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之首辅——诸佛龙象
时间:2019-12-02 09:37:34

  “是!”
  程胡石的一群妻妾围着他哭哭啼啼起来。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老爷,这家抄了我们可怎么办呀!”
  “都给我闭嘴!”程胡石脸色铁青的低吼到。“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我去孔府找姑母。如果你谁要是觉得我程家就这样完了,大可以离开,我绝不阻拦。”
  话毕,程胡石甩袖快步离开。
  与此同时,章府。
  “阁老,那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我让人再将抄来的东西再还回去?然后让人亲自上门请罪?”
  章严维摇了摇头。“一旦这样做,朝廷的威信就失了,再想继续下去,就难上加难。”
  他道是韩哲松这次为何答应的如此痛快答应,原来在这里动了手脚,偏偏还让他有口难言。
  说他并没有想动程家,一则没有证据,二则于他有损威信,说他畏惧强权。而动了程家,就得罪了孔家还有当朝太后,等待他的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连他也不得不承认,韩哲松这步棋下的的确高明。
  “那怎么办?”大理寺卿小心翼翼的问道。查抄是大理寺直接负责,万一章严维想将黑锅让他来背,他有冤都无处申。
  章严维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椅背上,喟叹道:“等吧。”
  等皇帝的召见。
  等皇帝的态度。
  **
  “岂有此理!他章严维眼里还有王法吗?!我孔家的人也是他能动得的?!”
  孔太后身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雍容富态的妇人用帕子掩着脸抽泣道:“太后,章严维分明就是仗着陛下的信任无法无天了。”
  “我那侄儿自从接手程家以后,经常救济一些穷苦人家,谁不赞他一声‘程大善人’。平日里孔家家用有不足的地方,都是我那侄儿出钱贴补。”
  “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那章严维,无端落到了抄家驱逐的地步。可怜我侄儿一家上下百多口人,身无分文,无家可归。”
  “本来我身为孔家妇不应该再管程家的事。但我兄长临终前让我照拂程家一点,我侄儿又这般求我,我实在不忍心就这样看着。”
  “你也不用说了。是什么我心里有数。”
  虽然孔太后心里实际上看不上这个商人弟妹,但到底是她孔家的人。如今这般开口求她,她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春绦,扶哀家去紫宸殿。”
  紫宸殿,正在御案后作画的萧旻看到孔太后,放下手中的笔迎了上去。
  “母后,您怎么来了?”
  孔太后在萧旻的搀扶下在椅子上坐下。“我来看看你要放任章严维胡作非为到什么程度!”
  萧旻笑着说到:“不知道章爱卿有哪里得罪母后了?”
  孔太后冷着脸说到:“她没得罪我,倒是无缘无故把你舅母的娘家给抄了,他眼里就没有一点王法吗?!这天子脚下是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地方吗?!”
  萧旻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道:章严维怎么会去动程家,就算要动,至少也得提前知会他一声。
  “母后,朕已经将权力下放给了章爱卿,他如此做应该有他的道理,朕不太好过问。而且朕相信章爱卿,他这么做肯定有这么做的道理。”萧旻故作为难的说到。
  “你是皇帝,什么时候开始忌讳一个臣子起来。你就不怕有一天臣大欺主?”
  “母后!”萧旻脸色不是很好的喊了一声,神色不明的思忖了片刻后。“朕这就让人招章爱卿进宫。”
  “太后。”一旁的温梅芷走了过来,在孔太后的背后顺了两下。“您别生气,章阁老一心为大凉。这次可能有做的不适当的地方,等陛下询问清楚了就好。”
  孔太后脸色稍缓,轻轻拍了拍温梅芷的手。“哀家听你的,就等等他章严维,看他能给我一个什么样的交待。”
  半个时辰后,章严维出现在了紫宸殿中。
  “微臣参加陛下,太后。”
  让章严维起来后,萧旻开口道:“章爱卿,这程家被查抄是怎么一回事?”
  章严维不卑不亢的回到:“微臣奉旨惩处大肆兼并土地,欺压佃农之商贾,一切都是公事公办。”
  “你的意思是程家欺压佃农?可哀家听到的可是程家救济贫民,大行善事。”孔太后插话到。
  看着章严维还有和孔太后据理力争的意思,萧旻率先说到:“章爱卿,不管程家之前如何,这次能否看在朕的面子上放程家一次,将查抄所得如数奉还?”
