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焰——金丙
时间:2019-12-06 08:32:38

  施索不悦:“他的摄像功底足以秒杀台里一半人。”
  方老师笑道:“看来你对他很满意,那就先这么定了。”
  施索也没法拒绝。
  又说回十月要出的专题,到现在内容还没定下,方老师挥皮鞭:“来,开动你们新时代的大脑,再给我拿出点点子来!”
  邱冰冰咬着笔说:“不然就做团购吧,专题也不一定非要主旋律啊,反正我们每个月都得做团购节,这次就把团购做成专题,还可以提前预热双十一。”
  方老师说:“双十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又能促进市场发展,又能为老百姓做好事,我们做新闻不就是为人民服务吗。”
  王洲川嘴里漱着一口茶,左腮右腮轮一遍,咽下喉咙他才开口:“邱冰冰,禁言十分钟。”
  “为什……”
  “二十分钟。”
  邱冰冰闭嘴。
  “下一个。”王洲川道。
  又连续两个选题被否定,第三个选题做待选,轮到施索,施索提议:“不如做个关于‘择业、就业’的内容。”
  方老师说:“详细点。”
  “周六黎州国际会展中心的大型秋招会,人才需求有5000多,但今年七月,黎州的应届毕业生有这么多。”施索把查到的资料递上去。
  “除了应届生,还有各种失业青年。我现在住的共居公寓,提供对象就是本市的待业青年。
  其中有今年刚毕业的,也有因为种种原因目前处于失业状态的。他们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还找不到工作,现在的心态又如何,以及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和发展,我想这个专题应该会很有意思。”
  王洲川思考了一会,道:“这个可以,既能给大众起到一个警示教育作用,内容也是我们以前没做过的。”他点了之前的一个专题和施索提出的专题,说,“两个都做,两手准备。”
  专题定下,散会后王洲川叫住施索,单独问她:“你想到的这个专题,是不是最近有感而发?怎么样,是不是上人才市场找工作去了,然后处处碰壁,受到各种打击?”
  “老大,送你个礼物。”施索道。
  “嗯?”
  施索眼球往上翻,送给王洲川一个大大的白眼。
  专题报道时间看似充裕,但施索有一连串计划,想尽量将这个专题做得有趣详尽,她抓紧时间记录构思,上午跟舍严外出采访的时候也在琢磨,直到梁桥发来微信,她才暂停自己的头脑风暴。
  【梁律师】:今晚一起吃饭?
  施索看见他邀饭,心里有点点别捏,没昨天那么自在。
  【索大爷】:不好意思,我今晚有事。
  也不算撒谎,她确实给自己安排了事。
  【梁律师】:那中午呢?你现在是不是在外面采访?
  施索正想着怎么拒绝,边上舍严突然道:“要不要建议?”
  施索心一跳:“什、什么建议?”
  “专题。”舍严说。
  “专题?”施索镇定下来,“你有什么建议?”
  舍严看了眼时间,道:“快十二点了,吃饭的时候再说。”
  “哦。”施索顺手回复梁桥,拒绝了他今天的邀饭。
  午饭正好能赶回食堂吃,舍严边吃边跟施索说:“有没有确定采访对象?”
  “有,”施索问,“你说于娜会答应吗?”
  舍严说:“不知道。”
  “她是你朋友,你看她性格,是能接受上电视那种吗?”
  “我对她不了解。”舍严说。
  “算了,回去我自己问她。”施索道,“你说的建议呢?”
  “你还有什么人选?”
  施索说:“还有个鱼妹,等周六我去会展中心再找找。”
  舍严道:“可以再找两三个不同类型的。于娜属于毕业后先完成梦想再找工作的一类人,鱼妹属于轻微社恐、无法适应社会一类。”
  舍严的话像盏高光灯,施索立刻被他点明。“还可以再找一个被辞退后一蹶不振的人,再加一个普通应届毕业生。”施索想了想,道,“有了,爱德华和爱找茬!”
  “……电影里的?”
