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有人当即厌恶地皱起眉。
“不,不太像,她身上没有妖气。”一旁有人反驳道,“应当是觉醒了什么血脉,亦或是特殊法体所致。”
“是吗?看来我们眼拙,挑了个棘手人物啊。”
不悦于自己都露出战斗形态了,对面那些人却无视自己,自顾自地交谈起来。
唐糖气哼哼地从鼻间喷出一股气,并未兽化的双腿在地上用力一蹬,身形一闪,娇小却格外灵活的身子便出现在了对面的人群中。
利爪抬高,用力地往前挥去!
金色的光芒一闪,竟有五道细小的剑气伴随着唐糖的这一爪,而向前凌厉袭去。
正巧挡在唐糖攻击路线之上的那些倒霉蛋们全都被轰了出去,噼里啪啦跟下饺子一般,一股脑地落入了海中。
尚未等这些人浮出水面,又是一波人被轰了下来,将他们又给砸了下去!
“大家一起拦住她!”有人见唐糖实在太厉害,连忙召集其他人一起挡住这只发狂的幼兽。
可唐糖那身巨力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泰山压顶!
唐糖双手高举,掌心间飞速凝结出一大块庞大的金属块。
这金属块不断变大,渐渐地竟堪比成人高,宛若一座小山一般,被娇小的唐糖举起来,给人所造成的视觉冲击,犹如蚂蚁举大象!
此时,唐糖小蚂蚁,便举着这座金属大象,奋力地向着眼前这群只会欺软怕硬的讨厌鬼们砸去!
“轰隆!”伴随着一道惊天的巨响,其他擂台之上的人都忍不住被吸引了视线。
大家纷纷转头一看,却见一座巨大的金属小山将无数人都压倒在了地上,而那拿金属小山压人的人……
“好厉害。”
“她看起来好小。”
“这才是真正的天才吧?”
忍不住的,纷纷议论声从人群中响起。
第二关的擂台战,与其说是擂台战,倒不如说是混战更为恰当。
这一关开始得很随意,结束得也意外地很快。
几乎花费不到一个时辰,现场之中就仅剩下了百名修士,而且一个个地都意外地极为年轻,其中更是有好几位不足十岁的幼童,唐糖赫然在列!
当比试的钟声再次响起之时,唐糖还趁机四处扫视了一圈,在成功找到素天依的身影之后,便安心地收回视线。
真好,天依姐姐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虽然此时的素天依形象格外的狼狈,甚至还受了重伤,称得上奄奄一息,但至少她留到了现在。
只要通过第二关,进入前百名,那她就一定能进入梦寐以求的大世界!
而接下来,对于唐糖而言,才是真正的考验。
“还是有点太低了。”唐糖垂眸,小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下腹,那是丹田所在的位置。
她能轻易地感知到内中凝实而胀满的灵气,通过这些日子的累积,唐糖的修为距离突破下一层,已然不远了。
如果能突破,那糖宝就能多增加几分胜算了吧?
全场之中,作为修为最低一员的唐糖如是想到。
***
承覃,世俗界,大昌国,京都,皇城,御书房内。
“钱姑娘已然决定好了吗?”
少年天子威严地端坐于桌案之后,如雄鹰般的锐利目光凝聚在那位跪在下头,身着华贵,作未婚女子打扮的年轻女子。
“回禀陛下,民女已然下定决心!”那女子顶着帝王威仪,回应得铿锵有力,以示自己绝不更改的决心。
“你可知,此行一去,你将损失掉朕于你的郡主赐封与荣耀,并独自面临无数未知险境?”
“民女心如明镜!”
