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
哪里能有不信的呢?
章靖笑了笑,握紧了林氏的手,低头在林氏的手背上面轻轻吻了吻。
“走吧,之前金童抱鲤的花灯没了,我带着你再去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一样的。”
林氏听着章靖这样说,笑着摇头。
“不用了,我也就是看着那花灯欲意吉利,想到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一时兴起才想着要买的。再往前走便是放花灯的地方,咱们过去看看,我想放两个花灯给父亲母亲祈福,也给咱们未出世的孩子祈福。”
章靖自然是听林氏的。
两个人便手牵手朝着前方走去。
河边有几张桌子搭起来的临时摊位,桌子上头盖着一块布,布上头是一些形状各异的荷花灯,只要将里头的一小截蜡烛点起来了,再写上自己的愿望,就能够放河灯了。
章靖买了两个荷花灯,一个递给了身边的林氏,一个则是留给自己的。
林氏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笔,在裁好了的小纸条上头顺势写下了祈愿的内容。
章靖偏过头去偷偷看了一眼,只看见林氏的纸条上头写的和她说的一样,就是祈求全家平安,祈求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安降生。
章靖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十分温和,他也拿起笔,在纸条上写下了祈愿的内容。
林氏正巧写好了,也探过头来想要看看章靖在写些什么,当看见章靖在纸上写着“愿爱妻林婉如岁岁平安,事事称心”的时候,林氏的眼中含着笑容,那笑容之中带着点点泪意。
章靖看着林氏的表情,伸出手指轻轻抚过了林氏的眼角,指腹微微有些湿润。
忽听见林氏问他。
“为什么要为我祈愿?”
章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纸条。
“因为你替全家人都想到了,唯独总会忘了自己。那我便顾着你。”
林氏不知怎么的听到这话,眼睛更湿。
她私心想着,人生在世有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想着念着,也许已经是一件莫大的幸福了吧。
她伸手抹了抹泪,握住了章靖的手,拉着他朝着河边走去。
“那就将河灯放了。”
两人走到了河边,章靖先将手中的荷花灯放了,这才扶着林氏小心翼翼的蹲了下来,将她手中的那盏荷花灯放了。
章靖侧头,只瞧见林氏伸手轻轻泼水,让莲花灯漂远,随即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章靖只觉得好笑,但也学着林氏的样子,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忽然,章靖听见有不一样的风声从耳后而来,他蓦地睁开眼睛,伸手抱住了身边的林氏,朝着边上退了几步让开了一个位置。
事情不过是发生在瞬息之间,只见一道身影朝着这里冲了过来。
章靖和林氏都没有看清楚朝着这里冲过来的人是谁,只瞧见了一片艳色的衣角掠过,紧接着便是噗通一声。
水中的人影在水面上挣扎了几下,扑出了一圈一圈水花泛起巨大的涟漪。
“救……救命啊……”
水中那人扑腾着,却是渐渐的往下沉,挣扎着想要从水面上扑腾起来,但是却无法挣脱出下沉的趋势。
林氏转头望去,想要去救人,却仍旧被章靖搂着,挣脱不出。
林氏有些着急,回头看了章靖一眼。
“不救人?”
林氏认出来了,落水的那个是景康翁主。
想必,章靖也是认出来了。
但是章靖没动,反而是小心翼翼的扶着林氏朝着河岸上走去。
“放心吧,翁主自有旁人来救,用不着我们。你小心脚下。”
站在河岸边的柳树下头,章靖扶着林氏静静的看着河边的状况。
随着景康翁主的大声求救,已经有附近的人发现了掉进水中的景康翁主了,不少人都是围了上来,也有人扑通一声跳进了水中,将溺水的景康翁主救了上来。
见此,章靖这才转头看向林氏,安慰道。
“已经救上来了,放心了吧?”
林氏听着章靖如此这样说,一时间也是有些无奈。
她摇了摇头,对着章靖说道。
“我并非是担心那景康翁主,我是担心你。那景康翁主方才分明是为了推我落水才会不小心掉下去的,她万一后头再找你的为难,这可如何是好?”