  施索说:“你记性也有不好的时候?爱德华是公寓里那个理发师,爱找茬就是那个成天把约法三章挂嘴边的。”
  他向来不记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哦,“舍严又道,”专题可以围绕共居公寓展开,康友宝的父母应该很乐意拿笔赞助。“
  施索把大虾夹进舍严碗里,说:“多吃点,还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
  舍严笑了笑,他放下筷子,把虾剥好,放到施索碗里。
  施索:“……”
  有舍严跟施索一组,施索今天的工作完成的出其迅速,下班时间可以提前。
  她按照计划行事,收拾好包包,她跟舍严说:“先不回家,你陪我去个地方。”
  “好。”舍严问都不问,他把电脑关上。
  施索道:“你都不问我去哪?”
  “你想去哪都可以。”
  施索:“……”
  舍严看她表情,弯了下唇,问:“去哪?”
  哎……
  “新南街。”施索回答。
  舍严眼皮一跳:“怎么想去那?”
  “还记不记得我上个月差点吃官司的事?”
  “嗯。”
  “梅秀菊就住那里,我去找她。”
  舍严问:“她找你了?”
  “没。”
  “你为什么找她?”
  施索说:“解谜。”
  “解什么谜?”
  “想知道她究竟为什么反口,这口气憋得我太不爽了。”施索皱鼻子。
  舍严垂眸,电脑关机了,他把显示屏开关按下,拿上手机,边穿衬衫外套边说:“走吧。”
  新南街离广电较远,加上堵车,开到那里已经晚霞漫天。
  居民区内的小路没法停车,舍严直接把车停在路口,施索也没意识到舍严第一次来,按理不该清楚路况。
  两人下了车,突然听见一阵乒铃乓啷,循声望去,是路边垃圾箱被车撞倒了,视角问题,看不见是什么车,施索也没在意,领着舍严往居民区走,她说:“梅秀菊就住这里面,她微信把我拉黑了,我给她发了短信,她有回。”
  两人身影渐渐消失在路口,撞倒垃圾桶的车里,康友宝捂着额头骂:“艹!你他妈驾照是抽奖送的?!”
  宁茹久气得面红耳赤:“我让你跟来了吗,你是自己硬缠着我的,你撞死了也赖不到我!”
  “就你这语言表达能力,怎么给你开得后门当记者?我缠着你?你真当自己天仙?!”
  “康友宝!!!”
  “怎么着,跟踪狂还有理了?”
  宁茹久真想掐死这人。
  她做了崇临县那个新闻后,尝到了甜头,既能获名获利,又能打施索的脸,她决定以后就盯着施索抢新闻,让施索永远屈居于她的光环之下。
  刚才她见施索和舍严出车,急急忙忙就想跟上,谁知道被康友宝发现了,这人一缠上来,甩都甩不掉。
  晚饭时间,居民区里人不少。
  舍严问:“梅秀菊回了什么?”
  施索道:“她问我她能不能再向电视台求助。”
  施索是昨天给梅秀菊发的短信,问她是否方便,她有事想问她,梅秀菊直到后半夜才回复,没回答施索的问题,反问施索,她能否再上一次电视。
  后来施索再发消息过去,梅秀菊没再回复。
  居民区底楼基本全是改建的小餐馆,施索向舍严介绍这些餐馆形成的原因,指着远处说:“那边就是服装批发市场,有两栋楼,店主员工加上每天来买衣服的人,客流人超大,这些餐馆属于无本生意。”
  “嗯。”舍严静静地听。
  梅秀菊家住二楼,施索之前采访时来过一次,现在仍记得具体位置。
  这趟她原本就没想自己来,她虽然脾气不好有时挺倔,但她也很识时务,该怂的时候也会怂,比如面对曹荣,曹荣冲到电视台,她才敢反扑上去,真关上门单打独斗,她又不傻,四肢健全美貌依旧不好么?
  担心曹荣在家,她索性带“保镖”一起来。
  施索领着舍严上楼,敲了一会儿门,没人应。
  她这才想起现在是放学时间,梅秀菊可能去接孩子了。
  施索问:“你饿不饿,要不先去吃饭?”
