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易小芝才会问他怎么了。
易小芝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妙。
连寒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他本不是一个脾气好的贵公子,相反,他其实是一点就炸的暴脾气。
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温和谦逊,全都是他父母让他戴上的伪装。
他们认为这样的脾气不优雅,不能是一个有教养修养好的豪门少爷。
易小芝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耐性,他已忍无可忍,怒而起身,端起那碗汤,想要一口气喝完冷静一下再跟她撕,但他手太抖,一个没拿稳,碗翻了。
里面的汤水直接倾洒出来,一股脑全都泼到易小芝身上了。
这个突变让易小芝惊叫了一声,都顾不上保持自己的形象,疯狂地用纸巾擦拭白裙子。
易小芝的小跟班马朵第一个站出来指责连寒:“连寒,你不要欺人太甚!”
连寒原本是想跟易小芝撕破脸,但马朵跳出来说了这么一句,反而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有意无意扫了一眼围在这里吃瓜的同学,不经意还看到了角落里那个令他在意的人。
骆嘉也在这里?
那他可不能没有风度,不能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脾气火爆,没气度的人,他要做的有技巧一点。
改变主意后,连寒收敛了一点,垂着眼眸皮笑肉不笑,语气疏远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想给你表演个一口闷,没想到一时发挥失常弄洒了。不过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发挥失利了。”
‘发挥失利’这四个字连寒咬的很重,别人不知道真相,也听不出什么,只觉得连寒这应该是在表达自己的歉意。
可骆嘉却有点懵。
她听着总觉得连寒话里有话,而且对易小芝有一股莫名的敌意。
她朝易小芝看去,发现易小芝的神色也僵了一下,之后想说点什么打圆场。
可连寒规规矩矩的退后一步,像是故意避开她,要笑不笑地说:“我不理你可是为了你好,你都说了我爸妈会为难你,你父母又盯着紧,我若是理你了,不就让他们抓到把柄了吗?易小芝啊,你可真是浪费了我的苦心,还把我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你哭什么呢?我才是要喊冤枉的那个。”
“依我爸妈的性子,你跟我说了话,今天你一回去就得倒霉。我这碗汤不小心洒在你身上,可是帮了你的大忙,可这还不够,不足以让你完全脱离嫌疑。我爸妈还得整你。”
连寒话一套一套的,还真的把一些脑子转不过来的人给饶了进去。
吃瓜的学生们都纷纷反过来同情连寒,明明是为了易小芝好才不理她还被易小芝反过来责备,人家可是忍辱负重,心里苦啊。
他们刚才都错怪人家了嘛!
这样倒显得易小芝不够善解人意了。
扶采听着周围同学们的态度纷纷转变,老觉得哪里不太对?
骆嘉也觉得哪里不太对,虽然说出来好像很荒谬,她怎么觉得连寒在忽悠易小芝??
“你可能不清楚我爸妈的手段,我说出来能吓死你,啧啧啧,没准你走在大街上,突然从天而降一个疯婆子朝你破硫酸。不过我有办法让你彻底洗脱嫌疑,就看你配不配合了。易小芝啊,你可想清楚了,我这都是为你好啊。”
连寒唯恐不够,又慢悠悠地补了几句。
这话成功把易小芝的小跟班马朵给吓着了。
马朵悄悄劝说易小芝:“小芝,就、就听听他说要怎么办吧?”
总比被什么疯女人泼硫酸好吧?
其他人都不太清楚连寒的家世,只知道连寒家世神秘,父母也很有权势,他们盛怒之下能把亲儿子赶出家门,让他过这么落魄的日子,还真说不准连寒的父母会做出什么极品事来。
于是紧接着又有其他学生劝易小芝了,吃瓜是一回事,但也不能出事啊。
易小芝现在面色铁青,别人不了解,她还不清楚吗?
其实根本就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
她故意说的严重,只是为了博同情,不想再被别人说她对连寒不闻不问。
她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她确实故意跟连寒说那番话,可他是自愿的啊,谁让他傻,她说了他就信?
她没有逼过任何人啊,所有排在她前面的人也都是听她说了点话就自愿放水的啊,她说了他们就信,不应该怪他们自己傻吗?
这难道不是她凭本事拿来的第一名?
