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族长让我来请你入堂上座。”宁玜行了晚辈礼后说道。
宁砚颔首,然后拱手朝周围人道:“诸位,清墨就先入席了。”而后就与宁玜一同进了正堂。
这里只设有两桌宴席,除了宁氏一族中有些名望的长辈外,就是宁砚这等有身份地位的人。宁玜如今也能在这里有一席之位。
宁砚在正堂坐下后没多久,宴还没正式开始呢,柴浪匆匆忙走了进来。
“大人,家里来话,有圣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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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的最后一天了,祝大家明天工作/学习愉快,嘿嘿。——来自一个正在被期中考试摧残的苦逼作者。
第90章
本来在宁家祖宅中摆开的宴席因为这道圣旨的到来, 让整个宴席都空了。一个个都跟在了宁家的后面想去瞻仰圣旨。
等一群人走到宁家时, 传旨的太监都被这气势浩荡的一群人给惊了一下,回过神后托着圣旨上前两步。
“宁砚听旨,请跪受制书。”
“学生接旨。”宁砚屈膝跪了下来,其余人也纷纷效仿, 跪在了宁砚的身后。
宁砚虽然已经辞官, 不能再自称“臣”,但他进士的功名还在,依旧算是“天子门生”,所以宁砚便用了“学生”这么一个自称。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求治在亲民之吏端重循良, 教忠励资, 敬之忱聿,隆褒奨。尔宁砚, 原为詹士府詹士, 领正三品, 业可开先式榖, 乃宣猷之本, 泽堪启後, 贻谋裕作政之方。
因事还乡,已逾一年,今重启用, 兹以覃恩, 擢为内阁首辅, 总领百官,辅佐朕躬,令尔于制书下一月内返京受职。
另,加封金紫光禄大夫,凤鸣县侯,食邑二百户。於戏!望尔戴沐皇恩,克承清白之风,孜孜以报政,方无愧畀以殊荣。承平元年四月二十三日。”
圣旨宣读完,宁砚身后的一众宁家人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了,脸上满是兴奋与狂喜之情。
首辅!
宁家隔了这里多年,终于又出了一位首辅了!
他们以后再也不用只能提先祖之名来长自己志气了。有一位首辅在,他们宁家便能再列鼎食之家,重现往日的辉煌昌盛。
而与他们不同,宁砚却是有些失望,他没听到他更想要的——金书铁券。但如今圣旨已经下来,已经不是他能拒绝的了。
“宁大人,接旨吧。”宣旨太监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弯腰将圣旨递给宁砚。
宁砚双手举过头顶,将圣旨接过,朗声道:“宁砚领旨,谢吾皇隆恩。”
谢恩之后,由宁砚带头,其余人才起身。
“宁大人,您的官服与官印咱家也给您带来了。”说着,宣旨太监朝一边站着的小太监招了招手,小太监忙走了过来,手中托着的是紫服、紫金鱼袋以及首辅官印。
宁砚温和道谢:“劳烦公公了。一路劳顿,公公与我过府歇息两天如何?”
“不了不了。”宣旨太监摇了摇头。“我还要赶回上元府向陛下复命,宁大人的好意咱家心领了。这里还有一封温女卿让咱家交给您的信。”
宣旨太监取出了一封蜡封过的信,待宁砚接过后,宣纸太监拱了拱手。“宁大人,咱家这就告辞了。还请大人不要忘了时间,一月之内,回京赴任。”
宁砚点头。“公公慢走。”
宣旨太监坐上马车离开后,宁砚马上就被围了起来。
“恭喜六叔,荣拜首辅。”
“清墨,宁家真是蒙祖上恩德,才得你生于宁家啊。”
“清墨,不不,首辅大人,贺喜贺喜呀!”
看着还不断朝自己这边涌的宁氏族人,宁砚忙出身制止。“大家都别光顾着向我贺喜了,别忘了今天是为宁玜设宴的,我们还是回祖宅继续开宴可行?”
宁远志看这么多人围着宁砚也不是个事,就站了出来扬声道:“清墨说的对,今日之宴是为宁玜而设,不过既然又出了这么一件大喜事,那就双喜同贺,我们回祖宅,祭先祖,开宴!”
