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星晚小口喝着严烈递过来的玉米粥,闻言含着勺子顿了一下:“恩……挺好的,感觉演戏挺好玩的。”
“哦?怎么说?”白芷问。
“就是可以体验不同的人生啊,可能环境、经历、人生都是全新的,甚至连性格都不一样。但是有机会体验一次,就好像凭白白捡了一段人生。”宁星晚说。
白芷看了她一眼,接着她的话往下:“还有不同的历史背景。我们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却可以用短短的十几分钟,就把一段历史走一遍。”
“对对!”宁星晚一听,停下筷子,眼睛亮亮的转头,“真的是像身临其境一样,好像自己就是活在那个年代!连耳边的炮声都是真实的!”
女孩脸上的表情终于生动。
像是找到知己般,一下来了精神。
白芷盯着她瓷白精致的小脸看了半响,忽然开口——
“宁星晚。”白芷浅笑的喊她的名字,“你想不想加入我们话剧社?”
“啊?”宁星晚思维一下没跟上。
不是在聊演戏为什么好玩吗?
怎么突然就招聘会现场了呢?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演戏,也很有灵气。”白芷扫了一眼她为自己画的“变形记”妆容,“我们话剧社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欢迎你加入我们。”
宁星晚:“……”
加……加入话剧社?
不是。
她怎么没想到这个好主意?!!
我们未来影后终于要开始营业了……
第62章
加入话剧社实在是一个冲动又突然的决定。
本来根本没打过这个算盘。
但白芷提出建议的时候,却好像这个念头已经在心里过了几百遍。
答应下来,实在是太自然的事情。
但加入话剧社之后,她的生活突然就变得异常忙碌了起来。
期末考试在即,在为了守住第一的位子而努力学习的同时,还得抽出时间去话剧社拍戏。
虽然目前她分到的都是只有一两句台词的没有名字的小角色。
但宁星晚却好像忽然打开了另一扇大门。
以前都是在电视前面看着别人演。
现在却可以自己上阵。
好像小时候自己一个人在家披着床单一人精分数角的经验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因此,每天忙却快乐着。
但,有人就不那么快乐了。
严烈看着女孩抱着书包匆匆朝门外跑的身影,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冷若冰霜来形容。
坐在他前面的侯川觉得自己都快被冻死了。
“不是烈哥,小嫂子真加入了话剧社啊?”侯川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身子骨又开始痒了,“听说话剧社很多高三的学长啊,完了,咱们年级的小仙女终于要藏不住了吗?”
“早就没藏住了好吗?”张兵也过来凑热闹,“现在学校论坛上最火的帖子就是那个什么校花评选。咱们宁同学凭借一张学校食堂吃早点的照片成功秒杀一众入选者,荣登校花榜首!”
“包子妹妹?”侯川一唱一和。
“……不是,这外号听起来怎么这么土呢?”张兵瞪他。
两人就到底是“包子妹妹”、“豆花妹妹”还是“牛肉粉妹妹”争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殊不知自己正在“死亡”边界不要命的试探。
严烈一脚踹一个,将前面两人的座位生生踹出去一截,眉眼搭着,看不清表情:“你们两这么闲,不如把这练习册都做了?”
他桌上堆着几本最近宁星晚新添置的存货,每本都厚的像砖头。
偏偏大佬的语气平淡中带着凉薄,平静的像是在提议:不如晚饭就吃牛肉粉?
张兵和侯川一下子被命运掐住了脖子,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
“还是……不了吧?这不是小嫂子专——门给你买的嘛,我们哪有那个荣幸啊……”
“是啊是啊,我们一点都不配拥有这么高大上的练习册,还是留给烈哥你独享吧……哈哈,哈哈……”
两人干巴巴的哼笑了几声,然后老老实实的缩回了自己的位子,留下两个“卑微”的背影。
严烈舔了舔后槽牙,唇线拉直,没说话。
他捞起书包,站起身,准备抬脚往门外走。
“诶——烈哥,你不会是要去话剧社吧?”卑微背影之一侯川注意到动静立马又转过身,低声询问。
严烈冷眼看着他,没说话。
侯川抓了抓狗啃了的头发,咬了咬牙,顶着五级寒风还是往前凑了一点——
“烈哥你还是先忍忍,别去找小嫂子了吧?”