“为何?不过是个未知生死的孩子,日后再生不就是了?难不成你从未想过,寻到最后,却只能得到亲女死讯?”从未尝过父母亲情的少年天子不理解女子对孩子的爱,因而难得产生了迷茫与困惑。
“陛下,民女的孩儿已然失踪一年多,这一年来,民女日日心如刀割,夜不能安寝。若再此下去,不是民女被逼疯,便是民女已受不了对亲儿的愧疚,自尽而亡。
故,还请陛下允许,令民女辞去郡主一位,出京寻爱女。”
女子一边柔声诉说对爱女的思念,一边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无法想象,若是她的糖宝还活着,身旁没有亲娘长辈护着,又该独自一人在何处受苦?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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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茜茹寻女
沉默地注视着底下泣哭不止的女子, 周恒颖突然有点羡慕起了那不知身处何处的孩子。
有这么一位疼爱她, 爱护她,到愿意为了她而甘愿抛弃荣华, 选择一条艰辛万分,甚至很可能送命路途的母亲。
那个孩子,应当很幸福吧。
既如此, 他似乎也没了阻拦这位母亲的立场。
“暗一。”
“属下在。”
周恒颖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便瞬间出现在其身前, 恭敬地跪倒在钱茜茹身侧。
“将东西交给郡主吧。”
“是。”暗一似乎早有准备, 随着周恒颖命令一下, 他便立马拿出几封书信递给钱茜茹,“郡主请拿好。”
“这是……?”钱茜茹迟疑地接过暗一递来的那些书信,心底隐隐有所猜测,却又不敢相信,生怕那只是自己的一场幻觉。
好在周恒颖在下一刻, 便亲口肯定了这些书信的内容:“此乃朕命人去民间查访的令千金踪迹。”
一旁的暗一适时为帝王话语做出补充。
“一年前,正巧在郡主千金失踪不久之后, 属下便查到有大批被拐孩童突然被人送回家中。
经调查, 这些孩童具口称自身乃是被一妖道所掳, 那妖道意图利用三百童男童女练制妖丹, 却被正道仙师们所发觉, 及时降服,并救出这些孩子。
属下们专门拿着郡主千金画像前去一一拜访这些孩童,其中有数位提及, 有在人群中看到与郡主千金相似之人。”
“那我的糖宝呢?为何那些孩子都被送回家中,可我的糖宝却一无所踪?”
若非尚存一丝理智,警醒自己不能御前失仪,钱茜茹简直恨不得立马扑到暗一身上,逼他将所有有关于自家宝贝的消息都告诉她!
但她此时也激动得几乎变了声,纤薄的身子隐隐颤抖,那是她在拼命压抑自身情绪所致。
“原因具在郡主手中那几封书信内,郡主回去一看便知。”暗一深知钱茜茹对唯一女儿的执念,若他现在直言唐糖当初的情况,恐怕真的会害得郡主当场失态,冲撞陛下。
故而他只是淡淡地提醒了这么一句,便闪身再次隐没于黑暗中。
“你的封号朕依旧会为你保留,能查到的消息也全都予你了。其他的,只能靠你自身了。”
几乎是叹息地说出这番话语,周恒颖从未想过,铁石心肠如自己,竟也有一日会被一位女子的母爱所感动如斯。
“陛下大恩大德,民女没齿难忘,今后若能寻得爱女,定要带着她一起前来御前谢恩!”
钱茜茹跪在地上,结结实实地对着周恒颖磕了三个响头,随后便在周恒颖的示意下,起身告退。
一路回到钱府,早已等待多时的哥哥嫂嫂立马便围了上来,双双关切地询问起了她入宫的情况。
“怎么样?陛下如何说?可同意了你的请求?”
“陛下没动怒吧?可有罚你?别担心,不论发生何时,都有哥哥在。”
钱谦义与钱夫人均关切地围在钱茜茹身侧,焦急地等待她的答复。
问是如此问,但其实他们夫妻二人已然同时在心底做好了陛下动怒,革去钱茜茹的郡主封号与钱家的皇商之位,让他们收拾东西滚回老家的准备。
索性钱茜茹此次回来,带来的都是好消息。
“陛下仁德,不仅同意妹妹出京寻女,还保留了妹妹的郡主封号,并且……命人送来了糖宝的消息。”
接着钱茜茹又将暗一所调查而来的消息告知兄嫂,看着他们又惊又喜的模样,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是笑着笑着,泪水却忍不住顺着那消瘦了不少的苍白脸颊流了下来。
方才她趁着马车从宫中赶回府中的这段时间,看了暗一所给她的书信。
那几封书信都是来源于有见过她家糖宝的那些孩子的口述。
其中有一位与糖宝较为熟悉的孩子提到过,糖宝在被妖道抓走以后所遭受的折磨,竟是差点被其杀死,那内容直看得钱茜茹心如刀绞,恨不得以身受之。
更遑论那孩子后来所言的,他们被救出之后,她的糖宝因伤势过重加惊吓过度,陷入高烧,几度奔赴黄泉。
直到那孩子被送回家,都未曾脱离危险的境况。
唯一能令钱茜茹有所安慰的便是,那些救了孩子们的仙师都是好人,一个个均在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她的糖宝。
而且身为母女,彼此间总有所感应。
钱茜茹从未对外人说过,其实她能感觉到。
她的糖宝,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里,正等着她这位娘亲前去寻找。
“哥哥嫂子,妹妹有一事相求,还请哥哥嫂子允许!”双膝重重磕在地上,钱茜茹跪在兄嫂面前,仰头对着他们凄声哀求。
“你这是作甚?赶紧起来!”钱谦义愣了一下,随后大怒,连忙想俯身想去扶起妹妹。
“是啊妹妹,一家人之间有什么事便说出来一起商量,再大的难关我们都能渡过去的,赶紧先起来!”
