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谈书音真的来了。
喜欢的女明星就坐在对面，谭创不由有些紧张，朝她伸出了手：“你好，我叫谭创，是江延的老板。”
江延抬眸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带着审视的意味儿，谭创心里一突，立马改口：“也可以说是朋友。江延怎么把你骗……介绍过来的？”
他伸着手，江延也没握，将茶盏一推，公事公办地倚在靠背上：“谈一下合同细节吧。”
谭创收回手，尴了个尬。
这个他还挺喜欢的女明星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对面女星的一举一动有点眼熟，连说话的腔调都熟到了极点。
再瞧瞧那张脸，神情冷凝矜傲，跟江延几乎如出一辙，难道这就叫夫妻相？
谭创一口茶差点呛在嗓子眼里。
戎丹丹在对面坐着，一直默不作声观察他，见状对这家公司更加不放心了：“贵公司只有谭先生一个来了吗？”
谭创：“你放心，我来就够了。”
戎丹丹满脸写着怀疑。
谭创：“你别不信啊。”
说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合同，还挺像模像样的，推给戎丹丹：“你们看看这份合同还有没有什么细节需要补充的，没有就直接签了吧。”
戎丹丹半信半疑地接了过来，目光仔细筛查里面的条款。
十分钟之后，她狐疑地抬头看了谭创一眼，见他满脸无辜，又低头认认真真把合同看了一遍，怀疑其中是否有什么陷阱。
可惜没有。
如果非要说的话，这份合约唯一的问题就是太霸王了，不过霸王的是她们这一方。
皇巢帮谈书音付全额违约金，并且接通告不用给公司分成，哪有这么好的事？
戎丹丹坚信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谭先生，虽然这份合同看起来不错，但是资源怎么算呢？就算贵公司不要分成，一年到头没收入，那也不行吧？”
谭创笑眯眯的，态度好极了：“资源由谈小姐定，想要什么我尽量给，要是想工作，我绝对不会让二位闲着的。”
这话说的也太业余了。
戎丹丹按住合同，坚决不让自家艺人签：“按照我司规定，阿音要是想离开，需要赔偿五百万解约金，您对这件事了解了吗？”
谭创挥了挥手：“不就是五百万的事儿，没问题。”
口气还挺大的。
戎丹丹：“我前阵子才了解到，贵公司刚起步两个月，估计路子还没摸清吧。乾元财大气粗，说句不好听的，总经理也有些小心眼，谭先生不怕对方报复？”
谭创笑了：“你说的是那个姓李的吧？小心眼，噗……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你们放心。”
戎丹丹也笑了：“那就等您把违约金付了我们再签合同吧。”
又转向江延：“怎么样？”
她好歹是谈书音经纪人，一心为自家艺人好的。江延见她松口，也不继续固执了，嗯了一声。
谭创时不时盯着她，越来越觉得奇怪。
快走的时候，他拦住江延问：“谈小姐啊，不是我好奇，你是不是跟江延关在一起过？他那人挺特殊的，说实话，我就没见过跟他这么像的人。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啊？”
江延睨他一眼，淡淡吐出两个字：“白痴。”
-
江延回到乾元的时候，谈书音的休息室已经被人腾空了，虞安琪正站在门口，指挥着工人把新家具往里搬。
她瞥见两人过来，笑眯眯地往门口一横，挡人的架势：“行了，别往里走了。李总刚把这件休息室拨给我，别耽误我搞装修啊。”
乾元会给一定级别的艺人配备专门休息室，回公司的时候，这就算落脚的地方。
谈书音在这儿待了两年，家具装饰都按她喜欢的来，还有不少粉丝的礼物和信在里面，收到的毛绒玩具更是堆了半面墙，现在都没了。
江延站在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问她：“里面的东西呢？”
