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柏燃冷飕飕的目光,柏国铭心中胸有成竹。他的余光瞥到乔南嘉震惊的小脸蛋,心想小姑娘该有多么心疼柏燃,一定会软声安慰他。
崽,阿爸这是向你传授卖惨的绝技啊!
教导主任反而有些紧张:“真、真的吗?”
让柏燃去打扫操场?操场翻新还是柏国铭大手一挥给的钱,他哪敢出这样的主意,万一柏国铭翻脸,那他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柏国铭重复一遍,肯定地点头:“年轻人,好好锻炼身体。”
至于他的儿子的尿性,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柏燃要是能去操场上扫卫生,他就把自己的名字倒着写!
作秀这种事情,柏国铭熟练得很。
乔南嘉被乔母拉住胳膊,全程没有插嘴的份。她垂头丧气之际,教导主任表示要跟乔家三口好好谈谈。
柏燃目送他们几人到会议室里说话,面无表情地一手抄兜。
“真有你的。”
“我刚刚掏了几万块钱,真心疼呢。”柏国铭一副成功人士的优雅派头,拍了拍衣襟,“放心吧,估计就是谈谈早恋问题,大家都不会训那么可爱的小姑娘的。对了,不跟我说说咱儿媳的事儿?”
“……”
柏燃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变态神经病。
这边。
会议室里,乔南嘉被几人围绕,脸上写着忐忑不安。陈老师偷瞄一眼主任,又偷瞄一眼乔家父母,无奈地叹口气。
“你们别把事情搞得这么严肃。”
“能不严肃吗?早恋啊,小陈,这可是你班上的学生,你得负责的!”教导主任一脸的痛心疾首,使劲拍桌子,架势颇像在开职工大会。
陈老师瞬间萎靡。
乔母不想让他们为难,一脸和善地加入话题:“我们会对嘉嘉好好管教,你们放心吧,以后肯定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乔父也跟着连连点头:“两个孩子不可能有任何交际的。”
打从知道柏燃父亲就是柏国铭,两人便放了心。一名身价千亿的超级富豪,怎么可能允许他未来的继承人跟普通学校的女孩子搅和在一起。
不用他们出手,柏董事长都会把儿子管教得服服帖帖。搞不好还得给他们五百万,让他们的女儿离开对方。
这五百万他们肯定不能要,呸!不吃嗟来之食!
乔母忧郁地叹了口气:“我们家女儿真像杉菜。”
乔父一愣:“杉菜是什么菜?这个菜怎么了?”
“……算了,跟你说不到一起。”
为了提前弥补女儿失恋的心情,两人向学校请假,给乔南嘉做了一顿大餐,好让她快快乐乐地度过这一周。
如果预料没错的话,第二天柏燃就会远离乔南嘉的身边。
从此山高水远,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两人惆怅地叹息。
面对着满桌的好菜,乔南嘉没有等到预想之中的批评教育,反而被父母劝着多吃点晚饭。她手握筷子,满脸懵逼。
耽搁一天饥肠辘辘,乔南嘉大快朵颐吃得极为尽兴,今天的她难得吃两碗饭,只因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精神体力早已疲惫不堪。
在乔父乔母眼中,乔南嘉这就叫做化悲愤为食欲。
晚饭吃得肚皮鼓鼓。
乔南嘉扶着肚子回到房间,她吃得太多,食物仿佛溢满到喉咙眼,撑涨到差点儿要吐出来。乔南嘉哎哟哎哟地走到窗边给向日葵浇水,向日葵的花盘长得很快,又圆又嫩。
按照科普书上的速度,很快就能长出软软的瓜子。
乔南嘉的心情好起来,却又想到柏燃无辜受罚扫操场。柏燃如果扫操场,恐怕这件事会闹得更是满城风雨;若是他不扫,搞不好主任又会惩罚他。
乔南嘉沉思片刻。
……
翌日。
一大清早,学校议论纷纷。从昨天便有外校的同学在本校贴吧发帖,说明柏燃打伤薛楷。大家纷纷猜测着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说柏燃果然脾气暴躁,也有人说薛楷该打,本应该着着急急抄作业背知识的早读吵得沸沸扬扬,谁也没有发现班级的大笤帚少了一个。
一道清冷的身影如往常一样进入学校。
他身穿墨蓝色校服,一手抄兜,脸上没什么表情。在众人的悄声议论中,他披着沉沉的晨色走向教学楼。
“柏燃!”
