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云寒对自己莫大的威胁,天际的怪物微微感到忌惮。
但又更加垂涎起云寒那具比之魔族魔王还要强大的躯壳,甚至于,惦记起了他顶级宗门宗主的身份。
贪念一起,便很难消下。
浓郁的赤色逐渐充斥怪物的眼眸,他双臂用力,将自己从裂开的巨口从□□,双腿落于地面,造成一阵地震般的剧颤。
怪物缓缓站直起身,庞大的身躯几近千丈,比之那险峻的山峦都还要高大,天际的云层甚至才到其胸前,逼人的威势扑面而来。
底下的魔族大军们早就在这两尊凶兽般的人物出现之时,便瑟瑟发抖地跪倒在地上。
他们被恐惧控制了心神,甚至连逃跑的念头都没法生起,只祈求今日能有幸逃过一劫,从今往后,他们定然老老实实地卷缩在魔界内,再不踏足人族领地半步!
第295章 怪兽卡
“好厉害的身躯, 我要……好想得到……”
巨大的利爪冲着云寒直袭而去,云寒抬手挥剑, 森寒的剑意呼啸而出,瞬间在利爪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紫黑色的血液从伤痕中疯狂涌出, 因为怪物的提醒巨大, 这些血液流淌下来,宛若瀑布奔流一般, 血淋淋地直浇灌在地下的魔族们身上。
那些被浸透了全身血液的魔族们如同突然中了什么剧毒一般, 一个个痛苦地倒在地上,嘶声哀嚎。
挣扎不过片刻, 他们的口鼻之中就涌出了无数诡异的黑液, 将他们整个身躯包裹起来,然后消化,融合,最终化为一尊尊狰狞的黑液怪物。
“繁衍。”云寒向下扫了一眼, 冰冷的语句从薄唇间吐出, 不含一丝情感。
从容地抬手,松开,数颗散发着耀眼光芒的辉光石便从天际直直坠落, 掉在那摊血池里。
如同落入冷水中的火石一般,整片血池瞬间沸腾起来。
那些紫黑色的血液宛如厉鬼遇上烈日,挣扎着哀嚎着,最终还是逃不开被灼烧成灰烬的命运,连带着那些刚刚转化为掠食者的魔族们, 都耐不住辉光石的灼烫光芒,而痛苦地想卷缩在阴影里。
目睹这一幕的其他魔族越发心惊胆战,有些求生欲强的,已经忍不住爬起来想逃跑。
有了第一个逃跑者,接下来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很快地,大片大片的魔族士兵开始逃窜。
注意到这一幕,怪物一把甩开还在纠缠自己的云寒,抬手抓住自己的一条手臂,狠狠地将其生生扯下来,往密集的魔族大军内丢去。
手臂裂口处,大股的血液如喷泉般喷涌而出,到处挥洒,淋了许多魔族一身。
而那条被怪物扯下的断臂,则在半空中突然爆炸,化为无数漆黑的黏液,落在散落在地上,又变成了一只只黑液怪物,疯狂地向着附近的魔族捕食而去。
短短片刻,整个魔族大军就几乎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被掠食者吞噬,化为了他们的同类。
剩下的,不是好运地逃了,就是还在现场抵抗突然变成敌人的同伴。
云寒本想阻拦鬼物的繁衍,却被其接连透射而来的魔力弹给阻碍了片刻,等他挥剑将那些魔力弹全部砍掉,底下已然变为了一片炼狱之景。
眸色渐深,云寒手下剑锋一转,直冲着刚刚自损一臂,此时正陷入虚弱期的怪物砍杀而去。
众所周知,掠食者的自愈能力超级强悍。
不过耽搁这片刻时间,断了一臂的怪物那断裂的臂膀,已经愈合成了一条柱体状的肉球,并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往下生长。
可以想见,若再耽搁上一时半刻,恐怕这怪物都要痊愈了。
如此想着,云寒出手越发凌厉。
招招均是致命的杀招,洁白的霜雪覆盖天地,凛然的剑气肆意纵横,其中还混杂着怪物时不时回以的惊天动地的反击。
这一片天地,俨然已经成为了两尊绝色强者的主战场,外人根本无法插足分毫。
“师尊……”躺在子休师兄臂弯中的唐糖半昏迷半清醒间,见到了远处那逐渐缩小的男子背影。
即便两人中间隔着千山万水,可仅这一眼,唐糖就认出了云寒的背影。
远处庞大无比的怪物拼着重伤的威胁,无视掉云寒的强攻,燃烧着漆黑烈焰的一爪划过他的胸腔,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染红了唐糖的视线。
“师尊!”怀中突然想起的尖锐叫声惊得子休几乎停下脚步,但也只是几乎。
从背后传来的顾顾恐怖威势,并非他们这个级别的弟子所能触及的存在。
所以他们如今所能做的只有逃,逃得越远越好,不能留下给宗主拖后腿!
