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头长大的不得不多疑。
剪秋看着虞烟说:“女君,要不趁着天下暗下来,奴婢再把这些拿去扔了。”
默了会儿,虞烟回:“也只能这样了。”
剪秋准备收起来,却被秦艽抓住了手,蹲下身子,拿起一个红薯干看了看,又闻了闻,一再确认,才抬眸说:“女君,这些东西无误。”
“你还会医?”虞烟很是诧异。
秦艽“嗯”了声。
片刻,虞烟说:“为了保险起见,这些东西还是别留在屋子里。”
“不若女君给我吧。”秦艽说。秦艽自从来虞烟身边,从未跟着剪秋自称奴婢,不过都是写虚礼,虞烟也不在乎,索性就这样了,加之傅少廷说秦艽不是普通的人,想必是他专门派秦艽来保护她的。
虞烟顿了一下,应:“你若喜欢便拿去吧。”
秦艽:“谢女君。”
处理完了这个烫手山芋,虞烟愉快的用了膳,之后又上榻去睡了,这一睡便睡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身子的酸软终于去了一大半,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傅少廷还是没回来,虞烟便独自用了晚膳,晚膳都用完了,傅少廷依旧没回来,虞烟心里开始忐忑了。
天色黑尽了好一会儿了。
她问:“剪秋,什么时辰了?”
剪秋回:“亥时了。”
虞烟禁不住又打了个哈欠,怪不得有些困了。傅少廷不会出什么事吧,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剪秋柔声劝慰道:“女君先去歇息吧,不知君上何时才归,若是女君这样干坐着,夜里本就凉,染上风寒就不好了,反倒君上会担心,心疼。”
傅少廷一点消息都没有,虞烟就算想睡也睡不着,隔了会儿说:“我去软塌上坐着,你去那床毯子过来。”
剪秋忙应下。
不知过了多久,浑浑噩噩之际,虞烟觉得自己被腾空抱起,她迷糊的睁开了眼,双手挂在你他脖子上,“你回来了?”
傅少廷“嗯”了一声,将人放下,身子也跟着压下去说:“下次不准这样了,若是困了就先睡,知道吗?”
虞烟点头,又摇头,“可、可是我……”
“没有可是。”
“我担心你啊。”
“别担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话落,傅少廷又说:“你先睡,我去洗漱再来。”
傅少廷一走,虞烟也没能睡着,反倒更清醒了。很快,傅少廷就回来了,两人在同一个被窝里,虞烟想到白天发生的事,说:“今儿个汝阳王妃来过,还带着一些红薯干,据她所说是汝阳的特产。”
“她有说什么?”
“说倒是没说什么,很快就走了,只是她留下的东西,我本想着悄悄处理了,可被秦艽拦下说红薯干里什么都没有,还把东西给要过去了,不知是何意?”这事在她看来挺奇怪的,所以必须跟傅少廷说一声。
傅少廷不以为然,“那没什么。”
“秦艽她……”
“她是江湖上有名的毒姑娘,既然她说没什么就没什么,不必对她起疑心。”傅少廷只寥寥说了几句,真要前前后后说起来就太复杂了。
虞烟点头,不再多问。
两人相拥而眠。
作者有话要说: 好冷好冷,你们那边下雪了吗
第47章 诡计
次日。
膳桌上摆放着雪菜黄鱼,红油肚丝,樱桃豆糕,吉祥如意卷,皮蛋瘦肉粥……、等各香到扑鼻的吃食。
汝阳王妃眼里心里都是这些能下肚的,至于对面的人,还真没能让她看进眼里。眼见一碗粥见底了,又抬头盛了一碗,继续吃,一点也不介意别人看到她吃得多。
毕竟都老夫老妻了,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就不必要在意那么多了,还是填饱肚子最实在,要不然肚子里的小的又要闹了。
她与汝阳王成亲五年,嫁过来没多久老汝阳王和汝阳王妃就已经病入膏肓,次年病逝,怎么遭也不适合要孩子。这不,一拖就拖到现在,这个孩子之前还不小心掉了个,如今她二十有一,再者汝阳王比她还大两岁,膝下无子,两人算是大龄了,因此,汝阳王妃更是看重这个孩子。
对面的汝阳王看了会儿,咳咳了几下面前的人依旧毫无反应,索性放下筷子吐槽道:“你一天就知道吃吃吃,我是娶了个猪吗?”