  “随你。”
  “那先去吃饭吧。”
  不用跑远,楼下就有吃的,施索直接选择单元楼底下的小饭店。
  小饭店真的小,桌子只有四张,天花板也低,施索担心舍严会碰到头,回头一看,舍严头顶离天花板只有半指距离,她提醒舍严注意门梁,这里两进的门。
  走进第二道小门,四张桌子,还有一桌空,两人坐下点菜,老板过来写单,看了舍严几眼,觉得他挺面熟。
  人长得太帅,帅哥也不是遍地见的。
  老板问:“小伙子是不是那边的模特?”
  服装批发市场里是有模特的,施索抽了张纸巾擦桌上的油,笑道:“老板好眼力!”
  “我就说么,看着面熟!”老板笑着问,“吃什么,这里有面有饭!”
  施索要了一碗番茄鸡蛋面,舍严要了一份茄子盖饭。
  施索说:“这里的厨房都在别人家里。”
  舍严问:“之前在这吃过?”
  “没,”施索道,“梅秀菊在这里帮工,她不是住楼上么,平常就帮这家店炒菜。”
  没一会,老板边讲电话,边送餐过来。
  “你说不干就不干,哦,我现在找到另外的人做菜了,你又说想再回来,你让别人怎么办?梅大姐,这做人也不能太自私是不是!”
  老板肩膀夹着手机,一手面一手饭,递番茄鸡蛋面的时候他手抖,碗一斜,汤淋到舍严手臂上。
  “喂!”施索立刻去挡,舍严眼疾手快将她胳膊拉下,没让她碰到碗。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真对不起。”老板立刻挂电话,抽了纸巾给舍严,不停道歉,说这碗面免单。
  施索让舍严把衬衫外套脱了。舍严右臂才拆线不久,划伤的刀疤还很明显,这会手臂被淋,虽然隔着衬衫,但还是烫红了一些。
  施索脸拉下来,睨了老板一眼,边问舍严有没有事。
  “没事。”舍严擦着手臂道。
  “伤口没烫到?”
  “没。”舍严手臂上前,给施索看。
  施索仔细看了看,道:“要有不对就马上说。”
  “嗯。”舍严转头提醒老板,“重新煮碗面。”
  “好好好,马上!”老板擦着汗去了。
  施索把舍严的衬衫甩了甩,叠得时候摸到薄薄的布料,她突然想到降温至今,舍严似乎只有两件衬衫替换。
  她问舍严:“你是不是没秋装?”
  “有。”
  “那我怎么好像只看见两件?”
  “就两件。”
  “就衬衫?”施索问,“其他的呢?”
  “旅行的时候不方便带,随季节更新,包里只有两件。”舍严说。
  “这点厚度等于没有,你这几天不冷?”
  “有点。”
  “你冷怎么不知道买衣服?”
  舍严想了想,没说他嫌麻烦,他抽了张纸巾,把淋在桌上的汤汁擦干净。
  施索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你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还不懂换季?”
  男孩子活得粗糙,以前小舍严是那种热了会把衣服随便一脱,但冷了却不会自己找厚度合适的衣服穿得那种人。
  比如应该穿羽绒衣的季节,他可能还在单穿卫衣,再冷一点,他就套两件卫衣。
  他叔叔哪会关注到这方面,后来每逢换季,全靠施索帮舍严更新衣服,提心他穿棉毛衫,换厚袜子。
  舍严把最后一点汤汁抹干净。
  他从没不懂换季,十六岁那年入秋,他只是一时偷懒,没从秋冬衣柜里拿外套,后来施索看见,把他拉去了商场,在他身边呆了一天。
  舍严把脏纸巾揉成团,放到桌上,没对施索的话做出反驳。
  施索看着舍严,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个铁憨憨……”
  “……”舍严抿嘴。
  “待会儿我带你去那边买点衣服。”施索说。
  “好。”舍严道。
  “你冬装是不是也没?”
  “嗯。”
  “顺便把冬装也买了。”
  舍严一笑,把茄子盖饭推给施索:“饿了你先吃这个。”
  施索真饿了,她刚要拿筷子,突然想起那天舍严吃她剩下泡面的事,她手一缩,又把盖饭推回去:“不要,我等面。”
  舍严拆着筷子,想了想,拿出口袋里的钱包,翻出演唱会门票,递给施索:“我买了两张票,过几天去看?”
  施索把门票拿面前,翻来覆去摸了摸,好奇地问:“你这哪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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