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严看了眼床,拍拍她手臂:“去躺着。”
施索挡了一下他胳膊:“你回你房间,都几点了。”
舍严抿唇,看了她几秒,突然将她抱起。
施索竖着双脚离地,惊了一下,推着他肩膀压低声音:“喂!你干嘛啊!”
舍严一手箍她腰,一手托在她臀下,走到床边,将她放到床上坐好,低着头,边脱下她的拖鞋边说:“快一点了。”
施索双手撑着床,朝他一踹,其实是无心之举,但这一脚实实在在踹到了舍严的脸,她傻了傻。
舍严抬头。
施索不吭声。
舍严也没说话,他盯着她,手捏了下她有些冰凉的脚趾头,施索缩了缩脚趾。
舍严轻轻把她脚趾头掰开,手掌捂了下她脚背,跟着握住她脚腕。
施索任由他把她双腿挪到床板上,她噗咚一下躺下,连护脑袋都忘了,看了他一眼,她闭上眼。
舍严给她盖上被子,掖了掖脚那头。
施索眼睛闭了四五秒又睁开,小声说:“你现在越来越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了。”
舍严看了看她,把灯关了,倏地陷入黑暗,施索睁大眼找人,还没找着,她脸颊突然被人摸了摸。
舍严摸了摸她的脸,亲了下她嘴唇,坐上了床。
小床只有一米二宽,当初装修,大的次卧给了他,原本打算过几年他会独立出去,小孩长大点也能搬去大房间,所以这张一米二的儿童床还能拉伸成双人床,将来可以待客用。
舍严没把床底下的板拉出来,他背靠着软包的床头,脚挂在床边,手臂绕过施索头顶,他手轻轻搭着她肩膀说:“你现在养身体。”
施索沉默了一会,问:“你叔叔他们都睡了?”
“嗯。”
“那我先睡会儿,”施索往里面让了让,“我要是睡着了,你待会儿自己回房间。”
“好。”舍严也进去了些。
施索闭眼,这回没再觉得恐惧。
舍严把歌关了,低头看向手臂下的人。适应了黑暗后双眼能视物,他就这么一直看着。
过了会儿,施索侧了下身,脸朝他贴,舍严等了等,往下躺了些。
又看了她一会儿,舍严嘴唇贴了贴施索的额头,另一只手隔着被子,搂着人,他也闭上了眼。
夜深人静。
主卧的门轻轻关上了,床头灯昏暗,王荟拍着女儿的小肚子,轻声问舍寒:“你干什么去了?做贼似的。”
舍寒叹着气回到床上。
“说呀?”王荟见他这幅样子,奇怪地问。
“严严没在自己房里。”舍寒说。
“他出去了?”
舍寒摇头。
王荟手一顿,看向他:”……开开那里?“舍寒点头。
王荟坐了起来,朝房门看:“他们两个……?”
舍寒沉思:“我明天跟她聊聊。”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周二
第51章 You are everything to me(5)
第二天上午, 舍寒没能找到机会跟施索聊, 房子就这点大,施索走哪,他发现他侄子的眼睛就黏哪。
早餐吃完, 妻子洗碗,他跟进厨房说:“也不知道那臭小子是几点跑回自己房间的。”
早晨舍严是从自己房里出来的, 王荟瞪了眼丈夫:“你还想严严在开开房里过夜啊?”
舍寒没应, 他给妻子打着下手:“开开说今晚住酒店了。”
“我知道,她刚才跟我说了。估计她觉得不方便,毕竟是女孩子, 次卧要是也有卫生间就好了。”
“你说严严会不会跟去住酒店?”
王荟看向丈夫, 也不是没可能。
舍寒又擦干净一只碗,转移话题:“你说你为什么不用洗碗机?”
“你看看这花边, 怎么放进洗碗机?”
夫妻俩转而聊起了洗碗的事。
厨房是玻璃门,施索下巴搁在沙发靠背,单手搂着囡囡说:“你爸妈洗个碗都要粘一块儿, 我都不好意思进去帮忙了。”
囡囡咯咯笑,小手好奇地去扒施索额头上的纱布。
舍严轻轻地把囡囡的小手抓下来, 将孩子抱起,问施索:“要不要去逛逛?”
施索回头看向舍严:“去哪逛?”
