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天下第一宠(穿越)——未妆
时间:2019-12-05 08:05:26

  大殿一片寂静,秦雪衣将唢呐递回给了那女乐,还不忘道了一声谢,回到御座前行礼,笑道:“皇上,臣女已奏完了。”
  崇光帝这才回过神来,像是摒弃了之前的印象,又重新细细地打量着她,抚掌笑道:“好!”
  他目露欣慰地看着秦雪衣,道:“吹得好,朕喜欢这曲子,你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要赏!”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夸赞,就连皇后也不禁笑道:“本宫素来听人弹琴吹笙,倒还是头一回看见有人吹奏唢呐的,想不到竟也这般的好听,长乐郡主真真是出人意表,一枝独秀,真乃当世奇葩也,皇上是该重重赏她。”
  崇光帝点点头,笑着道:“皇后说的是,来人,赏。”
  燕怀幽登时气歪了脸,坐在上首的德妃,垂着眼,伸手按住身前的桌几,叫人看不清楚她面上的神色,只觉得透出几分苍白。
  皇后这回注意到了,关切问她道:“德妃这是怎么了?”
  德妃不得不抬起头来,勉强扯出一个笑,道:“无事,只是臣妾忽感不适,让娘娘见笑了。”
  崇光帝也看过来,温声道:“爱妃若是身体不适,便早早回宫休息吧。”
  德妃垂下头,声音柔柔道:“是,多谢皇上与娘娘恩典,臣妾先行告退了。”
  立即有宫人过来扶起她,退了下去,座下的燕怀幽自然也注意到了德妃离去,她的眼中闪过几分惶然之色,颇有些惴惴不安。
  好在万寿圣宴已举行得差不多了,眼看时间不早,崇光帝便让众臣尽兴自饮,他与皇后一并走了,临走时,小公主燕薄秋还特意跑到秦雪衣面前来,睁大眼睛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秦雪衣看着她头顶上的两个小揪揪,忍不住笑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道:“记得,四公主殿下。”
  燕薄秋认真道:“我是秋秋。”
  “好,”秦雪衣对这种小豆丁全然没有抵抗力,笑眯眯应道:“秋秋。”
  燕薄秋道:“你今天吹的那个真好听,你以后能教秋秋吹吗?”
  秦雪衣自然满口答应:“好。”
  燕薄秋便高兴地笑了起来,乌溜溜的大眼睛眯成了小月牙,她还想说什么,却看了看旁边的燕明卿一眼,又住了口,只轻轻拽着秦雪衣的袖摆乖巧道:“那我到时候再来找你玩。”
  说完,她便松开秦雪衣,转身跑了,小豆丁一蹦一蹦的,头顶上的小揪揪也跟着晃来晃去,看得秦雪衣几乎要捂心口了。
  这小东西太可爱了!
  燕明卿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全然不明白秦雪衣为何突然开始两眼放光。
  待崇光帝与皇后的仪驾离开,燕明卿便也站起来,问秦雪衣道:“走么?”
  秦雪衣皱了皱眉,嘶了一声,道:“再坐坐,我的脚麻了。”
  燕明卿:……
  ……
  翠浓宫中,此时气氛正分外冷肃,容华殿前的宫人们都战战兢兢,恨不得再退开八百步,离这座宫殿远远的才好。
  远远的便听见殿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瓷器摔碎的声音,还有德妃充满怒意的骂声。
  “你好大的胆子!”
  “你是翅膀硬了,如今听不得本宫半句话了是吗?”
  “本宫生你有什么用?当初就该把你按死在水盆里头!”
  燕怀幽脸色苍白如纸,战战兢兢,身子抖得犹如风中落叶也似,她两眼含泪,颤抖着声音道:“母、母妃……”
  “别叫本宫!”德妃素日姣好的面容气得都有些扭曲了,一甩手就砸了一套上好的珐琅彩绘茶盏,她眼中满是怒火:“本宫不敢当!”
  滚烫的茶水溅落在燕怀幽的绣鞋上,她痛得尖叫一声,泪水夺眶而出,既是无措又是委屈,只能嘤嘤哭泣起来。
  一时间死寂的大殿里,只能听见她压低的抽泣声,德妃的怒火却还没有平息,光是想想从前那些事情,她便觉得如剖心挖肺一般,痛不能抑。
  德妃胸口猛烈地起伏着,好半天,她才冷冷地道:“你既然不听话,本宫这翠浓宫里,也留不住你了。”
  德妃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冷漠道:“你如今已经及笄,许多事情能自己做主了,本宫过两日便去求皇上,另给你安排宫殿,你不必待在翠浓宫了,日后的事情你想如何做,就如何做,本宫绝不插手。”
  “不要……”燕怀幽彻底慌了,顾不得满地都是碎裂的瓷片,连忙跪了下来,朝着德妃膝行几步,哀求道:“母妃,儿臣知错,儿臣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母妃,求求母妃原谅儿臣吧……”
  她说着,伸手抓住德妃的衣摆,哭得涕泗满面,德妃垂下眼看她,问她道:“你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吗?”
