厉整个人都有问题。
她没多问,继续手上的工作。
云知从五岁起就开始帮衬着师父干活儿,挑水,洗衣,做饭,这些都是她打小会的。
那会儿她个子太小,做饭的时候需要踩着凳子才能够见灶台,最麻烦的还是生火,有时候下过雨木头太潮点不着,等生好火做好饭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看着锅里很快烧开的热水,云知决定回去就给师父换一个这样的灶台。
云知已经煮好了面条,最后用剩下的菜调了个清爽可口的小凉菜,正要盛饭时才想起自己的公寓里没有碗,于是又看向路星鸣。
小姑娘眼巴巴瞅着,路星鸣抿着薄唇,想到韩厉可能会用他的碗筷后,恶寒至极。
当下拒绝:“不借。”路星鸣眸光闪了两下,“你把锅端走,不用还了。”
说着,弯腰从橱柜里取出一把一次性筷子塞给她。
拿了一把筷子的云知突然感觉路星鸣真是个大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路星鸣现在:想摸光头想摸光头想摸光头……
路星鸣以后:抱歉,我眼光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侄子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第5章
云知端着一锅面条回自个儿家的时候,房门被粗暴敲响。
她匆匆开门,门外韩厉脸阴沉,眉死皱,表情紧凝像是谁抢了他老婆一样。
他挤开云知进了屋,立马闻见股香味儿,鼻子嗅嗅:“你叫外卖了?”
不应该吧?
这小傻姑可是连手机都不怎么会使。
韩厉视线一转,看到桌上放着锅,锅里有面条,煮着各种菜,点缀着酱油,一点油花都没有,看着就没食欲。
韩厉扭过头,“你做的?”
云知回答说:“晚饭。”
他拆开筷子挑起几根面条吸溜入嘴,味道太淡,清汤寡水韩厉吃不来,当下撂了筷子,拉开椅子整个人敞坐在上面。
“你不吃吗?”
“淡出个鸟,小爷又不是兔子。”说着,韩厉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口香糖放在嘴里嚼。
云知觉得有些可惜,她手艺不差,村里的阿婆都夸她是大厨子呢。
不过也不意外,韩厉城里长大,山珍海味都吃遍了,不爱吃这个也情有可原。
云知不强求,把锅端到面前,拆开双一次性筷子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她虽说是山里头长大的,但并不粗鲁,吃得又慢又小心,和仓鼠啃果子一样。
韩厉嚼着口香糖,桃花眼眯了下,手肘撑上桌沿,轻喊了一声:“喂。”
云知掀起眼皮,嘴里的面条还没来得及吸溜完。
“这一点油花都没有,你也能咽下去啊?”之前在家的时候韩厉就注意到了,这傻姑每次和他们吃饭都捡着面前的菜吃,每次就吃一点,也不知是不敢吃还是菜不合胃口。
云知咽下面条,轻轻解释:“我吃素斋。”
韩厉瞥了眼她光滑的脑门,斜扬起一边眉毛。
之前好像听说云知是被深山里的和尚养大的,他也没多问,这会儿倒是有了一些兴趣。
“你住和尚庙?”
云知一边吃一边点头:“算是吧。”
韩厉上身倾近,很是感兴趣的问:“有几个和尚啊?”
云知:“就我和我师父。”
韩厉一下子觉得没劲儿了,摇摇头说:“只有两个人那不叫和尚庙。”
云知狐疑:“那叫什么?”
