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又懒又娇——一喵九鹿
时间:2019-12-04 07:09:43

  又有一个宫女紧张地交代出,当时她原是想拿些碎香给王美人那送去便好,可是丁容华却说她那里有好的,如今想来也十分可疑。
  要怪便怪丁容华因见这两人不甚机灵,往日里待她们宽和有余、亲近不足,又因手头拮据几乎不曾有什么赏赐给她们,导致这两人对她只是普通的主仆情谊,在性命攸关的大事面前,便将她卖了个底掉。
  如此这般,再提审丁容华的时候,慎刑司的人已不需要再问什么,只一味逼她认罪。人证物证皆在,她再如何不承认,也逃不掉了。
  太医查验的时候说过,王美人所中那毒无药可解,再昏睡数日,人便会在睡梦中死去。用阴毒手段谋害宫妃,丁容华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纵然她已经知道是有人浑水摸鱼,香丸被换,将她与王美人一箭双雕,可是她是那个动手的人,已是无可抵赖。
  既然横竖是个死,丁家的那些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连慎刑司的人都惊讶于这个女人的狠辣——她认罪的时候,竟然交代出那毒香丸是丁夫人所赠,又说父亲将丁氏一门荣辱系于她一身,如今她不能光耀门楣,反倒祸及家人。
  因她状似无意说出的这些话,慎刑司的人又申请了搜宫,在她寝殿中搜出的除了其他害人的东西,还有她与丁侍郎的来往家书数封。
  家书内容暗示丁容华要积极争宠,上位后为丁家谋利,又有涉及其他宫妃的不当言论,慎刑司的人不敢擅专,将这些东西都呈上御览。
  盛临煊阅后甚怒,即便他让暗卫查过丁府,知道丁容华与其家人关系并不和睦,这所谓的家书真假难辨,也许是丁容华为了拖整个丁家下水所伪造,她所说也未必为真。
  但是看着暗卫摆上来的,关于丁侍郎私德有亏,并涉嫌谋财害命吃绝户等等问题,也实在让他厌恶。故而在这件事上,他没过多考虑,便让暗卫将这些材料投到一位御史手上。
  第二日早朝上,那位御史便当朝奏议,弹劾丁侍郎背信弃义,谋害原配,篡夺岳家。能当得御史的,都是些能言善辩之辈,俗话说无理也要搅三分,更何况如今占理,那丁侍郎全无准备,当下便被问得哑口无言,冷汗涔涔。
  盛临煊便下令彻查丁府人事,不过两日,一些陈姓旧仆,即丁侍郎岳家原来的奴仆,便纷纷出来指认。
  更有一位老奴拿出一封绝密契约,契约内容写明,陈家老人去后,丁侍郎要善待妻子,所生子女也必得有一子随母姓以继承陈家香火,而陈家的家产也要一分为二,一半归于丁姓,一半则由陈姓子继承,此契约由丁侍郎亲手所书,有他的私章以及手印。
  然而实情是,他在岳父母死后便掌管了原本的陈家,撕毁契约,将陈姓家奴尽数赶走,改头换面,变成京中新贵。
  若只如此还罢,其中还牵扯了原配丁夫人的死因,如今也被查出,是他默许他的现任夫人,原本客居在丁府的丁侍郎表妹,买通稳婆,在原丁夫人产子时加害,致使其一尸两命。
  要知道,丁家原本家徒四壁,丁侍郎能读书进学、考取功名都是靠其岳家资助,陈家是京郊大户,出了名的良善之家,且当初为了丁侍郎的自尊与前途,招婿时也没有行招赘之礼,只图他能对他们唯一的女儿好。
  却不想养出的竟是一头恩将仇报、谋财害命的白眼狼。
  第三日,丁侍郎被夺官下狱,丁府其他人也被收押。
