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就吩咐贾琮,让他带着贾璋跟青玉去城外跑马。
贾琮觉得奇怪,这等事情一般都是他们自己约定,今日特特交代是什么道理?
婚事尚未谈定,张氏不愿意透露分毫,免得坏了姑娘的清誉。
她道:“青玉想要参加武举,想去城外练习,你姑母不放心,让你看着表弟,成不成?”
贾琮只好应了:“成,怎会不成呢,我只是觉得吧,这事儿青玉自己跟我说不就得了,何须母亲特特交代?
儿子总觉得这中间有事儿。”
张氏柳眉一竖:“我叫不动你呢?”
贾琮忙着拱手:“儿子遵命!”
然后,贾琮回来之后前来荣禧堂给母亲请安。
张氏一问贾琮三不知。
张氏问:“今日有哪几家公子参加?可认得新朋友?”
贾琮手舞足蹈:“今日可是见识了紫英兄的手段,母亲,您听过开口雁吗?”
张氏道:“什么意思?”
贾琮道:“就是那大雁刚好开口叫唤,你就刷的拉弓射箭,那箭头正好射进大雁嘴巴里……”
大雁是爱情的象征,作聘礼的大雁最后都会被放生,让他们重新翱翔蓝天。
张氏很不爱听哪个去射大雁:“大雁好好的在天上,射它干什么?招你们惹你们?”
贾琮:不是我,是风冯家兄弟……
然后,贾琮知道完蛋了,本来想让母亲夸赞冯紫英武功好,结果弄巧成拙。
张氏却道:“冯紫英应该不是青玉的朋友吧?青玉带了哪几个朋友?”
贾琮却道:“青玉的几个朋友骑马射箭都不成,坐在马上只能让人牵着马走,我们忙着骑马射箭比试,谁注意他们?”
张氏道:“你大姐夫也不会骑马射箭,人家如今可是举人了,明年会参加会试,你以后说话小心些。”
贾琮灰溜溜被怼回去了。
张氏找了贾璋来问话,也是没注意青玉那几个文质彬彬不敢骑马的朋友。
贾璋满脸惭愧:“母亲,您要看谁啊,您给儿子交给底,儿子明儿盯着他。”
张氏气恼,这八字没得一撇,盯着人家孩子干什么?
张氏跑去跟石梅诉苦:“您说这两下子怎么这般笨呢?一丁点的事情都办不好,气死个人了。”
石梅笑道:“你的儿子不知道,哪个是笨的?
只怕是你的心思被他们看的透透的了,他们不乐意,不然为什么不提周家的孩子,特特给你推荐冯紫英?
他们喜欢冯紫英,冯紫英为人仗义,弓马娴熟,跟琮儿璋儿是一类人。”
张氏气得磨牙:“这些兔崽子。
可是夫君与他二叔都很喜欢四妹夫啊?”
石梅道:“如海是探花郎,可不是一般的读书人。”
张氏道:“这探花郎多大岁数才能得中?
只说咱们府里的几位先生,哪个不是二十几岁快三十岁了?
榜下捉婿,岁数相当的也少之又少,这可真是愁死了。
我就怕明年陛下一高兴,又要选秀……”
石梅摆手:“这个且安心,三五年内不会重新选秀了。”
水阳还小呢,今年才八岁。
再过个五年,大约差不多要选秀了。
张氏却不知道其中关隘,忙叨叨的去跟贾敏商议,哪一日亲自看看那孩子。
贾敏就说:“那就等到第一场雪,我邀请侍郎夫人一家过府赏梅,那时候嫂子您亲自看看,且不急,孩子还小呢。
我也没说透,就是打听一下他家孩子有没有定亲,她说让我帮着留意。
嫂子愿意,这门亲事就能成。
嫂子看不上,咱们再看别家。”
张氏道:“这可别,这家就很好,别家有合适的接着看,妹妹可要记住了,咱们家家可是有两个适龄闺女呢。”
贾敏便给张氏一顶高帽子:“嫂子您真是贤惠。”
张氏道:“哼,你是没遇上。”
贾敏抿嘴笑:“美得他!”