钱夫人也帮着丈夫一起去搀扶钱茜茹,可钱茜茹双膝就跟长在了地上一样,死活不愿起身。
“哥哥嫂子且听妹妹一言。”钱茜茹坚持要跪着说话。
无奈,钱谦义与钱夫人只能一起蹲下身,配合着倾听她的话语。
“根据陛下所给予的消息来看,如今糖宝很可能已然被仙师们带走,妹妹自知自己乃是一介凡人,无法与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师们相比,更无法知晓仙师们会去往何处,不知该如何去寻找爱女。”
“陛下给予你这个消息,本意兴许就是想让你放弃糖宝。”想起那被自己视如亲女的孩子,钱夫人忍不住默默拭泪。
在场的都不是蠢人,周恒颖此番作为可能有部分是感念于钱茜茹母爱的伟大。
但更多的,其实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可钱茜茹寻找许久,日日遭受噬心之痛,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爱女消息,又如何肯轻易退缩?
几乎在看完那几封书信的一刹那,钱茜茹心底已然下定了一个决心。
“妹妹知道陛下用意,也感谢陛下对妹妹的大恩,当初若无陛下及时派人赶到相救,兴许妹妹坟头上的草儿都长得比糖宝高了。”
钱茜茹捏紧了手中绣帕,将心中隐藏的阴暗心思尽数于兄嫂面前道出:“说句真心话,妹妹其实也一度想过放弃,想过忘记过去,想过重新开始,可我做不到!”
“真的做不到啊!”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滑落,砸在钱茜茹手背上,竟像是砸在她心头上一般。
钝钝地疼。
“一想到我的糖宝还不知在那个角落里哭着要娘亲,也不知她穿得暖不暖,吃得好不好,是长高了还是瘦了,还会不会一直被人欺负,我……我……”
说到这,钱茜茹说不下去,只能捂着嘴失声痛哭。
钱谦义与钱夫人双双陪在她身侧,等着她情绪平复。
半晌,钱茜茹终于稍稍冷静下来,随后不顾钱谦义与钱夫人的阻拦,坚持对着他们磕了三个响头,白嫩的额际已然变得红肿,可她却丝毫不在意。
“如今,要想找到糖宝,妹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便是我们钱家祖上传下来的……”
“茜茹!”钱谦义厉声喝止钱茜茹未尽的话语,“那个不能动!你会死的,多少先辈的教训,你还没看明白吗?为兄不允许你白白去送死!”
“钱谦义!”钱茜茹猛地抬眼凝视钱谦义,尚带着泪珠的眸中蕴含着赴死般的坚决。
她一字一顿,说得格外有力:“求.你.了.哥哥。”
最后那声‘哥哥’,如一根轻柔的羽毛,缓缓地落在了钱谦义的心湖上,荡起阵阵波纹。
钱谦义猛地握紧拳头,就连指甲深深陷入肉里,渗出点点鲜红都不自知。
他双眼睁大到极致,死死地瞪着钱茜茹,黑白分明的眸中根根红丝遍布,神情冷肃而恐怖:“你当真要如此绝情?你可想过,若你出了什么事,为兄该如何给自己一个交代,给爹娘一个交代?”
“妹妹不孝!”钱茜茹的回应只是深深地磕倒在地上,等待兄长发落。
钱夫人在一旁看得揪心,可她不知钱家秘密为何,无法出言相劝,怕弄巧成拙,劝出反效果,只能保持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钱茜茹双腿都麻木得毫无知觉,浑身冰凉,额际的疼痛也渐渐地感知不到了,头顶上方才传来钱谦义宛若冰封般的冷漠言语:“不要告诉爹娘。”
话落,他便甩袖大步离开,再不愿多看钱茜茹一眼。
“妹妹且快起来吧,地上凉,小心受寒。”钱谦义一走,钱夫人便立马上前将钱茜茹搀扶起来。
钱茜茹顺着嫂子的力道缓缓起身,脸上又哭又笑的,也不知心中是个什么滋味。
她背弃所有,包括自己的命,只为寻得爱女,望上天看在她如此诚心的份上,令她最终能得偿所愿。
第二日清晨,一辆马车便从钱府中驶出,向着城外而去。
钱谦义隐藏在府门角落处,默默地目送着那辆马车逐渐远处。
钱夫人陪在钱谦义身侧,心底深深叹息,她昨夜已然向丈夫问明了钱家祖上的秘密,知晓小姑子此去,多半是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