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家返回漠北去了,我父亲会看着他们,此生不会再回京都。”
石梅颔首,把孩子递给余氏。
余氏从后门把孩子给了自己的奶嬷嬷。
石梅这里把死婴头顶嘴巴上抹上了鲜血,然后吩咐叫尤家人。
尤氏进门一瞧孩子的长相,差点晕厥了。
尤老娘看过孩子之后,拉着尤三姐就走了。
尤三姐伸手摸了孩子一把,却摸了一手血。
她比尤老娘有担待,挣脱了尤老娘,问道:“我姐姐呢?”
余氏指指尤二姐:“你自己过去看吧。”
又问尤老娘:“你不抱抱?不抱我就抱去给我们爷看了?”
尤老娘被尤氏搀扶着直摆手:“抱走,抱走,冤孽!”
杨氏接过死婴:“好歹到我们宁府走了一遭,我会好好送你走。”
然后,杨氏吩咐人,悄悄在城外乱葬岗的旁边点穴,锦缎衣衫埋葬了死婴,只不过没有立坟堆,而是让婆子移栽了两棵松树,给孩子作伴。
三日后,余氏发动了。
三月十五产下一子,取名贾芢。
贾敬贾珍都提不起兴致。
杨氏遂让媳妇起名。
余氏亲自起的这个名字。
石梅闻言叹口气,还好没有取名叫贾芓。
余氏是恨上贾珍了。
三月末,贾蓉的媳妇许氏忽然忽然出血。
贾蓉请了太医,结果却并非病症,许氏怀孕了两月。
杨氏闻讯就哭了,忙叨叨的拜祖宗拜菩萨。
又去城门口施粥赠药。
宁府之前的阴郁之气一扫而空。
贾敬杨氏一起去祠堂祖宗,烧高香,祈求祖宗保佑蓉哥媳妇一索得男。
四月十八,北静王出殡,荣宁二府都设了路祭。
四月二十。
石梅张氏带着府里的女眷去碧云寺吃了素斋去晦气。
四月二十八。
水灵的母亲燕候夫人,替弟媳妇递话,询问贾璋与梅馨儿的婚事。
张氏思忖之后,还是觉得贾璋的婚事,还是放在明年殿试后更好。
今年贾璋要返乡秋闱,这时成婚,耽搁时间又分心。
但是,梅家既然询问,张氏觉得应该把话说透彻。
故而,带着水灵又去了梅家,商议贾璋的婚事。
张氏说了自己的想法,把婚期放在明年。
这事情特殊,希望梅家谅解。
再者,荣府两个女儿出嫁,实在赶不及。
张氏还拉着林青玉打比方:“我们璋儿白日上国子监,晚上跟着林姑父读书。林姑父家的青玉也是今年秋闱,明年春闱,青玉跟金明姑娘,这个五月大定。
金姑娘也十八岁了,金祭酒也很支持女婿。
两个人的婚期定在明年,具体日期就定三月,您想想,大登科后小登科,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呢?”
梅夫人心里其实很不服气,张氏用金祭酒的来压她。
迎春的夫婿也是明年科举,怎么不见他推迟婚期?
然,荣府又不是悔婚,只是推迟婚期。
婚期最迟三月底。
正是: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也是一件美谈。
梅夫人最终答应了。
等八月贾璋中举后,两家商议婚期。
但是,梅夫人也在心里嘀咕,到时候等林家大定再看,林家若在今年底成婚,别怪她到时候挑剔。
林青玉五月**定。
石梅张氏杨氏都去帮忙。
到了正日子,荣宁二府除了贾珍这个败家玩意儿,几乎全部出动去林家吃酒。
热闹了一整天才回府。
六月万寿节,荣府阖府女眷进宫拜寿之后,就全身心投入到婚事的备办之中。
贾璋青玉带着护卫返乡参加秋闱。
张氏送走了儿子,就牵头准备嫁妆。
水灵叶筠辅助,探春黛玉芝芝都来打下手。
探春黛玉芝芝的字儿都写得好,三位才女成立了专门负责迎春备嫁的小账房。
亦既,只要是准备给迎春的嫁妆,都归她们三人负责管理、登记、誊写。
探春负责跟家里的管事媳妇们打交道,接交清点,都是她负责。
迎春的丫头绣橘司琪,探春的丫头侍书,翠墨翠缕,惜春自己要綉嫁妆,却把丫头入画,书画,彩屏派来打下手。
探春则带着这一班子心灵手巧的丫头清点嫁妆。
黛玉与芝芝只负责登记。
这个工作可是絮叨。
张氏想起来了又要添加东西,这账簿子又要修改。
然后,遇到至亲给迎春添妆,金陵族人来了送了添妆。
她们又要誊写。
总之絮絮叨叨。
这般一直忙碌道九月重阳节,终于忙完了。
然后,九月开始,宫中开始频频传出消息,直到九月底,一口气出生了三位公主,两位皇子。
但是,很不幸,其中两位公主,一位皇子,落地就很虚弱。
都是三日后夭折了。
新帝大发雷霆,一气之下,把三位相关的太医下了詔狱。
皇后也有了不是。
被训斥颟顸无能,让她无德无才,不如让贤。
皇后不敢申辩,只有脱簪待罪。
这一回,水阳没有找新帝求情,却去了养心殿。
上皇干涉新帝处置太医,却让戴权询问新帝:“你在潜邸生了五个儿子,朕的孙子呢?”