提起庶女张氏心里并无波动。
如今青樱就跟个丫头一般,夫君都不看她。
几个通房丫头都成摆设了,成天忙叨叨不知道忙些什么。
若非知道贾赦天天歇在军营里,张氏真要怀疑他外面养了外室。
她在娘家说笑一般提起来,她爹就呛了她,说是男人在外民奔波,不要无事生非。让她安心守护家庭,相夫教子,孝敬婆婆。
闹得张氏怪不好意思。
她真不是吃醋,就是想起贾赦父子经常不着家,念叨念叨。
这般着急相看,却因甄贵妃与皇后的遭遇,
她心里害怕,生怕迎春惜春也陷进去,这才焦虑。
莫说是迎春是亲生,她不忍心,就是惜春,她也养了十几年,已经当成亲生了。
贾敏很佩服打嫂的贤惠。
林家没有庶出,她不知道到了那日,她是什么态度。
张氏这边得了贾敏的承诺,如同吃了定心丸。
这年十月,叶筝与叶筠禀报石梅张氏,要回乡祭祖。
叶筠要嫁人,很应该返乡祭祖。
石梅与张氏自然不会阻拦,并且让贾琮带领护卫护送叶筠姐弟一行返乡。
叶筝叶筠自然感激不尽。
张氏这里吩咐人替叶筠姐弟与贾琮打点行装。安排护院婆子丫头。
贾赦回家给了几张名刺,方便他们几个路上使用。
荣府的族人亲眷多来与叶筠饯别。
贾敏却也说了一个消息。
今年林如海肯定又要伴驾,无暇返乡,闻听叶筝姐弟返乡,预备让青玉与她们结伴,返乡祭祖。
张氏闻言十分欢喜。
如此,青玉的护卫与荣府的护卫联手,那又是一支匪徒也不敢打劫的大队伍。
这日十月初十,荣府摆酒与叶筠姐弟践行。
结果,胡嫣然在酒宴头晕目眩。
石梅与她初略摸了下脉搏,吩咐请太医。
王太医进府确诊,胡嫣然怀孕两月。
石梅喜滋滋让人分头给贾政贾珠送信。
王氏这边也得了消息。
王氏大喜,贾珠都二十四了,若不是史老婆子使坏,她珠儿早该生孩子了。
一般来说,孩子满三月之前,不说破,只限于本家知道。
然后,王氏这边却忙叨叨给王家送信,给胡家送信。
给胡家送信的却没有送给胡老太太手里,被胡嫣然的继母得了消息。
她继母不知道怎么想的,忙叨叨给胡嫣然送了粟秆、彩蛋﹑羊﹑生枣﹑栗果。
胡嫣然气哭了。
石梅整个气懵了。
孩子才两月,娘家就送催生礼。
这不是咒人吗?
第156章 胡家的狗血债
贾政这个书呆子也气得七窍生烟,跑去找了亲家理论:“妻不嫌夫之过!
亲家后宅不宁, 竟然烧到我家来, 是何道理?
亲家不给本官一个说法, 本官要参你一个治家不严!”
石梅这边却给胡嫣然的外祖母陈老夫人送了信。
陈老夫人得信气得差点吐血, 首先到了荣府来安慰胡嫣然。
她给胡嫣然保证, 必定要给她讨个说法, 还她个公道。
然后, 陈老夫人与石梅一起去了胡家, 找到胡家老太太。
胡家老太太闻言差点没气晕,她喝道:“将那个贱人给我抓来。”
如今胡家虽是胡夫人当家。
但是, 老妇人自己却有一班得用的人手。
少时, 胡夫人披头散发的被抓来了。
胡老夫人根本不问是非, 吩咐胡侍郎的乳母:“你是他奶娘,他媳妇不懂事, 你给我教训她,赏她十个嘴巴子。”
胡侍郎的奶奶果然上去抽了胡夫人十个嘴巴子。
瞬间,胡夫人嘴角就打破了。
胡夫人嗷嗷哭嚎。
胡老夫人敢这么干, 也有一个缘故。
胡老夫人嫌弃这个继室命薄克夫, 还嫌弃她未婚先孕。
故而,不光这个媳妇,后来生的孙子,胡老夫人也厌恶。
当初迎娶胡夫人,是为儿子的前程。
胡老夫人却跟胡侍郎约法三章:“胡家的媳妇不能是无德之人,要她进门也可以, 不允许这个媳妇祭祖。
我活一日,不许给她请封诰命。
一辈人管一辈人,我闭眼了也就不管了。”
胡夫人也不敢不从。
一旦不从,胡夫人说了,拼着儿子的前程不要,也不许□□进门。
胡老夫人虽说得坦荡,这其中多少有些惧着原配的娘家陈家。
胡侍郎自己也做了亏心事,为官者哪个敢有不孝之名?
只得应了。
故而,胡夫人的身份就似一个妾室,至今还是白身。
这婆媳真是结下了生死仇了。
因此,胡老夫人护着孙女掌管中馈。
这个继室想要霸占前妻的财产,她即刻出头把继室打了个满脸开花。
胡夫人呢?
