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措往上靠了靠,头枕脑后,偏眸对视。
徐鲁扫了一眼他的腿伤, 道:“伤成这样还喝酒?”
江措舔了下唇,抬眼:“不喝没胆。”
“你不是挺横的吗,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
江措笑:“本来也不大。”
徐鲁觑他一眼, 歪着脑袋看他。
江措皱眉:“别这么看我。”
徐鲁:“你害羞啊?”
江措还真接了她的话“啊”了一声,然后拉开被子将那玩意儿露出来, 漫不经心的笑笑说:“你还穿了点儿,我光着呢。”
徐鲁抬手去捂眼,羞红脸说:“你盖上。”
江措闷声笑。
见她不睁眼, 江措哄道:“手拿下来,盖着呢。”
徐鲁慢慢张开了一个手指缝儿,瞧了一眼,看他真的没骗她才把手拿开,重重的翻了他一眼,拿起床上的枕头就朝他胸口砸去。
江措抬胳膊虚拦:“谋杀亲夫啊。”
徐鲁半跪在床上,双腿向后拢着,抬起腰咬着牙去砸他,骂他流氓不要脸,他低低笑照单全收。
等她解气了坐下来,江措笑问:“爽了?”
徐鲁抱着枕头,闷闷的“嗯”了一声摇头。她看见他抬起胳膊的时候腋下的黑色毛发,不自在的撇开了眼。
江措懒懒靠着床头,拍拍他身侧道:“再躺会儿。”
徐鲁:“不。”
“那干吗?”
徐鲁摇头。
她左肩的一根吊带慢慢滑了下去,被她的胳膊挡着,堪堪遮住了胸前那一片很美好的风光。
江措别开眼,道:“这些喜欢看我?”
这人不要脸起来她根本不是对手,只有接着的份儿。看他那一副吃饱喝足懒洋洋的样子,徐鲁就有些气瘪。
“谁看你了。”她轻声杠。
“这就咱俩,你不看我看谁?”
徐鲁皱眉:“呀。”
她说不过就喜欢“呀”一下,江措笑笑,抬手轻握住她的脚,端详了片刻,喃喃:“这些年还这么点大。”
徐鲁伸腿瞪了了一下,被他握的更紧。
她反驳:“脚能长多大啊。”
江措抓着她的脚腕往自己胸前放,小小的脚趾精巧极了,他笑笑说:“不大,我就喜欢小的。”
徐鲁动了动脚趾,点了一下他的胸口。
江措倏地抽了口气,低低闷哼了一声。
徐鲁心一提,以为他伤痛犯了,忙掀开他脚下的被子看了一眼,左腿上绷带渗出了一点血迹,一点一点晕开来。
“疼啊?”她轻声问。
就刚抽气那一会儿,江措嘴唇都白了。他摇摇头笑着安慰她说不疼,这么好的日子疼个球。
徐鲁瞪他:“满嘴跑火车。”
江措从床上坐起来,脸贴近她,就这样垂眸看着她的眼,握上她的手,说真不疼,不信你踢几下试试。
徐鲁抽不出手:“别以为我不敢。”
江措笑问:“还有你不敢的?”
徐鲁忽的不吭气了,只是看着他,目光黯淡下来。这让江措有些心慌意乱,俯身去看她的眼。
“怎么了?”他问。
徐鲁抬眸,轻轻道:“我不是故意不要她的。”
江措心底一抽。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之意,随即低下头,抬眼道:“怪我吗?”
徐鲁摇头。
她和他抬杠他还能好受点,可现在这样乖巧的样子却让他更难受了。江措叹了口气,眼里掠过泪花,说是我混蛋,妍妍。
他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
徐鲁只觉得下巴被他一抬,他的吻就落下来,轻轻地,时而柔缓时而急躁,放在她背后的手一用力,将她带向他。
她以一种向后跪坐的姿势,仰着脸承受他的唇舌,滑滑的,软软的,淡淡的烟味,雪花啤酒,男人味儿,下面散出来的味儿。
徐鲁顺从的闭上眼,让他来。
旖旎的房间,厚重的帘子,昏暗的光线,迷离的眼神,混沌不清的味道,你很容易想起来,这又是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他的劲儿好像用不完一样,一次又一次,最后大概是真的疲惫了,抱着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昏黄暗淡的房间里,风静悄悄来过。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江措腿上有伤,做的也太多,直接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只看见徐鲁在身边站着。
她还穿着吊带和内裤,手里拿着毛巾。
江措低哼了一声,眯着眼叫她:“妍妍。”
徐鲁用毛巾一点一点给他擦着胳膊,胸膛,一边擦拭一边说:“你身上还有酒味呢,又洗不了澡,你说怎么办?”