从楼上跑下来的周言钧拦住他,压低嗓门问道:“你怎么回事?我今天才知道。”
柏燃哦了一声,语气很淡:“他欠揍。”
“你小子,就不能等篮球赛结束再打吗。”周言钧又是惊讶又是感慨,“不过你不像是那种冲动的人啊。”
柏燃鲜少动手打人,他对薛楷动手,肯定不仅仅是大家传的那么简单。周言钧清楚他一贯德行就是问死不松口,干脆笑眯眯地歪着头说:“咱们去操场上走走吧,跟你谈谈心。”
听到消息的周言钧风风火火去找柏燃,在九班碰了个空,正准备下楼蹲人,却在这里遇到柏燃。
周言钧昨晚喝了酒,头昏昏沉沉,不想在苍蝇窝似的教室待。
这不,正好有理由正大光明地去操场上遛弯。
柏燃原本懒得理他。
昨晚没睡好,他有些头疼加低血糖,心情极糟糕。此刻的他随时随地都处于即将变身霸王龙的暴躁情绪中。
只是回到班级未必能睡个好觉,早晨大会之后通报批评,势必有更多不长眼的女生来骚扰他。
柏燃一想到乔南嘉早晨没有给他发私信说早安,心里愈发烦躁。
或许去操场走走是个好决定。
暮春的空气清冽之中带着几分暖融融,道路两旁染上绿意。此时操场上几乎没有人迹,柏燃自动过滤周言钧的唠唠叨叨,进入操场。
“……那个女生我觉得也挺无趣的,每天不是游戏就是短视频,聊两句就没意思了。”
周言钧苦恼地诉说情史:“新鲜感怎么说走就走?哎,我突然想回归良好学生的群体之中了。”
“比如……哎?那不是?”
他眨了眨眼睛,清晰的视线对焦在操场东南侧的角落,一名女生正拿着大扫帚将垃圾扫到一起,倒在桶里。
她的马尾晃啊晃的很是好看,半张瓷白的侧脸被清晨的日光晒得微微泛红,纤细的脖颈也染上绯红的颜色。
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听到打铃声匆匆拎着扫帚和桶快速朝着另一侧的操场大门跑去。全程没有发现两人的存在。
周言钧一脸奇怪地嘀咕:“他们班怎么是女生出来打扫卫生?也太过分了吧。柏燃,你说是不是?”
“……”
柏燃的目光追随着那道身影,一言不发。
不知是不是周言钧的错觉。
从操场绕圈回来的路上,柏燃的心情贼特么的好。
尽管他面无表情,低血糖起床气的后遗症还没过去。但他周围的气场分明告诉周言钧,今天的柏燃是常有的阴雨密布中短暂晴天。
难道是他的安慰有了效果?
作者有话要说:周言钧:我很自信。
柏燃:……
补上昨天的一更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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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参加
乔南嘉想出一个绝好的主意, 那便是每天早晨起早一些, 偷偷去把柏燃本应该打扫的值日区打扫干净。
她打扫卫生很快,正好一边打扫可以一边背课文, 两不耽误。
期中考试如约而至。最近有些荒废学业,乔南嘉一直在暗暗自责,她想,处理完柏燃这件事情之后就专心投入到学习之中, 再也不会出任何纰漏。
哪能料到,第二天清晨过去,原本应该打扫的跑到和水泥地干干净净, 一片落叶都没有。
乔南嘉有些迷惑。
连着来第二次、第三次,卫生区均是干净整洁, 她再去打扫也是浪费。
乔南嘉不清楚是怎样的情况, 不过看情况应该是有人处理, 她苦恼地揉了揉额头, 拎着扫帚回教室。为了打扫卫生每天提前半小时到校, 昨晚没睡好,今天还有些犯困。
乔南嘉捂住嘴默默打了个哈欠,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她一进门,班长看到乔南嘉拎着一个大扫帚,有些惊讶地问:“你怎么去扫卫生区了?”
乔南嘉撞了个正着,只好面不改色地撒谎:“最近有些记忆力卡壳,想打扫卫生出去换换心情。”
班长肃然起敬。
“原来还可以这么做,受教了!”