“那我是嫁了个牛吗?大清早的你冲什么冲?”汝阳王妃也不甘示弱,说完之后又低下头去吃。
两人成亲不是两情相悦,而是被迫捆在一起,刚成亲那会儿没少干架,这说法还没有一点夸张。日子过久了,经过磨合好多了,可还是三两天不呛上两句,浑身难受。不过好在两人都没有认为这种相处模式是错的,是不爱对方的。
白天呛归呛。
不过晚上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汝阳王深呼吸了一下,过了会儿,才问:“你吃饱了吗?”
“差不多了。”汝阳王妃终于抬起头来,拢了拢眉说:“说吧,你这怎么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你昨晚上可不是这样的。”
汝阳王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等你很久了知道吗,从昨晚到今早,你一个字都不提,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那能怪我吗?”汝阳王妃耸耸肩,说:“王爷,你这忘性可真大,要不要我给你回忆一下昨晚你一回来干了什么,回来没一会儿就开始扒我衣……”
汝阳王捂嘴轻咳了两声,连忙将话打断,“好了,你正经点,我跟你说正事呢。”
汝阳王妃本就不是大家闺秀,算是正经的江湖儿女,在这事上还真不含蓄,特别是面对自己夫君的时候,眼送秋波道:“我什么时候不正经了吗?”
“好,是我说错了。”汝阳王每次试图在汝阳王妃面前拿乔,每次都是自个先败下阵来,即使这样,还是不长记性。
“说正事,昨儿个你去找漠北王妃怎么样了?”
“这个啊,漠北王妃挺好的,长得好看,一颦一笑都透露着独特的风情,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
“我问的不是这个。”汝阳王满头黑线。
“你能听我说完吗,接着刚刚的说,怪不得漠北王如此宠爱她,从宫宴回来的那晚,漠北王直接将漠北王妃从马车上抱到屋子里,这是我丫鬟阿翠无意看到的。”
听了这么一席话,汝阳王若有所思。
漠北王妃是皇帝下旨,算是强硬放在漠北王身边的女人,漠北王心真的这般大,一直真心以待??
在他印象中,漠北王是一个英雄,不会为美色折腰的英雄。哪怕有一天面临江山和美人的选择,他肯定会选择江山。
“真如此?”
“真如此。”汝阳王妃回,紧接着又补充道:“目前看来是。”
闻言,汝阳王冥思了会儿,说:“不管是不是真的,你继续跟漠北王妃处好关系就是,适度就好,不要太热情。”
汝阳王妃看着他问:“那你做什么?”
“你们女人做的事情能让我去吗?换我去处好关系就成通/奸了。”汝阳王自认为没什么能耐,守好汝阳那一亩三分地就成,不愁吃喝,至于京城这趟浑水,他不想涉足,即使不站队最后也会被迫站队,那不如主动点,所以在漠北王或皇帝、再或京城藏得深的世家之中,真要选一个人,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漠北王。
他在边边歇着就是,等风雨过去。
汝阳王妃:“……”
.
另一边。
庄楚王妃身着金丝百碟穿花缎织群,精致的妆容,崭新的头面也掩盖不了岁月对姣好容颜的剥夺,鬓角和眼角各有了细纹,特别是嘲讽似说话的时候更甚,比如现在。
“昨儿个汝阳王妃去上漠北王妃的门了,这么明目张胆怕谁不知道似的,怕是看着漠北王这几日风光好,眼馋了,却不知道枪啊只打出头鸟,可惜了,那小两口眼皮子浅,年纪轻轻就袭了王位,府里也没个长辈指点……”
“要是老汝阳王和汝阳王妃还在就好了。”这话单纯听着是惋惜之意,可仔细一听,她那话里的幸灾乐祸还真藏不住。
庄楚王道:“别人怎么样本王管不着,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今天了,十几年前,那位不就是借了太后的光才登上了皇位,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够了,也该物归原主了。”
当今皇帝属先帝十一子,而庄楚王则排行第五,前面的不是死就是病,轮到他的时候,太后却将膝下的养子推了上去。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也筹备了这么多年,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至于当今太子,不足为患;漠北王,也是个蠢的,不过是个出头鸟,他不打也有人打。
想必藏得最深的就是他了,已准备就绪,来个最后袭击。
庄楚王妃一脸笑意,柔声附和道:“王爷说得是,这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就算侥幸坐上了那个位子,也是坐不久的。”
“这就是人在做,天在看。”
庄楚王轻哼了一下,没再说话。
见状,庄楚王妃忙上前,行到背后,嗲声嗲气的说:“王爷累着了吧,躺下歇歇,臣妾给你松松乏。”
庄楚王依言躺下,一脸享受。
庄楚王妃表面附和,心里却止不住的鄙视,老东西,真把自己当人了,真以为能如愿坐上那个位置不成?
