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恶妇——予乔
时间:2019-12-05 08:01:17

  何母说着,全然的忘了何秀的事儿,整个人手舞足蹈的:“嫂子你是不知道,那举人老爷真真是斯文有礼,模样那也是顶顶的好,一看着就跟平常人不同。”
  何大媳妇却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等何母说完,这才说道:“二弟妹,照你如此说,这月举人倒真真是个难得的人物,这样的人若是做了啊秀的相公那自是好得很,不过……”
  何母正高兴着,也没听出来何大媳妇的迟疑:“不过啥?”
  她浑然没在意,倒是何二瞥见了何大媳妇脸上的为难,心里也是咯噔一声,道:“嫂子有话直说便是。”
  何大媳妇吸了吸气儿,这才说了起来:“既如此,那嫂子也直说了。”
  却说那月举人家,打从一来何大媳妇便听闻了,她在闺中时便交好的妇人也嫁在这周围,家里就在后头一街上,好巧不巧的正与那租屋的月举人家挨着。
  月举人家老母亲入府时身边还带着个未挽发的闺女整日的叫着娘便让旁人给看轻,这又不是亲闺女,那举人娘还笑呵呵的同人介绍说那是她儿媳妇,已经定了亲的。
  谁家定了亲的闺女脸皮厚成这样,还未过门便娘娘的叫,还大摇大摆的跟着住了下来?
  便是这般也就算了,旁人只当这一家有些拧不清,谁料没几日那定下的儿媳妇便不安于室,想要攀富贵,为此还主动的爬了床,闹得沸沸扬扬的,最后富贵没攀着,竹篮打水一场空,好些日子那月举人的娘都躲在屋里偷偷摸摸的不敢见人呢。
  这不,今日她那前儿媳妇才被娘家人给接走了。
  何大媳妇说起这一出一出的,厌恶得很:“瞧瞧这一家子办的事儿,连我们这平头百姓家都不如,里头还不知道如何乱呢,你还道如何,人月举人家放了话,说这找儿媳妇得选个身家清白的官家千金,要知书达理的,最好啊嫁妆丰盛,像咱们这些人家,月举人家是瞧不上的。”
  说完,她还有些诧异的问着何母:“咋的,前些时候的事儿闹成那样,你没听说?”
  “这,我……”何母被问得一怔,面儿上浮现了几分尴尬,其他几人一瞧她这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何父当即大怒:“好你个是非不分的婆娘,这样的人家是个好的吗,亏你回来把人夸得跟天上有地下无的一般,咱们就这一个女儿,她的终身大事儿,你竟这样敷衍。”
  何母被骂得眼眶发红,道:“这能怪我吗?我还不是想给啊秀找个好人家,那月举人本身就是个好的,只是摊上了个拧不清的娘罢了,若是这门清能成,咱家就在这儿摆着,她一个外来户还敢欺负我家啊秀不成?”
  若不然,她也不会想着撮合这门亲事,反正那月举人往后入朝为官的事儿是板上钉钉的,啊秀要是嫁过去,那就是举人娘子了,上头有她们撑着,那月举人生母也不会太为难她,旁人得了啊秀的信儿,只有羡慕的份才是,哪有说嘴的。
  “愚妇,真真是愚妇!”
  何父气得脸色铁青,朝她吼道:“莫要以为就你是个聪明的,别人都是个傻的!”
  话落,只见何秀扒着那门框,眼眶里含着泪:“爹,女儿是愿意的。”
 
 
第108章 伺候人
  何家里头因为何秀的一句话乱成了一团,而宁衡这是欢天喜地的把人迎回了莺歌院,一路上殷勤伺候,体贴入微,还时不时问她今儿在山顶可玩得尽兴。
  月桥也没挑破他话里的深意,问十句答他一两句,急得宁小侯挠心挠肺的。
  最后等人进了屋,实在没忍住的拉着月桥的袖子,说得委委屈屈的:“你今儿听到九极山的琴音了吗?”
  月桥嘴角带着点笑意,摆着严肃正经的脸微微额首:“听到了,怎么了?”
  宁衡一口气一梗,心想莫不是自己琴技退步了,一曲凤求凰没被人认出来,没传到月桥耳技里,让她知道这是他谈的?
  他小心翼翼的问着:“你觉得好听吗?”