韩厉:“那叫搭伙过日子。”
只有两个和尚算什么庙,开玩笑。
云知懒得和他争。
她说是庙就是庙。
那庙有名字,叫清心寺,建在长明山的半山腰上,现任的住持就是抚养她长大的了禅大师。
清心寺本也香火鼎足,奈何后面爆发了战争,寺里的和尚全都参军保家卫国去了,要不就是保护村里的妇孺撤退,那会儿留下的只有她师父的师父。
云知还记得师父说过,那会儿他年幼的师父一直在庙里等着师兄弟们回来,结果从稚儿等到年老,从春起到冬尽,也无人归还。
师祖圆寂后,就把寺庙留给了师父,师父老后,又捡到了云知。
云知想好了,她要好好学习,挣大钱,只要有了钱,就能修好寺庙,铺好路,让师父不过得那么苦。
韩厉“啪嗒”声吹破个泡泡,此时那锅面已经被云知消灭干净了,就连汤底也没剩下。
韩厉咂舌,不禁腹诽:这也太能吃了。
结果他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惹得小姑娘通红着脸辩解:“浪费不好……”
她擦擦嘴,端着锅去洗。
韩厉跟着过去,余光略过橱柜上贴着的字,才想起学生公寓不能做饭这个硬核规定。
他忍不住问:“你这锅从哪儿弄来的。”
云知也不隐瞒:“路施主借给我的,他真是个善人。”
“……?”
“啥玩意?路施主是个啥玩意?”
韩厉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这才第一天,怎么就跑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善人?
云知语气思疑:“就是今天和你一起的呀,他借我锅,还我让在他那边做饭,人真好。”
“……”
“他好个屁!!”
韩厉额头青筋凸起,情绪彻底失控:“老子警告你,你离路星鸣远点,那孙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韩厉五岁起就和路星鸣认识了。
第一次见面,两人就从屋里打到屋外,还磕掉了韩厉一颗门牙,不过路星鸣那龟儿子也没占多少便宜,他身上现在还有他当时咬得门牙印呢。
也许是天生的敌人,两人从幼儿园到高中都上的一个学校,他人评价二人的关系是“王不见王”。
现在倒好,这傻姑刚转来就和他仇敌搞上关系了。
她这样对得起他那颗门牙吗!
发泄完,韩厉长呼口气,“对了,我妈让你每天给她打听个视频电话,现在我教你一次,回头你放学自己给她打。”
“喔。”
韩厉刚才那嗓子把她吼懵了,现在才反应过来。
刷好锅的云知把锅子放好,净净手后乖巧坐到了韩厉身边。
“手机给我。”
云知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韩厉接过,屏幕对着云知一闪,熟练解锁后,登录微信:
“我先给你把银行卡绑定上,你银行卡呢?”
云知又去找银行卡。
韩厉默不作声在手机上操作,云知伸长脖子去看,她也看不懂,也不敢问,就怕打扰到韩厉。
绑好卡,韩厉查了下账户余额,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看向云知:“我爸不是给了你五万吗?”
云知懵了两下,“我不知道……”
那天大哥给了她一张卡,说里面是这个月的零花钱,具体多少她也没问。
韩厉对着余额上的500元沉默。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他奶奶把趁着他爸不注意把卡掉包了。
操蛋。
“里面就五百了。”韩厉把屏幕凑近,让云知看了一眼,“你先凑合花着,一般午饭都是在学校吃,晚上饭钱不够就来找我,但是你别告诉我妈你卡里的余额啊。”
他妈本来就和她奶奶不和,要是知道这事儿还不得吵翻天去。
云知懂事的附和:“我不说,钱也够。”
她节省惯了,五百块花一个月都不成问题。
韩厉斜斜睨了她一眼,绑好卡重切到微信主界面,找到韩母的头像框,“这是我妈,都备注好了,点进去,找到视频通话,用手点一下就行。要是发语音就点这个按住说话,说完松手。”
韩厉嘴上像是安了加速器一样,语速特别的快。
云知听了个一知半解,还没来得及细问,他就按下了视频,很快,一直守着电话的韩母出现在了手机屏幕的另一边。
云知的果子机没有美颜功能,能看出韩母的真实状态非常好。
发微卷,盘起,一身黑裙风韵犹存,桃花眼和韩厉如出一辙。
看着视频里的韩母,云知甜甜一笑:“嫂嫂好。”
“哎。”韩母应下,看到旁边低头玩手机的韩厉脸色又是一沉,“韩厉没欺负你吧?”