  郑婕妤日日探听外头的消息,在知道这件事后,第一时间便去见了被关在慎刑司的丁容华。
  当她讲完丁府的情况后,丁容华又哭又笑,半晌擦干眼泪,看着郑婕妤平静道:“郑芸芸,你才是聪明人,这些年,是我小看了你。”
  如果不是她告诉自己,二妹丁蓉即将嫁入公府门第,三弟丁杉也正与高门嫡女议亲,她也不会被刺激得孤注一掷。凭什么她落得如斯田地,丁家人却享受着他们陈家人的血泪所堆叠起的富贵荣华。
  郑婕妤嫣然一笑,施施然地离了慎刑司。
  当夜,丁容华看着高墙上一方小小窗口,只觉从未这样轻松过。她对月轻轻说了一句:“娘,女儿给您报仇了。”然后便撕下一片衣角,咬破手指,留下“以命抵命”的血字,撞墙而死。
  王美人也在睡梦中没了呼吸。
  因刑部办案神速,丁、王二人亡后几日,丁侍郎夫妇也被判秋后处斩,丁家阖府被抄,余者男子流放,女子则没入教坊司。
  打听到这个结果之后,那一晚,郑婕妤遣走身边宫人,一个人坐在庭院的石桌边。
  桌上则摆着一壶酒和两个玉杯,她将两个酒杯都倒满,执起自己面前的那一杯,对着虚空敬酒,然后一饮而尽,又站起来,拾起另一杯,酒杯倾倒,里面的酒液缓缓地洒落在地。
  一场宫廷大戏敲锣打鼓地开场,又以性命凋零终结,后宫中人谈及丁容华,只道她害人害己,还连累家族。但也因此事后果严重,众人尽皆戚戚,不免思及自身,往后行事更为小心乖觉,不敢有半分行差踏错。
  宫中一时上下尊卑有伦,左右行事有度,宫务有条不紊,秩序井然,便是她们身后的家族也都安分了不少,倒是收取了高于盛临煊所预期的震慑力。
  -
  丁容华那起子事的内情盛临煊没有同沈珺悦提起,但是丽妃的事情倒是都与她说了。也是知道她与丽妃有些交情,素来也喜欢小草儿,怕她担心,故而半点没有隐瞒。
  因此她在大公主刚传出病讯时,得了盛临煊同意后,还是去了一趟韶华宫。
  听闻她来,丽妃还有些惊讶,不过当沈珺悦握了她手,轻轻说了一声低不可闻的“恭喜姐姐了”之后,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大概就是完结章了...吧!
  感谢读者灌溉营养液:动不动就人家8瓶;初见5瓶;九州流萤1瓶。爱你们哟!
 
 
第108章 最终章
  遣退了殿内的所有宫人,丽妃转而对沈珺悦福了福身,明朗道:“都是皇上的恩德,而且,也多谢娘娘。”
  沈珺悦忙扶住她,奇道:“姐姐谢皇上不假,可是谢我又是什么缘故,这妹妹就糊涂了。”
  丽妃携了她坐下,直爽道:“既然娘娘已知道真相还与我姐妹相称,干脆我便托大些,也不讲那劳什子的规矩,仍旧唤你妹妹了?”
  沈珺悦笑道:“那自然好了~”
  丽妃便解释道:“我虽入宫为妃,但其实与皇上并不相熟。以前他为掩人耳目,也拿我当挡箭的,便常常召我去乾泰宫,可实际上我都是去偏殿待着,偶尔也能见见凌云。哦,凌云便是飞鹰的本名。”
  沈珺悦捂唇一笑:“我知道呢,皇上告诉过我荣统领的身世。”
  丽妃便用打趣的口吻道:“你看,皇上什么都告诉你,所以我才要谢谢你。从前你未出现的时候,皇上不解男女之情,又因凌云曾为我颓唐过一阵子,皇上便颇有微词,认为是我招惹的凌云,对我也不大待见。”
  她轻拍了拍沈珺悦的手,继续道:“可是自你出现以后,皇上渐渐体会到了男女之情,便谅解了我与凌云的感情,现在偶尔见着了,对我都和气了许多。这都是妹妹的功劳啊~”
  沈珺悦被她说的俏脸微红,呐呐道:“哪里就有这么夸张,姐姐这是拿我说笑呢!”