  月桥偏了偏头,想了许久,久到宁小侯都不抱希望的时候才开了金口:“好听。”
  说真的,宁衡在她心里一直是个厚脸皮的无赖,整日除了无所事事外便是在外挥霍无度,仗着祖上的余荫到处逞能,作威作福。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还会那样高雅的事儿,绕是月桥之前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的。
  “真的,你觉得好听?”宁衡顿时高兴起来,随即又收敛了神色,装作正经一般说着:“这曲子其实是我弹的。”
  “我知道。”
  这回月桥没装傻,也没再考虑良久,转头朝他说道:“曲子好,但你弹得更好,我虽然不会弹琴,但我第一回听到这般美妙的琴音。”
  而宁衡因为她这句话,整整兴奋了一夜。
  月桥进了屋,阮婶和庞婶随后便端着吃食进来了,见她坐在塌上有些发愣,对视一眼,笑莹莹的朝她说道:“姑娘饿了吧,这都这会儿了,我俩特意让厨房给备了点好消化的,快尝尝。”
  搁在案上的有一碗清汤面条,一碟子小菜,还有一碗鸡汤,一碟点心,月桥早早回了神,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走了过去,吸了一口,点头称道:“好香。”
  “好吃就多吃点,今日登山定是累了。”
  阮婶说完,庞婶便接了口:“那可不,就说这上山下山的,待明儿起来,这腿也酸软得很,姑娘待会去池子里多泡泡,指不定管点用呢。”
  “我会的。”月桥又问道:“今日府上可有发生别的事儿没?”
  “倒是没有,府中今儿安安静静的。”她们两个为了怕别人使坏,在府上主子们离了府后,便大张旗鼓的唤了丫头们把莺歌院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遍,尤其是月桥的院子,更是她们两个亲自动手,旁的没人掺和一分,倒是没发现有甚不好的。
  听她们说完,月桥沉吟了下,又想起上回鸢姨娘拦着她时说的那些话,道:“没事儿就好,咱们往后行事儿也得谨慎点才是。”
  鸢姨娘的愤恨虽说她没放在心里,但知道有人在惦记着、时时谋划着要给她添堵,也有些如鲠在喉,再则,除了那鸢姨娘,恐怕兰姨娘那儿也想扯她一把呢,跟根基浅薄的鸢姨娘不同,兰姨娘倒是颇有些手段。
  还有今儿……
  “老夫人和大夫人那头未曾派人过来吗?”
  按月桥对她们的了解,只怕这会儿正要往她身上套罪名,想让她受罚呢。
  “听闻老夫人回来后便让人请了府医。”
  阮婶和庞婶正疑惑还有人敢给老夫人气受呢,听到这会儿,还跟月桥打听起来:“姑娘,今儿在外头可是发生了何事?”
  月桥正摇头,突然一顿,脑子里一下想起了莫件事儿。
  若说有,定然也是她们精心的安排了一番,想让人压着她,想让贵妃不给她好脸色,最后发现事与愿违了吧?
  不过这也怪不得她,并不是人人都跟她们似的这般爱挑刺儿。只道:“准备准备,明儿我要回家一趟。”
  月家前些时候让牙行寻了个宅子,到这儿会,牙行也给了回复,说是在城东处正有两处宅子要卖出,让他们定个时间去瞧瞧,月桥也得了信,让她跟着过去瞧瞧。
  阮婶和庞婶听她一提起,顿时就捂着嘴笑了起来,连连应道:“我们待会就去,姑娘是去瞧宅子吧,那可得好生瞧瞧,挑个宽敞大方的,在找人弄弄,就能给大爷和二爷上门提亲了。”
  尤其是二爷那头,如今两家对这婚事儿也算是心知肚明,只没大张旗鼓的拿出来说道,淮阳府的封地在江南,重九大节,作为镇守江南府的淮王也带着家眷回了江南,这会儿房屋的事儿若是尘埃落定,那二爷的婚事指不定要不了几日就定了。
  阮婶和庞婶伺候过月老二不短的时间,又曾受过他大恩,最是惦记着这事儿了。
  往常月桥也是这般期盼着,不过她想着今儿遇到的那何家姑娘,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说来,这何家姑娘在她给大哥选的一众人里也算是出挑的了,模样,年纪,性情,原也算得上良配,不过今儿这一接触,她倒是不知该如何去定论了。
  罢,待回去问问娘的意思吧。
  她笑道:“看来我明儿得好生盯着瞧瞧了。”说完,她便搁了筷。
  “姑娘吃好了?”
  阮婶随意一瞧,见桌上还余了不少,顿时担忧了起来:“可是不合姑娘胃口?”
  庞婶也说着要重新去给她备一些爱吃的,被月桥抬头阻止了:“两位婶子别麻烦了,我已经吃好了,今儿许是登山有些累了。”
  这登山可是个体力活,前前后后花了约莫三四个时辰,对这些小娘子姑娘们来说确实辛苦,想通后,阮婶和庞婶倒是没在说着要去张罗别的,只麻利的把案桌上的碗筷给收了起来,退了下去,临走之时还特意嘱咐了月桥一番,让她切莫忘了方才她们说的,多泡泡脚,免得明日腿脚酸软,还让她早些休息云云。
  月桥一一应了下来,含笑看着她们离去,不大一会,绿芽进了来。
  月桥叹道:“不是叫你回去好生歇会吗?”
  绿芽当没听到,笑着凑上前:“她们哪有奴婢细心,奴婢伺候姑娘这般久,姑娘爱点甚她们哪儿知道?”
  顿了顿,她又道:“方才小侯爷身边儿的宁全儿来通报说今儿爷歇在了书房里,还让下人们给他找甚子书呢?”
