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心底一阵愉悦,这要是以后天天看着她吃饭,得多有食欲。
他顽劣地笑:“说是陪学长的,自己吃这么香?”
唐晚举着新拿出来的肉串,咬下尖上的第一口肉,“这么多呢,还不够学长吃吗?”
裴延觉得自己太坏了,但还是忍不住:“够是够,你拿了学长最喜欢的,学长在护食。”
唐晚低头翻了翻,果然没有她手中的了,学长还真是眼尖。
他还沉浸在微妙的愉悦中,抬眼就看到了唐晚的宿舍楼,只好感叹:“路挺近的,只这么一会就到了。”
唐晚捏着两根手指,想了想:“这是第二次送我回宿舍了,谢谢学长。”
“你又不收红包,学长只好给你打苦工了。”
是这样吗?
他这么一说好像自己是个黑心的包工头。
她抿抿唇:“那下次不会了。”
“下次小学妹可以送学长回宿舍。”
唐晚:“……”
夏天夜色来的慢,此时也给天空蒙上了一层灰。唐晚发现,学长脸上的疲惫感已经消失,大概是吃了她的烤串,回过劲儿来了。
她也笑起来,杏眼弯弯:“这些太油腻,学长回去记得多喝水,要不然晚上会渴醒的。”
她以前贪吃,晚饭吃完也会往自己的卧房里偷偷储存点零嘴,空闲的时候边吃边玩。
以至于经常半夜被渴醒,现在把自己以前那点经验拿出来告诉学长,应该会对他有用的。
唐晚想着,很郑重地点了点头:“要多喝热水啊。”
裴延:“好。”
裴延回到宿舍的时候,程澈霸占着他的课桌,一手算盘一手计算器,不知在算什么,脸上神采飞扬。
他仰在床上枕着手,一帧一帧地回忆起今晚跟唐晚在一起的画面,不知不觉就勾了唇。
对铺的林一声刚刚打完一局游戏,得了闲工夫,立刻抱怨:“终于回来了,老三又出门会妹子去了,程澈在下面算题,隔壁宿舍菜的要死,被对面虐的老惨了,快来救哥们。”
他喊了声,裴延没理。又喊了声,裴延还是没理。
“睡着了这是?”林一声小声嘀咕,翻了个身面朝裴延。
“卧槽,干嘛呢延哥?你不是搬砖去了么,怎么笑得这么荡漾。”
程澈算盘声啪啪作响:“以我的经验来看,延哥这是被撩了的表现。”
林一声嘲笑:“就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会被撩?开玩笑呢兄弟。”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了起来,就差在游戏里干架,休息了一会,共同望向裴延,十分有求知欲:“你评评理啊哥,你这是什么表现,我俩谁赢了?”
裴延后知后觉地坐起来:“什么?”
片刻后,裴延低头沉思,他好像算是被撩了吧。
“阿澈赢了。”
程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声道:“他这个人呐,情绪很平稳的,上次叫我阿澈,是大一那个比赛胜利的时候,这次……是高兴地狠了?”
裴延翻身下床,倒了满满一杯热水,翘腿倚着床杆,很认真地肯定自己:“我觉得我被撩了。”
程澈推了把无框眼睛:“说说看,我来帮你分析。”
裴延握着水杯,热气往他脸上扑,神色很淡:“她叮嘱我多喝热水。”
程澈:“???”这个回答有点影响他发挥。
林一声手机差点没握稳,宿舍里诡异地安静了数十秒。
然后两个憨比笑得跟杀猪叫一般,直刺人耳膜,浮夸地有点过分,起码在裴延眼中是这样的。
等到笑到没力气了,林一声又挣扎着坐起来:“延哥,烂大街的句子,你还有底气说这是在撩你?”
程澈:“我爸妈爷爷奶奶经常对我说。”
裴延:“这不一样。”
程澈:“我邻居也经常对我说……”被裴延冷冷地瞥了一眼后,他识相地住嘴。
林一声笑得直抽抽,跑来拦住他的肩:“那你邻居可能看上你了。”
好一阵子他们才缓过来,裴延很倔强地把这两人的表现归结为嫉妒。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热水,程澈太好奇,好好一个这么淡定这么矜贵的人,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要不你微信上问问?”