  “不,好妹妹,姐姐在这宫中也几年了,又因凌云的缘故,多少也知道些皇上的性情。再者,”她凑近了沈珺悦,压低了声音道:“妹妹还不知道吧,盛家的男人都是情种,若遇不到心爱的人便算了,可要遇到了命定的女子,便痴心于一人,百多年间,远些的如太.祖皇帝、高宗皇帝,近些的便是先帝了,一个个的,都是这样的宿命。”
  丽妃明眸睐她一眼,几乎用气音说道:“不然你以为,为啥盛家的子嗣如此单薄?”
  沈珺悦听得一愣一愣的,忽然想起去年在颐德避暑山庄看过的那本《国色牡丹》,那本书讲述的就是太.祖帝后一生恩爱白头偕老的故事。
  丽妃笑了起来,又瞟了她的肚子一眼,真心道:“妹妹,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你是个好姑娘,姐姐为皇上、也为你高兴。”
  沈珺悦心中有欢喜,有感动,她在这宫中,与其他女人都是天然的敌对关系,唯有丽妃,因为身份特殊,便处处提携帮衬于她,这半年多来,两人倒真处出了真感情来。
  想到丽妃很快便要出宫了,往后在这宫里再也见不到她了,又有些伤感。她反握住丽妃的手道:“郭姐姐,你也会幸福的。”
  两人又叙了半日话,待小草儿午睡醒来,沈珺悦又陪着她玩了好一会儿,看着她粉妆玉琢的小脸蛋,忍不住抱着亲了又亲,舍不得放下。
  小草儿咯咯笑着,一口一个“纯母妃”叫得沈珺悦心酸不已。
  临别时,沈珺悦早已红了眼眶,而丽妃则笑容明媚,只眼中也有泪花闪动。两人心中都明白,今日一别,此生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都不好说,故而执手相看,依依惜别。
  最后还是丽妃笑道:“好了,便是见不到,书信往来还是可以的,以后凌云给皇上传信的时候,我也给你捎信。”
  沈珺悦便也勉强笑了笑:“姐姐说的,可不要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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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后,宫中惊闻大公主竟是得了天花,因天花会传染人,便使得宫中人心惶惶,个个当差办事都躲着韶华宫,便是多绕路都不愿在那宫门前过。
  丽妃主动要求将女儿挪出宫去医治,皇帝应允,将她们母女两个安排去了京郊皇庄上。这一去,娘俩便再未回来。
  半月后,大公主夭亡的消息传回宫中,顺带的还有丽妃伤心过度,一心寻死的传闻。因当年丽妃生产后伤了身子再不能有孕的事情个个都知道,因此都猜测丽妃这是失了大公主,没了唯一的指望,便万念俱灰了。
  这件事最终的结果是,丽妃在神志不清时自戕不成,后来便剪去了一头长发,发愿长伴青灯古佛旁,不再回宫。
  成徽帝体谅她一片慈母之心,便去其妃位,封她一心居士,允其在皇庄礼佛度日。丽妃当初出宫时只带了自己的嬷嬷,其余宫人一个都没带,所以,皇庄内的那个到底是不是丽妃,谁又知道呢?
  真正的丽妃则带着女儿辗转到津地,等着飞鹰袭了理国公府的爵位往北疆就职的时候,再与其汇合。
  而在后宫众人看来,不过半月间,大公主陨落,丽妃遁入空门,一桩接着一桩,实在让人唏嘘。背地里也有人嚼舌道:自皇贵妃崛起,宫中高位嫔妃逐渐凋零,至如今,竟已无一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自然,这些话都是暗地里说说,谁也不敢在外面多说一句。盖因皇贵妃自春蒐归来后,皇上每日必定往返宸福宫,两人不论坐卧起行皆在一处,皇上将皇贵妃看得眼珠子一般,谁心里没个思量?
