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豪门人设崩坏的日子/溺青——林格啾
时间:2019-12-29 10:03:38

  卓青:“纪司……!”
  她刚想训他不正经。
  手抽到一半,忽而与人“被迫”十指相扣,紧紧相贴。
  纪司予面上笑容不改,只将她左手抬起,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瞧着寒碜不已的白金戒指,盯了好半会儿。
  “我可没骗人,”他说,“阿青的漂亮戒指都送出去了,难道不该换句好话?”
  末了,却又似笑非笑。
  方才在老太太面前藏得滴水不漏的满目寒意,倏然锋芒毕露:“可惜有些人,最爱揣着明白装糊涂,真是白费我们阿青的心意。”
  卓青轻咳两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听进去了她认为最关键的后半句。
  好吧。
  毕竟是她自作主张,把那么贵的戒指随便送出了手,难免有些心虚,只得小声嘀咕着:“没了,没了就没了吧,反正摆在家里也就摆着,我不怎么戴,送了还能给你脸上贴点金,多划算,是不是?”
  纪司予:“……”
  虽然知道他不至于因为钱的事和自己生气,但到底也算辜负了他当时一片心意——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太自我?
  卓青瞄了一眼纪司予兀自出神的清俊侧脸,心虚更甚。
  “……而且,不然,我的画真的拿不出手,你这两年在公司做出来好成绩,大家都夸你,我总不能拉你的后腿。”
  再开腔时,索性全盘托出,连那点微妙的自卑心也不再遮掩:“脑子一热,就想起来你给我带的钻戒了……其实你送的我都很喜欢,但是事有轻重缓急,当时,我确实也没有别的好代替,是不是?”
  或许是她话里愧疚,忽而触动他某些微妙心情。
  纪司予蓦地回神,第一反应,是笑着伸手,挠了挠妻子垂低又垂低的下巴。
  “谁说你拉后腿了,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阿青可是我们家的主心骨。”
  他哄她:“没事,你想送就送出去,反正苏富比在香港还有场鉴赏会,到时候,我们再买个更好的,更大更漂亮的。”
  卓青:“……”
  不为别的,她只是先一步,开始心疼自家银行账户的余额了。
  ——纪司予到底是哪里托生的烧钱妖怪哦?
  可惜,不管她多烧心烧肺,烧钱妖怪本怪倒是丝毫没有这种觉悟,在台下站了这一会儿,便拖着她的手,慢悠悠往家属席走。
  “走了,”他如是说,“阿青,去看龙凤大戏台搭台唱戏。”
  龙、龙凤大戏台?
  纪司予老神在在:“大嫂唱黑脸,大哥□□脸,一定热闹的很。”
  “……”
  卓青瞄了眼那头不住说着悄悄话的大哥大嫂,再看看旁边满面云淡风轻的纪某人,心头隐隐冒出些不祥预感。
  =
  从舞台到家属席,不过百来步。
  但好不容易见纪司予落单,短短一路,过来打招呼混脸熟的人却也实在不少。
  知晓委婉话术的,多婉转迂回,旁敲侧击。
  “纪少出手阔绰啊,一亿八千万,确实花得值当,老人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是啊是啊,纪少年纪轻轻,投资眼光确实毒辣,我们这些人真是可望不可及。”
  也有直白的,心直口快,单刀直入。
  “纪少,不瞒你说,我们有个地产合作项目,在浦东那块呢,打算……”
  “是这样,纪先生,据我们所知,纪氏有意在电子IT方面打开市场,我是来自橙花居游戏制作公司的李泽儒,这是我的名片——”
  毕竟是老太太的寿宴,为了图个喜庆,也不会把拒绝的话搬上台面,闹得气氛难看。
  故而,纪司予虽不给明确答复,但也来者不拒。
  末了。
  卓青手中捏了一摞名片,活动活动微微有些笑僵了的腮帮。
  已经十分钟过去,那个据说是著名游戏制作人的青年仍在喋喋不休,把自家游戏吹得天花乱坠。
  纪司予面上淡漠依旧,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却也难得耐心的,并没打断那些听着无穷无尽的废话——
  “纪太太。”