  说着,脸没绷住,露出点笑意。
  这些日子小侯爷总是见缝插针的围在姑娘身边儿,先前她们回来得晚,小侯爷那面色可难看了。
  月桥听她絮絮叨叨,半晌才嗯了一声儿。
  绿芽习惯了她不大爱说话的性子,拿了些今日府上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与她说了后询问道:“姑娘可要去沐浴?”
  “去吧。”
  “哎。”绿芽又搀着人,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方才路上遇着两位婶儿,她们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奴婢在姑娘泡澡的时候给姑娘揉揉腰、捶捶腿,这样姑娘明儿起来后也不会太难受。”
  月桥想象着两位婶子拉着绿芽一副交代的模样,嘴角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浴池里烟雾缭绕的,早早便置下了汤药浴,闻着味儿倒是不大,月桥还当是府上统一给登山的女眷备下的,在绿芽的伺候下褪了衣衫,缓缓步到了池子里,她肌肤白皙,寸寸如上等的胭脂一般,在药浴的浸泡下,绯红的小嘴忍不住喟叹了一声儿。
  绿芽专心替她捏着,泡到半途,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小小声儿的说起了一事儿:“姑娘,奴婢听厨房的人说,那上回说姑娘你坏话的那女子今儿被接走了。”
  “什么接走了?”月桥泡得迷迷糊糊的,根本没听清楚。
  “就是上回说姑娘你坏话的那个。”绿芽解释的比划了下:“后头还想攀那周家的公子那位,在街上让人看了好一场热闹呢。”
  被她这一说,月桥朦胧的记忆倒是回了神儿:“她啊。”
  “那可不,这名声都被败光了,不接走还能如何呢?”绿芽不以为然的感叹,对这嫌贫爱富的女子着实没点好印象。
  月桥只过了下心,也没放在心上。
  房里被浴池的热气儿给熏得暖洋洋的,外头,点点雨滴打在窗户沿上,不大一会儿就叮叮咚咚的响个不停。
  宁衡把手中的琴谱扔到一旁,抬头朝外头瞥了一眼:“呼,好大的雨。”
  “方才还好好的呢。”身后挑灯伺候的宁全儿几步过来,把窗户给关上了,那窗户纸底下,已经湿了好大一片,关了窗,他扭头一看,只见宁衡已经披了外衣正要出门的架势,忙跟了上去:“哎哟我的爷,这么大的雨,你去哪儿?”
  “爷去后院瞧瞧。”说话间,宁衡已经开了门,大步走了出去,他走得快,几个来回人就走远了。
  宁全儿一见,只得取了伞跟了上去,嘴里还不由念道:“这药浴也让人备下了,大晚上的,还有甚可不放心的。”
  宁衡到时,月桥已经睡下,绿芽正坐在床边儿替她捏着腿,他一来,身上还带着粘上的雨水,见此,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你这是做何?”
  绿芽便说了原由。
  话落,宁衡目光跳动了几下,解开了身上披着的外衣,朝她努努嘴:“你出去。”
  绿芽不明所以,最后还是一脸呆愣的被撵了出去,正和急匆匆而来的宁全儿打个正着。
  没了碍事的人,宁衡心满意足的蹭上了床,挨着月桥身边儿蹭了许久,这才回想着方才丫头的模样动作轻柔的替人揉捏起来,一边儿揉,还一边看人脸色。
  烛火微明,不时的跳动闪烁,绣着鸳鸯戏水的宽大屏风上隐隐的映照出一对亲近缠绵的人,发挨着发,脸挨着脸,十分动人。
 
 
第109章 黄俪和赵大云
  离金陵府不过数十里的城外,几辆马车在大雨中艰难前行着。不时有披着梭衣的下人在马车周边检查四周环境。
  雨越下越大,前头早就瞧不清楚路,隐隐的烛火在马车小小的一块儿地方若隐若现,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一般,在这紧迫之时,突然有人指着不远处微弱的一盏灯高声说道:“老爷,有人家了。”
  “真的,真的,在哪儿?”
  “好像是一户庄子。”
  下人们七嘴八舌的说开了,在这荒郊野外,尤其如今大雨倾盆,又黑得让他们看不清的时候,这静谧黑暗的四周就仿佛一个吃人的怪兽一般,随时要把他们给吞没,此时能遇到个庄子,无疑能让人精神一震,从黑暗里脱身而出。
  这一行人,正是接闺女回去的黄员外等人。
  黄员外此时早就没了先前的精神,脸上暗淡了下来,整个人奄哒哒的,闻言,也只让随身伺候的小丫头告诉管事去庄子上问问,借几间房屋休息休息。
  小丫头乖巧的应了声儿,掀开帘子招了管事把黄员外的话给传了下去,很快,管事就敲响了庄子头的大门,又等了半晌,才有个披着外衣的老头不耐的开了门:“谁啊这是,夜深了都不让人清净清净。”
  管事湿哒哒的把来意说了,又塞了几个银锭子过去,老头这才脸色好了不少,爽快的应了下来:“行,老奴先去问问庄子的管事,你们先进来避避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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