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爷贵为爵爷,还身着麻布片儿,她老子手里拿着哭丧棒呢?
你却要给孩子大摆什么抓周宴?
你安的什么心啊?
嗯?
这是嫌孩子的福分太大,要折她的福分啊?”
王氏仗着元春命贵的传言,憋着一股子莫须有的勇气而来,结果被石梅云淡风轻几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王氏活似一条被人穿了藤条的鱼儿,面色煞白,嘴巴翕动,却发不出声音来。
贾珠吓得垂首帖耳不敢出声。
他一惯害怕他母亲,每每见面,母亲不是检查背书不满意,就是呵斥他不争气云云。
贾琏却是十分崇拜的看他祖母,心里早就竖起大拇指:祖母实在太厉害了,婶娘那么凶残,祖母一点都不怕她,还把她骂成傻子一般!
真是太太太……
除了太厉害,还有太什么呢?
贾琏词语匮乏,急得抓耳挠腮,太凶残这个词儿不好,不能用到祖母身上。
他求助贾珠,贾珠却屏声静气,目不斜视。
贾琏也吓得低下脑袋,却是歪着脑袋悄悄盯着这个诡异的场面。
贾敏见王氏被怼得张口结舌,伺候的丫头婆子早就老鼠见猫似的逃之夭夭了。
贾珠像个鹌鹑一般,贾琏吓得躲在石梅身后只露出两只眼睛。
看来除了她,谁也不敢说话。
贾敏只得开口说道:“哎哟,嫂子出来这半天了,元儿只怕要找人了?”
石梅原本盯着王氏等她回话,闻听贾敏之言,这才缓和了脸色,挥手道:“回去好好想想吧!”
王氏傻愣愣的行礼告辞了,出门差点一个踉跄跌倒了。
贾敏伸手搀了一把:“我送二嫂回去吧。”
王氏却拼力一挣,一言不发的走了。
石梅吩咐贾珠:“送你母亲回去吧。”
贾珠缩着脑袋,扁着嘴巴,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石梅。
不知道的还以为石梅送他上刑场去!
石梅心里忍俊不住,又道:“看看你妹妹去,速去速回。”
贾珠这才如蒙大赦,一溜烟追赶他母亲去了。
“多谢祖母!”
石梅淡笑:“瞧瞧这孩子,我是叫他去看他亲生母亲,看他作难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继母后娘呢!”
贾琏这个时候蹦出来,双眸亮晶晶的伸出粉嫩嫩的大拇指:“祖母,祖母,您好厉害,好那个,二婶子多凶残啊,竟然吓成这个样子……”
石梅嗔怪的捏捏贾琏的脸蛋:“什么好凶残,这么好看的嘴巴说出这么难听的话。那是你二婶子,是长辈,不能这么说,赶明儿好好读书吧,免得在外面说错话让人笑话。”
贾琏连连点头:“嗯嗯嗯,孙儿一定好好读书,将来跟祖母一样,我一说话,大家都吓得不敢出气,那可真是,真是太美了!”
贾敏噗嗤一笑:“哎哟,终于想起一个新词儿了!小花猫!”
王氏气得浑身哆嗦,回去哭了一场,贾珠回家正碰见这茬。
王氏一股邪火就冲贾珠去了:“安安安?安什么啊,我安不安你不是瞧见了?刚才怎么一声不吭呢,这会子回来做什么?”
贾珠这个倒霉催的,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母亲,低着脑袋越发惹怒了母亲,被她母亲罚跪去了。
这边贾珠被罚跪石梅很快就知道了,若是别的事情,石梅就不管了。
今日的事情是她撩拨,不能让孩子受罪,吩咐赖嬷嬷:“去看看珠儿少爷,怎么还不来,就说我这儿等着开饭呢!”
赖嬷嬷把贾珠解救了,王氏越发气得狠了,一时间,胃疼牙疼,脑袋也疼起来,心里恨恨的想着:这样下去不成,老虔婆越发偏爱大房了,得想个法子!
王氏想等到贾政回家商议,谁知之前十天半月就回家的贾政恁是不见了踪影。
好容易等到十五这日,贾政回家来了,到她屋里坐下,没说到主题他又跑了。
王氏恨得牙根痒痒:每次都是这样,难道她这凳子上头长了刺不成?