  章严维撩袍跪下。“请恕臣不能答应。如若此,微臣被指责畏惧强权,朝令夕改是小,朝廷失了威信是大。这实是臣不愿见的。”
  “章爱卿,程家毕竟是孔家的……”
  “陛下!”章严维打断了萧旻。“古有商鞅城门立柱,才能取信于民。如今若放过程家,百姓何想?其他商贾又作何想?微臣此举又有何意义?”
  被如此扫了面子的萧旻脸色有些不愉,再加上孔太后有“臣大欺主”的话在前,对章严维萧旻也难得的生硬了起来。
  “章爱卿,这是朕的意思,就是圣旨!查抄也别继续了,将之前查抄的东西同程家一样,全部物归原主。”
  章严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弯腰跪下将头磕在地上。
  “臣……遵旨。”
  等孔太后和章严维都离开后,萧旻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案上未做完的画也没有心情再继续做下去了,就让大太监收拾了起来。
  “陛下,这样以来,其余商贾行事怕是会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温梅芷站在御案说到。
  “朕又何尝不知道。但朕又不可能不顾忌着母后。她这是摆明了要护着程家,朕能怎么办。章爱卿也真是的,动谁不好,偏偏要去动程家。”
  “洪州交农的事情就像一根刺似的扎在朕的心里,这个问题一日不解决,朕就一日不能安心。”
  温梅芷沉默了片刻后,出声道:“陛下何不试试宁砚宁大人所说的那种办法。累进征税对其他人虽然完全陌生,但要学起来却不难。”
  “我觉得可能从国子监选取一批人,让宁大人亲自教授他们。之后再将这些人派遣到各州府。再由他们去教授当地的官员。”
  萧旻在案上敲了两下,沉声道:“你说的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你容朕再想一想。”
  “是。”
  **
  三天后,早朝结束时,萧旻直接将内阁的人都召集到了紫宸殿。
  “朕准备在户部下辖之下成立一个新的机构,名为田赋司,设正五品大司卿一人,从五品少司卿一人,专门负责全国田赋的征收。征收采用新的方法,是为累进征收。”
  “这是由侍读学士宁爱卿提出来的一种方法,所以朕想着这田赋司大司卿的位置就交给宁爱卿。”
  说完,萧旻看向了宁砚。“宁爱卿,你给诸位大人讲一讲何为累进。”
  宁砚被这个大馅饼弄得大为意外了一番,闻言,定了一下心神后将累进征收娓娓道来。
  “众卿以为如何?”
  章严维没说话,韩哲松微微颔首。“可以一试。”
  “既然如此,那就不日设置田赋司,由宁爱卿担任大司卿,统率田赋司。”
  宁砚忙跪下谢恩。“微臣谢主隆恩!”
  “至于这少司卿之位……梅芷,你可能胜任?”
  温梅芷怔了一下,而后快步来到御案之前跪下。
  “梅芷定不负圣上重托。”
 
 
第41章 
  “昔有紫衣卿相, 今有绯服宁家郎。”
  宁家, 一身绯色官服,腰佩银鱼的宁砚只觉得精神抖擞, 意气风发, 也难得沾沾自喜起来。
  奈何没有一个人附和他。
  “别自夸了,你快来看看管家少爷给你送来的信。”陆秋歌含笑朝宁砚招了招手。
  “哦。”宁砚咂了一下嘴走过去坐下,拆开信件读了起来。
  随着信从来的还有近几个月话本收入。比起上次,又锐减了几成。
  看到宁砚放下信纸, 陆秋歌就为宁砚倒了一杯茶,而后问道:“管少爷说什么了?”
  “他要和我结儿女亲家呢, 说这次不管是生男生女, 他要提前定个娃娃亲。”
  陆秋歌的手放到了小腹上轻轻抚摸着, 那里已经有了些许的起伏。“你是怎么看的?”
