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君上先放开我?”她低头,目光落在她手腕上,正被傅少廷的大手用力攥着,她挣脱不开,沉声:“若君上觉得虞烟玷污了这些花儿,那君上带回去吧。”
“我问你用这些花做什么?没说你玷污了这些花。”傅少廷别开眼,薄唇抿着,本将她的手松开一点,紧接着又收紧了,有些不自然的解释道。
虞烟淡淡回:“做胭脂。”
闻言,傅少廷眉头一皱,反问:“抹脸的?”
虞烟勉强点头。脸上已有一丝不耐烦,又挣脱不了,男女的力量悬殊太大,更何况是傅少廷这种常年上战场的男人。这人怎么回事,昨儿个拉着脸把她污蔑了一顿说走就走了,潇洒得很,还有前几日,那么热烈的温存后突然就消失不见了,不,她不能想这些。
全当那些没有发生过。
紧接着又听到他说:“你脸够好看了,别抹那些乱七八糟的。”虞烟没应,眸子半垂,手用力反抗了一下,以示提醒,“我要回北苑了。”
最后傅少廷只得讪讪的松开,见她手腕红了一圈,虞烟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有两分无措。虞烟却平静的从他身边擦过。
一瞬间,心空了。
傅少廷转身跟上去,见她目光打过来,身子一僵,匆匆说了句,“我正好去找徐嬷。”
“君上自便。”而后虞烟低着头,提着湿哒哒的裙摆,加快了步伐,像是后面有条狼在追她。忍冬见状,忙屏住呼吸,迅速跟上。
傅少廷心里很不是滋味。
两人一前一后跨进北苑。
虞烟随忍冬径直去了厨房,有条理的将食材备好,整个过程一声不吭,一旁的忍冬看得胆战心惊,柔声说:“女君,你回屋歇着吧,奴婢来就可以了。”
虞烟没应,继续手里的动作。
“女君。”片刻,忍冬又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虞烟“嗯”了声,转头问:“怎么了?”
见虞烟面无波澜,忍冬松了口气,又轻轻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女君回屋歇着吧,这些粗活奴婢来就可以了,应当不比京城的味道差。”
虞烟怔了会儿,停下手里的动作,“好,你来。”
“女君可以去跟君上说说话。”这句话在忍冬心里憋了很久很久,终于说出口了,心里那个畅快,就像是梗在喉咙的痰终于吐出来了。
她觉得君上心里肯定有女君,不然方才怎么会说那么多无关紧要的话,反之,女君心里也有君上,不然昨夜不会失眠,今儿个反应也不会这么怪异。
虞烟没应。
……
北苑的下人见女君同忍冬匆匆回来又去了厨房,这不奇怪;奇怪的是君上也进来了,两人一前一后,待背影远去,其中一个小丫头小声说:“你看,女君不跟君上一块走,倒跟忍冬一同走着,怎么看都不太好,听说昨儿个女君和君上吵架了?”
另一人问:“真的吗?”
“嗯。”
“女君竟敢跟君上闹?不怕……”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丫头不由打了个冷颤。就在这时,徐嬷从后面过来了,两小丫头的话一字不差的进了她耳朵,厉声说:“你俩在干什么?活不干还嚼起主子的舌根子了?”
两小丫头魂都吓没了,忙跪下磕头,“嬷嬷饶命,嬷嬷饶命,是奴婢鬼迷心窍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嬷嬷饶命。”
“起吧。”
“滚出府去。”徐嬷冷声说。这等话多且认不清自个身份的丫头总有一天会坏事,做人最忌讳的就是认不清自个的身份。
一旦认不清,浑浑噩噩的活着,也只是顺便活着。
处理好了两个下人。
徐嬷见着了傅少廷,正在院子里的凉亭坐着,一动不动,她迎上去,唤了一身“君上”,见他面色凝重,又道:“君上可是来找女君?”
“不是。”傅少廷沉默了会儿道。
徐嬷嘴角含笑,傅少廷是她看着长大的,就看他脸上那表情,也能猜出两分他心里所想。而后她又问:“君上可用早膳了?若是没,忍冬那丫头亲手给女君做了早膳拿过来,君上不如一起?”
顿了一下,傅少廷“嗯”了声。
不一会儿,傅少廷便跟着忍冬进了虞烟的屋子。
见傅少廷,虞烟愣了下,他怎么进来了?