虞安琪理直气壮：“扔了。”
“扔了？”江延眉头一皱，眸子微凉，“别人的东西你说扔就扔？”
虞安琪其实把东西藏了起来，想戏弄她一下，这会儿有点心虚，盯着自己脚尖：“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怎么就不能扔了？”
江延抿了抿唇，漂亮的指关节轻轻活动了一下。
虞安琪觉得他的眼神十分危险，酿跄着后退了一步，靠在门边：“谈书音！你想干嘛？这么多人呢……”
江延将手插回口袋里，目光冷凝地看着她，语气不容反驳：“把东西找回来。”
虞安琪小声嘀咕：“凭什么你让我找我就找……”
江延显然没打算跟她纠缠下去：“那就等着我的律师函。忘了告诉你，我已经跟乾元解约了。”
解约了？
虞安琪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当场愣住。
凭谈书音的身家背景，跟乾元解约不就混到头了？解约了她去哪儿啊？
她是想出口气没错，可谈书音上次刚拉了她一把，转头就被断了活路，未免显得她太过小气。
在她心里，当小气鬼要比欺负人丢脸一万倍。
仿佛有一口气憋在胸口下不去，虞安琪脸上火辣辣的，准备去问问李总到底怎么回事。
-
李总明显是想给谈书音一个下马威，让她低头服输，现在看来，是没这个可能了。
戎丹丹在附近定了一个套间，带江延先过去。
不知为什么，现在的阿音让她有些胆寒，甚至这件事发生之后，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戎丹丹知道她已经不可能再在乾元呆下去了。
酒店里摆设简单，明显没有居住痕迹，是新开的房间。江延四下打量，语气凉凉的：“谈书音连固定居所都没有吗？”
戎丹丹以为他气糊涂了：“你赚的钱都拿去还债了，家在宁市呢。以前都在影视城拍戏，总部也不怎么回。”
她心里抱了一丝微弱的希望：“阿音，丹姐知道你生气，今天这事儿也确实过分。可你一没背景二没钱，拿什么跟乾元对抗？听姐一句劝，现在去跟姓李的低个头，把那本子接了吧，免得被封杀。”
说话间，手机震动了一下，江延点开微信，谭创发过来消息说材料已经备妥，马上交给法务部处理。
谭创：【谈小姐你在吗？皇巢的办公室已经备好，有时间可以过来熟悉一下。】
江延：【嗯，我现在过去，再帮我准备个睡觉的地方。】
谭创：【？】
谭创：【成，立刻解决。】
第12章
主题曲C位竞争现场。
比起评级时的严谨认真，现在的氛围明显要宽松不少。
晏高卓站在C位高高的主舞台上，让全场一百零八个练习生集体跳了一次主题曲后，拍拍手让他们先自由活动，自己跟旁边的几位导师简单商议。
谈书音跟边正清和于浩站在一起，三团粉色数量稀少，站在人群里尤为扎眼。
A班练习室只有他们三个，这些天已经混熟了。
边正清一个宿舍自然不必说，于浩军人家庭出身，对自己要求严苛得紧，为人也正派，是个乐于助人的好青年，因为年龄最长，被其他两人尊称为大哥。
谈书音基础薄弱，这两天的训练没少麻烦他们两个。
跟其他训练了挺长时间的练习生相比，自己的劣势太大了，为了减小差距，这两天谈书音一直在练习室练舞，困了就倒地上休息两个小时，基本上没回宿舍。
从今天跟其他人的对比来看，完成度还不错，至少没有辜负自己这两天辛苦的练习。
谈书音吁了口气，又扬起灿烂又漂亮的笑容。
这两天对着镜子跳舞的时候，她已经对这张脸十分熟悉了。
这真是一张不错的脸，无论是哭，是笑，还是搞怪的表情，完全不会显丑，简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她还用手机从各个角度无滤镜拍了一遍，从一个演员的角度看，全部过关，就是以后想去演戏，也不会有什么困难。
上帝给她关上一扇门，就必定会再开一扇窗，谈书音现在觉得这话真没错。
练习生们闹哄哄的，有不少都期待拿下C位，过去几分钟后，晏高卓终于又拿起话筒，让他们围聚过来：“下面先请A班的练习生出列，站到我们的舞台上。”
