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惨白着一张英俊的脸，神色颓然。
“爸爸，这不怪你。”苏秋棠安慰，“妈妈说过，善良不是罪。”
“可是总有人利用人的善良来害人。”
苏明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了解到:人太善良，就被人欺！
可是这个学费太惨重了，他宁愿一辈子都学不会。
“……”
苏秋棠也沉默了。
“秋棠，你被莫家人发现了，他们那种阶层的人最是惜命，他们一定会找大师来除掉你的。”
苏明颓然了一会，马上恢复正常，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能伤心的时候。
“这里我们不能留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爸爸，我不怕他们。他们害死了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苏秋棠不肯走，不杀了莫家人难消她心头之恨。
“你不怕，爸爸怕。京市的玄术师不计其数，就算大部分都是沽名钓誉的无能之辈，真正有能力的也不少。”
“爸爸绝不能让你出事，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爸爸怎么活？”
苏明红着眼瞪着她，苏秋棠心里一酸，怨恨和酸楚在心里交织，“爸爸！我不甘心！”
“爸爸也不甘心。”苏明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对了，爸爸祖上也是学玄术的，爸爸听你太爷爷说过，我们苏家一脉曾经也是赫赫有名的玄术家族，只是后继无人才没落了。”
“太爷爷曾说过爸爸于玄学一道很有天赋，他们莫家不就是凭着玄术师才能害了你么？爸爸也去学玄术，只要爸爸修炼有成，有爸爸在，我看谁敢伤你。”
苏明越说眼睛越亮，苏家一脉最后只剩下他一人，家里的藏书都留给了他，他一本都没有扔！
苏秋棠看着爸爸兴奋的模样，内心的怨恨被压了下去，她没有想过苏明会修炼不成功。
她无比的信任自己的爸爸。
苏明立即翻箱倒柜，把所有的藏书都放进皮箱，随意收拾了几套衣服便提着皮箱离开了家。
而苏秋棠爷钻进他脖子上挂着的玉佩里，以防路上遇到玄术师把苏秋棠当恶鬼给收了。
苏明要去的地方是他曾经的老家，那里靠近神农架，山清水秀，很是适宜修炼。
苏明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但是谨慎起见他还是换乘了好几趟车才赶回老家。
苏明的老家是一个非常美丽的村落，青山绿水环绕，动植物非常的多。松鼠、兔子、野鸡、狐狸等钢筋混凝土建造的城市里很少见的可爱动物，在老家几乎随处可见。
村落的名字叫朝生，村里只有一个姓氏那就是苏。
苏明这一代的辈分是最高的，即使村里一位最高龄的八十二岁的老人见着他了，也要恭敬地称呼他为叔公。
更别说年纪小的村民了。
苏明回到村里后，只花了一天时间和村里的晚辈们叙旧，之后就通知他们，他不爱吵闹，平日里若是无事不要上门来找他。
一众晚辈们自然听话。
苏明于玄术一道果然有天赋，长辈留下来的藏书苏秋棠看了只会眼冒金星，他却能看得津津有味。
各种符篆若是没有人指点线路，很难自行学会。
他却能在失败三次后就将鬼画符一般的符篆成功地画好，而且威力很强。
多少玄术师一生无法开天眼，他却能在修炼大成后便开了天眼。从此一切神鬼之物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天眼开了后，苏明布下了聚灵阵，用充沛的灵气给自己洗涤身上的各种驳杂气息和体内的杂质。
一夜的修炼过去，苏明从一阵阵中的恶臭中清醒过来，他低头一看自己身上渗出了一层黑色的黏稠污渍，他嫌弃地皱了皱英挺的眉，修长的手一挥，身上的污渍便消失不见。
即使臭味和污渍都没有了，有些洁癖的苏明依然受不了地去泡了一个长长时间的澡。
换过一套干净的衣服后，苏明踏出浴室。
在苏明的帮助下已经能凝出实体的苏秋棠正在偌大的前院练剑。
听到脚步声后，苏秋棠不慌不忙地练习完最后一个动作才背对着苏明收起了剑。
苏明对女儿从来不吝表扬，“秋棠的剑法又精进了，真不愧是爸爸的女儿。”
苏秋棠转身正要和爸爸谦虚两句，一见着苏明的脸，她突然大喊了一声。
“爸爸！你变成小白脸了！”
第七十九章
听见女儿震惊的话语, 苏明原本微笑的脸立马黑了。
“什么小白脸？”
苏明知道自己清除掉身体里的杂质和毒素后, 身体会处于最健康的状态, 与此同时会有小小的后遗症。