“师尊……”不过一声稍微激烈一点的呼喊罢了,就牵动起了唐糖满身的伤势。
她口鼻中不断溢出鲜血,眼前也一阵阵发黑。
唐糖的身体已经破败到……极限了。
头颅无力地垂下,视线下移,在陷入昏迷前,唐糖突然注意到了堵塞在怪物脚下的那群又魔族所化的掠食者大军,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如果你真的很厉害的话,那就尽情去破坏吧。”
夹在指缝间的卡片随着手指主人的昏迷,而被轻轻松开,乘着清风,逐渐飘荡向前头的怪物战场之内。
在空中翻涌之际,卡片之上的图案露了出来。
那是一只形似蜥蜴与龙的结合的怪物,他被封存于一张小小的卡片之内,正仰头怒吼,喷出阵阵烈焰。
卡片底下,小小地写着三个字‘怪兽卡’。
这一日,是被莱施界所记载于史书之上的末日。
整个洄州被夷为平地,寸草不生,从此荒芜上万年,不仅人族损失惨重,就连魔族,也在这一战之后,退回魔界,足足休养生息了上千年才重新出来活动。
而到那时,整个莱施界都已然成为了凌云剑宗的附属世界,人族势力空前鼎盛,再无魔族作乱之机。
后世有人说,这场战斗不仅仅是两位顶级强者的战斗,现场之中还出现了第三尊及其可怕的存在。
也有人提出质疑,后续根本无人从战场上看到那第三者的尸身,或是离去的痕迹,所以根本无法证实那‘第三方’的存在是真是假。
后世众人只知,这一战,成就了凌云剑宗宗主云寒的赫赫威名,也打开了之后那场关乎整个三千界,包含人族、魔族、妖族、海族、鬼族等全部种族在内的生存战的序幕。
***
漆黑……
四处都是漆黑一片,不,不该说是漆黑,而是一切的所有,都褪去了原本的颜色,变成了一片黑白。
唐糖迷失在这片黑白的空间之中,只能感到无尽的孤寂与灰败。
她迷茫地往前走,步伐蹒跚,形容狼狈。
身上好疼,每一寸骨头都疼。
可怕的痛意无时不刻都在折磨着唐糖的神经,可她却依旧面目表情地往前走。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一直走下去,只知道,前面似乎,有人在等着她。
掠过荒凉的丛林,淌过冰冷的河水,踏过崎岖的高山,最终,在一片竹林之内,唐糖隐约听到了一阵熟悉的琴声。
空灵的琴音宛若泉水叮咚,洗涤着唐糖满心疲惫的心灵,也带给了她前行的力量。
可她没有立即往前走,而是如同一位久游之后,终于归家的游子一般,立于家门之外,近乡情怯地不敢轻易靠近。
她现在的模样是不是很狼狈,衣服是不是很脏?
忍不住地,唐糖开始动手整理起自己。
但是周围没有水,她无法洗漱,她手中也没用干净的新衣裳,无法更换,更无梳子,可以梳理她杂乱的头发,所以不论她怎么整理,依旧还是那副狼狈的模样。
瘪了瘪嘴,唐糖有点想哭。
自小被师尊捧在手心上娇宠着长大的她,何时如此狼狈落魄过?
像个不受人欢迎的乞丐。
莫名其妙地就很委屈,也很伤心,忍不住,唐糖孤独地站在竹林内,低声啜泣。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落,很快就湿花了唐糖整张小脸,让她本就狼狈的面容变得更加狼狈,像一只淋了雨还无处可归,只能卷缩在树底下哀鸣的小花猫。
耳边仿佛传来了一声轻叹,竹林内的琴声停止,阵阵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道熟悉的修长身影渐渐从竹林深处渡步而出,他来到唐糖面前,无奈地看着她哭得一塌糊涂的小模样。
他蹲下身,抬手轻柔地摸了摸唐糖的小脑袋,清冽的嗓音只在她面前为她而温柔:“怎么傻站在这儿哭?”