  燕怀幽满目惶惶然地看着她,德妃失望道:“看来你不知道。”
  听她如此说,燕怀幽急忙抱住她的腿,惊慌道:“母妃……”
  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德妃叹了一口气,抬起眼,透过殿门,望向庭院里昏暗的灯火,道:“你知道苏烟暝吗?”
  燕怀幽岂能不知道?这个名字在翠浓宫近乎禁忌一般的存在,德妃从不许旁人提起,苏烟暝是德妃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后来她的夫君卷入一桩案子里,含冤而死,苏烟暝也跟着投水自尽了,若非如此,年幼的秦雪衣也不会被接入宫中来。
  德妃轻轻抚摸着燕怀幽的发丝,鎏金的指套在烛火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她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轻声道:“苏烟暝长本宫四岁,幼年家中未逢大难之时,那时祖父与父亲还是高官重臣,十五岁那年,苏烟暝在太后的千秋节上,献了一曲鸾凰舞,名动京师,她及笄时,前来求亲的人数不胜数,几乎要将府中的大门给挤破。”
  “所有人都喜欢苏烟暝,她知书达理,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更是被人大肆称赞,言牡丹尚逊其三分颜色,”德妃喃喃地道:“父亲喜欢她,母亲喜欢她,祖父祖母,没有人不喜欢苏烟暝,她就是苏府的掌上明珠,可所有人都忘了,苏家还有一个苏云寒。”
  燕怀幽张大眼睛,听着德妃继续道:“整个京师的人都只知苏烟暝,那些琴棋书画,那曲鸾凰舞,本宫也都会,可没有一个人知道苏家的二小姐,在府里,本宫就像一个多余的人,就连苏烟暝养的猫儿狗儿都比本宫打眼。”
  燕怀幽忍不住抱住她的手:“母妃……”
  德妃忽地冷笑了一声,幽幽得渗人,她道:“可是那又如何?她就是天上的仙子,最后不还是跪在本宫的面前,苦苦哀求本宫,让本宫去替她向皇上求情?”
  见燕怀幽一脸莫名与惊色,德妃眼中露出得意,才徐徐道:“后来祖父获罪,我们苏家没落了,苏烟暝被充作官妓,入了青楼,昔日高高在上的仙子,最后也落了尘泥之中,万人践踏。”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甚至是快意的,燕怀幽欲言又止,德妃睇了她一眼,道:“你可知本宫为何不许秦雪衣学琴?”
  燕怀幽茫然摇首,德妃便道:“曾经有一日,本宫在抚琴,她躲在一旁驻足偷听了许久,最后本宫问她会弹吗?她说,会了,然后便当场将那首曲子原原本本弹奏了出来。”
  德妃顿了顿,转头望向她,淡声问道:“你知道她那时才多少岁吗?”
  燕怀幽面有惊色,仍是摇首,德妃低声道:“那时她才七岁,从那一刻起,本宫就决定了,要在这一颗珠宝还未来得及放光之时,就将她深深埋入尘泥之中。”
  她的声音低柔得近乎耳语:“所以,你知道你今天犯了什么错吗?你竟然亲自给了她机会。”
  “苏烟暝的女儿,岂是好相与的角色?一旦叫她得了势,难不成你想重复一遍本宫曾经过的日子?”
  燕怀幽顿时悚然而惊,她急慌慌地抱住德妃的手臂,哭求道:“母妃,是儿臣愚笨,儿臣错了,求母妃原谅儿臣这一回,儿臣下次再也不敢不听话了,母妃……”
  德妃深深地盯着她,那目光叫燕怀幽有些害怕,简直要战栗起来,德妃才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坚硬的鎏金指套滑过燕怀幽的脸,带来微微的刺痛感,她却不敢避让。
  德妃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本宫的女儿,本宫九月怀胎生下来的亲骨肉,本宫不为你谋算,又为谁谋算。”
  听了这话,燕怀幽心中才终于安定下来,德妃又道:“不过你日后做事,都要与母妃商量,不可再自作主张,听见了吗?”
  燕怀幽连连点头:“是,儿臣记下了。”
  德妃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道:“乖,母妃倒不是让你对她委曲求全,而是要切记,刀锋要往内,才好杀人于无形,明白么?”
  燕怀幽温顺地将头挨在她的膝上,任由德妃带着鎏金指套的手指慢慢抚过她的发丝,眼中的惊惶还未完全散去。
  从容华殿出来时,夜已深了,燕怀幽准备回自己住的地方,路过前庭时,见几个宫人还提着宫灯守在那里,便随口问道:“这么晚了,为何还不下宫门?”