宁远志才发现,已近花甲之龄的自己说话中气还能这么足,他甚至想仰天大笑几声。当年促成宁砚重归宁家的是他。
如今看来,他当初的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正确。宁家没有再他的手中继续走下坡路,他也有底气在百年之后去面对列祖列宗了。
“好,我们就听族长的,回祖宅,祭祖,开宴!”人群中有人出声附和。
带让出一条路来后,宁远志朝宁砚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清墨,你走前面。”
宁砚婉拒道:“长幼有序,清墨是晚辈,理应在后。”
宁远志摇头说道:“不行不行,你有圣旨在手,谁敢让圣旨落于人后。”
宁砚一想也是,便行了下来。“好。”
在走之前,宁砚朝站在宁府门口的陆秋歌看去,轻轻的点了点头,陆秋歌会意,也朝他点了点头。宁砚这才开路,领着一众人返回祖宅。
宁家门口,看着蜂拥而至又纷纷离开的人,白淑兰还没从刚才的一幕中缓过神来,怔愣的看向转交到陆秋歌手中的紫色官服。
“秋歌,这……这是怎么回事?清墨他怎么就突然成首辅了?”
陆秋歌柔和道:“这还要从梅芷上次来说起呢。等清墨回来了,让他自己跟您解释。”
站在陆秋歌旁边的小宁颂拉了拉陆秋歌的衣角,仰头问道:“娘,我们是要回上元府的家了吗?”
陆秋歌以为小宁颂是对上次的事情还有阴影所以才会问出这句话,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放心吧,你阿爹肯定能保护好我们的。”
不想小宁颂就没有这个意思,脸上浮现的是期许之色。“我想见小叔叔了。”
“很快就能见到了,还有你章爷爷呢,他也从泉州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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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这个地方不小,但消息却传的格外的快。等宁砚一行人回到祖宅的时候,发现已经有很多人聚在门口就等着宁砚到来贺喜了,金陵太守都赫然在列。
就这样,本来是族宴的宴席又加进来了金陵的众多权贵。宁家祖宅虽然不小,但要一次性容纳这么多人也不可能。
在开祠堂祭祖的同时,就吩咐宁家的下人就近找酒楼租借桌椅、厨房,然后在祖宅外的道路上摆开了宴席。
场面之热闹盛大,一点都不亚于逢年过节。
这场宴席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时分才渐渐结束。宁砚那桌,宁远志已经喝的酩酊大醉,还一直念念不忘的想看宁砚放在祖祠中的圣旨。
宁砚看着双眼迷离的都快睁不开的宁远志,就招呼人搀扶他回去休息,偏偏宁远志还扒拉桌子不肯走。
“我不走,我要观瞻观瞻圣旨,我不走!”
宁砚只能无奈哄道:“二伯,圣旨我就留在祖祠,你想看等明天起来再看,它不会跑的。”
宁远志这才松开手,心满意足的被下人背着回房休息去了。
宁远志走后,宁砚也起身准备回家。便对宁远志的二子宁硅说到:“天色也晚了,我就先回去了,就劳你收拾残宴了。”
宁硅虽然没醉到不省人事,但也有些大舌头了。“好……清墨你……你就放心走,剩下的有……有我呢!”
坐上回去的马车后,宁砚这才有空拆开了温梅芷写给他的信。当他将信号从头到尾看完后,勾起了嘴角。
“梅芷,谢谢……”
既谢她为他除掉了李善,也谢她将属于温家的金书铁券转赠给他。
“我会和你一同达成你的志向。”
圣旨下后五天,宁砚便收拾妥当了一切。挑了一个宜出行的好日子后,一家人就走上了重回上元府的路。
金陵,他两次安家,又两次离开。
他想,当他下次再来金陵安家之时,就不会再离开了,那时,就真的是无官一身轻,安度余生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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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是百度搜的,然后增增改改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出处,就不备注了。
下章应该就是结局了……
还有,昵称为“two”的小可爱,每次看到你等更的评论,我就感觉特别对不起你,你教训我几句吧,不然我好愧疚T_T
第91章
上元府府城之外, 神俊的白马上, 一位面容虽然还显稚嫩,但眉目间已经充斥着英气少年端坐在马背上,远眺前方。
少年身后,一名护卫看着已经泛红的天边, 出声道:“小侯爷, 这太阳都快下山了,看样子今天宁大人应该是到不了了,城门也快关了,我们该回了。”
少年摇了摇头,道:“再等等。”
当最后一点太阳落下地平线, 城墙上的守军派了一人来提醒少年。“小侯爷, 时间到了,我们要关城门了, 您看……”
少年眸中露出了失落的神色, 就在他准备勒马掉头回城的时候, 视线所及之处出现了几个黑点, 顿时让他精神一震。
“帮我转告你们统领, 城墙请稍候再闭。”说完也不等守卫说话, 一夹马腹,纵马向那几个黑点奔去。
守卫知道少年是最近得胜返朝,风头无两的冠军侯的独子, 自家统领都是他父亲曾经的部下, 自然不敢怠慢, 连忙就去汇报自家统领去了。
“大人,好像有人冲我们来了。”充当车夫的柴浪看到不远处飞扬的尘土,扭头隔着帘子说到。
“停下来看看是谁。”宁砚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柴浪看清来首当其冲的人是谁,当下汇报道:“大人,是章家二公子。”
马车里的宁砚听到后,将怀中的幼子递给陆秋歌,然后掀开车帘钻了出去,扶着马车站在了外面的横板上。
“清墨哥!”