“呜……师尊……糖宝以为……再也找不着你了。”
唐糖委委屈屈地憋着嘴,也不管自己一身脏兮兮地会不会被人嫌弃,径直扑入云寒怀中,小手小脚缠在他身上,怎么哄都没用。
她好像一下子就变小了。
从纤细可爱的少女,变成了稚气未脱的小孩子。
但这又如何,唐糖此刻根本懒得去搭理自己身上的变化。
她只想依恋地赖在师尊身上待多一会儿,再带一会儿……最好永永远远不下来才好。
许久没见自家徒儿如此依赖自己的模样了,云寒只能无奈地纵容着她,任由自己一身白衣被染黑,还得小心地抱着人,回到竹林深处的竹屋内,给她洗漱换衣裳。
唐糖穿着一身干净清爽的中衣,坐在竹制地板上,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背后,还散发着阵阵热气。
云寒跪坐在她身后,手中拿着一条干燥的巾布,正一下下慢慢地帮她绞干长发。
“糖宝日后可要学会照顾好自己,头发洗了要绞干再睡,莫要贪懒直接用术法烘干,很伤发质;衣裳要天天换,即便法衣有出尘之效,糖宝也得好生打扮自己才是;甜的东西莫要吃太多了,伤牙,莫忘了你上次贪嘴吃多了糖,半夜来找为师哭的事……”
“我知道啦师尊,糖宝已经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
不耐烦听云寒的唠叨,唐糖胡乱点着小脑袋,敷衍着应下。
“你啊,总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太容易被人蒙骗了。”见徒儿不耐烦了,云寒轻叹口气,不在絮叨那些她不爱听的,换了个话题。
“世间险恶,不论是什么人,你总该多防范着点,如今有为师护着你,自然不会有事,若是日后为师走了,你怎么办?”
“走?师尊要去哪里!”
如同警惕的小兔/子一般,唐糖瞬间竖起耳朵,紧张地询问云寒。
“为师总该要飞升的。”
手下的头发大略干了,云寒拿开巾布,换成一支羊角玉梳,一下下地帮小徒儿疏通头发。
“师尊要飞升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唐糖第一反应是不舍。
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不懂事地要求师尊一直留在下界陪伴自己,只能不开心地嘟着小嘴,口是心非道:“那好吧,糖宝会乖的,师尊且尽管飞升,你先去仙界,等着糖宝去找你。”
第296章 选岛屿
明亮的阳光照耀在眼帘上, 惊动那沉睡之人。
眼睫如蝶翼般轻轻颤抖,挣扎几下, 终于掀开,露出底下那双澄澈的灿金色眼眸。
片刻后, 灿金褪去, 独留一片幽深的黑。
缓缓坐起身,唐糖打量着熟悉的寝殿, 又低头查看自己已经完好无损的身躯, 过了一会儿,才小声低喃:“是梦啊。”
似乎听到屋内的动静, 房门被人从屋外打开。
唐糖闻声转头望去, 就见云寒手中端着一个盛满饭菜的托盘,渡步入内,“饿了吗?快些起来吃饭吧。”
“师尊。”掀开被子,唐糖赤着脚下地, 小跑着来到云寒面前, 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他!
“怎么了?”未免把饭菜弄撒了,云寒只能高举起托盘, 垂眸询问小徒儿为何突然一幅受了天大委屈的可怜模样。
“糖宝想你了。”唐糖软着声儿撒娇。
闻言,云寒眸色不由得放柔,无奈道:“你呀。”
他小心地拖着脚步,先挪到桌前,将手中的托盘放下。
然后才伸手将唐糖整个抱起, 如同怀抱着幼时的她一样,一手温柔地按在她后脑上,一下下地顺着发丝的方向抚慰:“乖乖,不怕了不怕了,师尊在这里。”
姿势的调整,让唐糖的双手改为环抱住云寒的脖颈,她小手紧紧揪着云寒背上的衣裳,小脑袋埋在他肩颈处,闷闷地小声道:“师尊知道……”她在害怕。
“若连自己养大的孩子在想什么为师都不知晓,那为师这个师尊,做得未免也太失败了。”
抱着唐糖坐在桌前,云寒捻起一块雪白的糖糕递到她唇边:“吃吧,吃完之后外界的一切风雨,还需你鼓起勇气去面对。”
小口啃着甜甜的糖糕,吃着吃着,唐糖突然说道:“师尊,受伤了吗?”
从师尊踏入她寝殿大门后,她就一直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沉默片刻,云寒才揉了揉唐糖的脑袋,低声道:“小伤,过几日就好了。”
“是那只怪物把师尊打伤的吗?我看到了,师尊身上,流了好多血。”如今再回忆起当初的一幕幕,唐糖依旧免不了感到心颤。
似乎自从幼时那场灾祸之后,她就再也没见到,在自己面前受伤的师尊了。
可能是因为童年的阴影,导致唐糖现在很见不得云寒受伤,哪怕这次的伤势不是什么致命伤,还是让她为此耿耿于怀了许久。
总觉得很愧疚,如果不是她没及时察觉出方行的阴谋,也就不会让掠食者有机可乘,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掠夺了魔王的身躯,变成那样一只可怕的怪物。
“无碍,它已经死了。”
“师尊把它杀掉了!”唐糖惊叹地看向云寒。
“嗯。”云寒点头,又道:“能顺利诛杀一只掠夺了魔王级人物的掠食者,还要多亏了糖宝召唤出的那只巨兽相助。”
若不是那只突然出现的怪兽帮他拦下了所有被魔王同化为掠食者的魔族的侵扰,他也无法一人抵抗怪物的同时,还能对付得了那么多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