  直至身着长袍马褂、一派文人雅士风韵的国画大师,突然迎到卓青面前。
  纪司予视线一偏,这才微微摆手,示意李泽儒稍缓后文。
  国画大家谢饮秋,是出了名的性子古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艺术家。
  传闻这位谢大/师极其不爱与人打交道,平日里,不是在画室,就是在去画室的路上,甚至连任何国内外画展,都大多是只见其画,不见其人,堪称中国国画界最出名的自闭儿童。
  是故,这会儿主动找上门来,实在有点不符合这人一贯的性格。
  卓青愣了愣,也顺势举起酒杯。
  虽说不知道叶梦是用怎样的理由请来了这尊大佛,但是……
  眼见着不远处家属席上,叶梦投来的视线愈发焦灼愤怒。
  “谢先生。”
  她当即微笑开腔,不忘耐心的放慢语调:“久仰大名了,我是卓青,这位是我先生,纪司予。”
  面前男人手挂佛珠,温和儒雅,瞧着四五十岁上下,身形纤细,倒颇有种自画中来似的仙风道骨意味。
  “无需介绍,鄙人很早就听过两位的故事。”
  以茶代酒,他亦端起手中瓷杯,“只是惭愧,年纪渐长,鄙人愈发孤僻,很少出门访友,今天才真正见到面,如今一看,二位确实如传闻所说,很是般配。一个年少有为,一个……生得清丽貌美,和我的一位故友,眉眼间很是相似,让人怀念。”
  别的不说,这么一套话下来,倒是看得出来,谢大/师是真的很少出门。
  ——上一次听到这种老套的搭讪方法,卓青还是个高中生。
  她心中一乐,面上便也跟着笑了笑:“那是我的荣幸。”
  为免沉默尴尬,还不忘贴心地另起话题:“说起来,之前我还托朋友认识过您的学生,李云流先生,他曾经帮我改过一幅画。后来说是您也帮了手,帮我免掉了全部的费用——之后总想着跟您道个谢,结果在这碰上了,确实也很巧。”
  “画……?”
  谢饮秋愣了愣,双眼茫然,像是并没什么印象。
  “是啊,一副山水画,就前些日子,”卓青接的顺当,“但您贵人多忘事,我又画得简单,入不了眼,忘了也是自然的。”
  她这么慨然一笑间,露出虎牙的半点尖尖。
  谢饮秋愣了愣。
  方才隔得远,台上台下没有看清明的,如今近距离看着,方才觉得……是真的越看越像。
  眉眼,气质,身段。
  要是这位卓小姐能再高个二十厘米,肩膀再——
  谢饮秋紧攥住手中瓷杯,许久无话。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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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31
  谢大师其人, 既是纯粹的自闭儿童不假,在你来我往的话术交际上,也难免露拙。
  说了两句, 各个问题都没解释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只得索性从袖中掏出纸笔,大笔一挥,留下了一串大抵是座机号码的数字,塞进了卓青手里。
  卓青:“……?”
  在这个名片越印越精美离奇的年代, 谢大/师活成了一个老古董式的精美奇葩。
  “卓小姐,这是鄙人的电话号码,如果有需要, 欢迎您随时联系我。”
  他不称她为纪太太, 只很是礼貌又端正地称呼她一句“卓小姐”,正经地不容半分亵/渎。
  顿了顿, 又补充:“云流那孩子,如果要是有什么能帮得到你的,你也尽管跟他说, 他是个好孩子, 有时候嘴硬了点,心是善的。”
  ……确定吗?
  天下第一酷哥,是嘴硬了“点”吗?
  卓青心头吐槽的弹幕布了满屏, 面上却还笑笑, 双手接过那纸条,把谢饮秋相赠的“墨宝”和刚才收来的大堆名片,都一并放进手包里。
  谢饮秋冲她笑笑, 眼神又在她身上顿了数秒。
  末了,捻着佛珠转两圈, 还是神神叨叨地走了。
  剩下卓青站在原地,目送他一路出门不带转弯、头也不回地离开正厅,这才扯扯身边人,由衷感叹一句:“我觉得这个大/师,怎么有点怪怪的。”
  不过,也好在有谢饮秋来这么一遭,大/师出马,连刚才话如滔滔江水的那位游戏制作人,也不知何时灰溜溜退了场。
  趁此空隙,纪司予同卓青颔首别过一堆拥簇者,快步走回家属席。
  桌上大菜已经上罢,色香味一应俱全,却并没人提筷先动。
  “在等奶奶回来一起吃?”