正好最近班长精神不振, 无法静心学习。他欣然采纳乔南嘉的学习方法,跟着今天的值日生一起出去扫地。
正在收作业的乔南嘉目送他轻松的背影消失在朝阳的灿烂光辉之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班长有些傻。
乔南嘉默默整理作业,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篮球队的打杂助理一事终于结束,乔南嘉决定跟柏燃保持距离,免得再制造出麻烦。这一个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只不过是梦境一场,唯有体委于斓对她的热情依旧不变,才让乔南嘉清楚地意识到并不是一场梦。
她去篮球队打杂,她差点儿受伤,她被柏燃救,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
想想真是魔幻一般的经历。
上早读,乔南嘉像往常一样收好作业去办公室,进门的时候恰好撞到柏彦。柏彦一身学校制服,拉链规规矩矩地拉到领口处,将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唯有那张脸笑起来的时候,将他身上温和而又平易近人的学霸气息无限放大。
他朝着乔南嘉笑起来,笑眼弯弯很是干净好看,像极了小说里那些穿着白衬衫的男孩子们,温文尔雅知书达理。
乔南嘉这一说被舒幼极力反驳。舒幼表示现在的小说男主分明是学习又渣脾气又坏的学霸,最好是能把女主按在墙上亲的那种。柏彦就是一个没脾气的好好先生,多没意思。
乔南嘉对于她的说法不置可否。
站在门口的柏彦背对着光,分明散发着神一样的灿烂光辉。
这,大概,就是男神吧。
她恍惚地想。
柏彦笑意冉冉地叫她的名字:“乔同学,你过来一下。”
“哈?”
柏彦叫她的名字,是乔南嘉意想不到的事情。她放下作业,以雀跃的小碎步跑出去,出了办公室的门才刹住脚步。
“请问……”
“哦,没别的意思。只是听周言钧说你在篮球社打杂结束,所以想问一下要不要来帮后勤老师打杂。”柏彦温声说话,语速不疾不徐,听得很很是舒服。
“正好上周刚刚走了一位学妹,毕竟这份差事的确枯燥无聊,有时候我也不想做。”他笑了笑,“如果你在的话,我就可以喘口气了。”
明明是给乔南嘉找一份兼职,却被他说得反倒像是乔南嘉去帮他的忙。
乔南嘉面色微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能勤工俭学当然没问题了。”
去后勤处打杂只需要每周一和周五下午放学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助学金没有在篮球社的多,好在工作也相对简单,只需要帮老师们处理一些文件和表格,打打杂之类。
今天周五,乔南嘉和柏彦说好放学就去总务处。
午饭时间,舒幼听闻乔南嘉的新工作,看到她一副快乐的模样很是不解:“我要是你,从篮球队到总务处如此巨大的落差,我可能得哭出来。”
乔南嘉笑眯眯地吃掉一块西蓝花:“能跟男神共事,搞不好我还能熏陶几分学霸的思维模式呢!”
舒幼一脸无语:“……你真是思路清奇。”
一心只为学习的人,简直可怕!
……
放学,两人说好舒幼先回家,她要去总务处打杂。
乔南嘉背着书包上楼梯,总务处在三楼最左边的位置,门大开着,可以随意出入。室内的几名学生正在帮忙整理档案文件,乔南嘉有些犹豫要不要敲门,便听到身后响起柏彦的声音。
“你过来啦?”
“啊,是的。”
两人的对话声引得几名学生抬起头,朝着他们两人所在的方向望去。乔南嘉动作拘谨地点点头,轻声说:“抱歉,是我来迟了。”
“不迟不迟,刚刚好。”
柏彦领着乔南嘉进了总务处,教她应该如何将这些档案归类分清楚。乔南嘉听得很是认真,柏彦交代结束后便坐在一旁的电脑旁做表格,她卸下书包,跟其他几名学生一起工作。
比起篮球社一群男生的围绕,办公室里基本都是女学生,乔南嘉在这里自在一些。
但是同样比起篮球社热闹愉快的氛围,办公室里寂静无声,只能听到敲击键盘和白纸摩擦的沙沙响动。
乔南嘉连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放轻。
在场的女生们都是学生会成员,互相认识,偶尔也会低声说几句话,开个玩笑。乔南嘉本就不擅长社交,这种情况下更加沉默。
她安静地做着自己的工作,一边听她们说话。
柏彦结束工作后,转过头便看到这样的场景。
几名女生围绕着两个拼在一起的黑色办公桌,将材料装订整合,放在一旁。不知说到什么话题,几人纷纷吃吃地笑出声来。
唯有站在靠门的乔南嘉安安静静,无形之中与其他人隔开距离。她分明是最后一个到场,叠在手边的材料却明显高出其他人半截。
他的目光在她沉静的侧脸定格片刻,微微扬起唇。
柏彦站起身,笑意冉冉地问:“你们做的怎么样了?有我插手的余地吗?”
“快了吧,”其中一名女生下意识地环绕一圈,颇有些惊讶,“新来的同学速度好快哦!”
成为目光焦点,乔南嘉很是局促地摆摆手。
“手快了一点,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