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春光——这碗粥
时间:2019-12-05 08:06:30

  又细又弱,他光看着就想欺负了。
  二人几乎脸贴脸,灼热的气息烧红了她的脸颊。离得太近,她双手只能侧起,比划得拘谨:“二公子,我知错了。”
  慕锦又问:“错在哪里?”
  二十想,她错在哪里呢?如何说才能抚平二公子的情绪。
  他抬起她的头,露出一截洁白柔和的颈项,隐有幽香。他眼睛恶狠狠盯着,嘴上问得漫不经心,“错在哪里?”
  二十不答错在哪里,唯有表忠心,继续比划:“二公子,我以后都听你的话。”
  慕锦在她的颈项低闻。她不知用的是什么香囊?香气不重,足够吸引他。
  他想,寸奔别回来了,今晚在外面过夜算了。
  慕锦没有说话,添了几把柴火。
  是兽类觉醒的危险。二十不怕劈柴,怕的是二公子斧头太重,把她劈碎了。她连连比划:“二公子,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慕锦看着她的手。她的手语学得很快。简单的,他教一遍,她就学会了。再也不用在他面前唱大戏。他卷起她散落的黑发,缠绕在指间,“一切?”
  二十点头。
  “一切。”慕锦贴近她的耳垂,“包括你的一颗心。”
  她也答应了。
  “不仅忠心。”他抬起身,俯视她。
  她有些疑惑了。
  “我要你那一颗女人对男人的心。”这就是她永不背叛的万全之策。
  二十怔然。这说的莫非是……
  她来不及细想,慕锦笑了笑,恢复成往常的惬意,说:“你是我的女人,你的一切当然都是我的。”
  二十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妥,又说不上来。她没有男女相恋经验。却深知森林伐木。
  她自己给自己盖上了帕子。
  自从那一天,二十和二公子很是投契。曾有古人云:“蓼花蘸水火不灭,水鸟惊鱼银梭投。满目荷花千万顷,红碧相杂敷清流。”与二十见过的话本相同。
  好在,二公子在他主力的话本画画。二十没有感到难受。她刻意压着嗓子,憋得面红,用手捂住了嘴巴。
  慕锦拉起她的手,十指紧扣,说:“只有我听得见。”
  二公子这么说了,她日放梅花。
  梦觉时刻,慕锦如远水孤云,说:“你是我的。”
  她应声:“嗯……”
  “我的。”
  “嗯……”
 
 
第41章 
  寸奔和杨桃无处可去, 在客栈角落喝茶。
  一双男女容貌非凡,掌柜的、店小二、路过的, 免不了看多几眼。
  二人无动于衷, 从不交流,自己喝自己的。
  客栈掌柜送了一盘爆炒花生, 一粒都没有动。
  店小二过去给倒茶,哈腰问:“客官,是花生不合口味吗?”
  寸奔和杨桃也没有说话, 一人夹了一粒花生。
  “香。”寸奔说完也没再吃多一粒。
  红日平西,霞满仙城。
  寸奔放下了银子,离座向外走。
  杨桃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
  两人走远了,客栈掌柜才说:“刚开始以为是夫妻,后来觉得像敌人。走了才知道, 原来是主仆啊。”
  到了药铺。
  寸奔看一眼杨桃。她毕竟是姑娘家, 独自去买避子药方, 终有不妥。他说:“你在此候着。”
  “是。”护卫也有阶级。杨桃仅是一名暗卫。换句话说,寸奔是她的主子。
  寸奔进去抓药,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他递给杨桃, “回去客栈煎给二十姑娘。”
  杨桃恭敬地接过:“是。”
  二公子暂时没有延续子嗣的想法。皇室血脉,尤其慎重。临行前, 二公子特别交代寸奔, 别忘了避子汤的药方。
  这边,慕锦和二十云雨方歇。
  外面轻巧的步子传进慕锦的耳朵。他下床,穿了衣裳走出房间。他和杨桃说:“去客栈厨房煲药, 伺候她给喝了。”
  “是。”只有和二十说话的时候,杨桃才像一个开朗的丫鬟。平日里,她是阴肃的暗卫。
  岭洲的湖光山色,慕锦没兴趣了。“寸奔,安排一艘船,明天一早去向阳城。”
  “是。”寸奔领命而去。
  操劳一番,二十又乏又困,听戏也泡汤了。
  慕锦宿在她的房中,环住她的身子,像抱了一只猫似的。“你妙就妙在这具身子。”因为弱,因为娇。他每每在撕裂与克制之间徘徊,炙热难耐。
  二十犯困,腻在他怀里。
  他不知想起什么,忽地感叹,“我的心就是太善良了。”
  听了这话,二十眼皮懒得掀。云雨虽好虽妙,但是,如果别这么耗费体力,那就更好更妙了。