  “当然不行。”宁砚果断的说到。“未来是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能这样草率的就将孩子的亲事定下来呢, 这可是关乎到咱们孩儿一生的幸福呢。”
  他本就不喜欢这里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明要成亲的人是夫妻双方, 拍板决定却跟双方几乎没有关系。
  虽然他不能改变周遭的环境,但在自己家改变一下的能力还是有的。大不了到时候他自己来当这个媒人, 亲自给自己的孩子去说媒。
  “那管少爷那里……”
  陆秋歌在心里一直都很感激管光武, 所以担心宁砚的拒绝会影响两人的关系。其实她本来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但经宁砚那么一说, 她也觉得娃娃亲好像不是很好。
  “别人我还担心这个, 文思兄那里完全不用担心。他是什么性子我还是清楚的, 我回信跟他说清楚就是了。”
  “那就好。”
  “等会儿我要去章府一趟, 晚饭如果赶不上,你和娘不用等我,自己用饭就好。”
  **
  宁砚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韩家三个在官场上最主要的人正聚在一起讨论他。首辅韩哲松,吏部侍郎邱泰园,佥都御史柳宗志。
  至于韩哲松的儿子,因为能力并不出众,韩哲松也不公权私用,任由他们自己去摸滚打爬,到现在官职最高的也不过是一个六品知州。
  平日有事他也只是和这两个女婿商量。
  这次宁砚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到萧旻的重用,才算是真正走进韩家的视线,引起了他们的侧目。
  邱泰园端坐在太师椅上,右手捏着袖子不时的搓上两下。
  “年仅二十四岁的正五品官员,这宁砚的升迁之路也太让人讶然。他入仕满打满算也不到两年,就从从七品坐到了正五品,还是陛下钦点的田赋司大司卿。”
  “虽然说田赋司直属户部,但实际上却是独立于户部存在,硬生生将田赋从户部中剥离出来,掌管天下田赋,其重要程度与户部都有的一比了。”
  “如果田赋司不是初设,陛下也拿不准他能做到什么程度,这大司卿就不止是正五品了。”
  柳宗志嗤笑一声。“天生反骨的竖子而已!怕是章阁老已经后悔将他带进了内阁吧,踩着他登上了一司之首的位置。”
  邱泰园对此不表态,而是对韩哲松道:“如今这般,他和章阁老那边肯定已经不和,泰山大人,小婿觉得不如我们趁机拉拢他,此子有能力,前途不可限量。”
  柳宗志反对道:“姐夫,你别忘了如果不是他爷爷,如今的吏部尚书也许就是你。还有,这小子天生反骨,能背叛章阁老,就能再背叛我们。”
  邱泰园摇了摇头。“当年也是我自己犯了错,也怪不得宁翰林。至于天生反骨……他已经得罪了章阁老,再得罪我们的话,这个朝廷还有他的立足之地?只要他是聪明人,就不会这么做。”
  “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妥。”柳宗志依旧坚持他的看法。
  “泰山大人,您觉得呢?”邱泰园看向韩哲松。
  韩哲松手里有一块软玉,拇指顺着上面雕刻的纹路一遍遍摩挲着。良久之后,两人也没有得到答案。
  韩哲松就那样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呼吸平缓,仿佛睡着了似的。
  邱泰园与柳宗志对视一眼。他们清楚,韩哲松不想回答,也是因为他还没有做出决定。两人起身,轻手轻脚的退出了书房。
  宁砚到章家的时候被告知章严维正在小憩,他就在主院里等着。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天色都暗了下来。
  宁砚知道,章严维对他有气,故意晾着他呢。他也不生气,耐心的等着章严维接见他。
  等书房中有火光亮起的时候,宁砚就明白到时候了。
  “宁少爷,老爷让您进去。”
  听到管家的“少爷”二字中,宁砚心下稍松。看来章严维还没有气到要与他断绝来往的程度,不然这“少爷”早就换成“大人”了。
  “多谢章叔。”
  “宁少爷要谢应该谢二爷。老爷今天放衙回来时生了不小的气,是二爷为宁少爷说了不少的好话,不然老爷也许都不会见您。”
  宁砚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专门找世叔道谢的。”
  章富将宁砚带进书房后就退了出去,只留下章严维和宁砚两人。
  “章公。”宁砚行了一礼。
  “起来吧。”章严维的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喜怒。
  宁砚没有起身,而是撩袍跪了下来。“章公,清墨有话要说。”
  “允。”依旧是平平淡淡的一个字。
  “章公与家爷曾是至交好友,即使是家爷仙去,您也记着这份交情,在清墨微贱的时候关照于我,还赐下‘清墨’一字。”
  “之后更是和纪大人一同将清墨举荐进内阁,在内阁中也对我多加关照,此情此恩,清墨牢记于心,永世不忘。”
  “清墨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此次陛下设立田赋司,任命清墨为第一任大司卿,许多人说我是借着章公上位,忘恩负义,但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清墨曾经在一本杂书上看过一句话:黄金无足色,白壁有微瑕。人又何尝不是这样。我曾经在章公这里说换作我是章公,我会行商道以开源,您批我舍本求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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