连寒因为这事被他父母责罚,被逼到要找她帮忙的地步,就是他自己废物,没本事,真正有本事的人才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他就是死在外面也不应该找她帮忙。
那是他傻,是他自愿的,要怪就怪他自己,怨不了别人。
“那你说要怎么办?”易小芝咬着牙问,脸上的假笑几乎快要绷不住。
连寒挑挑眉,真诚地说:“我可能会对你说几句狠话,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易小芝愣了一下,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向来温和,又这么喜欢她,能说出什么狠话?
连寒语气十分沉重:“我也是为了你好,被说一句狠话总比被泼硫酸好吧?你这张漂亮的脸蛋,毁了真的很可惜,不是吗?”
‘不是吗’这三个字又还给易小芝,用的可太有灵性了。
马朵在一旁劝说道:“是啊是啊,小芝,连寒他也是为了你好。”
这句‘为了你好’简直犹如魔咒,易小芝听了有点不太爽快。
马朵这样说也就算了,其他吃瓜吃出真情实感的同学也纷纷劝说:“你放心吧,我们都会保密的。”
“连寒都是为了你好啊。”
“他已经够辛苦的了,你别再让他为难了。你受伤了,心疼的还是他。”
“如果有别的办法,他也不忍心这样对你吧?”
局面和舆论一下子都倒向连寒那边,连寒占据了非常有利的地位。
易小芝如果推拒,那就是她不识相,浪费了连寒的一片好意。
易小芝是觉得连寒说不出什么狠话,也就应下了。
连寒冷笑着,看向易小芝的眼神像淬了寒冰:“之前是我傻,算我识人不清,你给我记好了,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你骗不了我第二次。滚!”
吃瓜群众只当连寒说这句狠话是在演戏,还当他说的越狠就是对易小芝越好,是以都不觉得连寒有什么问题,更不觉得他人设崩塌,反而觉得他演技真厉害。
易小芝被吓了一跳,总觉得他意有所指,他知道了什么?
她刚才分明从连寒眼中看出了翻滚的恨意,回过神后,她绷着一张脸快速走出食堂,都没来得及等她的那个小跟班。
别人都以为连寒是在演戏,易小芝却从心底生出一丝的恐慌,只觉得连寒一番话说下来,只怕只有最后一句话是真话。
不不不,不可能的。
他只是演戏,像大家说的,他只是为了她好。
没错的,连寒喜欢她。
大家都是这样说的,连寒也没有当众否认过,他那么喜欢她,他说的肯定都是假话。
**
午饭时间在食堂里看了一出大戏,大家私底下都在悄悄议论这件事。
连寒明明对易小芝撂下狠话,可还真没几个人觉得他没风度,反而要被他的忍辱负重感动哭了。
只有骆嘉和扶采两个从食堂出来之后,就一直觉得不太对。
骆嘉心里那股奇异感更胜,她作为穿书者,可是看过剧本的,剧本上可没有这一出啊!
谁也不知道连寒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也看不出来他究竟是真的为易小芝好呢,还是故意找个由头报复易小芝呢?
扶采也纠结了一个中午,下午去上课的时候,一脸纠结地跟骆嘉说:“我现在突然觉得,连寒,他好像不是那么蠢。如果你还喜欢他,那你就大胆去试试吧。”
骆嘉:……
**
出了这件事的当天,易小芝回到家里就气到把房间里砸的乱七八糟,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闹够了,才让仆人进去收拾,自己恢复优雅下楼去吃饭。
她弄不明白,伯父伯母怎么还不出手对付骆嘉?他们难道能忍受连寒在外面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学坏吗?
易小芝虽然怪连寒幼稚不懂事处处不如许明旭,一点小事还要跟自己计较,但更讨厌出手帮助了连寒的骆嘉。
连寒从前绝对不会这样对她,一定是有人在他跟前煽风点火。
那个人不是骆嘉还能是谁。
她不想脏了自己的手,骆嘉也不配她出手,她只要在一旁看伯父伯母盯上骆嘉,静静看骆嘉倒霉就够了。
到那时,骆嘉就会知道,什么人能帮,什么人不能帮,什么叫做自取其辱。
易小芝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个画面,晚上收拾了一下,挑了礼物去连家家宅以拜访之名想见连寒的父母。
连家的胡管家把她请到了待客厅,非常抱歉地告诉她连先生和连太太现在不在家。
易小芝做出关心的姿态问道:“伯父和伯母最近在忙什么呀?好像有段时间没见到伯父伯母了。”
胡管家礼貌地回道:“先生和太太最近都在国外忙一个重要的合作项目,暂时没有时间管家事。”
易小芝点点头,咬着唇看向管家欲言又止。
胡管家顺着她的意问她:“易小姐,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易小芝很担忧地说,“就是……不知道怎么说,是关于连寒的事情,他这些天都没回来吗?”