想得多。
十几年前斗不过太后,十几年后,如今,也依然斗不过。这些年,她受够了,马上,终于要到头了。
她不要庄楚王死,她要他生不如死。
他毁了她一辈子,她怎么能不恨。
她本是京城闺女,被爹娘捧在手心长大,却被道貌岸然的庄楚王,当时还是五皇子哄骗到手,实际上是看重她背后的势力。
成亲之后才知,庄楚王比起女人,更爱男人,或者说两者都爱,最会喜欢研究乱七八糟的稀奇玩意,折磨人得很,日日夜夜。
新朝已定,她没有退路,娘家没人了。若是就这般死了,她不甘心,也死不瞑目。她要他最想得到的东西,眼看就要得到了,却被她亲手推得更远。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画面能想象得到,老东西定恨不得杀了她,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定会气得七窍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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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过了三日,到了太后的寿辰。依旧设宴在醉霞阁,文武百官聚一堂,有品阶的夫人且不落下,乃至于花骨朵般的贵女也不少,正值适婚年纪,目的多数是太子及各个皇子,特别是虞贵妃所出的六皇子。
是个稳重的,极得皇帝宠爱,且身后还有个妙人儿虞贵妃。当然,也有一小部分垂涎着漠北王。
虽心头知漠北王很大可能会谋反,不然也不会养兵千日,可还是忍不住偷看两眼,实在是生得太好看了,不敢相信是爹娘口中的逆贼,身高八尺,虽冷着一张脸却对身旁的女人关怀备至。
嘉和郡主见着了这一幕,嫉妒得想发狂,这个男人她一定要征服。
绿央见着了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死死的盯着两人,目光最后落在虞烟身上,这明明是她的待遇,为什么,为什么她当时脑子抽了,要把这个机会推着虞烟。不然,她就是这宴会上高高在上的漠北王妃。
各家贵女都争先恐后的给太后献才艺祝寿,其中包括嘉和郡主,当全场的人都在陶醉时,她余光却看到傅少廷正低敛着眉眼与虞烟说话,最后她咬紧牙关,接受了所有赞美,牵强的回到了原位。
她不信,世间竟然有对她无意的男子。更重要的是,傅少廷的女人,虞烟,样样不如她,不管是家世,容貌,才艺还是智慧。
从宴会开始到结束,还是促成了几段好姻缘,最后还是太后下的懿旨,笑得合不拢嘴,上了年纪就喜欢看到这种喜事。
宴会散了。
虞烟去了延禧宫,时隔一年回来,有几分恍惚。
虞贵妃屏退了所有人,轻声问虞烟,“他对你可好?”
虞烟低声回:“一切都好,娘娘放心。”
闻言,虞贵妃有几分欣慰,道:“本宫就知道你是个有能耐的,如今见你这样,本宫就放心了。”
“谢娘娘。”
两人只寒暄了几句,虞烟便起身辞行了,回来一趟,虽说虞贵妃从未主动找过她,可若她也不来,心难安,打小在受虞贵妃的庇护,至于她为什么会成为虞贵妃隔房的表侄女,以前不知,没深究,如今更没有深究的必要了,反正都过去了。但虞贵妃对她的好,她都一一记在心里。
这一趟皇宫之行很顺利。
回了使馆。
傅少廷很忙,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夜不归宿,虞烟心疼,可又不得不支持,白日里也总是待在屋子里从不外出。
最后就是汝阳王妃时不时上门,闲谈几句。几次相处下来,她觉得汝阳王妃是真性情,不带一点目的。
直到她知道汝阳王妃有孕近五月,两人不自觉地开始交心。毕竟虞烟太渴望有一个孩子,总是好奇的问东问西。
这一夜,傅少廷未归。
这不是第一次,虞烟等了等,等不到便上榻歇息了,睡得又不好,夜里总是半梦半醒,连累得剪秋也没能睡个好觉。
终于天亮了。
用了早膳不一会儿,汝阳王妃便过来了,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就到了午膳时刻,虞烟用了午膳沉沉睡了两个时辰起来。
迎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太子!!!”虞烟十分错愕,“你、你怎么来了?”
“前些天一直在忙,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就是想来看看你,漠北王他,他对你好吗?”太子直勾勾的看着虞烟。
“他对我很好,太子赶紧回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让人瞧见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