江措笑了一下:“你不累啊?”
徐鲁看着他大爷似的躺这让她伺候,手下用了劲道:“你是憋了有多久啊,都可以拍毛片了。”
江措:“啧。”
徐鲁笑:“干吗?”
江措:“只和你拍。”
徐鲁:“流氓。”
她擦完他身上,目光落在他腿上,小心翼翼的绕过他腿边的伤,一点一点,擦到大腿部位,然后停了下来,将毛巾往他身上一扔,道:“自己动手。”
江措:“别呀,累。”
徐鲁才不理会,抬脚就走,手腕被她一拉,没有站稳,直接倒在床上,被他翻手抱住,她的脸贴着他精壮的上身。
“干吗你?”她挣了两下。
江措往上挺了一下,隔着被子徐鲁都能感觉到那玩意儿的气势,顿时有些害怕。她脸红不看他,捶了他一下。
江措手伸进被子,看着她说:“你不在我都这么过的。”
徐鲁看见被子下他鼓起的手,抿唇拧过脸,听见他在耳边低低的笑起来,说妍妍你看,没你不行。
“二十八了还没个正经。”她嗔他。
江措拿出手,趁她不注意划拉一下她的鼻子。徐鲁被他指尖那猝不及防扑过来的味道弄的吓了一跳,拍了一下他的手,从床上跳开。
江措哈哈大笑。
他们在房间待到傍晚天色暗下来,才出去吃饭。小区外面的街道寂静又热闹,风静静地,人们三三两走着,也有形单影只的。路上的车缓缓的开过。有摆了一长街的夜市,卖油条的,豆花的,小笼包的,海鲜米线的,冒着热气,滚滚直上。
徐鲁扶着江措坐在一个地边摊上,看着大马路。
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安安静静的等着红灯。一辆车接着一辆车徐徐开过,昏暗的路灯围了一圈又一圈的飞蛾。
徐鲁双手挽着他的胳膊,歪头道:“这挺好的。”
江措低眉看她:“哪儿好?”
徐鲁轻轻叹气道:“多有生活气啊,不好吗?你看这条街,还有这些人,熟悉又陌生的样子,生意好不好都笑的很开心。”
江措:“夜市都这样。”
徐鲁:“你说十年后的现在,二〇一九年会是什么样子?像这样的街道,人情味儿还会在吗?”
江措:“会。”
徐鲁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笑什么?”他问。
徐鲁摇头,道:“你当年为什么会来这,还做了消防员?”
江措想了想说:“后来是去当兵了,03年这地方百年一遇的洪水,部队抗洪救灾,一个战友死在了这,再后来分配,就请调过来了。”
“为什么会做消防员呢?”
江措沉吟片刻道:“闲不下来。”
徐鲁问:“会帮老百姓抓猫抓狗吗,还有掏马蜂窝什么的?”
江措笑:“多了去了。”
“忘拿钥匙开门算吗?”
“算啊。”江措笑了一声,说,“有一回一个阿姨报警,钥匙锁屋里了,我们过去弄半天不行,后来还是叫了开锁公司。”
徐鲁:“那个阿姨不会直接叫开锁公司吗?”
江措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当时六子也这么问,你知道那女的怎么说吗,她说开锁,要钱呢。”
徐鲁莞尔。
路边的灯光照过来,衬的她的脸颊有些微红,还有路边摊下的灯火,红色罩子下的灯泡摇啊摇,在她眼睛上晃来晃去。
长街上人群攒动,热气腾腾。
江措看着她的眼睛,问:“那你呢,为什么会去做记者?”
徐鲁照搬他的回答:“闲不下来。”
江措笑,揉揉她的脑袋。
他说一会儿吃完饭去趟医院看看小五,带你认识一下。她笑着说好啊,还有你们队里的长城和六子他们,也跟我讲讲。
江措玩味看她:“不怕他们烦你?”
