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未婚夫权倾朝野——青帷
时间:2019-12-06 08:28:49

  一时间赵常乐陷入绝望之中。
  杨错读书时认真,眼眸仍在竹简上,伸手下意识去取一旁茶盏,想要喝茶,可拿起茶盏,才发现里面再无一滴茶水。
  而角落里,茶炉上水已然烧开,咕噜噜。
  赵常乐忙道,“我帮您煮茶!”
  不待杨错说话,她忙跑到角落里,面朝茶炉跪坐下来,似是生怕杨错不让她煮茶。
  既然刺杀不成,那么不妨毒杀。
  赵常乐面朝茶炉,微微勾笑。
 
 
第18章 
  虽然自己目前没有毒药,但慢慢攒一点钱,总能买到□□之类的毒药。
  问题是她一个洒扫女仆,是接触不到杨错的饮食的。
  盯着面前的茶炉,赵常乐想,她不能只做一个洒扫女仆。
  杨错喜茶。
  从前赵常乐为此,还特意学过茶艺。
  没想到今日便派上用场了。
  若是自己煮的茶能投他所好……
  赵常乐按下心中激动,抬眸,装出恰到好处的几分感恩戴德与恭敬来,对杨错道,
  “我之前对大人不敬,您却宽宏大量,从不计较,今日我中暑,更是被您所救。我心中实在感激,不知如何报答。给大人煮一杯清茶,聊表心意。”
  杨错不说话,想是不置可否。
  赵常乐欣喜。
  茶炉在角落里,炉上水早已沸腾,但赵常乐却并未直接将茶末放入,而是又添了一掊凉水进去。
  水过沸便老了,不宜煮茶的。
  片刻后,眼看水将沸而未沸,赵常乐这才将茶末放入水中。
  又过片刻,白浪翻腾,涌出浅绿茶花。赵常乐将茶花舀起,放入一旁茶具中静置。
  等水三沸之时,茶色已全然融入水中,茶水清亮,如林间泉水倒影深林。
  赵常乐将炉火之势压下,舀起沸腾茶水,同方才二沸时的茶花倒在一起。
  这便成了。
  赵常乐微微偏头回想——她的侍女煮茶,也就这三个步骤了。
  剩下的,也就是用什么水,用什么茶,如何碾茶,如何转碗这等更精细的东西了。
  她又不是专司此道,所以这些东西也并不是特别懂。
  早知自己有今日,当初做公主时,就不该整天玩乐。
  赵常乐端起茶盏,轻手轻脚的走到杨错案桌旁,在一旁跪坐下来,双手将茶盏捧过去,放在桌上,轻声道,
  “祭酒,茶煮好了。”
  杨错右手执狼毫笔,正在竹简上写字,赵常乐只一瞥,看到他字迹端方,无论是隶书或者小篆,他的字都非常端整,仿佛从青铜器上拓印一般。
  他于学问一道,是当真懂得许多。
  毕竟是中原大儒胥子的关门弟子啊。
  忽然间,赵常乐回想丹河昨天说的话——
  “我在家时,天天咒赵王与中山公主……”
  父王当政时,当真那样不得民心吗?如今姬姓当国,杨错主政,又得到民心了吗?
  中山公主无忧无虑,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事情。
  重生一遭,赵常乐却只恨自己从前不爱读书,不问国事。
  她看到杨错接过茶盏,倒不急着喝,只是先嗅了嗅。赵常乐心存下毒意思,见状都有些担心,只怀疑杨错是在确认茶水无毒。
  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无色无味的毒药,她脑子里胡思乱想,不知道那样的毒药哪里有卖,贵不贵?
  胡思乱想间,杨错已喝了一口茶了。
  微烫的茶汤入喉,酽出一道浓郁香气。
  杨错微微挑眉,赵常乐忙问,“祭酒觉得味道如何?”语气里都带了几分急迫。
  赵常乐怎么能不急,她身无长物,更无什么技艺,连扫地都扫不好,想要在杨府众奴仆里出头,简直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这手茶艺,也算是她唯一一点拿得出手的技艺了,若是能投杨错所好,她也好过在粗使仆役岗位上苦熬。
  杨错却不回答,只是微微有些出神。
  说味道,算是不错,不过杨错品过的好茶多了,这盏茶也不算个中翘楚。
  只是味道有点熟悉罢了,像中山公主煮的茶。
  说来二人虽有婚约,但其实杨错对中山公主颇为冷淡。
  因一些前事,他不愿同她太过亲密。只怕二人之间的感情会有一日阻碍他的目标。
  但说来奇怪,他对她越是冷淡,她对他反而越是亲密,整日无事就来缠着他玩。
  可能是从小到大别人都是宠着她的,没有人像他这样待她冷淡过,所以她反而觉得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杨错喜欢喝茶,她投其所好,便学茶艺。
  不过她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学了一会儿就撩开手玩去了,反而是她的侍女因此会煮一手好茶。
  但极偶尔的,她静下来的时候,也会给他煮一壶茶。
  因学了个半吊子,所以茶艺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反正就是这么个不高不低的味道,茶香是有了,余味却不足。
  后来时过境迁,杨错喝过许多茶,再没她那样的味道。
  杨错搁下手中茶盏,抬眼,撞进一双凤眸里。凤眼其实风流,但偏偏黑白分明,望过来的时候,带了分不谙世事的天真。
  赵常乐急,“茶怎么样?”