裴延没好气道:“没微信。”
“那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教你,你不能直接要,你得拐着弯地要,女孩子嘛,总归是要害羞爱脸红的,让她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点到为止含蓄一些……”
林一声趴在床上,上帝一般地看着两个初恋都没有的家伙。
可真是一个敢讲一个敢听。
排除正在热恋期的老三,他是宿舍里唯一一个有恋爱经验的人,那姑娘就说了句多喝热水,瞧把他延哥高兴的。
可见他延哥的的确确是个恋爱小白。
但光凭一句多喝热水算什么,姑娘八成是对延哥没兴趣,这次,是延哥自恋了!
但他没敢说出来,怕挨揍的同时,也不愿打击裴大少爷,更多一点,是希望少爷碰碰壁找找经验然后寻得真爱。
~~
月亮挂在枝头,今晚意外地凉快。
唐晚把背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掏出来摆在桌子上,抠搜着那台相机。
养生达人苏合香在操场夜跑,舍友们无所顾忌地狂扫唐晚带回来的小吃,香味弥漫了整间屋子。
刚扔完垃圾,还没来得及开窗户通风,人就回来了。
苏合香嗅了嗅味道,“这吃的是什么?真香!”
于典:“没有啊,可能是楼下食堂的味道吧。”
苏合香:“忽悠我呢吧。”
于典:“不信你随便搜,你要是能找出残骸,我喊你爸爸。”
苏合香:“都说了是残骸,那就是肯定吃了呗。”她顺手把手放到旁边唐晚的肩上,然后咦了一声:“你帽子里怎么还有东西。”
唐晚费劲巴拉地从帽子里翻出一颗真知棒。
苏合香:“呐,被我搜到了吧,残骸,藏的可真严实。”
唐晚好委屈:“我那是被诬陷的,我清清白白。”
她脑中一晃而过裴延的脸,想起他曾往她帽子里塞过牛奶,这糖肯定是顺手放进去的。
学长啊学长。唐晚把真知棒放进透明罐子里,心想这是第四颗了,学长给她的第四颗。
苏合香思考:“谁那么无聊诬陷你呢?”
唐晚摸摸鼻尖:“就一个学长,长的还挺好看的。”
三个人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苏合香从抽屉里拿出那份《小仙女减肥协议书》,清了清嗓子:“罚你们明天中午不准吃大鸡腿。”
——
周六的时候,天还没亮就下起了一阵雨,断断续续的,看样子是停不了了。
唐晚被雨声惊醒,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手机消息指示灯闪个不停,迷迷糊糊地把它从枕边捞了过去。
陆致发来消息:姐,学校太会合理应用时间了,瞅着今天下雨,就宣布举办开学典礼,还以为下雨不用军训了呢,没想到还得过去被校领导支配,我们这届还挺惨。
唐晚安慰他:老校区礼堂太小,盛不下那么多学生,我们那届是顶着大太阳开的。
【陆致】: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平衡多了。
唐晚:“……”
【陆致】:要不要我过去接你?
【唐晚】:你先过去吧,我跟我舍友一块,她是学生会宣传部的,也要去。
【陆致】:好。
周六的早晨,本应该沉浸在梦乡中,宿舍里唐晚跟于典起床,两人悉悉索索地穿衣洗漱。
时间还早,她们跑到食堂吃早餐,唐晚没什么胃口,只点了一碗粥喝。
忽然上面拢下一层阴影,唐晚抬头,“学长?”
“嗯。”裴延看了眼餐桌,“就喝这个,能饱?”
说着,他就将手中的餐盘放了下来,上面摆着三明治和茶叶蛋:“多吃点,你不是想长高?”
对面的于典瞅瞅这个瞧瞧那个,她觉得她像一个好几千瓦的电灯泡,不停地在发光发热。
唐晚摇摇头:“这些是你的早饭,应该你吃,我待会可以去买。”
裴延笑了:“这些是为你买的,我的在那边。”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张桌子:“看见了吗,那个耷拉着眼皮子吃的狼吞虎咽那个,我舍友,他对面的餐盘是我的。”
唐晚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果真有这么一个人,吃的很着急。
“那我吃不太完,我跟舍友一起吃吧。”唐晚指了指三明治。
“嗯,吃吧。”裴延这才发现于典,他点点头:“你好。”
于典咧开嘴:“你好。”
人刚走,于典不顾嘴里还塞着食物,就囫囵道:“晚晚,这人谁啊,你们很熟的样子。”
唐晚:“就是我说的那个学长。”
于典恍然大悟:“啊,就是诬陷你的那个学长。”
诬陷??!