“朗哥儿!”
章友朗将马停住,激动的喊到。宁砚脸上也是毫不遮掩的喜悦之色。
“小叔叔!小叔叔!”
章友朗看过去,小宁颂将头和手都从车窗里伸了出来,兴奋的朝他挥手。章友朗定了定神后,朝宁砚道:“清墨哥,我们先进城,然后再话旧。”
宁砚也知道这个点不进城的话就要等明天早上了,便道了一声“好”,而后回了马车。由章友朗领路,朝城门走去。
进了城后,直接就朝玄武街的章府而去。章府外已经挂上了照明用的灯笼,章友朗下马后就立刻有人从门口来给他将马牵走。
宁砚先从马车里下来,然后将小宁颂抱了下来,小宁悠在后面的马车里由白淑兰照看着睡觉。小宁颂刚下马车就迫不及待的朝章友朗跑了过去。
“小叔叔,你又比我高了一点。”
章友朗摸了摸后脑勺,笑呵呵道:“可能因为我吃的多,呵呵。”
宁砚笑着摇了摇头,任由两人去,朝出来的陆秋歌伸出了手。“来,先把孩子给我。”
接过小公绍后,宁砚一只手抱着,另外一只手去扶陆秋歌。陆秋歌下来后将孩子抱回。“你去接娘下来。”
“嗯。”
章友朗看到陆秋歌后,牵着小宁颂走了过来。“秋歌嫂嫂。”
陆秋歌笑着说到:“半年多没见,你又长大了不少。”
章友朗红了耳朵,腼腆的笑了笑。
这时宁砚走了过来。“朗哥儿,先帮我找个地方,我把我娘和悠儿安顿一下。”
白淑兰年纪不小了,虽然身体尚算硬朗,但马车的颠簸还是让她的身体吃不消。
“房间都准备好了,清墨哥你随我来。”说着,章友朗忙带路进了章府,将宁砚他们领到了一个独立的院落,招呼着下人帮着安顿了下来。
还没等宁砚坐下喝口水,章友朗就告诉他章钟凌在外面等着他。宁砚让陆秋歌先带着孩子休息后,和章友朗一同走了出去。
看到双手背后站在院中的章钟凌,宁砚走上去行了一个揖礼。“世叔。”
章钟凌打量了宁砚两眼,想说什么但又把话咽了回去。“父亲在等你,你跟我来一趟。”
章公……
宁砚抿了抿唇,无言的跟在了章钟凌的身后。
宁砚是在章严维的寝房外室见到的章严维,只穿了一身白色的单衣,宁砚想他应该是已经睡下,知道他来又特地起来的。
他自从离京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章严维,只是每月一封书信问安。章严维不回他,他就更畏惧来上元府看他。
虽然从温梅芷那里知道章严维再次中风,脖子以下全部瘫痪,饶是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真正见到章严维时,宁砚的鼻子还是酸了。
只见章严维坐在轮椅上,满头的白发,脸上皱纹遍布,整个人的精神劲儿很差,在这昏黄的灯光下更给人一种日薄西山的感觉。
宁砚虽然不懂医术,但只看章严维的面相便知道,章严维现在就像是风中残烛,只要这阵风稍微大一点,这最后的生命之火就要熄灭了。
宁砚跨过门槛后,缓缓弯膝跪了下来,头抵到地上磕了一个头。
“……章公。”
章严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们都出去候着。”
章钟凌以及侍候的人陆续走了出去。房门关上,房间独留章严维与宁砚二人。
“老夫是不是该赞你一声洒脱肆意?”苍老低沉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其中的喜怒,却让宁砚的心难受不已,低着头说道:
“清墨有愧于您。”
宁砚没有说他知错,因为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很大的可能还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但他虽然觉得没错,但对章严维的愧疚确实实打实的。
“哈!”章严维冷笑了一声。“老夫可当不得你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