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
“可知道真相是要付出代价的,娘娘做好准备了吗?”
他再次靠近,在她的耳/珠儿上轻轻一/捏,齐月盈觉得简直似有电/流/划过她的四肢百骸。
她赶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不问了,你也不用说了,我要睡觉了,你快点回去吧,好走不送!”
“好吧,那答案就等娘娘哪天兴致再起时,再亲手揭开吧。不过娘娘还没用早膳吧?也没喝药,现在不许睡,用过膳吃过药再睡。臣既然说了要服侍娘娘,那自然要服侍到底。”说着,洛修起身,命人传膳。
齐月盈现在有伤在身,她的早膳非常清淡,就是一碗瘦肉粥。
洛修照样是把奴婢们打发了下去,然后亲自垫高她的靠枕,让她的头能抬的更高一点。
他舀起了一勺粥,放在唇/边吹凉之后,才温柔的喂给她。
齐月盈吃的那叫一个心情复杂。
不过这一番较量下来,她觉得自己完全不是洛修的对手,也不再想着赶走他了,这人不是脸皮厚,他是没有脸皮。除非他自己想走,否则她就是用八头牛来拉,他都不会走!
洛修一边喂她,一边柔声的问,“娘娘昨日重伤,所以伯爷把娘娘带回承恩伯府医治也无可厚非,但是娘娘是皇贵妃,住在娘家始终是于规矩不合,虽然娘娘和伯爷都不在乎这些,但是平白无故的,何必留着这些不必要的把柄让那些小人碎嘴呢?”
齐月盈叹了一口气,其实她更想住在娘家,这里才是她的家,有最爱她的家人。
但洛修说的也是对的。
齐月盈心中明白,但还是觉得洛修催她回邀月宫的动机有点奇怪。
“我这伤现在还移动不了,洛掌印催我催的这么急,不知是何缘故?”
洛修的面上终于浮起了一丝/红/晕,他轻咳两声,略带腼腆的说,“我这不是怕伯爷真的把我打出去吗?我在娘娘面前是个放肆的,若真不小心被伯爷看到了,恐怕我就不是皮外伤,而是真的要丢半条命了。”
原来他还知道啊!
齐月盈恨的牙痒痒,终于知道他怕什么,她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于是她得意的挑了挑眉,“你还知道啊!我告诉你,除了我爹,我还有两个弟弟,若是他们知道你欺负我,我看你丢半条命都不够,兴许整条命都要留在伯府里了!所以啊,为了你的小命着想,你还是快点回你自己家去吧,没事别老往我这儿跑。”
洛修捏着汤匙的手顿了顿,他垂下眼眸,似是自言自语的说,“其实......我没有家。从懂事的时候起,我就知道我没有家。洛府对我而言,只是一处宅子,那里没有我的家人,也没有我爱的人,空荡荡的,除了一堆屋子和陌生的下人,我也不知道那里还有什么。我从来,都不觉得那里是家。”
齐月盈被他的情绪感染的一下子就感伤了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触及你的伤心事。你可以有你自己的家人啊,只要你用心经营,很多人会愿意成为你的家人的,他们也会爱你,陪伴你。”
洛修摇了摇头,“是爱我,还是爱我的权势呢?我对人性不抱奢望。所以很多太监都会自欺欺人的找对食,可是我不会。那没有意义。我想要的是一个真正爱我的妻子,或许,将来我们也会有可爱的孩子......说来娘娘可能不信,在真正了解你之前,我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奢望,但是现在,我觉得或许我也可以。尽管那可能会很难很难,难如登天,可我还是想试试。”
这话说的齐月盈不敢接了。他和她是什么身份?他们两个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结成夫妻的,除非重新投胎。
伺候着齐月盈吃了粥,又喝了药,然后锦绣就来了,说是伯爷听说洛掌印来了,有请。
齐月盈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洛修淡定自若,还顺手在她的鼻梁上轻刮了一下,这才随着伯府的下人去见齐昇。
齐月盈很快就睡着了,醒了之后,发觉已经是中午了,又该吃饭了,可是她躺在床/上动不了,一点也不饿。
锦绣说,贺大人和贺夫人上午就来了,听说她睡着也没走,而是在二公子的招待下等着齐月盈醒来呢。
“请贺夫人进来吧。”她妆容不整,贺璋就不见了。
贺夫人昨日并未受伤,那些刺客的目标不是她,所以她只是受了些惊吓而已。
原本她和贺璋昨晚就想来伯府这边探望齐月盈,可是昨晚全城戒严,他们根本出不了府,这才等了一晚上。所以今天一早,他们就赶来了。
齐月盈陪着贺夫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又好生的安慰了一番受到惊吓的贺夫人,这才命人送贺夫人他们夫妇离开。
承恩伯府这边一直都在追查刺客的下落,可是一个活口都没有,追查的难度也是可想而知。齐月盈并不知道具体的进展如何,她忧心是,洛修在将至傍晚的时候,居然又来了。
而且他不止这一天来,而是接连三天,都一早一晚的来伯府报到,简直是风雨无阻,矢志不渝。
最后搞得齐家三父子看着洛修的眼神都泛着杀机了,洛修仍旧谈笑风生,淡定自若。
齐月盈决定,还是尽早启程回邀月宫吧,洛修这个家伙虽然不怕死,但是她却不想让自己的家人也跟着被打扰,洛修折腾她一个就够了,没道理他们全家一起忍他。
第四天的时候,齐月盈能够在别人的帮助下坐起来了,于是也就跟家人告辞,启程回了邀月宫。
洛修一路护送她,那表情别提多开心了,就差围着她转圈摇尾巴了......
