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听到女人极浅的回复,时逸昂踹了一脚门边,“操”了一声吼甩上门,“你就去找他吧,到时候碰一鼻子灰也别回来!”
画室里,女人低头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半。
她走到窗口,望着外面的骄阳,自言自语道:“谢一,盐城的星星是不是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看?”
无人应答。
地球翻转,盐城已经陷入了黑夜。
谢一加班加点的出完试卷,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门卫大爷见人出来了,从窗口里递了个烤红薯,“小谢又这个点了啊,来,大爷这儿刚烤了红薯,还热乎着呢,吃一个。”
谢一接下,说了声“谢谢”。
拿着红薯除了校门,谢一徒步去了公交车站点,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了喇叭声。
转头,是何女士。
“妈,你怎么来了?”
何女士下车抢了儿子半个烤红薯,“来接你下班啊,你看你都没个女朋友等你下班,只能老妈来等你了,你可真惨。”
谢一眼皮跳了一下,直觉何女士要说什么,把另外半个烤红薯塞她手里,转身去了驾驶位。
“哎我话还没说完呢,儿子啊,跟你说,今天武术馆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你猜猜是谁?”何女士知道儿子沉默寡言,自问自答,“是妈很喜欢的一个男明星,你再猜那位男明星的女儿现在多大了?”
“跟你一样大!你说巧不巧哈哈哈哈。”偷偷瞄了一眼儿子冷漠的表情,何女士再接再厉,“今天他来武术馆我还意外来着,结果就听说他家小姑娘最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整天茶饭不思的,就想着跟这小帅哥见面吃个饭。”再偷偷瞄一眼,结果撞上了儿子的视线,何女士心虚的吃起了自己的烤红薯,正往下咽呢,却听驾驶座上的人突然出声。
绿灯,谢一打了个弯,语无波浪道:“时间妈你安排就好。”
何女士:“??????”
“你愿意跟这小姑娘见一见了???”
半晌,谢一“嗯”了声。
何女士喜极而泣,八年了,儿子终于想开了!!!太好了!!!
结果相亲的前一天,何女士收到了儿子的微信。
【见面的事就麻烦妈了,我不能去了。】
何女士一个电话敲了过去,“你说什么呢?!地点都选好了!怎么说不去就不去!儿子啊,不是妈说,你都老大不小了,不要总是想着好多年前的事,人要学会往前看,你——”
话还没说完,就听那边轻描淡写道:“我结婚了,所以不能去。”
一分钟后,何女士:“???结婚?跟谁???什么时候!距离我那天接你下班不过两天时间,你怎么突然就结婚了?儿子你该不会是因为不想去相亲就找借口吧!我跟你说,你妈已经识破了你的阴谋,你——”
“昨天下午领的证,跟许念。我过两天抽空带她回去。”话毕,又道:“我还要上课,先挂了,那是就麻烦妈了。”
何女士:“???”
不是,等一下!她儿媳妇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刚切换到都市部分就结婚!!!!谢老师就是如此的神速[点赞]
【感谢大佬们订阅~】
【今天四千多字的肥章,我夸我自己!】
【明天见~】
第29章 藏不住
“你说什么?谁回来了??”安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电话那头的林煜刚下了一台手术, 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自己媳妇儿, 听到媳妇儿跟他一样震惊, 他也就放心了,“许念, 你没听错, 她回来了, 而且据可靠消息, 谢一昨天带她去领证了, 他们现在是合法夫妻。”
安然彻底混乱了,“不是, 谢一昨天不是要去相亲吗?怎么就跟许念结婚了?还有,许念不是在英国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这都什么情况?”顿了一下,她严肃道:“不行, 我请两天假回去,你那边也赶紧请假!”安然觉得自己好兄弟猝不及防结婚这事, 必须要细细过问。
“得了我的姑奶奶,你可就别折腾了,你现在不是在封闭式训练吗?能请得到假吗?”从小到大, 林煜已经习惯了安然这冲动的性子,只能理性给她分析, “再说,老谢心里肯定有数,你好好训练,我最近调休, 正好回去看看什么情况,到时候再跟你说。”
“那也行。”安然回头,看到队长往这边来了,压着声音,“队长来了,我先挂了,你赶紧回去看看什么情况。”
至于事情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还得从两天前说起......