裴延克制住自己,淡淡地走回去。
第9章 第九乖甜
唐晚把三明治分成两半,推给于典一份。
于典乐的合不拢嘴:“晚晚,你下次描述人外貌的时候能不能更确切一些啊,这哪是挺好看,分明是帅到晃人眼,看看刚才周围的女生,眼睛亮的跟黑夜里的猫头鹰似的……”
唐晚:“……”
她瞄了眼周围,是有很多女生,此刻视线都往一个方向聚,她跟着看过去。
裴延在剥鸡蛋壳,认真又专注,剥完之后放进盘子里,鸡蛋在上面圆滚滚地滚了两圈。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勺,时不时在碗里搅动,不老实的时候还会拿起一支筷子戳一戳细嫩的鸡蛋。
看起来很没胃口的模样,都没怎么吃。
噫,学长自己不乖,刚刚还跑来教训让她多吃一些,可真是双标。
唐晚边摇头边收回视线,就对上于典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于典问:“看学长呢,这么入迷?你是该多看看,人家多帅,不能用还挺好看来形容的,瞧瞧这眼睛鼻子嘴巴,怎么夸大其词都不过分。”
唐晚:“唔,他的皮肤也像鸡蛋清一样白净呢。”
于典:“……你这形容还真独特。”
过了一会,于典被宣传部一个电话叫走了,说是提前过去协助现场工作。
于典很抱歉,抱歉之余还给唐晚留了个熟鸡蛋。
唐晚自己已经吃了个茶叶蛋,哪还能再吃下去,又不能浪费掉,只好踹进了包里。
那边程澈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饭,看裴延食不下咽的模样,玩笑道:“你没事跟鸡蛋斗什么气?”
裴延垂着眸点评这顿早餐:“粥是甜的,鸡蛋没味,还噎得慌。”
程澈知道裴延很少上食堂吃早餐,印象中这是第一次,本来他不打算来的,但路上不知发生了什么,裴延突然就把他拽过来了。
他吃的香,但裴大少爷吃的很不爽。
程澈嘿嘿一笑:“好多妹子们都看着呢,给她们做个好榜样。”
裴延:“???”
好多吗?他突然想起唐晚,觉得是得以身作则。
唐晚遥遥地望了眼裴延,她吃完饭要准备离开了,但离开的时候跑去告诉他,就很奇怪。
于是直接出了食堂,拐了七八个弯,走走停停,终于融进了人流。
所谓人流,全是穿着迷彩服的大一学弟学妹们撑起来的,她挂着相机在里面走着好突兀。
唐晚扫了眼四周,发现的确就她一个异类。
只能别别扭扭地走着,关键是她身形纤细,前面还有一堆男孩子们,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礼堂,而现在做的只有低着头闷声走路。
走了有一段时间,唐晚踮脚尖看前面,发现还是看不见就又缩了回去。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哼笑。
裴延走到她身边并肩,“怎么跟鹌鹑一样。”
唐晚羞涩:“学长,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没有声音?”
小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大一新生仗着自己头上有迷彩帽,许多人都不带打伞的,唐晚挤在人堆里,没好意思拿出她那把叮当猫的伞。
万一再挂到别人衣领就很尴尬。
“跟了你有一阵子了。”裴延笑着,将手中的帽子扣在了小姑娘头顶,帽沿为那张小脸添上阴影,眼睛灵动清澈。
一朵温室里稚嫩的小花朵,可别让这雨滴给淋着了。
唐晚垂下头,把表情都藏在帽沿下,她觉得脸颊烫烫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而且总觉得周围人的目光在往他们身上瞟。
四周嘈杂,大多是小学妹们的聊天声,其中被提及名字最多的是裴延这个名字。
她偷偷抬头看了眼旁边的人,连从下往上仰视这个死亡角度都这么好看,全脸无死角,身高样貌都没得挑。
小学妹们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裴延两个字。
唐晚晃了晃脑袋,她才不要听裴延呢,裴延肯定不如她身侧的学长好看。
裴延注意到了小丫头的动作,好笑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忽然被提问,唐晚愣了愣,她总不能说,她在心里打了一场攻坚战,并且成功抵制住了敌方来袭吧!
这样显得她好花痴,不,这哪是花痴,这明明是在护短,没错,就是在护短!在心里护短!
唐晚敛了敛神色,认真地找借口:“我就是在想,跟学长早上一起吃饭的那个人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