“就在小区里,”他瞄了眼她的肚子, “消食。”
施索把肚子一瘪。她早饭吃得有些多,走走也好,起身张开手臂哄小女孩:“那我们遛遛囡囡去。”
舍严把孩子给她:“别让她碰你伤口。”
“知道知道。”
两大一小下楼, 逛了半圈,放孩子去玩滑梯了。施索找了张椅子坐,嗅着鼻子四处张望,舍严坐她边上看着她,想了想,他起身离开。
施索问了声:“你去哪?”
“很快。”
施索没跟上去,她得看着囡囡。
没一会舍严回来,原位没见到人,他找了找,走到滑梯底下,咯咯咯的笑声从上面传来,施索腿上坐着囡囡,两人嘻嘻哈哈地滑下滑梯,囡囡兴奋地叫人:“哥哥!”
舍严蹲下,伸出手臂挡了挡,减缓施索的冲势,免得她晃到脑袋。
“你要不也上去玩玩?”施索坐在滑梯上,笑着问舍严。
舍严把囡囡抱起来,另一只手递向她:“给。”
施索这才注意到舍严手上多出的东西,是一支桂花。她接了过来,舍严搀住她手臂,将她从滑梯上扶起。
施索低头,鼻尖碰了碰花朵,轻声感叹:“真香。”
中午的时候,施索和舍严被带去了酒店,几人在酒店简单吃了点,然后跟着佳宝去宴会厅看场地。
佳宝和施索手拉手,边走边说:“本来想在花园办的,但就怕到时候天气不好,所以想了想还是定在室内保险。”
施索问:“这么大的厅,你们请多少桌啊?”
“六十八桌。”
“有点多啊。”
“也还好吧,主要是朋友多,尤其是林道行那边的。”
施索摇头:“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敬酒。”
佳宝也苦恼:“要是能穿平底鞋就好了。”
明天婚礼,今天还有一堆琐事,佳宝是来检查场地还有提前彩排的,施索做伴娘经验丰富,对这些流程的熟悉程度远胜过佳宝,她撸起袖子帮佳宝一样样对照过去,佳宝乐得轻松,过了会儿到了跟司仪的约定时间,她笑眯眯地跟施索说:“你一定猜不到司仪我请了谁。”
施索抱着手臂睨她:“大学同学吧?”
佳宝稀奇:“你怎么知道?”
“我们学的什么专业?找主持人随便在同学录里瞎点一个不就好了。”
“行行行,谁都没你聪明。”佳宝说,“那你猜是谁。”
“我不猜。”施索才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反正待会儿就看到了。”
这话说完不久,司仪就赶到了,施索放下宴客名单,叫着“哎哎哎”上前,司仪佯装大惊小怪:“唉呀妈呀,这是哪儿来的失踪人口?”
“我太失望了,怎么是你做司仪啊,是不是该提前准备个配音,免得你明天嘴皮子哆嗦?”施索跟他贫。
王翔张开双臂,大笑着说:“我那功力肯定赶不上你这大记者啊!”
施索笑着跟他抱了抱。
舍严原本在看预备在婚礼上播放的短片,朝施索那头望了眼,他朝他们走了过去。
“这都多久没见了,兄弟!”王翔拍着施索的背。
“四年多了。”施索回。
“你也不知道回来。”
“你怎么就不去黎州玩呢?”
王翔松开施索,看向她身后,笑着说:“你的小尾巴也在呢?”
施索回头,是舍严。
读书的时候他们一起玩,经常能见到施索身边跟着人,具体的场景一时想不起来,但他记得那种如影随形的感觉,他们那时就打趣舍严是条小尾巴。
王翔的记忆一下被拉回多姿多彩的大学时光,他使劲拍了拍舍严的肩膀,用一副长辈的腔调说:“小伙子长这么大了!”
舍严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朝他一点头。
寒暄不急在一时,晚上有的是时间,先办正事要紧。王翔又跟施索聊了两句,问了问她是怎么带伤的,就跟工作人员去一边了。
施索找了张椅子坐,舍严坐她边上问:“累不累?”