  因沈珺悦孕中添了多愁善感的毛病,原本有好吃好喝好玩便乐呵呵的性子,如今动不动便为些莫名的事情掉金豆子,把盛临煊折腾得不轻。
  为了丽妃与小草儿出宫一事,她更是心情低落了好几日。盛临煊见此便暗地里命人在外头四处搜罗各种小玩意儿回来哄她开心,又告诉她飞鹰明年便要去江南履职,许诺她只要她好好生下孩子,后年他便带她去江南走一趟,届时她还能见到郭英与小草儿。
  沈珺悦被他哄住,好不容易将这事儿翻篇,很快注意力又放到了别处,热衷起胎教一事。
  白天常常跑去畅音阁,今日召乐坊的乐师们来奏乐,明日又宣了教坊司的歌舞来观赏,到了夜里,则必要撒着娇地让盛临煊在睡前给她腹中胎儿念一段书。
  盛临煊摸着她红润的小脸儿,想着只要她不像刚有孕那段时间白着脸什么都吃不下,纤弱得风一吹便似站不稳的样子,如今这样活力比什么都好。
  将人揽在怀里,唇边噙着一抹笑,翻开启蒙读物《三字经》便低声念了起来:“人之初,性本善......”
  只盛临煊也不是事事都纵着她的。
  时值四月初,沈珺悦因孕中身子燥热,原本总是虚寒冰冷的手脚,这阵子反倒都热了起来。
  这日盛临煊下朝归来,竟撞见沈珺悦在房中偷吃冰碗,脸立时便板了起来。沈珺悦自知理亏,微垂着头揪着帕子站在桌旁,而房中的其他宫人们更是噤若寒蝉。
  盛临煊冷凝的目光缓缓扫过角落的玉璧、染紫等人,径自走到榻边坐下。
  沈珺悦见势不妙,因本来就是自己“胁迫”玉璧等人给她做的冰碗,此时怕盛临煊罚不得她便迁怒于她身边宫人,忙壮着胆子将其他人遣退。
  盛临煊没有出言阻止,只挑了挑眉,将凉凉的目光朝她看来。
  沈珺悦心念电转,想到自己如今的情况,他又不能真对自己如何,便拿一双盈盈美眸回望过去,把嘴一扁,委屈道:“现在天儿也热了,偶尔吃一回冰碗也不碍事的,而且,真不是臣妾嘴馋,是孩子想吃呢!”
  盛临煊撑在小几上的手臂差点滑了,沉着的脸也绷不住了,忍不住笑骂道:“这样的话你也好意思说?自己管不住还赖孩子,你便是这么做娘的?”
  他这么一说沈珺悦便不乐意了,原本还想着自己阳奉阴违在先,便小意糊弄过去,不惹他生气。可是她现在情绪起伏大,想的是一回事,真说起嘴来便是另一回事了。
  沈珺悦挺了挺腰,不服气道:“那冰碗就是孩子想吃的!他在臣妾肚子里,又不在皇上肚子里,您哪里知道这些!”
  盛临煊张了张嘴,竟然说不过她那歪理,顿时哭笑不得,摇摇头道:“悦儿如今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朕是拿你没办法。只是——”他话锋一转,又把面上的表情一收,“你那时候是怎么应承朕的?”
  沈珺悦又心虚起来,皓若编贝的牙咬住唇,犹豫半晌,走上前去,双手圈住盛临煊的脖子,坐到他身上。
  迎着他乌黑的瞳仁,拉下他的头,红着脸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细声细气道:“臣妾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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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胎稳,及至皇贵妃有孕的消息曝光,盛临煊对后宫的管控已经到了极严厉的地步,小妃嫔们连酸话都不敢有。
  再怎么羡慕嫉妒恨,一个个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哪还敢有什么小动作。
  盛临煊携沈珺悦去慈恩宫将此事告诉周太后,把个周太后欢喜得话都说不出,只拉着沈珺悦的手一连说了几个“好”字。
  其后更沐浴斋戒三日,又去太庙叩拜了祖宗,还对着先帝的牌位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
  等盛临煊私下里与她提出要立沈珺悦为后时,周太后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反倒问起封后大典的时日,嘱咐他莫让沈珺悦劳累,一切以其身子为重,让盛临煊十分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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