“你没看最近的论坛吗?上次你们两个在话剧社聚餐的照片被人上传上去了,然后就有很多人在八卦你们两。说……说是什么肯定早恋了什么的。”
“哎呀,反正平常就有很多风言风语,只是大家都私下自己猜测,还是以咱们班为主的小范围。这次有了照片,很多人就讨论开了……”
“所以,你们最近还是低调一点,保持点距离吧……要不然给学校抓到把柄,说不定会闹大。毕竟……小嫂子家里你也知道……”
侯川实在是压力太大了。
本来以为说到论坛校花评选什么的,烈哥能有点觉悟自己去看看。
结果人一点都不care,这看样子还要去“私会”……
这之前他们一起替补就算了,这要没事还老呆在一起,就话剧社那四通八达的消息网,还不一下子就传遍全校了啊。
这两人不知道自己有多打眼吗?
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
老妈子侯川简直操碎了心。
严烈垂眼睨了侯老妈子一眼,没说话,只抬脚朝门外走的时候磨着腮帮子说了一句:“谁告诉你我要去话剧社了?”
“啊?”侯川惊讶。
“不是说我桌上的你两不配拥有吗?我这就去多买点配得上你两的练习册。给我——好好做!”严烈扔下这么一句,就迈着大长腿朝门外走去。
半响,教室里爆发出一声粗口。
“卧槽!这怎么还算上我了?我就是个路人甲啊!”张兵嚎叫。
出了教室,寒风凌冽。
元旦一过,天气赶着趟儿的变冷。
今天还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初雪。
严烈站在教学楼前,抬眼看天上柳絮似飞舞的大朵雪花。
晚饭时间还没过,三五成群的学生结着队的往食堂跑。
女生们大都打着伞。
男生不想矫情,一般直接就冲了出去。
严烈单手插兜站在廊下,学校统一发的黑色羽绒服没拉拉链,露出里面的黑色卫衣。
明明被吐槽像是麻袋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透着浓浓的少年气。
而且背影颀长,身形挺拔。
就这么不说话的站在那,都引得周围路过的女生频频回头。
“喂,严烈是吧?我们已经吃完饭回来了,这个伞借你用吧?”几个女生推推搡搡的凑到他身前,小心的把手里的彩虹伞递过来,“用完还到11班就行了的,我叫……”
“不用,谢谢。”严烈没给几人自我介绍的时间,淡声拒绝之后,迈开长腿踏进了雪里。
“……天哪,近看真人更帅!”
“对啊对啊,就是太高冷了,好像不怎么理人。”
“可我看论坛上,他对那个叫宁星晚的好像很温柔的样子啊,还笑了呢!”
“不会真在一起了吧?”
“不知道……可是真的好帅!又高!他要出道,我铁定换‘老公’!”
“你老公基本一个星期一换吧?”
“哎呀……”
身后讨论的声音渐渐远去。
严烈步子微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艺术大楼,脚步拐了个弯儿。
“船在水上,不停地遇到风浪。人在世上,会不停地遇到困难……
风浪考验舵公的胆量,困难试验人的坚强。
会驾驭风浪的叫老舵公。能克服困难的才叫战士。”
严烈站在话剧社练功房的门口,听到里面传来阵阵诵读诗歌的声音。
听起来,是在训练台词?