夜幕笼罩,路灯下,许念双眸染上了笑意。
她出声道:“好久不见,谢一。”
男人站在那儿,没有反应。
许念往前两步,眼神闪烁道:“遵守承诺,我回来了。”
面前的人依旧是当年的样子,可却又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住,谢一没动。他不敢动,他怕下一秒就会忍不住将她牢牢牵在怀里。
八年时间,他等了这么久,她终于出现了。
他幻想过无数次她出现在他眼前的场景,当这一刻真实发生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激动难掩或者就那样平静的将她当做陌路人一样擦肩而过。并没有,他只是生气。
片刻后,就听男人声音凉薄寡淡的道:“七年前,你已经失约了。”
“嘀嘀——”
约好的出租车已经到了,谢一收起视线,径直离去。
回过神,许念追了上去,那双深邃的眼睛裹满了期望,期望将为数不多的小心翼翼很好的掩藏。
她扯住他的袖子,仰头,笑的极浅,“那你还要我吗?”
“嘀嘀——”
出租车司机很没眼色的按了两下喇叭。
谢一抽开手,回头看了她一眼,“不要。”他说。
拉到了客人,司机确定了一下位置后,哼着歌出发,还没点开今天的广播,就听后座的客人说:“麻烦开慢一点。”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里还站在原地的小姑娘,点开了广播,心里直叹气。
这现在的小帅哥啊,吵个架就把女朋友晾在那儿,大冷天的,也不怕姑娘回头真不理他了,要不是不能停太久,刚刚他就等他俩吵完讲和了再走。
“要不,我回去把小姑娘也接着吧。这大冷天的,有什么要吵的回去慢慢吵。”司机师傅作势就要掉头回去,刚打方向盘,后座传来一声闷响,也不知道是小帅哥撞到了哪里,“小伙子你没事吧?”
被拳头击中的座椅深深陷下去了一块儿,谢一咬牙切齿的从那道转身离开的背影上收回视线,“没事。麻烦开快一点,赶着回家。”
司机:“???”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好变化无常哦。
虽然人在盐城,但毕业后谢一就被何女士“赶”了出来,理由是要让他独立。话虽这么说,何女士选房子的时候还是选在了家附近,又给自己找借口为,离得近方便她监督自己儿子是否独立生活的到位。
不过,谢一倒是没那么多想法,无论住哪里都一样,只要关上门就会冷冷清清,就像当年他看到的那栋别墅一样。
再次回到这个冷冰冰的房子,谢一机械性的重复着过去很多年的生活。
进门换鞋脱衣,然后洗手随便做点晚饭应付,洗澡备课,日复一日的在一沓纸上重复的去写同一个名字,最后面对着毫无反应的聊天框、听着拨打无数次都是空号的提示音睡觉。
只是,今天在第一步的时候,他就已经无法静心了。
她回来了,就像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所以,他很生气,气她随随便便消失,又这么轻而易举的微笑着问他还要不要她。
可,他想她,特别特别想她。
一瞬间,房间内再次恢复了空寂,只有被打开的灯暗示着刚刚有人来过。
谢一开车回了学校,她已经不在那儿了。他去了她最爱的那个篮球场,那里只有一群玩街篮的少年。他去了她最爱的那家烧烤店,那里人满为患,可偏偏没有一个身影像她。他还去了她最爱的那家网吧,没有,依旧没有。
就好像半个多小时前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她又一次消失了,而这一次,是他弄丢了她。
漫无目的的开车在街上乱逛,猛然间,谢一踩下刹车。
有一个地方,那也是最后一个她可能出现的地方,也是因为那是最后一个希望,所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了。
几分钟后,谢一掉了头。
那栋别墅还是原来的样子,虽然很多年没有人住了,但不管是里还是外都还是保持着主人离开时的整洁。
在几乎快要认为学校门口的那一幕是错觉的时候,那栋别墅暗了八年的灯,这一次是亮的。
谢一停下车,胸口起伏很大,那张过分俊逸的脸紧紧绷着,他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刚迈出去一只脚,那扇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他坐了回来。
里面出来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许念给搬家公司开了门,这些东西都是从孟家运过来的。
擦了擦手里的相框,里面黑白色的照片上,女人笑颜如花。
“看吧,无论多久,你都入不了他们孟家的门。”许念自言自语,后嘲笑道:“当初不送我走多好,也不至于到死都是一个人。”
“姑娘,这个放哪儿?”搬家公司的大叔抬着一个新画板,单看着就知道那画板做工精细很是名贵。
却听小姑娘凉凉的说道:“扔了吧。”
大叔咋舌,不太理解有钱人的随便,但还是很听话的没把画板往里面抬。
坐在台阶上,许念看大叔们一个一个把东西搬了出来。
“这个也扔了吧。”她指了指那堆颜料,还有一些名贵的物件,“还有这些,不用抬了,扔了吧,占地儿。”
到最后,大叔看了看她怀里那张遗照,再看一看满地要扔的物件,再次确定道:“你真的就只留这个?”