洛修怎么可能不高兴?他虽然在齐家父子面前装的很淡定的样子,但其实心里也是很忐忑的啊,万一人家真的跟他翻脸,他可怎么收场啊?
毕竟他眼下的身份尴尬,齐家父子纵容的是他司礼监掌印手中的权利,而不是他宦官的这个身份。他若是个寻常世家公子,哪怕是出身寒门的子弟,只要他的身份是正常的,他都有把握机关算尽的把权势拿到手,然后堂堂正正的站到齐昇跟前,请求他把女儿嫁给他。
可是他能吗?
他不能,他没那个资格。所以他只能剑走偏锋,用他的全部,乃至他的命,去博那万万之一的侥幸。
现在齐月盈回到邀月宫了,至少他的身份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那里了,过夜都没问题。谁让他是‘宦官’呢?掌印怎么了?伺候皇贵妃,那是他的本分!他终于不用再面对齐家父子那满含杀机的目光了,阿弥陀佛,无量寿佛,天神保佑!
而回到邀月宫之后,齐月盈也觉得心里的压力小了不少。好吧,这下避开了父母兄弟,她终于不用再担心洛修被他们打死了。
她回到邀月宫之后,萧允宸就前来探望她的伤势了。
其实早在她刚刚遇刺之后,萧允宸得了消息就想去承恩伯府探望她,不过是齐昇婉拒了,当时全城都在戒严,皇上出宫实在是不方便。萧允宸自然也知道情势的紧张,所以也就没有坚持。
等到第二天,他又想去,结果这次拦他的人是洛修。洛修对他说,只派人去伯府慰问一下就好,他自己不用去,毕竟现在刺客的事还没彻底终结,幕后黑手是谁也犹未可知,皇上此时出宫,实在太过危险。况且皇上自从上次淋了两天雨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断断续续的发烧,想来承恩伯和皇贵妃也不会见怪。
于是萧允宸也就听了。反正他也清楚,他和齐月盈之间的面子情已经算是彻底的撕破了,他现在再想过去齐月盈跟前献殷勤,恐怕齐月盈都嫌他碍眼。
而且萧允宸也惜命的很,那幕后黑手对付皇贵妃都能下那么大的血本,若他出宫,说不定会有什么样的危险等着他。所以他还是等风平浪静再说吧。
这一等就等了三天,直到齐月盈回了邀月宫,京都城也不再戒严,萧允宸才来见齐月盈。
但萧允宸所料不错,齐月盈的确是懒得见他,连敷衍都不愿意。见了他之后,不过互相嘘寒问暖的客套几句,然后就暗示他可以走了。
萧允宸在的时候,洛修就站在他的身后,全程陪同,从始至终,都没有给萧允宸与齐月盈单独相处的机会。
洛修看齐月盈的那种眼神,让她很有压力,三个人相处的氛围也是格外尴尬,她巴不得萧允宸赶紧走,洛修也是一样。
其实他拦着萧允宸不让他去看齐月盈,根本不是为了萧允宸的安危着想,他就是不想让齐月盈见到萧允宸。哪怕明知道萧允宸与她之间有名无实,可他就是不乐意让她见这个名义上的丈夫。
他这醋吃的毫不讲理,但他就是这么幼稚。
洛修护送萧允宸回宫,但是半路上,他就找了个借口辞别了萧允宸,然后一溜烟的快马回到邀月宫,陪着齐月盈用晚膳。
这次齐月盈的晚膳是用牛骨汤下的面条,秋天吃这种热乎乎香喷喷的食物,别提多舒服了。
齐月盈现在可以坐起来自己吃了,只是她的右手抬不起来,所以还是得让人喂。
齐月盈本想让锦绣喂她,可是洛修怎么会放过这样的美差?
他像照顾三岁小宝宝那样照顾她,见她乖乖吃面,还会不住的夸她。
齐月盈被他夸的都脸红了,“我都十六了,又不是六岁,你不用夸我也会好好吃饭的。”
“我以前不知道承恩伯为什么那么疼爱你,现在有点明白了。如果我有一个像你这么可爱美丽的女儿,我也会忍不住想要把她捧上天的,我会把星星月亮以及世间所有最美好的一切全都送给她!娘娘,你说,我此生会有这样的福气吗?”