云知摇摇头。
“韩厉。”韩母朝着韩厉韩道,“你照顾着小姑姑点儿,也知会你朋友一声儿,可别让她受欺负了。”
“知道了。”韩厉语调懒懒散散的,很是敷衍。
韩母又多交代了几句,最后挂断了视频。
见打完了,韩厉拍拍屁股起身走人。
“韩厉。”云知匆匆追上,“你住在哪呀?”
“我?”韩厉上下扫了云知几眼,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嗤,“不关你事。”
他出门了,随手把吐出的口香糖抹在了隔壁房门上,双手插兜哼着口哨直下电梯。
云知扒在门缝上鬼头鬼脑张望着,见韩厉走了后,转身拿了块纸巾细心擦拭去韩厉留下的罪证,确定“毁尸灭迹”后,她又返回了屋,再出来,手上多了个洗干净的锅。
叩叩叩。
没人应答。
叩叩叩。
还是没人应答。
云知正要继续敲,门被暴力拉开。
屋里,路星鸣眼皮子耷拉,像是刚睡着,眼神惺忪,还带着被人吵醒的戾气。
见是云知还有那口不准备要的锅后,路星鸣二话不说把门关严。
“施主,你的锅……”云知语气弱生生的。
隔着房门,路星鸣的声音含糊不清:
“送你了。”
云知:“……”
作者有话要说: 世间善人路星鸣_(:з」∠)_。
等以后云知和路星鸣在一起,生了小孩。
云知指着那口锅:儿啊你看,那是你爸给你妈的定情信锅。
路星鸣:……
第6章
晴日的晨风还带着少许冷气。
阳光细碎,斑驳落在肩头。
路星鸣一身黑色运动衫,耳机里的摇滚乐轰鸣,他跑得不快不慢,额前的黑发随着步伐缓缓跳跃。
现在不过六点,大多数人都在熟睡,剩他在这小路上独享清净。
“路施主,早上好。”
一道细细小小的声音透过耳机直入耳膜。
路星鸣拧了下眉,只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可是下一秒,一道身影跌入余光之中。
——的确是云知。
她没戴假发,只顶了个帽子,穿着身抹茶绿色的运动服。
娇娇小小的躯体,黑瞳光芒闪烁,阳光在她眼睫上跳跃,将那黑染成了薄薄的金,运动令她白皙的皮肤透出一丝粉红,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在此刻更像是熟透的蜜桃,惹得路星鸣多看了一眼。
但是很快,路星鸣收敛视线,调高耳机音量,加快了跑步速度。
看着拉开距离的路星鸣,云知歪了歪头,紧跟了过去。
路星鸣睨她一眼后,再次加快,
云知眨眨眼,又跟了上去。
路星鸣跑快。
云知跟上。
路星鸣跑很快。
云知很快跟上。
路星鸣:“……?”
烦人。
路星鸣磨了磨后槽牙,索性使出了参加长跑的那股气势去甩开云知。
他今年还没满18,个头却窜到了185,腰线以下全是腿,又长又有力,加上每天锻炼的原因,不管是体力还是速度都是最优秀的。
就那小电灯泡两条小短腿还想追上他?
她还能追上吗?
那小电灯泡要是能追上。
他当场倒立吞耳机!
不过当然是不可能的。
“路施主。”
操!
路星鸣脚下一个踉跄,小腿肚子直接抽筋,疼得路星鸣心跳加快,汗液刷刷往外冒。
从开头没怎么说过话的云知挡在他面前,大眼睛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担忧,“你这样跑会伤身体的。”
路星鸣:“……”
多亏了这小电灯泡的福,他已经伤身体了。
路星鸣微喘着气,呼吸彻底失了节奏。更难受的还是腿肚子,一抽一抽的疼。
他烦躁扯下耳机,目光灼灼:“你……”
云知瞪大眼睛。
“你……”路星鸣喉咙里似是有东西卡着一样,说一个字就要停顿半晌喘一口。
“你坐着歇会儿,我去给你买瓶水。”看把孩子给累的,话都说不利落了。
云知拉着路星鸣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还没给他回应的机会,便一溜烟跑到了马路对面的小卖部里。
看着云知飞快窜出去的小身体,路星鸣不冷静了。
这他妈是兔子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