许念付了钱,“辛苦你们了。”
对于她来说,除了这个,其他都是没必要的垃圾,抬回家也是占地方,不知道孟家人是怎么想的,她只要遗照,却给她搞来了这么一大堆。
再次跟大叔们道过谢,许念抱着照片关上了门。
门外,几个大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默契十足的把货全部装了回去带走。
不远处,谢一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慢慢收紧。
心里某个地方疼的厉害,像是被什么紧紧攥着,又闷又疼。
他以为她会像柯恩一样,过着她当年画里那样精彩的人生......
可是,她好像过得并不好。
夜里,许念接到了时老爷子的电话。
在英国的这八年,如果不是时老爷子,她现在尸首估计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老师。”把画笔放在一边,许念把手中的酒藏了起来,心虚道。
电话那边传来的不是时老爷子的声音,而是另一个人的。
就听那人喊道:“爷爷,这臭丫头又喝酒了!我替你回国收拾她!”
是时逸昂。
一阵动静后,时老爷子才慢悠悠开口,“又喝?”
隔着手机,许念也能想象得到时逸昂被教训的惨状,扯了扯嘴角,刚想扯谎,听到时老爷子的咳嗽声,立马老实交代,“一点点。”
时老爷子气道:“你就喝吧,在英国还有我管着,回国后你一个人喝死了都没人送你去医院!”
许念想反驳,咬咬唇,到底是没有说话。
时老爷子说的对,回国后,她就真的是一个人了。
没有嫌弃她的许女士,没有把她当朋友的狐朋狗友,也没有谢一。
去英国的时候是一个人,她以为回来就可以不一样了,但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谢一不需要她了。这么说来,她好像从来都不被人需要。
“那就喝到死吧。”她说。
听天由命,哪天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一出,那边时老爷子气的好一阵咳嗽。
紧接着,电话里传来时逸昂的吼声,“瞎说什么呢你,爷爷心脏不好你不知道吗?!再乱说信不信我杀回国!”
听到时老爷子的咳嗽声渐渐平复,许念揪起来的那颗心才慢慢放了回去,她低头小声的道:“对不起,老师。”
那边无奈的叹声,“创作需要用心,喝酒只会让你更加混乱。这个道理不要再让老爷子我说第三遍。听到没?”
许念连忙应是。
“我送你的回国礼物,一个月后你就可以看到了。行了,没事就挂了。”
时老爷子说挂就挂,许念连个“谢谢”都没来得及说,电话里就传来了忙音。
把手机丢一边,喝完手中最后的半瓶啤酒,捏扁易拉罐扔进了垃圾桶。起身,许念走到一块白布前,呆看了许久,伸手将白布拉了下来。
那底下是一副水彩画,画上的白衣少年干净而又美好,浅浅一笑,满眼温柔。
画的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落款,上面写着——
【送给我的一念。】
八年前的礼物,搁置了这么久,却终究还是送不出去了。
瞥眼,许念看到画框旁贴着的一张泛黄的信纸。
她将那张信纸拿了下来,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却依旧能看得清。
上面写着——
【跟我一起去清华吧,毕业后我们就结婚。】
脸颊有什么滚落了下来,许念抬手擦掉。
出了画室,在被各式各样的酒填满的冰箱里,许念随手开了一瓶。
她的失眠症很严重,而酒精是最好的解决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