  慕锦很有精神,拍拍她的背,“给你一个抱着我睡的机会。”
  不想要行不行?应该不行的。二十的手搭过去。正要入睡,又被他拍醒了。
  “抱紧一点。”松松垮垮,像是他强迫她抱似的。
  于是,她狠狠地抱住他。
  慕锦又说:“你不是倾城美人。我疼你这么几回,你该谢恩了。”
  她点头感恩,迷迷糊糊的。
  他这才满意,“睡吧。”
  今日寸奔所言,都有道理。
  当今皇后是太傅之女,朝中根基深厚。萧展当上了太子,詹事府的人自然也是她的人马。
  当今皇后锱珠必较。是贵妃时,被称为贤妃。
  贤她个头就是了。
  前皇后去世,皇上对贤妃心有间隙,虽然立她为后,却迟迟不立太子。
  这些年,萧展极力拉拢人脉。到了成年,百臣进谏。皇上才册封太子。
  皇上多疑,萧展同样也是,父子之间颇多猜忌。如若萧展知道,四皇子仍然在世。恐怕,又会掀起一阵风波。
  慕锦早忘了萧展的模样,两人素来不合。慕锦幼年走过的鬼门关,少不了贤妃的诡计。
  皇室兄弟之间的亲情,远没有慕锦和慕钊来得深厚。慕锦珍惜“慕二公子”的生活。
  慕锦轻拍二十的背。他记得,以前他的娘亲就是这样哄他睡觉。
  日子太平,宠她也就宠了。
  将来如有万一,再适时舍弃吧。
  ——
  雾气缭绕的岭洲,朦朦胧胧,不见烈日。
  连带的,二十也是迷迷糊糊,在船舱睡了一路。
  直到靠岸在向阳城码头。
  再如何没精打采,二十也谨记,千万别再摔倒了。
  万里清空,明净夏日。这就是向阳城。不远的路边,有两株高大的紫荆树,繁花已谢。葱绿的嫩叶尽情伸展。
  二十下了船,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
  向阳城是出了名的戏曲之都,每年春夏两场雅戏赛。
  大户人家听戏,有些就是让雅戏赛组请戏班子。
  二十对游山玩水兴趣不大,反而乐于听各种江湖轶事,于是,慕锦改道至此。
  向阳城不止戏剧繁荣,说书人、皮影戏、木偶戏也在此扬名。
  这里的集市和京城大不一样。卖的多是戏服戏妆,玩偶面具。正是适合给掩日楼的姑娘们捎几个小玩意。
  二十也是新奇,走三步停一步。怕追不上慕锦,不敢多看,缓慢地向前走。
  慕锦怎会不知她的小心思,她一双眼睛停在小玩偶上,流连忘返。他上前拉起她,“走的时候,你再过来看看买什么东西。”
  她立即跟上了他。
  长长的嵊江岸边,摆的是一个个戏剧台子,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大霁东西南北的奏乐,五花八门。江南的悲情,霁东的优美,西北的高亢嘹亮。
  走过几个戏台,慕锦耳根疼了。听一出戏可以,这么接二连三地,实在聒噪。他不耐地问二十:“想听哪一出戏?”
  二十也懵懵的。
  四人又向前走了一会,忽地,二十听见了西埠关小调,她抬头向前望去。
  岸边柳树旁,有一个小小的戏台。西埠关小调有鼓,有埙。比起战乐,这一出戏添了一把琵琶,韵律更有风情。
  慕锦转了下长扇,说:“去那边。”
  这里戏演了大半。
  四人落座,仔细一听,才知,台上演的是当年罗刹将军和皇上在西埠关大战百随的一幕。
  饰演皇上的小生,画妆唇红齿白,很是俊艳,唱道:“大霁山河,四方奉贺……”
  这是二公子爹爹的戏。二十如坐针毡。
  慕锦执扇轻摇,笑意浅浅。
  寸奔看了慕锦一眼。
  杨桃不清楚慕锦身世,只管听戏。
  西埠关长大的二十自然听过这一段战史。
  皇上年轻气盛,罗刹将军骁勇善战。然而,驻军数百日,军营粮尽援绝了。
  西埠关的老百姓为国捐米捐粮,这才有了攒沙阵胜仗。
  这时,台上演到了皇上向老百姓鞠躬的一幕。
  慕锦转眼,将戏班子的人逐一打量。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弹琵琶的小姑娘身上。
  那一个瞬间,小姑娘对上了他的眼睛,又迅速地移开了。
  戏台在沿江尽头,许多人被前方奏乐包围,走不到这里。而且,西埠关小调是战乐,不如其他戏曲悠扬华美。仅有七人坐在这里听完了。
  落幕了。
  戏班主上台喊道:“下午的是当今圣上与前皇后邂逅的一幕戏。请各位继续捧场,谢谢了。”
  二十低头,不敢向慕锦那边看。
  上午,他的爹爹被编成了戏角。下午的,连他的娘亲也成了戏中人物。二十不知,慕锦是否又要生气。
  戏班主下台答谢。到了四人跟前,作揖说:“我们自西埠关而来,唱的是家乡独有的战乐。多谢四位捧场,多谢,多谢。”
  慕锦向戏台看了一眼,问:“你们戏班子的,都来自西埠关?”