她自己有短处在婆婆与继女手里,这才低声下气十几年。
如今,她以为继女出嫁了,婆婆老了,她接管了中馈,又有儿子,丈夫又爱怜她。
以为从此胡家就是她的天下。
她就可以恶心胡嫣然这个出嫁女了。
她以为,胡嫣然再是能干,毕竟是小辈,敢把她这个继母怎么样呢?
再者她是关心继女,她是好心!
再说,她算定了胡嫣然会独自吞下苦果,不敢声张。
被娘家人侮辱,在婆家有什么颜面?
即便她禀报了长辈,长辈就会替她做主?
哪个家族后宅没有勾心斗角呢?
虽说是外面传说荣府的老太太如何善待媳妇?
难道不会借这个机会打压孙媳妇,让她以后服服帖帖?
还有荣国侯夫人,听说当初跟二房闹得不愉快,难道会为了二房的媳妇跟侍郎府闹掰?
他夫君可是吏部侍郎!
多少人见了她巴结奉承还轮不上?
再没想道,胡嫣然不仅说了,陈老夫人前来讨公道也罢了,竟然连荣府的史老婆子,也亲自出马。
还有婆婆那个老不死,当初进门就苛刻她,拜祖宗之前,硬要她先给陈氏磕头。
今日竟然当着外人这样侮辱她?
不问是非曲直,上来就给她一顿嘴巴子,打得她满嘴流血。
胡夫人先是发横:“我是侍郎夫人,你们这些刁奴……”
这一喊,奴才们真有些害怕。
胡老夫人却给奴才撑腰:“你也配,诰命都没有也敢称夫人?”
奴婢们这时又挺直腰杆,再次摁住她。
胡夫人气得心肝乱颤,嚎叫申辩:“我是好心好意,哪个娘家不送催生……”
这话传来,陈老夫人与石梅齐齐变脸。
胡老夫人忙着呵斥:“把这个蠢妇的嘴巴堵起来。”
然后,胡老夫人才命人给胡侍郎送信:“告诉你们老爷去,就说他娘被她他那个小妖精气得快死了。
他早回家一步,还能送终。
晚回来一刻就是阴阳相隔。”
这般时候,陈夫人与陈夫人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石梅陈老夫人起身告辞:“亲家母家里有事要忙,我们先家去等候结果。”
亦既,这一顿打的交代,陈家与贾家并不满意。
石梅来与陈老妇人出门的时候,就听到胡老夫人气急败坏的声音:“是谁去的荣府?
抓起来!
他既然腿长,喜欢乱跑,把腿杆子打断了,免得以后再出去乱跑,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
胡老夫人太聪明了。
石梅与陈老夫人真是不能再说什么。
剩下额事情就看胡侍郎如何处理了。
不然,有他的好果子!
要说胡侍郎很了解他的母亲,他被贾政堵住了,哪里敢回家去,拉着贾政就去了找了酒馆。
然后派人请了王子腾做说客,居中调和。
王子腾也很生气。
但是,还是劝慰贾政,这是家庭内部的矛盾,不能上升到朝堂上去,让外人看笑话。
贾政气呼呼的道:“珠儿是我的长子,这个孙子是我长子嫡孙。
那个恶妇,竟敢诅咒我荣国府长子嫡孙,是能忍,孰不可忍?”
王子腾也很生气,望着胡侍郎只是摇头:“亲家啊,尊夫人如此做法,实在让人不齿。
这件事情若是不能好好解决,我们亲戚间也罢了,让御史得知,亲翁大人就是一个私德不修,治家不严之罪。
一家不治,何以牧民?”
胡侍郎跟他表妹那啥啥,一半是因为丧妻之痛,一半因为寂寞难耐,再加上送上门的温柔最难消受。
就这么珠胎暗结,想要抽身也晚了。
那时候表妹已经怀孕三月,再不迎娶就要露馅。
女方告官,他的前程就完了。
又是姑母的之女,岂敢不认账呢?
这些内情他哪里敢说?
也只有苦求母亲看在自己的前程,然后,反头来摁住他女儿,让她认继母。
最终,胡侍郎保证会给女儿一个叫交代,这才安抚了贾政。
然后,胡侍郎把自己的私房银子五千两,都给女儿送去压惊。
胡嫣然却是没见他。
贾珠也只是陪着岳父,却不肯劝说妻子。
这等事情若是忍下去,今后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胡侍郎不敢回家,也不好腆着脸留在女婿家里。
他不知道回家如何面对两个女人。
胡侍郎很明白他的母亲,这一回只怕要逼着她休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