  纪司予给卓青拉开一旁座位,先让妻子落座,话音淡淡,和一群兄弟姊妹交代:“她要和老一辈的说会儿话,不会那么快回来。”
  叶梦冷笑一声,手肘险些撞翻身旁纪思婉的酒杯。
  “不等奶奶,不是也要先等等我们最前途无量的四少。四少这么多人情往来,这么大的架子,要人等也是人之常情了。”
  这挑刺的话放上台面,席间气氛霎时剑拔弩张。
  不过,与往日里振臂一呼几人应的局面不同,纪思婉这次默然不语,脸色阴沉,竟好半晌都没给个反应。
  连二姐都不说话,一贯伏小做低看人颜色的程雅晴当然也不好冒头,只默默给丈夫倒了杯白水,暗自咬碎银牙。
  “阿青,尝尝这个,”纪司予没理睬自家大嫂的话里带刺,坐下后,也不和人客气,索性先伸了筷子,“请望江阁的厨子专程来做的龙井虾仁,试试火候到不到工。”
  他能随兴所至,卓青的人设却轻易不崩。
  接了那一筷虾仁,她复又起身盛了碗汤,略微思忖半秒,放在了三哥纪司仁面前。
  “刚才有几个老熟人来打了声招呼,耽误大家吃饭了,”四太脸上笑意温柔,绝无半点侵略性,“都吃吧,大哥大嫂,还有二姐,奶奶生日,总得热热闹闹聚着吃一顿,刚才我们下台来的时候,奶奶还特意叮嘱我们来着。”
  纪司仁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汤碗,一边咳,一边连声道谢。
  看着和谐,倒是一旁的程雅晴咕咕哝哝,小声冷嘲了句:“八字还没一撇呢,送了个贵点的礼物而已,这会儿就端起女主人的架子来了?”
  “别急着给人冒头表忠心。”
  三太话音刚落,纪司予一副面和声平的清冷模样,不忘相当友善地从旁提醒:“三嫂,你如果觉得不痛快,那下次奶奶生日的时候,一定记得送个更大的礼。”
  程雅晴:“……”
  “就算没钱,也一定会有人给你想办法,比如大嫂啊,她最喜欢照顾你们这群小年轻了,”四少很是体贴,戳起脊梁骨来,一个也不放过:“不过下次可要记住了,就算送些什么烂大街的金翠银玉,编点好听的故事,也能提高一点含金量,显得没那么寒酸。但故事要在台上说,台下说了就没意思了——二姐,你说是不是?”
  卓青轻咳两声,右手掩住唇角。
  作为一株白莲花,其实,此刻她更应该要表现得柔弱无力担忧失言,但是……
  “咳咳咳,咳咳,对不起啊,呛到了。”
  她礼貌地别过脸去。
  有的人看起来神仙下凡好样貌,其实是天生小钢炮;
  有的人看起来是被不知名气体呛到——其实是在狂笑。
  相比较起来,三太的脸色可就真的很难入眼了。
  所以,到底是谁传出去说纪司予月朗风清谪仙入定的?
  程雅晴眼里,这位生得人模狗样的纪家四少,头顶上就只冒出三个字:正、衰、仔。
  就算再加几个,也不外乎是:死叉烧、粉肠仔、嘴贱扎小人……
  “雅晴,吃菜,吃菜,咳、咳咳,你最喜欢的,吃个八头鲍。”
  察觉到不对,纪司仁连忙给气势被压一头的妻子夹菜,眼神示意她别再继续,“多吃点,吃完了我们,咳、咳咳,就上楼去,今天还没吃药,我有点头晕了,咳、咳。”
  论卖惨收束全篇,没人比得过天生“有优势”的三少。
  气氛正酣之际,没怎么说话的纪司业和纪思婉终于对了个眼神。
  深呼吸。
  纪家大哥扬起一副慷慨笑脸,举杯坐到自家弟弟身边。
  拍拍人肩膀,软声软气地低语:“司予啊,你不要生气,你大嫂也只是心直口快,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你做出成绩,我们都是打心里高兴的。她小孩子脾气,你可别跟她计较。而且,送个礼物嘛,奶奶开心就好,以后公司里的事,还需要我们两兄弟相互扶持的,你别往心里去,更别对大哥有意见,啊?”
  纪司予还没答话,叶梦已经先一步沉不住气。
  “老公啊!你跟他说什么,他明明就是一个谎话接一个谎话,手比谁伸得都长——”
  “小梦!”
  “……”
  “这是我们家的家宴,你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
  龙凤大戏台,敲锣打鼓,你方唱罢我登场。
  卓青被纪司予轻轻一拉,坐回原位。
  四少颇有兴致地在她耳旁低语:“阿青,你猜大哥骂到第几句的时候,会回来跟我说公司的事?我赌五句好了。”
  卓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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