“这有什么累的。”施索摸了摸额头的纱布。
音乐响起,两人开始看“戏”。新娘子有些害羞,新郎倒很稳重,司仪不停调侃,舍寒在一旁瞎指挥。
施索趴在桌上颠颠地笑,舍严捉着她一缕长发,在桌底下绕着手指头。
“我渴了。”施索过了会儿说。
“水还是饮料?”舍严问。
“想喝果汁……芝芝桃桃?没的话别的也行,要冰的果汁。”来的时候她看见酒店附近有家饮品店。
“要不要吃的?”
“不要。”施索说,“待会儿就吃晚饭了。”
“嗯。”舍严离开宴会厅。
施索继续趴着,等了等,终于等到了舍寒,她眼往上一瞟,也不坐起来,轻声哼着歌,只是背景音乐盖过了她,边上的人没听到。
舍寒拉开椅子坐下,问:“严严呢?”
“去买喝的了。”
“哦。”舍寒看向她,“早知道我要找你?”
“我人不就在这儿吗,你找我什么?”
“呵。”
“那你说吧,找我干嘛?”
突然一串车钥匙飞了过来,施索猛起身躲开,佯怒:“王翔,你谋杀啊!”
王翔敬着礼跑过来:“抱歉抱歉,好久没打篮球了!”
施索拿起掉桌上的车钥匙,举着看了看:“这卡片……”
“还记得吧,”王翔指着,“我们大二的时候,社团订做的。”
施索当然记得。
大二开学,话剧社招新,想了个馊主意,把几个长相出众的老社员Q版造型印成两寸照大小的小卡片分发,打上洞眼,正好还能做钥匙扣,她和佳宝都是话剧社的,形象也被征用了。
施索拨了拨卡片:“想不到你这么长情,居然还留着这卡片?”
“你才知道我的优点?”王翔问,“你的呢,扔了?”
“没扔,不过早不见了。”卡片到手没多久,她就找不到了,也不知道被她落在了什么地方,她当时还特意找过一阵。
“马大哈。”王翔拿回车钥匙,扔给工作人员,让对方去他车里拿东西。
打岔的人走了,施索也像模像样地靠着椅背坐了,她侧头看着舍寒。
舍寒垂眸看了眼桌子下面,又撩了下桌布,也不知道舍严刚才坐这里的时候在看什么,他在台上和施索眼神对上的时候,施索应该就等着他过来了。
到底长大了,也不是没心没肺,什么都看不懂的小丫头了。
舍寒也不拐弯抹角:“你跟严严在一起了?”
“……”施索憋着嘴,没想到舍寒问的这么直接。
舍寒观察她神情,静了一瞬,才再次开口:“其实我并不希望你们在一起。”
施索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你知道不知道他为什么大学一毕业就去旅行?”舍寒问。
“……为什么?”
舍寒没答,他又问:“他之前去过几次黎州呢?”
不是就一次么?
“他大学为什么读广播电视学,还是电视摄影方向?”
不是侄承叔业?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施索:“……”
舍寒说:“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有一回看新闻,我老婆问我,如果她需要肾脏移植,我又恰好配型成功,我愿不愿意把自己的一个肾脏给她,我愿意。后来她还问我,如果我们都有生命危险,两个只能活一个,我怎么选?我会选让她活着。我愿意为她付出生命,除了因为我爱她,还因为道义和责任,理智的说,仅凭爱情,我不会做这种牺牲自我的伟大举动。”
“可能我们这个年纪理性远远胜过感性,结婚前我们也都做过沟通,假如哪天我们谁先不爱了,谁就要诚实地坦白,即使给不了对方祝福,也不会耽误对方余生的幸福。”舍寒问,“你赞同这种爱情观,婚姻观吗?”
施索想了想:“嗯,赞同。”
“可严严不是这样的人。”舍寒说,“我记得你们还在读书的时候,有一次你回来跟我说,你排队买什么东西,和人起了争执,严严帮你出气,故意绊了那个人一脚?”
施索当然也记得这事,她那时心里痛快,但仍口是心非地教育舍严不能这样做。
“我那时就觉得有点不对,”舍寒解释,“他其实对大多数人和事都漠不关心,对什么都很淡漠,在这样一件小事上,他竟然会做这种小动作,我觉得这不像他。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的极端,只是对你。其实还有一点你没意识到,他究竟为什么会在对待你这件事上处处走极端。你没发现他是一点一点变成这样的?”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