  那宫人答道:“回禀殿下,长乐郡主还未回来。”
  燕怀幽面上顿时露出厌恶之色,她想起德妃才说的话来,吩咐道:“按照翠浓宫的规矩,亥时下宫门,若是未归,不必管她,闭门吧。”
  几个宫人面面相觑,打头那个太监犹疑道:“可……”
  燕怀幽神色冷然道:“要本宫再说一遍?”
  那太监不敢多说,立即道:“是,奴才们知道了,这就去闭宫门。”
  眼看着他们提着灯笼去了,燕怀幽才冷哼一声,被几个宫人簇拥着往西侧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红包掉落!
 
 
第27章 
  夜色深了,宫道上安静,远远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却是长公主的仪仗经过。
  秦雪衣盘腿坐在舆轿中,揉捏着自己受罪的小腿,今日跪了几个小时,她觉得自己的腿都要废了。
  燕明卿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一番,秦雪衣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便抬起头来,道:“你想问什么?”
  燕明卿果然问道:“你是从哪儿学来的唢呐?”
  秦雪衣揉着小腿肚的手一顿,面上若无其事道:“书上看来的。”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她这么说,谁也找不着错处。
  果然,燕明卿没说话了,秦雪衣心里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会吹唢呐,还要多亏了师父。
  师父虽然是个开武馆的拳师,但是其实他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在民乐队里专职吹唢呐。
  从前武馆开设在一个村旮旯里头,十里八乡都是认识的,若是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要请乐队去热闹热闹。
  秦雪衣很小的时候,就被二师兄背着,跟师父去跑场子了,师父的唢呐乃是一绝,他还想把这项技能传给二师兄,二师兄听了之后撒丫子就跑,师父苦于后继无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还在吃手指的秦雪衣身上,于是秦雪衣经过数年的磋磨,终于顺利出师,原本以为用不上这个技能了。
  却没想到竟然在今日,一鸣惊人,惊艳全场。
  秦雪衣心道,果然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前人诚不欺我也。
  不多时,舆轿停了,外面传来了宫人的声音恭敬道:“殿下,郡主,翠浓宫到了。”
  秦雪衣听罢,便对燕明卿道:“我要回去了,今日多谢你。”
  燕明卿没说什么,只是道:“去吧。”
  秦雪衣踩着脚踏下了舆轿,一抬头才发现天上竟然不知何时又下起了细小的雪花,小鱼从后面跑过来,扶着她的手,仪仗队伍再次缓缓动了起来,顺着宫道一路往宿寒宫的方向去了。
  秦雪衣呵出一口气,道:“走吧,咱们回去了。”
  主仆二人转身走向翠浓宫,却见朱漆的大门紧闭,唯有门头上挂着两盏灯笼,被风吹得摇晃不定,灯影幢幢,那些细碎的雪花如同天上洒落的金屑一般,美不胜收。
  小鱼推了推门,发现没开,她疑惑道:“怎么闭宫门了?”
  秦雪衣道:“许是宫人偷懒,叫个门吧。”
  小鱼提起声音唤了一声,又拉起门上的青铜兽头门环敲了敲,笃笃笃的声音在寂静的雪夜里传开去,很快,里面就有了回应:“是什么人?”
  小鱼跺了跺冰冷的脚,呵了一口气,道:“是我。”
  门里的动静就没了,小鱼起初以为对方没听见,便提高了声音:“是我,小鱼。”
  岂料她一连叫了三四声,还是半点动静也没有,秦雪衣觉得不对,没让小鱼再敲门,换了自己亲自上,岂料这回连个应门的人都没有了,偌大一个翠浓宫里,一派死寂,秦雪衣透过门缝朝里面看去,只见一道人影拎着灯笼,头也不回地晃进了照壁后。
  这是明明有人,却故意不给她们开门。
  秦雪衣意识到这件事情,气得登时一股火从心底窜起,直冲脑门,这寒天冻地的,她甚至都不觉得冷了!
  这群仗势欺人的狗东西!一日没见,就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了。
  秦雪衣打定主意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对小鱼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她说完,便顺着翠浓宫的墙根往前走,不多时就停了下来,墙角的位置,长着一棵树,因为是冬天,早落光了叶子,她撸起袖子,把碍事的裙角掖好,三两下猴儿似的爬上了树,动作甚是敏捷。
  跟过来的小鱼被吓了一跳,连忙叫道:“郡主,使不得,您要是摔下来可怎么办?快下来吧!”
  秦雪衣口中不以为意道:“无事,你就在下面站着,不许乱跑。”
  她攀在树干上,伸着脖子往墙里看,廊下灯火昏暗,大约是天冷,宫人们都躲懒去了。
  秦雪衣顺着那树爬上了墙头,顺利跳进了翠浓宫里,挨着墙根的阴影走,才走了一段路程,就隐约听见前面传来了人声,却是有人过来了,那脚步声渐近,说话声也越来越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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