他说的一脸向往,可是最后一句话,却是隐藏暗示。
齐月盈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这个......生儿生女全看缘分,不能强求,其实儿子也不错的,阿琮阿臻就很乖。”
“嗯!我也觉得儿子好,但是女儿更好,如果是像你一样的女儿就最好了!”
齐月盈:“......”暗示的太明显,想装听不懂都有点难。不过近来她也已经习惯洛修这种动不动就强烈暗示的作风了,她已经从最初的惊愕木然,到现在的淡定自若,全都当他在吹耳边风了。
洛修也不急,喂她吃完面后,自己又快速的吃了一碗。
有奴婢进来伺候齐月盈洗漱,洛修也回到他自己的房间洗漱沐浴了一番,然后换药,裹伤口。
等所有的一切都忙完之后,洛修又回到了齐月盈的寝殿。
齐月盈拿他都没辙了,“洛掌印,天都黑了,你也劳累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不好?”
“好啊。”他说着,就坐到了齐月盈的床/边。
齐月盈真想拿枕头扔他,奈何现在胳膊使不上力气。
她瞪着他,“洛修,你该不会今晚想在我的床/上过/夜吧?”
“如果我说是的话,娘娘会恼吗?”
“我恼了你就会走吗?”
洛修蹬掉自己的靴子,特别无赖的就躺在了她的身边。
“不会,你恼了我就哄你,但你要想赶我走的话,还是放弃吧。”他说着,把自己的一条手臂递给她,“如果你实在生气,那就打我掐我吧,用你的左手。”
齐月盈抬手就要真打,可是手还没碰着他呢,他就捂着胳膊开始叫唤,“诶呀,好疼啊,我的伤口裂开了,娘娘好狠的心啊!别人都对救命恩人以身相许,你倒好,非但不许,还打的我旧伤复发,没天理了啊!”
“你是装的!我都没打到你呢!”再说了,就她那点力气,真的打到了他也不会旧伤复发的,她总共才多大劲儿啊。
结果洛修却把袖子一扯,露出胳膊上缠着的层层纱布,上面真的有点点/鲜/红的血/迹渗了出来。
齐月盈一下子就慌了,“怎么办?怎么就裂开了?传御医!快让他们来给你看看!”
“娘娘心疼吗?”
“快叫御医啊!我心疼血就不流了吗?”
“你不说心疼我就不看御医,反正你不在乎我,我还是让血流干,死了干净!”
“好好好,我心疼,我心疼!你快别作妖了!”
“哈哈哈。”洛修畅快的大笑,他人生前二十八年加起来,都没有这几天笑的多,笑的畅快,他是真的觉得,明确了自己心意的他,才算是真的活过来了。
齐月盈恨不得捶他,“你傻笑什么?”
洛修伸手将胳膊上染血的纱布解开,一层层取下来,然后她就发现他那条胳膊上压根就没有伤口!他是故意缠上别处的旧纱布来逗她呢!
这个混蛋!
齐月盈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直接拉过他完好无损的胳膊张嘴就咬!让他骗她!让他骗她!
这个混蛋,他就是为了哄她,让她说心疼他!
洛修放松着肌肉让她咬,要是绷起劲儿来,他怕搁着她的小狗牙儿......
可是咬着咬着,空气中的氛围就变了。
床/幔之下这个堪称狭小的空间里,热/度明显上升。
齐月盈察觉到他盯着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亮的吓人,讪讪的松口,“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又没咬破,就俩牙印!真的,不信你看,你生气了?这么小气?”
“嗯,就是这么小气!”他的声音低而哑,饱含克制,却又不想再继续克制了。
“那你想怎么样?”她再度色厉内荏起来。
“当然是......以牙还牙......”话音才落,他已经倾身,咬/住了她倔强又柔软的小嘴......
齐月盈先是略带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但是紧接着,他的手掌落下,覆盖在了她的眼睛上。她顺从的闭上了眼。
比起之前,这次她至少学会呼吸了。
洛修万分艰难的才克制着自己结束了这个吻。
他松开自己的手,单臂撑在她的上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用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庞,柔声问,“怕吗?”
齐月盈呆滞的说不出话,像是一只被吓住的小猫,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怯怯地道,“洛修,我们这样,是不对的......于礼法不和,我们之间......”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彼此的身份是错的!我知道在礼法上我的所作所为是应该万箭穿心,万劫不复的!但是我就想这么做,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认了!
我不会拖累你,不会伤害你,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你,爱你,把所有你想要的一切都给你,我只想求你,在我能给你切实的承诺之前,不要推开我,好不好?别怕我,别讨厌我,就让我留在你身边,我的心,我的命都给你,只要你愿意,我整个人都是你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