傅少廷看了眼虞烟,她换了身翠绿裙衫,眉目浅淡,犹如初见,他淡淡收回,而后自然的往膳桌旁一坐。
虞烟无可奈何,抿唇不语,放在下面的双手却攥了又攥。忍冬将早膳一一摆放好,柔声说:“君上,女君趁热尝尝这道藕粉桂花糕,还有这粥,也是晨露熬制……”
藕粉桂花糕看着是很可口,虞烟只尝了一口,又喝一勺粥,突然不想吃了,紧接起身。
见状,傅少廷抬眸问:“你不吃了?”
“不饿了。”
“吃这么少,怪不得没什么力气。”
“……”
作者有话要说: 死傲娇x假淡定
狗子,我怀疑你最后那句话在开车,但我没有证据。
傅少廷:“?”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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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迷茫
早膳用完,傅少廷走了,虞烟下意识松了口气,倚在窗前沉思会儿,再去看那娇艳欲滴的花瓣,她竟有了几分困意,而后还真去榻上歇着了。
睡了两个时辰起来,依然无事可做,闲着闲着她还是决定做胭脂,便动手将花瓣慢慢拆分开……
直到酉时一刻才做完。
边上的忍冬和剪秋眼里早已放光,忍冬兴奋的说:“女君,这个看着真好看,色泽纯正,没有放多余的香精,只有一点点淡淡的香味,太好了。”
“女君,你真的太厉害了。”剪秋也不吝啬夸赞。
还是熟悉的感觉,一点都没生涩,虞烟会心一笑,紧接着将面脂往手上抹了抹,粉质细腻自然,又透亮水润,自个做的怎么着都比市面上来得好。
“一盒口脂,一盒面脂,你们俩各拿一盒吧。”最后,虞烟开口了。本就是心血来潮,没做多少,且费时间,这不,给了剪秋和忍冬,也只剩下两盒了。
“谢女君!谢女君。”剪秋和忍冬二人先是不敢相信,女君辛辛苦苦几个时辰做的竟给他们了,之后见虞烟确实没开玩笑,才试探的拿在手里,越看越欢喜,而后将屋子里的残物收拾干净,也到了传晚膳的时间。
虞烟肚子还真是闹了很久,早晨因傅少廷的原因,并没有吃多少,午时又因起迟了,她也不想去折腾厨房的人,好不容易休息会儿,便只吃了些零嘴。
到底是零嘴,不管饱。
须臾间,剪秋进来说:“女君,厨房那边正在加菜,君上已回,差人过来说等会过来陪女君用晚膳。”
话落,虞烟眸子微暗,顿了会儿才不得不点头。
一刻钟后,傅少廷来了,还是如早晨那般,自然而然的往膳桌旁一坐,等着开膳。整个过程,他没有说一句,虞烟自然也不可能开口。
心里还隔阂得很。
忍冬布菜完便退出去。心里挺忧心,君上看起来倒像是什么都没有,即使昨儿个吵了架,不欢而散,可今儿个也放下身段来陪女君用早膳,又是用晚膳,可她看着女君那样,似乎没打算原谅君上。
虞烟全当没有对方,看不见,低头认真又迅速的填饱肚子。
一时之间,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听着很和谐,听着也让人心惊。
片刻,傅少廷放缓动作,抬了抬眼,面前的女人肤若凝脂,细腻得绒毛都能看见,俨然没有抹过多的胭脂水粉,鼻间萦绕着似有若无的香味。
眼睫一颤一颤,一下颤到了他心里。
打量了会儿,见虞烟只固定夹面前的两盘菜,傅少廷眸色一沉,紧接着夹了一筷子糟鹅掌鸭信放她碗里,虞烟触不及防,不得不抬眸,她不想说话的,可这一刻不得不说:“君上这是做什么?”
“吃不下的放我碗里?”她余光还是能瞧见几分,傅少廷一开始猛吃,吃着吃着不吃了,还夹到她碗里,什么人这是。
闻言,傅少廷无奈勾了勾唇,尽量放低声音说:“我怎么可能吃不下,就把你那碗给我也能很快吃完。你光吃素凉菜,身子怎么受得住,得均衡着吃,怪不得你那么瘦,抱着都咯手。”
说的人自然,听的人就不自然了。
心里一股小火苗腾升而起,虞烟又羞又怒,她只吃素凉菜错了,她瘦也错了,总归她连用膳都是错,做什么错什么。随即放下筷子起身。
见状,傅少廷一愣,问:“你这是干嘛?不吃了?”
虞烟没回。
他见她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取下簪子,这可不就是不吃了,都准备洗漱了,傅少廷上前,沉声说:“你就吃这么点,早膳用得少就算了,晚膳也这么马虎,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我让白术过来给你看看。”
虞烟一口气没压下去,转身厉声说:“你走,你走了我就舒服了。”
她眸子里蕴满了水雾。
傅少廷虽不明就里,但也不能真的就走了,随即低声问:“虞烟,你怎么了?”