林氏也担心,毕竟对方是翁主,身份高贵。
自己还好,大不了往后借口不出门也就是了,想来景康翁主胆子再大,也不会来烧了章家的房子。
可是章靖不一样。
章靖总是要出去的,若是这景康翁主仍旧记恨着章靖,不管什么地方给章靖下绊子,都能够给章靖添堵。
章靖并不在意这些。
他抬头看了一眼月光上升的位置,估摸着时辰。
“走吧,再不回去就要下钥了,到时候若是被母亲知道了,又该了唠叨你了。”
……
元宵节晚上,章靖带着林氏偷偷出门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还是让姚氏知道了。
姚氏自然到了夫妻俩的院子里,唠唠叨叨的念了两人一个多时辰,念得林氏无奈的转头看着章靖求助。
章靖只好叹了口气,十分诚恳地对着姚氏说道。
“母亲,宛如饿了,吃了东西她要睡一觉,你就算是再要念叨,也不能不让你孙子吃东西啊?更加不能不让你孙子不睡觉啊!”
姚氏听了,凶神恶煞的瞪了一眼章靖,一副恨不得伸手就要抽他的样子,但是最终没有下手。
她气哼哼的冲着章靖说道。
“你给我好好照顾宛如,要是有什么差错,仔细你的皮!”
警告完这话,要是才转头温和的对着林氏说道。
“你该吃吃,该睡睡,我就先走了。”
说完,扶着身边丫头的手,朝着院子外头走去。
林氏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姚氏离开的背影,不由得长长松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同样,林氏也是有些担心的对着章靖问道。
“母亲这样在意我肚子里头的孩子,若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不是一个儿子,母亲会不会很伤心很失望。”
章靖闻言,坐到了林氏的身边,搂着林氏的肩膀,挨着林氏的脑袋。
他伸出手,覆盖上了林氏摸着肚子的那只手。
“你看这母亲疼爱幺妹的那样子,像是不喜欢女孩子的吗?你不要想的太多了,我们家不拘这个,儿子女儿都是一样的,母亲在意,只是因为你肚子里里头怀着的是章家的孩子。”
林氏听着章靖如此宽慰自己,倒也没有在说什么了。
其实,对于她来说,儿子女儿都好。
只是,若是有个儿子,也能够给章家传宗接代,她自己心里头至少安心一些。
却听见章靖忽然开口道。
“其实,我更喜欢女儿一些。肉嘟嘟的,胖一些,白一些,一个小肉团子,让人心都要化了。”
林氏听着章靖这么形容,也是噗嗤一声笑了。
大抵当父亲的,总是疼爱女儿多一些。
又过了几日,景康翁主似乎并没有要找章靖麻烦的意思,反而是有一件和景康翁主有关的事情传得整个帝都沸沸扬扬的。
据说,景康翁主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而且到了非嫁不可的地步。
那人便是四年前的状元,如今的工部侍郎汪泉枳。
传闻,景康翁主之所以芳心暗许,是因为元宵花灯节当晚景康翁主意外落水,这汪泉枳正好就在附近,奋不顾身跳下河去救了景康翁主一命。
于是,景康翁主就缠上了汪泉枳。
只可惜,汪泉枳已经有了妻室,而且夫妻之间异常恩爱,成亲三年多,甚至连一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但是,景康翁主是傲气骄纵惯了的,她看上的男人自然是要弄到手,就像她的母亲和她的姑姑一样。
整整一个月,景康翁主无论何时何地都去堵汪泉枳。
不仅如此,景康翁主甚至还大张旗鼓的上门去找汪泉枳青梅竹马的妻子,逼着汪夫人和汪泉枳合离,把位置让给她这个翁主。
整个汪家上下苦不堪言,甚至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就连汪泉枳也是告了病假,连上朝都不去了。
章靖听闻了之后,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这景康翁主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说完这话,脑海之中忽然发出了叮的一声,紧接着便是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顺利避开了命运的齿轮。”
对于系统这不清不楚的一句话,章靖却是觉得很有蹊跷。
他皱了皱眉,心里更加确定了,系统必定是有些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你是不是有什么该告诉我的,但是却没有告诉我?”
如同前面几次一样,这一次系统又是装死了。
章靖翻了翻白眼。
“我记得,这里有一个投诉按键。”
话音刚落,脑海之中再次传来了“叮”的一声。
系统那机器一般僵硬的声音响起。
“系统更新中,请宿主稍等。”
章靖:……
章靖叹了口气,也不再多问了。
系统既然不愿意告诉他,总有一天事情会慢慢清楚的。
甚至,章靖现在觉得,自己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很可能并不是因为什么地府把名单弄错了。
隐隐之中,章靖觉得这似乎是一种命中注定。
按照系统刚才所说的那句话,在加上系统最近出现的时间点,章靖摸了摸下巴。
如果那天他救了景康翁主的话,是不是代表着被缠上的人就不是汪泉枳,而是他了呢?