  戏班主点头,说:“正是,我们这是头一回到向阳城。这里不爱战乐,极少西关戏班。”说到这,戏班主腼腆笑笑。
  难得遇到老乡。二十看向戏班主的眼睛扑闪扑闪起来。
  这一幕,正好被慕锦见到。若是二人独处,他就要去捏她的嘴角了。他手指微动,克制住了。
  弹琵琶的小姑娘也走了过来,福身,说:“皇上和前皇后邂逅的故事,姑娘家多喜欢。还请姑娘下午捧捧场。”
  听不听,由二公子决定。毕竟这是他爹和他娘的故事。
  慕锦看着小姑娘的脸,和二十说:“我以为西埠关就你这么小小的。没想到,也有其他姑娘不高不壮。”
  小姑娘夹在其他高挺的西埠关女子中间,更加娇小。
  她听到慕锦的话,面上一红。顿了下,看向二十问:“原来你也是西埠关的呀。”
  二十点点头。
  戏班主笑了:“真巧,真巧。诸位下午务必捧场啊。”
  琵琶姑娘笑起来,说:“是啊,姑娘,下午过来听听吧。前皇后也是西埠关的人,我们那儿,到处都有她的传说,可神奇了。”
  慕锦撇了撇嘴角。不就是嫁给了皇上?有什么神奇的。
  琵琶姑娘说:“我和前皇后在一个县,我从小就听她的故事长大的。”
  慕锦看着她。
  她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侧头抬眼看他,又迅速低头。脸上红晕未散,不知是刚才那一朵,还是又飘起新的。
  慕锦淡淡地问:“一个县?”
  琵琶姑娘抬起了头,说:“是的,前皇后是舞长县的,我也是。我和前皇后同一个姓呢,姓甄。”
  慕锦目光闪了一下,“你们县的姑娘,和西埠关其他女子差得较大。”
  琵琶姑娘看他一眼,再移开,转向二十。“也不是。地势靠北的女子就壮些,前皇后是南边的。”
  戏班主说:“我们班子就她一矮个子。”
  这时,台上有一人喊着:“甄妧妧。”
  “哎。”琵琶姑娘应了声。
  戏班主说:“妧妧,你先去忙吧。”
  临走时,甄妧妧看了慕锦一眼。
  慕锦也在看她。
  甄妧妧转身向戏台走去,脸上红云朵朵,像是被艳阳晒的。
  ——
  客栈人来人往。免不了有听墙角的。
  慕二公子这回不住客栈了。
  慕老爷友人在这有一幢别院。老人家爱听戏,每年春夏时间才过来。
  雅戏赛在下月,别院空置,便邀请慕锦住上几日。
  别院已有人打扫干净,换上了新鲜的床褥。
  慕锦到这儿,自然和二十同住一室。
  寸奔和杨桃的房间在另一侧。杨桃虽说是丫鬟,其实除了上船下船扶几把,平日里作用不大。
  慕锦和二十说:“晚上你可以尽情地嘶吼了。”
  有不详的预感。二十比划说:“二公子,我白日要游玩。晚上可不可以睡个好觉?”
  船舱里,二人的手语教学又上一层楼。二十都能举一反三,自创手势了。反正就二公子听,他懂就行。
  慕锦质问:“我跟你睡,你还不乐意?”
  二十哪敢说不乐意,唯有暗自苦恼。
  慕锦说:“憋太久,我自然时间长些,做多几回。现在每晚同住,不折腾你那么久了。”
  早听说纵色之人体虚亏损。二公子这般的,怕是时日不多了。
  这体虚也许传染给了她。一见到床,她就想躺上去。
  吃了午饭,二十又要休息。
  才要上床,慕锦问:“去不去听戏?”
  她比划:“听什么?”
  “你家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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