第30章 清除八房(修改一个错误,小天使谅解哟)
正月十五。
这一日, 深居简出的妇孺们会走出家门,过桥走病,攀城远眺, 摸钉求子。
贾赦贾政这日晌午回家, 在石梅这里吃了一碗高汤疙瘩汤又走了。
贾赦特特叮嘱石梅关门闭户, 切勿出门走动。
石梅自然省得这话外之音。
且荣府的女眷正是孝期, 贾赦不说这话, 石梅也不会出游。
人家都是华服出游走病求子,遇到你这个丧家一身孝服, 还不被嫌弃。
元宵观灯。
虽不宜出去游逛, 石梅与贾敏也做了准备。
荣府后花园有一片黄色腊梅花开得正好, 薄薄的积雪尚未化尽,甚有意境。
贾敏与石梅母女们亲手画了各色花鸟图案的花灯, 挂在梅花枝头,与孩儿们观灯赏月猜谜。
石梅还准备奖品, 贾琏贾珠猜中了谜语都会赏赐。
两兄弟每每猜中,得到礼物,得了夸赞,高兴得又蹦又跳,欢声笑语满园子飘荡。
又雅致又温馨又有趣。
石梅让两个小子撒欢儿玩耍一个时辰, 就早早吩咐他们歇息了。
五更天时,八房前来荣府传信求救,整个荣府已经一片宁静安详。
石梅被纷乱惊醒,询问:“何事惊扰?”
赖嬷嬷进来回话:“八房出事了。”
石梅心道这么快就得了消息, 八房的警觉性倒是蛮高。
又问:“出了什么事情?大半夜闹腾我们做甚,难道不知道府里都是妇孺?”
赖嬷嬷说道:“八房九爷带着那个外室与孩子走过桥走病,忽然被人围住,打伤了九爷,把那外室与孩子虏上马车跑了。九爷回家求救,八房的人找了半夜没找到人,想求咱们拿帖子去官府求救,请求官府关闭城门,说是贼人肯定还在城内。
大爷二爷不在家,金大不敢做主,只有来求太太示下。”
石梅蹙眉:“衙门也不是我家开得,今日上元节,许多城外的百姓进城了,也有城内的百姓出城了,城门是我们说关就能关呢?八房自己没有报官吗?”
赖嬷嬷道:“听说报了官,官府也派遣了捕头衙役追查,却不答应关闭城门,只是加强城门口的盘查。八房不放心,是故……”
石梅摇头:“他丢失了妻子固然堪怜,衙门不是已在出兵寻找吗?竟想威逼官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一个妇孺,可没有权利指使官府。
告诉八房,既然已经报官,就要相信官府,一切按照官府的程序走。”
贾敬要把贾代禄偷卖出城,她关闭城门岂不是坏了贾敬的大事。
且她委实没那面子!
知不知道,八房的外室是谁掳掠去了,若是贾敬的计谋则无事,就怕真是贼人。
“赖嬷嬷,快让金大派人帮忙。”
赖嬷嬷去了,石梅却散了神。
索性穿戴起身打坐,捡起她在现代修炼三十年的功法,望气术。
然而,因为杂念太多,根本不能入定,前世今生,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转悠。
想她在现代,同事间虽有竞争,一般不会有性命之危。
除非自己作死,沾染黄~赌~毒。
成了贾母,虽然锦衣玉食不愁,然而,却时时刻刻要担心家族倾覆。
好在贾母的地位不低,在后宅有绝对的话语权,日子不算难过。
她如今算是儿女双全,在荣府说一不二,荣府只要按照她既定的策略走下去,不愁一世荣华。
只是可怜她生身父母,年近花甲,却失去了她这个唯一的女儿。
石家家境富足,却子嗣艰难。
到石梅已经三代单传。
其实,按照古代的血脉计算,石家早已失传。
因为石梅的祖母,其实是外婆,为了保留石姓,石梅的外婆与母亲都是招赘。
外婆总是十分自得,石家祖上据说曾是茅山大能,能够飞天遁地,斩妖除魔,无所不能。
子嗣单薄,也是因为祖上惹了不该惹的恶人,受到诅咒。
石家出身茅山,除了外婆时常说起,还有另外一个佐证。
那就是石家三代修炼的家族功法:望气术。
石梅却觉得这功法十分鸡肋。
所为望气术,就是观看一个人的气运福分,或者一块地方的风水如何。
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且,石梅潜心修炼三十年,除了身体康健,从不生病之外,一无所获。
她外婆解释说,之所以如此,一是石梅与她母亲修炼不专心,二是因为修炼环境恶劣。
石梅的外婆的外号叫石半仙。据说解放之前,曾经替达官贵人驱邪解厄。
但是,石梅不知她外婆到底有没有神通,因为她外婆常年不在家,据说在某风水宝地隐居。
外婆当初就看不上王浩,说王浩不是石梅的良人。
因王浩答应丁克,外婆再没反对。
丁克只是石梅对外的说辞,其实,石梅从来没有避孕。
但是,成婚十年却没动静。
因此,石梅对王浩十分贴心。
却没想到最终分道扬镳。
石梅这边长吁短叹,不防头再次被远处传来的尖声嚎叫惊动了。
石梅撩开幔帐,这才发现,已经天光大亮。
赖嬷嬷听到动静:“太太,您醒了,奴婢进来了!”