那么,整个章家上下都有可能被闹得不得安宁,特别是怀孕了的林氏。
按照景康翁主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让林氏好过的。
而如今,景康翁主非但将全身心都落在了汪泉枳的身上,甚至连原本和他们之间的那些龃龉也暂时顾不上了。
章靖正在这样想着,忽然一只柔白细嫩的手伸了过来,在章靖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
“你在想什么?”
章靖回过神来,看着阳光照耀之下的林氏,她的身上披着淡金色的阳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是如此的温柔。
章靖直接将那些猜想全都抛到了脑后。
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他想那么多做什么,现在要头疼也要那个汪泉枳去头疼。
他要做的不过是,珍惜眼前人而已。
章靖握住了林氏的手,瞳孔之中是深邃的爱意。
“在想你啊。”
林氏笑着伸手戳了戳章靖的眉心,狠狠地掐了掐。
“说谎。”
章靖委屈巴巴的揉了揉自己被掐疼了的眉心,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家媳妇儿。
他媳妇真的是越来越凶了。
但是,还是这么可爱。
章靖站起来,扶着林氏往外走。
“大奶奶小心脚下,小的陪您去花园走走。”
林氏似嗔似怒的扫了一眼章靖,却是高高兴兴的同章靖携手朝着外头的花园走去。
……
景康翁主的事情,闹得整个帝都都在看着笑话。
可景康翁主却不是那种在意自己名声的人,她一旦喜欢起一个人来,就是死缠烂打,威逼利诱,甚至求着自己母亲端姝长公主去陛下那里请旨赐婚。
端姝长公主自然是不答应。
若是这汪泉枳是一个没有妻室的人,不管那人家世如何人品如何,端姝长公主宠爱这个唯一的女儿,自然是答应去请旨赐婚的事情。
可是偏偏这汪泉枳是有妻房的,而且这妻房温柔贤淑,嫁过来三年间孝顺公婆,还生下了一子一女,深得公婆的喜爱。
人家一家人好好的。
请什么旨?赐什么婚?
难不成要让堂堂翁主做妾室?还是要做平妻?
不管是什么都不成样子!
然而,景康翁主被母亲驳回了意愿并没有放弃,而是进了宫去在皇帝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非逼着皇帝赐婚。
皇帝自然也不会拆了人一桩婚。
汪泉枳是文臣,还是状元及第,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
再加上,汪家也是言情书网,族中科举入仕的人不少。
至于,汪泉枳那个青梅竹马的妻子,是汪泉枳老师的女儿。
汪泉枳的老师是曾为天子师。
如此一来,事情就麻烦了。
皇帝不可能为了一个不讲道理的翁主,下那种乱七八糟的赐婚圣旨,到时候得罪了天下读书人,还污了自己的清誉。
于是,皇帝一怒之下将景康翁主软禁在了宫中。
随即,下旨安慰汪家,特别是汪泉枳和汪夫人。
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开春的时候,借着清明的由头,景康翁主倒是被放出来了。
虽然这位翁主行事不再如同往日一般放肆,但是暗地里面仍旧还是缠着汪泉枳,显然是并没有放弃要和汪泉枳在一起的意思。
不过,对于这些艳闻轶事章靖也是顾不上了。
会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因着章靖要考试,清明除了祭了家中的祖宗牌位,章靖也没有出门和人出去踏青,一直和章竣小弟弟被关在家中做最后的准备。
到了三月十七这日,便是会试的当日。
会试的过程和之前的几次考试相差不多,只是在规则和检查上要严厉许多。
不过,章靖的运气还算是不错。
清明之后,天气一日比一日热了起来,而且帝都的天气不同于南方,相对来说比较干燥,晚上只要风不大,一般来说不会太凉。
就算是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虽然有些凉,但是不至于冻得生病。
整整三日之后,章靖从贡院之中出来,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事,只需要休息休息便很快能够恢复过来。
章靖从贡院出来便看见了等候在马车边上的林氏,立即加进了脚步朝着林氏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