胡管家面不改色:“是的。易小姐是知道了什么跟少爷有关的事情吗?”
“就是……伯父和伯母不是放话说过,不许帮连寒吗?我看到他很辛苦,虽然很担心,但为了让他能够快点意识到错误,我一直忍着没有出手帮忙。”易小芝眼睛红了红,“可是这几天我发现有个人在暗中帮助他……”
易小芝添油加醋把骆嘉暗中帮助连寒的事情说给胡管家听,看着胡管家的眉头越皱越紧,心里越发舒畅。
听完后,胡管家神色肃然地说:“非常感谢您提供的消息,我一定会如实转告先生和太太的。”
易小芝压下眼神中的兴奋,含蓄地说:“不客气,能为伯父伯母排忧解难是我的荣幸。”
有她今天这番话,等连寒父母回来,骆嘉就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担心你们会觉得男主过分QAQ
他的情况差不多就是好心给一个人帮忙后,自己陷入困境,而这个人得到帮助之后就反口不认,一点都不感激,还在一旁反复说风凉话幸灾乐祸,字里行间都在表示‘你活该,谁让你是个傻X,我又没明示求你帮我’
……
下章让妈妈露一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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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范美的梦
一转眼就到了周末,骆嘉这两天过的平静,周末她打定主意不回那个家,周五放学后去找班主任拿了手机也没开机,自己在学校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扶采家就在本市,所以周末要回家。
周五的时候,扶采爸妈还来学校接她,一个劲儿的问她这周在学校有没有遇到什么事,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听课。
骆嘉看着那画面,总是很容易想到她爸妈,她爸妈以前有空也爱去接她放学,路上带她一起去买菜,问她想吃什么,只要是她想吃的,都给她做。
不知道爸爸和妈妈在原世界现在怎么样了。
原主过去之后,是坦白了还是没坦白。
如果原主坦白了真相,爸妈会不会难过?
有时候想着想着,骆嘉一边做题就一边忍不住落泪,她真的想爸妈了。
扶采回家了,骆嘉更加专注的写题,刷起习题来,几乎没有白天黑夜,一直到饿的胃痉挛才慢吞吞地去吃饭。
终于到了周日下午,骆嘉稍微收拾了一下,带上背包出去取钱拿给连寒。
骆嘉想着,她取钱给连寒也不花什么时间,之后她还能在周边逛逛,看看能不能淘到一些习题册。
她不去想让自己沮丧的事情,调整心情去取了钱,两千五是连寒的,她拿两百五,买些东西再留够一周的生活费,也差不多了。
怀揣着两千多,对于如今的骆嘉来说,这是一笔巨款,走路的时候她都挺小心的,生怕别人多看自己一眼都是窥视这笔巨款。
一路提心吊胆地终于就快到网吧门口了,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的几个人拦在她跟前。
“喂,你就是骆嘉吧。”
骆嘉抬起头去看挡在跟前的几个人,不是她认识的人,两男两女,看起来应该跟她同龄。
他们来势汹汹,神色看起来也不太友善,骆嘉下意识攥紧了包包。
不是这么嚣张吧?
光天化日之下,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他们还能当众抢钱不成?
骆嘉脑子转了一圈,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人,你们认错人了。”
“哟,你装什么蒜,你家人都给我们看过你的照片了。你倒是比照片上漂亮很多。”扎着丸子头的女生说着这话,打量骆嘉的眼神却十分挑剔。
另一个女生披散着头发,戴着一个紫框眼镜,很鄙夷地开口:“脸很漂亮,心却丑如恶鬼,这就是一个没有心的白养狼,狠心让家人受苦,自己在外面享乐。”
骆嘉越听越不对劲,不过他们提到什么家人的,她也逐渐明白了。
这大概是养父母一家找来的说客。
可能是她上周的反抗让他们怀恨在心,也可能是这一周之内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才会想到找人过来游说她。
这招也是简莲惯用的招数,在原主几世的记忆中,每次原主想要反抗,稍微表现出一点不顺从,简莲就会去跟别人哭诉,哭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养女,对养女掏心掏肺,养女长大了翅膀硬了,对自己如何如何不好。
总有一些正义感爆棚的大妈大爷阿姨叔叔又或者哥哥姐姐,听了简莲的哭诉之后,正义感爆棚,找原主一顿批评,一个个好似都是二十四孝大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