石梅来此之后,守夜的就不许在脚踏上开地铺了,而是睡在外套间。
石梅因问:“外头又是怎么啦?我怎么像听到有人哭嚎?”
赖嬷嬷再次进来禀报石梅一个最新消息:“太太,不得了了,八房的八老爷失踪了,八太太觉得官府不上心,跑来求太太出面,替八房讨回公道,让官府即刻关闭城门,捉拿绑匪。“
石梅叹气,她只是荣府老太太,后宅的诰命夫人,又不是宫中的老太后,如何替她出气打压官府?
不过,八太太到底是族亲,名义上是贾母的妯娌。
妯娌求上门来,石梅还是要见一见的。
石梅梳洗一番,让人把八太太邢氏带了进来。
邢氏作为气死表姐的继室,姿色很不错,桃花眼,瓜子脸儿,粉白肌肤。保养得宜,看着十分年轻。
她穿着 一身紫红色缎面灰鼠皮出锋的袍子,头上戴着同色的卧兔儿,衬托的她端方大气,官太太似的。
这人十分讲究仪表,就是哭,也没有哭花了妆容。
若不是右嘴角一颗红痣长得不好,几乎完美无缺。
怪不得八老爷贾代禄当初为了她气死了原配。
原配死了,又不顾岳家反对,不顾父母责骂,恁是以家中无人主持中馈为由,与原配二七之期迎娶了这位表姨妹入门,替原配主持丧葬仪式。
七个月不到,这位继室夫人又被继子惊吓跌倒,早产生下一个足月的男胎。
然后,这位继室月子里跪地讲情,使得继子免受责罚,在族里赢得贤惠的名声。
从此这位继室夫人一帆风顺,占据上房正院,收服了男人,也收取了阖府上下的权柄,更是让自己的儿子坐上家族继承人的位置。
别人如何看待不知道,石梅却知道,这位就是披着羊羔皮的母大虫。
而今贾代禄成了挖煤工,这位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日后只怕连荣府的大门也没资格涉足,就让她最后一次享受一下八太太的待遇吧。
石梅吩咐上茶,细声细气的安慰这位八太太:“你也不要太担心,八叔一个大男人,一天半天的不见影人不算什么事。说不定遇见什么要事,一时分~身乏术,不及送信回家罢了。就说我们公爷,从前十天半月不着家,音信全无,我从来不担心,等他忙乱了公事,自然就回来了。”
八太太愣了愣,似乎觉得石梅言之有理,然而,片刻又哭天抹泪:“可是,我们八老爷从来有事不瞒我,且昨日八老爷出门是为了寻找小九家那个丧门星,如今别人都回家了,独不见八老爷,我真担心,那起子人绑了八老爷。二嫂啊,我这心里怕得很,八老爷若是出事,叫我怎么活啊……”
石梅耐心劝着:“不会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说不定午饭十分,八叔就回家了。”一边吩咐老嬷嬷绞了帕子替八太太梳洗一番,连哄带骗把人送走了。
赖嬷嬷小心翼翼的看了石梅一眼,见石梅似乎没怎么生气,这才敢开口说道:“八太太真是不省心,明知道我们正在孝期,她却锦衣华服来我们府里。
这也罢了,还随身携带那个嫁不出去的娘家侄女儿,什么意思?实在太不着调。太太,您看,下次要不要挡驾?”
石梅摆手:“不用管她,她很快就顾不上八叔了。”
随即,石梅心中一惊,忙着仔细回想八夫人身边那姑娘,银盘大脸,大眼睛,白干白净,亦步亦趋的跟着八太太,低眉顺眼,很是本分。
莫非是那人?
石梅又把赖嬷嬷召回来:“过来,你说刚才那姑娘是谁啊?”
赖嬷嬷得意一笑。
她就知道太太会警惕,不动声色这回来说道:“那姑娘父母双亡耽误了花期,今年二十二了,还没许人家,八太太想把她许给族里的后生,寻日间带着她到处走动。
相看许多家,却挑三拣四,年龄合适的,嫌弃人家贫穷,家里富裕的,人家孩子又嫌弃她年纪大,不愿意娶她这个老姑娘。只不过碍着八老爷的面子,支吾着。
谁知她今日竟然花枝招展带来咱们府里,咱们家也没有合适的少爷呢……“
石梅顿时通透了,哈的轻笑一声,摆手道:“竟是这样。嗯,你说得对,下次她们若是来了,就说我在替公爷抄写金刚经,三月要供奉菩萨,不得空!”
赖嬷嬷忙着应了。心里高兴得很,觉得自己替太太挡住了一大灾难。
府里两位爷血气方刚,一个大姑娘见天晃悠算个什么事儿。
石梅见赖嬷嬷满脸嘚瑟,心里猜测出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