  似是故人来。
  杨错忽然道,“茶不错。”
  “以后替我煮茶吧。”
  **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灯烛渐次熄灭,唯有公子息卧房中烛火摇摇。
  公子息因肺疾,经常咳嗽,故夜里浅眠,入睡时间并不久。
  此时睡榻前燃着一盏灯烛,公子息坐着,靠在床头,下身盖厚被,上身着雪白中衣。
  中衣解开,露出他略显瘦削的□□胸膛,于病弱中,反而显出几分不羁的风流模样。
  夜里咳的太厉害,公子息无法入睡,干脆坐了起来,手边放着一碗药,已然凉透,他却没有要喝的意思。
  反而顺手从矮桌上端起酒盏,凉酒入喉,以五脏六腑来暖。
  睡榻前跪着人,正低声禀报事情,
  “自从阿乐进杨府,公子怕她不听话,就让黑齿盯着阿乐,”
  地上跪着的人道,
  “倒是没发现她做什么蠢事,也似乎并没有将公子的事情告诉杨错的意思。黑齿说,阿乐就只是认真干活,好像洗心革面,只想在杨府做一个奴仆。”
  公子息闻言,轻“唔”一声,又饮了一盏酒。
  美人计毒杀杨错失效后,阿乐便脱离了公子息的掌控,令公子息觉得不安。公子息最担心的,是阿乐将他谋划的一切全盘告诉杨错,故一直让安插的杨府的黑齿盯着她。
  如今看来,阿乐倒是乖顺。
  “只是……”
  地上跪的人又道,“今日黑齿忽然传出消息来,说阿乐这丫头不简单,因一手煮茶的手艺,被杨错提拔到身边干活了。”
  公子息闻言,擎着酒杯的手一顿,眸色闪了闪,忽而唇角勾笑,“她这才进杨府几天啊。”
  下人忙应和,“是啊,本事不小。”
  青釉瓷的酒杯在公子息苍白指尖转动,公子息垂眸细思片刻,忽然道,
  “去,给黑齿下一道命令。”
  原先以为阿乐入杨府,就是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可如今看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阿乐凭自己的本事在杨府扎根,对公子息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杨府森严,公子息用尽手段,也不过安插进了黑齿这么一个人,且黑齿还只是下等仆役,近不得杨错的身。但没想到,阿乐误打误撞,倒是成为了杨错身边的奴仆。
  若是阿乐继续为他所用的话……
  公子息咽下一盏酒,苍白手指,抹去薄唇上的酒渍——
  上一次谋杀杨错失败了,可这一次,他怕是逃不过了……
  **
  次日。
  小小奴仆的升迁,并未引起旁人注意。
  一早赵常乐与丹河起床,丹河倒显得比她还要激动。
  “我跟你讲,去祭酒跟前伺候,可千万不要偷懒,也别发脾气。”
  赵常乐无奈,却也知道丹河是为自己好,只是点头,“我知道,你放心。”
  五日一朝,但杨错无论上朝与否,每日都去宫中。因他是博士祭酒,负责教导国君,国君课业不可耽误,所以无论风雨,他每日都去宫里授课,午后方回。回府之后也是在书房处理政务,偶有官员拜访,也在书房论政。
  所以赵常乐的主战场,就在书房了。
  因杨错一早上都在宫里,赵常乐上午无事,只是听杨错随从飞白说了一堆注意事项。
  赵常乐一边听飞白说话,一边忙不迭点头,心中却盘算着不知什么时候可以放假一天,出府去打听一下药房里有什么毒药。
  于是一上午就这么轻松松的过去了。
  直到吃午饭时,赵常乐都有点不敢置信——果然奴仆跟奴仆就是生活不一样,做洒扫奴仆时,天不亮起床扫地,扫到中午时就已经腰酸背痛了。
  可做杨错的煮茶丫头呢,一早上就什么事都不用干。
  杨错午后才回,一般都在宫里和国君一道吃饭,所以中午时飞白便让赵常乐自己去吃饭,吃过饭再回来书房这里随时候命。
  赵常乐先去看了看丹河,丹河扫了一上午的地,热的直擦汗,不想顶着太阳多走一步路。
  赵常乐便说自己替她取午食回来。
  府里各色下人的一日三餐都是大厨房负责做的,君子远庖厨,大厨房颇是偏远,赵常乐地方不熟,走得慢了些,快走到时,已经过了午饭时最热闹的时候了。
  绕过西侧院,经过小片竹林时,忽觉一双手将她胳膊拉住。
  赵常乐来不及惊呼,便被拉入了竹林之中,接着一只大手掩住了她的口鼻,一个药丸便滚入她嘴里。
  入口便化,苦涩之意瞬间盈满她的口腔。
  身后一道嘶哑声音传来,
  “阿乐,你把主人忘了吗?”