那就是他身上的皮肤会随之变得很白。
他长得本就英俊, 皮肤白了之后, 整张脸如新生的婴儿般光华洁净、嫩得能掐出水来。
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年轻了很多, 他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 洗髓伐脉后…像个二十多的小年轻，若是穿得休闲一些，说不定还会被人怀疑是不是刚出校园的大学生呢。
苏明对自己的相貌不是很在意, 但是说他是小白脸他可不答应。
苏秋棠忙用手捂了捂嘴巴，一脸我说错话了的心虚小模样。
即使她现在是鬼了，但是她的思维还是人类一样, 是男人就不会喜欢别人说他是小白脸的吧？
看着女儿眼珠子滴溜转个不停的模样, 苏明白了她一眼，下一秒就破功了, 薄唇不由自主地勾了勾。
苏明立即转过身不让苏秋棠看见他的表情, 他咳了咳, 压低声线沉声道:“练完剑就随我进来吧, 我有话要对你讲。”
话音刚落, 苏明便迈着大长腿率先走进大厅, 苏秋棠在背后屁颠屁颠地跟着，身后仿佛有一条隐形的尾巴在摇来摇去。
苏明坐在沙发上，动作优雅地泡了两杯茶, 茶叶的香气顺着升腾的雾气弥漫开来。
苏秋棠沉醉地闻着香气, 满足地“啊”了一声，赞叹道:“爸爸泡的茶真的太香了！”
她是鬼魂，虽然可以凝出实体了，但是她依然吃不了人类的食物。
她饿了就吃些香烛香烟元宝，苏明会给她烧很多，能让她吃撑去。
但是仍然用人类思维生活的苏秋棠，相比香烛香烟这些食物，当然更喜欢吃人类的饭菜。
苏明知道这点后，翻了很多书，捣鼓了很久，终于实践成功——用灵力做出来的食物，对鬼魂来说是大补之物。
苏明泡的茶同样用了灵力，苏秋棠才能闻到其中的香味，并且垂涎不已。
苏明一双勾魂的桃花眼夹了她一眼，“别以为给我灌迷魂汤我就原谅你了。”
苏秋棠“哈哈”笑着挠了挠脸，妄图瞒混过关，“我什么时候惹怒爸爸了，我怎么不知道？”
她说着可怜兮兮地眨起了眼睛，“爸爸这么疼我，一定不会生我的气的，对不对啊~”
被反将一军的苏明笑着伸出手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就你会说话，小滑头。”
他的语气宠溺无比，苏秋棠笑眯了眼睛，仰起脸一脸嘚瑟的晃了晃。
“好了，不和你贫了。”
苏明敛了笑容，正色道:“爸爸已经修炼大成，接下来就是回到京市解决当初的事情了。”
苏秋棠的表情也变得肃杀起来。
苏秋棠这三年在村里过得很是充实悠然，每日里除了修炼外就是和爸爸一起去山上呼吸新鲜空气、和可爱的动物们一起玩耍。
三年的温馨时光足以将她内心的怨恨慢慢消除。
可是怨不怨恨是一回事，报不报仇就是另一回事了。
莫家人在没有经过她同意的情况下，私自夺取她的生命。不管如何，这个仇她是一定要报的。
“爸爸，我真的不能亲手杀了他们么？”
看着女儿恳求的眼神，苏明坚定地摇头，“你如今已是鬼魂，手上无论如何都不能沾上人命，否则会欠下因果，下辈子不好投胎。”
苏秋棠看着他没有一点置喙余地的严肃模样，挺直的腰背泄气地塌了下来，小脸上写满了不甘心。
“爸爸的傻女儿，直接把人杀了是最粗暴的报复方式。”
苏明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把一头乌黑的秀发揉成了鸡窝。
苏秋棠气恼地小声哼哼。
“报复人的最好方式就是摧毁他的骄傲，让他失去最在意的东西。精神上的痛苦比身体上的痛苦更要折磨人。”
苏明一双桃花眼里都是冷冽，“莫家人为什么敢以命换命，还不是因为它莫家有权有势。既然莫家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我们就把莫家给毁了。”
“让他们尝尝什么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
对于一个玄术师来说，让一个大家族没落再简单不过。
“好的吧，爸爸。”苏秋棠勉强同意了，“不过我要经常去吓吓他们，把他们给吓尿！”
苏秋棠的眼里闪烁着邪恶的光芒。
宠女儿的苏明自然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反对，“你想去就去吧，不过要把爸爸给你的符篆给戴好，别一不小心受了伤。”
听着爸爸温柔宠溺的嗓音，苏秋棠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幸福，她伸出手挽住爸爸的手撒娇一般地晃了晃。
“爸爸，你怎么那么好啊！我下辈子还要做你的宝贝女儿！”
“谁叫我是你爸爸呢，我不疼你疼谁？”
苏明很享受女儿对自己的亲昵，用修长的手点了点她挺翘的鼻子，苏秋棠爱娇地皱了皱鼻头。