还挺像模像样。
严烈秉着呼吸从多重奏中准确的找到了那道甜软的声音。
她的声音偏软,平时跟他说话,总听着像撒娇。
但正式起来的时候,甜软中多了点清凌。
字正腔圆的。
严烈甚至可以想象到她挺直腰板、摇头晃脑的读诗的样子。
光是想想,唇边不自觉的染上了丝笑意。
“诶,严烈?你怎么在这,来找宁星晚的吗?”白芷抱着一叠打印好的东西走近了,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曾经他们话剧社颜值大旗的护旗手之一。
虽然短暂,但帅哥给人的印象总是深的。
特别还是一枚看着就不易亲近的酷盖。
恩,非常神秘。
严烈打量了一眼白芷,几秒之后,才回道:“不是,我路过。”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芷觉得他那几秒的打量中,貌似是在回忆她是谁……
还没等多说,酷盖已经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个冷淡的招呼,然后转身走了。
走了……
走了!
白芷看着他高挑颀长的背影,第一次生出了一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搞什么?
他们这艺术大楼在学校最偏僻的东北角,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从这儿路过?
白芷摇了摇头,推门进去。
冬季日短。
六点刚过,天已经慢慢黑了下去。
艺术大楼的廊灯昏黄。
远远的有悠扬的琴声传来,还有二胡混着萨克斯的声音。
不得不说,诚德的艺术氛围确实很浓厚。
严烈靠在楼梯口,看着外面飞扬的大雪,出了神。
忽然有细碎的脚步身从楼梯间传来。
严烈身子一顿,转身,看到了从楼下冲出来的女孩。
宁星晚扶着栏杆喘了口气,然后小鸟归巢般扑腾着跑到了他身前,拉住了他的衣袖:“严烈,真是你啊!社长跟我说的时候,还以为她骗我呢!你来了怎么没喊我?”
她今天围了一条红色的围脖,衬得一张小脸愈发白净细腻。
雪娃娃一样。
严烈指尖动了动,终是没有克制住的伸出手指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脸:“这不是有人太忙了,我怕打扰大忙人吗。”
“……”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酸呢?
宁星晚歪着头借着廊灯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然后攀着他的胳膊肘,踮着脚尖往他身前凑了凑,带点气音的笑着问:“严烈,你不会是觉得自己被冷落了,生气呢吧?”
严烈:“……你觉得呢?”
宁星晚歪头一笑:“我觉得是。”
女孩清甜的气息拢了一身体,严烈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低声笑:“我没那么小气。”
宁星晚不信:“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严烈挑眉:“有吗?”
宁星晚点头:“有!”
严烈低头笑笑,没说话。
宁星晚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落回地面,将自己冰凉的小手挤进他紧攥的掌心,晃了晃:“那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最近有人说我们的八卦。你不想再添乱,所以想保持一下距离?”
严烈圈着她微凉的小手一起塞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闻言顿了一下,然后扯了扯唇:“你关注的还挺多?”
“那是,我同桌可是八卦小天后好嘛。”宁星晚二话不说就把同桌桌给卖了。
正在教室争分夺秒埋头码字的冯小小:?
室外空气冷冽,天一层层的更黑了。
只有簌簌的雪映着廊灯拉出长长的影子。
严烈吸了一大口冷空气,捏了捏口袋里的手指,垂眼看她:“如果你家里知道了,会怎么样?”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讨论这个问题。
之前两人都很有默契的避开了这个问题,连上次去她家参加周婷婷的生日宴会,都没有过这种顾虑。
但离高考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他们不可能在这一年多里都当做陌生人。
时间长了,闲言碎语只会更多。
传到她家里,好像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他们两个真的还没在一起。
但现在这个状态,又好像跟在一起了……也没什么分别。
宁星晚垂头看着两人的脚尖,半响没说话。
被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样……她甚至不敢想。
总归不会是好的答案。
宁星晚皱了皱鼻子,将半边小脸都藏在围巾下,只露出清凌水亮的杏眼,弯弯的,仰头看他:“严烈,我问你一个问题啊,你会骗我吗?”
不知道这算不算转移话题,严烈扬了一下眉,看着她:“我为什么要骗你?”
“……就,想把我留在身边吧?或者想让我听话?其实我也有点不知道是为什么……”宁星晚又垂下头,低声咕哝,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