  赵常乐浑身僵住。
 
 
第19章 
  主人!
  主人还是没有放过她。
  明明是初夏,赵常乐却觉得浑身的血都被冻住了。
  方才喂进嘴里的是什么?毒药吗?她是不是要死了?
  赵常乐脑子里乱如一团麻,直到闻到臭哄哄的味道,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挟持她的人是黑齿!
  那个倒泔水与夜香的奴仆。
  怪不得赵常乐第一次见黑齿,就觉得他目光极为危险,原来不是她的错觉,黑齿是主人派来的!
  赵常乐转身,抬眼看到墙角旁站立的黑齿,他还是一身脏污到看不清本来颜色的粗布衣。
  赵常乐强作镇定,
  “我……不敢有一刻忘记主人。”
  原身为他而死,他却只想杀原身灭口的主人。
  如阴魂不散,如附骨之蛆的主人。
  一瞬间,赵常乐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悲痛袭来,仿佛心脏被刀绞了一般。
  这不是她的情绪,是原身留下来最后的感受吗?
  深爱他,愿意为了他牺牲一切,可是到头来才发现,他的感情都是骗人的。他背信弃义,只想杀了她。
  这一股悲伤的感情,浓烈到赵常乐有些喘不来气。
  一瞬间她好似明白了,为何她偏偏重生到原身这个舞姬身上。
  不仅仅是眉眼有些许相似,也许她们在死的时候,内心深处有相同的情绪,产生了强大的共鸣。
  虽然她不知道那位主人到底是谁,又为何要杀杨错。
  可是她由衷的不喜那位主人。
  将内心情绪压下,赵常乐知道,对主人不满,对自己一点益处都没有。
  目前唯一保命的法子,便是让自己对主人有用。
  先活下来。
  赵常乐抬起眼,直直对上黑齿乱蓬蓬头发下,一双精明的眼睛。
  药丸的苦意从喉咙里泛出来,她道,
  “昨日杨错调我到他身边,让我为他煮茶。我可以近距离接触到他的饮食茶水……”
  凤眸微转,她笑,
  “方才喂我的毒药还有吗,我想法子给他喂一颗。”
  黑齿有些诧异。
  原以为他喂下药丸之后,这女子该惊恐失措才是。没想到竟是如此冷静。
  黑齿笑了笑,嘴角咧开,模样看起来是憨傻,语气却是嘲讽,
  “你去试试在他茶水里下毒,看他闻不闻得出来。”
  这个法子,主人又不是没试过。
  不愿多费时间,黑齿直接道,
  “你放心,方才那丸药虽是毒药,却不是立时见效,一月吃一次解药,小命就没事,若是不听话……你等着肠穿肚烂吧。”
  赵常乐闻言,心放到了肚子里,却立刻开始猜测黑齿的来意。
  既然不想杀她,那就是想用她。
  喂药,也不过是确保她不反水的手段。
  赵常乐了然,也不多纠结毒药的问题,便问,
  “主人要我做什么?”
  “盗他的字。”
  **
  赵常乐端着两碗麦饭,心不在焉往回走,回到房间时,丹河迷迷糊糊躺在炕上,显然快睡着了。
  见她回来,丹河从炕上爬起来,
  “你去了好久,我快饿死了。”
  接过麦饭就大口大口开始吃,转眼间一碗饭见底,抬起头来,却见赵常乐还不动筷子。
  丹河推了推她,“吃饭了,发什么呆!”
  赵常乐回过神来,将自己的饭递给丹河,
  “今天热,我没胃口,你没吃饱的话,吃我的。”
  丹河自然不客气,她干的可是体力活,吃的自然也多。
  赵常乐坐在炕边,靠着墙壁,想起黑齿的命令。
  盗杨错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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