新帝很憋屈,却是给皇后赐了万金,一对玉如意,再有一斛珍珠。
皇后算是有惊无险。
九月底,张珏忽然提前进京来了。
他特特送来一车的毛皮。
银狐皮,火狐皮,黑狐皮,紫貂匹,都是上等货色。
张珏也没说是给迎春惜春添妆,只说是自己八月刚刚猎获,想着府里估计能用上,就送来了。
石梅心里对张珏有了一份亲近感。
石梅猜测,张珏是不是对自己的身份有所猜测。
石梅款待张珏吃了一顿饭。
临走,石梅知道他有一子一女,送了张珏一对灵玉佩,两对玉镯:“玉佩给你小子,玉镯丫头一对,你媳妇一对。
当初你们成婚我没赶上,算是补给她的礼物。”
张珏给石梅磕头之后,去探视养父母。
三日后进府辞别,出京去了。
石梅询问他要不要参加婚礼,他拒绝了。
石梅也没有挽留。
毕竟他身份尴尬。
九月十八。
贾琮林青玉回京,两人都取得了举人功名。
林府荣府合起来吃了一顿酒便罢了。
实在太忙了。
转眼到了十月初五,迎春嫁妆的日子。
张菀的嫁妆一百二十八抬。
但是,迎春的嫁妆足足收拾了一百三十六抬。
这肯定不成。
但是,减少哪一件下来张氏都觉得不成,这都是需要之物。
石梅见她急得团团的转悠,出面替她支招,把三十六个黄铜锁背箱子的六寸高的盖子都利用上。
这个时代没有拉丝,就密密的缝上带子,填满了丝绸之后,紧紧系住。
这就腾出来十二只箱子。
还剩下两只箱子实在没法,只得留在迎春的闺房里,等回门的时候,随着平日用惯的旧物件,一起带过去。
然后,石梅这个不得已的设计,在赵家露面之后,许多人都开始效仿。
这倒是石梅没有想到的事情。
然后,贾琏水灵夫妻给迎春添妆,超出了石梅的预计。
他们给了一万两。
贾赦都不好意思,也给了一万两。
贾琮给了两千两。
贾璋给了一千两。
探春除了针线也给了五百两。
芝芝也做了针线,添上了五百两。
贾敬给了一千两。
余氏一千两。
贾蓉一千两。
贾珠给了一千两。
贾政给了两千两。
贾敏给了一对两尺高的珊瑚树,那颜色石榴一般鲜红。
另外还有两千两的压箱银子。
皇后张菀在迎春送妆这一日,送出来两只箱子。
一个箱子里仗着一对玉如意。
一个箱子里面装着一对玉树:一棵是竹节,寓意节节高。
一棵玉树挂着红红的石榴。
寓意不言而喻。
迎春的嫁妆单子上面已经有了十二万银子。
石梅把这些银子收起,放进一个紫檀的鲁班锁梳妆盒里:“这个是至亲们的心意,你记在心里,就不写进嫁妆里面。等你三日回门,当成首饰带回去。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希望你一辈子用不上。”
迎春热泪盈眶的应了。
石梅心里叹气。
这人从不同人的肚子爬出来,这处境真是天差地别。
荣府送嫁的队伍由贾珣贾珃带队。
抬嫁妆的却是贾蓉锦衣卫的同僚,再有后街的贾氏后生。
一色的俊俏小伙子,不说嫁妆的震撼,就是这些俊俏的小伙子,就惹的大姑娘小媳妇追着瞧。
吉时吉刻,发嫁妆。
燕候夫人与贾敏一串串说着喜庆的话。
大家都是喜笑颜开。
张氏从第一台嫁妆玉如意抬出翠微轩开始,眼圈就红了。
石梅一边跟亲友们说话,一边悄悄提点张氏:“你别哭了,让迎出你看见,肯定要跟着哭……”
张氏实在忍不住。
石梅只得打掩护,让张氏回去梳洗去了。