虞烟微仰头,转身去了浴室。
傅少廷自然不可能跟着去,实际上跟着去也无可厚非,他虽不明白她到底怎么了,可他知道,虞烟心情不好,他还是不进去为好。
下人进来将残羹剩渣收拾了。
他叫住忍冬,一脸严肃,认真问:“女君今日都做了什么?为何心情不好?”
“……”忍冬抿唇不语,她真的难啊,能怎么说,君上都察觉女君生气了,就没察觉女君在生他的气吗?顿了会儿她答:“奴婢不知。”
“你整日跟在她身边,怎可能不知?莫不是诓本君上。”傅少廷鹰眸一暗,重了重音色。
忍冬心一沉,忙跪下,颤颤巍巍的说:“回君上,奴婢真的不知,若君上觉得女君心情不佳,何不直接问?”
默了会儿,傅少廷道:“出去吧。”
忍冬如释重负。
两刻钟后,虞烟出来了,她洗了身子,也脱掉了厚重的群衫,换上了暖和的寝衣,情绪早已整理好,这顿住了脚步,淡淡说:“时辰不早了,晚膳也用了,君上请回吧。”
这下傅少廷不高兴了,竟然赶他走,上前说:“虞烟,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夫君?”
虞烟反问:“君上觉得我应该怎么对你?”
这个……怎么说,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傅少廷莫名就想到了那档子事,再主动点,力气再大点就好了,不指望她动,只要别那么快昏睡过去就好了。
总之不该像现在这样冷淡。
“谁惹你不高兴了?”傅少廷收回思绪,忽想到忍冬的话,试探着问。
闻言,虞烟吸了吸鼻子,不想应话,而是道:“君上自便。”说完就上塌了。
傅少廷薄唇抿成一条线,沉声问:“虞烟,你到底怎么了?阴阳怪气了一天不累吗?”
怎么了?
她怎么了,说到底还是她的错了,呵。是他先找人跟踪她,然后莫名其妙将她污蔑一顿,没有证据,什么都没有,还忽冷忽热,不解决问题,说走就走了。
走了就不要来了啊,不是怕她陷害他吗?还来干什么,到头来问她到底怎么了?累不累?
真是讽刺。
虞烟将被褥往上一拉。
而后听到“咚”地一声,脚步声逐渐远去。
她渐渐哭出声音来。
……
翌日。
傅少廷没来北苑,虞烟自在的用了早膳,给徐嬷说了一声,她要去一趟林府。随即她便带着忍冬和剪秋出了府,却好巧不巧又碰上了傅少廷。
他身着玄色袍子,浓眉大眼,骑在马上,应该是正准备去军营。
虞烟出来,傅少廷着实没想到,昨夜他听到了,她肩膀耸动,有压抑的哭声传出。当时他也一腔怒气,一夜过去,他想,他到底是哪点让她不高兴了?
“出去?”傅少廷沉声问。
虞烟淡淡“嗯”了一声。
对话之简单,气氛一点点微妙。
见状,傅少廷眸色沉了沉,薄唇抿着,而后一句话不说,一个弯腰,将虞烟捞上了马,稳稳当当坐在了他前面,有力的手臂紧紧圈住她腰身,而后拍了拍马屁股,扬长而出。
看得忍冬等人目瞪口呆。
虞烟也没好到哪去,吓得魂都掉了,这辈子她都没有骑过马,还跑这么快,风呼哧呼哧的从耳过过,没忍住,大声吼:“傅、傅少廷,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她真的想哭了。
“有我在。”傅少廷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随即掐住她纤细的腰身,两人不得不贴在一起。这两日,虞烟压抑,兴致不高,弄得他也压抑。傅少廷想,既然想出去,不如他带她出去散散心,在马背上跑是最刺激不过的,哑着声音抚慰:“别怕。”
她的青丝打在他的脸上,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让人沉醉。
“啊啊啊啊啊啊傅少廷你放我下来,我怕我怕啊啊啊!!”
“傅少廷快放我下来,你要死啊!”
“……”
马儿跑到梅河边,溪水潺潺,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绿。
傅少廷“吁”了一声,马儿缓缓停下,他将虞烟抱下来,马儿早已习惯了,径直去了河边吃水。
“傅、傅少廷啊啊啊啊你吓死我了。”虞烟狂哭,一边打他一边哭,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失控。她怕,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