“对了，为了不让莫家人认出我，我把名字给改了。”
苏明拿出一本家谱来，指着上边的一个名字道:“爸爸这一代的人其实都是明字辈，当初爸爸出生时取的名字就是苏明承。”
“只是后来爸爸因为某些原因和你爷爷发生了争吵，几乎要断绝父子关系。爸爸一怒之下离开了村落，去公/安/局办身份证的时候随意报了一个苏明的名字。”
谈起往事，苏明的脸上带着些许的苦涩，或许是为当年的年少气盛而感到后悔了。
苏秋棠有些诧异地张了张嘴巴，“爸爸年轻的时候脾气这么火爆么？”
她记得小时候爸爸一直都是个温和的性子，那个时候家里会有很多叔叔阿姨来做客，他们个个都夸爸爸脾气好。
只不过后来爸爸破产了，恶鬼又占据了爸爸的身体，那些个叔叔阿姨就没了踪影。
“是啊，爸爸从小就是个小霸王，家里人宠着，村里的晚辈们让着，一点苦都没有受过。只可惜后来爸爸还是离开了这个充满了爱的家。”
苏明手指摩挲着家谱上记载的名字，眼神放空。
“承乃继承的意思，你的爷爷曾祖父都希望我能继承苏家一脉的玄学，能恢复苏家的辉煌，只是当初的我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思。”
苏明说着苦笑的摇摇头，“没想到到最后，我还是走上了学习玄术的这条路。”
既然如此，当初他何苦与父亲争执，甚至离开了家。
“没关系的，爸爸于玄术一道这么有天赋，爷爷他们知道了肯定会为爸爸高兴的。”
苏秋棠笨拙地安慰。
“希望如此吧。”苏明把家谱合上，“从此刻起，我便用回原来的名字，苏明承。”
…
苏明承父女俩要回京市，特地和村民们道了别，才在一群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下离开了村落。
为了感谢三年来村民们经常送吃的用的来，苏明承在村里设了一个聚灵阵。村民们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村落，所以多吸收一些灵力不会有反效果，只会无病无灾到晚年。
回到京市后，苏明承没有住原来的房子，而是先租着一套公寓房住。
三年未回京市，不知道京市如今格局如何，苏明承没有让苏秋棠立即去莫家。
安顿好后，苏明承去了一条有名的算命街，看着那些个至少也有五十多岁的算命师们，再看看自己白皙的手臂，苏明承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用白色的粉笔在地上写上每日三卦，有缘则算的八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后，苏明承就低头玩起了手机。在一众保持高深莫测形象的算命师中，很是格格不入。
注意到他的算命师们交换了眼神，压低声音讨论了两句。
“这人没见过，是新来的吧？”
“他那么年轻，一看就是新人。”
“连个桌子都不摆，直接坐地上，还玩起了手机，他这是来玩的吧。”
许是觉得苏明承这幅模样没有威胁，算命师们不再讨论他，而是集中精神招揽生意。
然而和算命师们想象中不一样的是，苏明承虽然看起来不像个会算命的，但是他长得好啊！
有道是，长得帅的人比较吸睛。即使苏明承只顾低头玩手机，但是仍然有看脸的女生被他的脸给吸引了过来。
一个身着黄裙子的长头发女生感兴趣地拉着自己的朋友走到苏明承跟前。
看着地上龙飞凤舞的八个大字，长头发女生对苏明承更感兴趣了，“哎，帅哥，你真的会算命么？”
苏明承听见声音一边把手机给摁灭了一边抬头，目光在两个女生脸上一扫而过。
“首先我不叫帅哥，你可以叫我苏大师；其次，算命这种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全看你个人。”
长头发女生只觉得帅哥就是帅哥，这么有个性。她的朋友却气笑了，“我第一次见有人这么厚脸皮自称大师，既然你这么自信，那就给我算算我的生平好了，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长头发女生有些犹豫地拉了拉朋友的手，怎么小苑最近脾气这么暴躁？她以前最是温婉了，才不会说这么冲的话呢。
苏明承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勾唇笑了，像极了电视剧里反派boss的邪魅一笑，长头发女生被迷得差点流口水。
“这有何难？”
苏明承自信地说道，“你自幼失恃，所以你的父亲对你千依百顺，从小就没有受过苦，只在十二岁那年遭遇了一场小灾祸，但是依然平安度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