谁知道张氏估计哭的很了,眼睛没法子见人,让人给石梅传话,说是头疼,不来了。
石梅只得让杨氏余氏婆媳过来帮忙陪客。
张氏这一晚上都没吃饭。
迎春进进出出都没见到母亲,不免疑惑。
这边又有惜春黛玉探春芝芝陪着,不好意思离开,遂悄悄询问石梅。
石梅道:“你母亲舍不得吧,哭了一场,眼睛红了不好意思出来。”
迎春嘴巴扁扁也要哭。
石梅忙着安慰:“又不是多远,户部街距离咱们三条街罢了,想娘了,抬脚就来了。
千万别哭,陪着姐妹们好好说话,以后不知道几时才能这般率性说话了。”
这一说,迎春靠着石梅的胳膊就哭了,嘟着嘴巴:“祖母,我不想离开您,不想离开家,我不想出嫁了。”
闹得石梅也想哭:“这个傻孩子,说什么傻话。
你姑姑当初也不想出嫁,如今有儿有女的就不想回家了。想见她,还要派人去请呢。”
迎春一听这话,顿时羞涩的扭捏起来:“祖母啊,您说什么呢,我不依……”
石梅点头:“好好好,我们迎丫头比姑姑有良心,肯定不会这样子。”
这时候,惜春黛玉探春芝芝来了。
石梅就给芝芝使眼色。
芝芝就歪着脑袋瞧迎春,然后就一惊一乍:“哎哟,二姑姑,您怎么哭了呢?是不是想吃糖老祖宗不给啊?”
然后,芝芝从自己的荷包摸出太妃糖来:“您跟我说嘛,我这有呢?”
迎春被逗得噗嗤一笑。
黛玉探春几个一哄而上把迎春拉走了:“走走走,咱们去吃糖,里面有好些呢。”
石梅冲着芝芝竖起大拇指。
芝芝做个鬼脸才跑了。
翌日。
一大早,荣宁街上车水马龙。
所有的亲朋好于都来坐席。
午膳后。
赵家迎亲的队伍到了。
赵昀是个举人。
荣府设了三道关卡。
第一道门贾蓉与白锦堂守关。
赵昀带着一班子国子监的同学,三首催妆诗真是难不住他们。
只不过,白锦堂有意思撒赖,拦着要红包,不给红包不开门。
但是,这个拦门时间,贾琏有规定。
时间一到,贾蓉就赶紧开了门。
第二道门是贾琮林青玉。
又是三首催妆诗。
然后,又给红包。
最后一道门就是贾璋带着宝玉守门。
宝玉是很不喜欢有人把姐姐娶走。
赵昀做了五六首,他都说诚意不够,情不真,意不切。
给多大的红包也不通融。
然后,申时即将到来的时候,贾璋给赵昀一个眼色。
赵昀几个人一拥而上。
贾璋假装不敌,被迎亲的小伙子冲开了荣禧堂前的仪门。
宝玉埋怨贾璋:“你是故意?”
贾璋作揖:“好弟弟,你知道,我武功稀烂的,我早说了全靠你。”
宝玉嘟嘴:“谁知道,他们是文人还撒赖呢?”
气呼呼的追着去了荣禧堂。
石梅见宝玉气呼呼的,忙问究竟。
贾璋说了。
石梅拍拍宝玉:“知道宝玉是好孩子,等下,你跟着去送亲,谁不讲规矩,等下让你白家的表兄给他灌酒。”
所有的兄弟中,白锦堂的酒量最好。
宝玉顿时高兴了,一溜烟跑了:“我去跟表哥商量。”
贾璋玩着扇子笑话宝玉:“这个傻小子!”
张氏瞪他:“我看宝玉比你强得多!”
一时,迎春被贾琏背到荣禧堂。
赵昀上前给贾琏躬身作揖:“多谢舅兄!”
贾琏伸手抓住赵昀的拳头,用力一握。赵昀觉得自己的手腕快断了。
贾琏这才松开手:“好好过日子!”
赵昀生怕贾琏又要捏他,忙着作揖:“一定一定,谨遵兄长教诲!”
赵昀有些酸腐,今日竟这般恭顺?
贾赦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