“不怕。”
江措“嗯”了一声,说:“明天带你去趟队里见识一下,一会儿完了咱先去看个电影,怎么样?”
“看什么?”
她的眸子亮晶晶的,似乎有了年少时活泼的样子,两只手拿着筷子玩,一点也不觉得这地方寒碜和无聊,反倒是很快乐。
江措声音温柔:“一会儿说,先吃饭。”
徐鲁:“好哇。”
第45章
他们在路边摊坐了有一会儿, 打车去了医院。
江措的腿走起来就有些疼, 不能太用力, 徐鲁扶着他走的很慢, 经过医护办的时候临时租了一辆轮椅车。
她推着他走, 回去病房。
小五正靠在床头玩手机游戏,闻声抬头无意识瞥了一眼, 又低下头,好像看到了什么, 猛地又抬起来,眼睛瞪大,要不是后背疼都能从床上跳起来。
徐鲁推着江措进来, 反手关上门。
她看了眼目瞪口呆的小五, 笑道:“你好。”
小五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穿着碎花裙,开衫的毛衣,头发松散的搭在肩上, 笑起来很温柔的样子,还有点狡黠的活泼。
江措揣着兜里的烟盒扔过去,道:“愣什么, 叫嫂子。”
小五这才回过神来,嘿嘿傻乐着喊了声嫂子。
徐鲁笑了一下, 将买来的水果袋子从轮椅把手取下来放在桌上,拿出几个装盘子里,对他们兄弟道:“我去洗水果, 你们聊。”
她刚一走,小五就沸腾了。
“队长,你今儿一到早就跑出去原来是干这事儿去了。”小五一副‘我猜的没错吧’的样子看着江措,“人家不来看你,难过啦?”
江措抬眸:“烟扔过来。”
小五:“病房不让抽烟。”
江措眼神半抬,目光危险。
小五哆哆嗦嗦的扔给他,说:“徐记者不在这你才有胆子抽吧?”
江措低头点着烟,没说话。
半晌才道:“你这伤好得段日子,这些天别瞎折腾了,乖乖在医院待着,出什么事儿也别瞎掺和。”
小五一怔:“能出什么事儿啊?”
江措吸了口烟,不答反问:“这两天谁还来过?”
“长城六子他们,指导员来过一次。”小五想了想说,“对了,张记者今天还来过,我猜着是来看你的。”
江措低头,掸了掸烟灰。
“指导员不是说张记者要给队里做个宣传片嘛,我琢磨着虽然吧你俩没戏了,可这宣传片怎么说也得露个脸吧。”
江措:“谁说的?”
小五:“我没说。”
江措手机这时候响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走出去接电话。
徐鲁端着洗好的水果进来的时候,病房里就小五一个人,轮椅空空的,江措不在,小五笑眯眯的盯着她看。
徐鲁好笑道:“他人呢?”
小五说:“打电话去了。”
徐鲁从盘子里拿出一个水果,问小五:“我给你削一个?”
“谢谢嫂子。”
徐鲁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手拿着梨子,一手拿着刀子,认真的削起来,能看出来刀工很好。
小五不禁感慨:“嫂子,你练过呀?”
徐鲁抬头“嗯”了一声,笑说:“练过。”
小五猜道:“队长教的?”
徐鲁眼神询问,小五咧嘴一笑,说:“上回队长来看我,也是这么削苹果的,长长一截没断过,我都舍不得扔。”
徐鲁一边削一边道:“他平时什么样子?”
“平时啊话挺少,一般在队里不是训练就是训练,哪哪儿都好,就是脾气差,真急了遭殃的还是我们。”
徐鲁笑:“你们不反抗吗?”
小五挑眉:“反抗?一百个俯卧撑准备。”
“那我觉得你们应该找个机会揍他一顿,像他脾气这么差你们还能忍到现在也是挺不容易的。”
小五嘿嘿笑:“我们也就想想,现在像队长这样的人不多了。我第一天进队的时候就出火警,要不是队长我早没了。”
徐鲁将削好的梨子递给小五。
小五看着白白净净的梨子,略微低下头道:“我记得有一次电视台的人过来采访,当时问了队长一个问题,他们问作为一名消防员,出入火场最重要的是什么?”
病房安安静静,忽然没了声音。
小五轻道:“队长说,我兄弟们。”
徐鲁低眉,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