三个A班练习生站出来后，晏高卓开口：“从刚才的表现来看，我们A班的练习生表现都很出色，完全有资格参与C位的竞选。但现场人这么多，不排除我刚才看走眼，除了他们三个之外，还有自告奋勇想要参与竞选的吗？”
人群中稀稀落落举起了手，还有人蹦了起来：“我！我！”
晏高卓笑着把他们几个叫了出来：“勇气可嘉，不错。来，都站出来。”
等他们也都站出来之后，晏高卓数了数：“一共十二个人，那接下来请你们一起再把主题曲跳一遍，我和其他练习生会一起对你们的表现做出评价。好了，准备开始。”
音乐声开始，包括谈书音在内的十二个练习生又把主题曲跳了一遍。
第二遍下来，大家又有一些气喘吁吁，跳完紧盯着晏高卓，等他宣布最终C位。
晏高卓叫了几个名字：“江延，边正清，于浩，王文杰，你们四个出列。”
四个人站了出来。
晏高卓：“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他们四个跳的时候明显更对拍子，看来这两天没有少下功夫。C位从他们几位中挑选，大家觉得可以吗？”
好些人知道自己当不了C，都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态，在旁边稀稀落落么喝着没问题。
倒是刚才十二个人之一的石宇不服了，蹦出来发言：“我不服，导师，为什么我不能当C？！”
石宇跟边正清一个公司，同属方圆文化，爱豆行业有名的大公司。因为他之前在别的节目露过脸，跟其他的素人练习生相比，有不少粉丝基础。
晏高卓对他有些印象，面对他近乎指责的怀疑态度，语气不急不缓：“有疑问能提出来是不错的，我也支持大家积极发言。想必在场不少练习生都有石宇练习生类似的疑问，那么我们就来进行一次回放，看看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舞台之后的巨大荧屏亮起，十二个竞选者随着音乐节奏舞动，一举一动都被放大到极致。
练习生们仔细盯着他们的动作看，晏高卓也缓缓开口：“C位，代表的是我们整个节目的门面，代表的是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开朗乐观的态度，除了精湛的业务能力之外，更需要的是强烈的舞台感染力。”
“大家应该能够感受到，有些练习生业务能力出挑，甚至算得上是某方面的高手，却无论如何都不吸粉，这就是问题所在。”
相比这群青瓜蛋子，晏高卓对于无情的市场显然有更深的见解。
他看看台下，再次询问这群脸上写着青涩和迷茫的练习生：“所以你们知道石宇的问题出在哪儿了吗？”
经过他一番话，练习生中开始有不少人盯着屏幕思考起来，陆续有人发言。
“他的动作很完美，但跟旁边的人相比太过突兀，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炫技大于表演。
“眼神太锐利，肱二头肌也有点发达，我怕他下一秒就要打我。”
人群里响起哈哈大笑声。
晏高卓也会心的笑了，再次看向石宇：“既然参加了这个节目，我希望你对成为爱豆这件事足够重视。成熟的爱豆应该对自己的职业有清晰的认识，能够接纳市场的不同风格，否则我更建议你参加一些可以solo出道的节目。”
拖把头宿泽也在十二人里，闻言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
石宇还是不服：“导师，我觉得自己对这件事很重视，也不觉得自己的规划有什么问题。市场的风格就是多样化的，我也有很多粉丝，没有被这个市场排斥。”
“你还是没明白我说的话。”晏高卓道，“你当然可以有自己的风格，但我们的节目是要选组合的。一个组合中，每个人都必须能跟其他人的风格相适应，希望被淘汰前你能想明白。”
石宇察觉到一丝不妙，梗着脖子不吭声了。
时间有限，晏高卓没有多说什么，继续接下来的环节。
挑出的四个人中，每人有一分钟自我展示时间，选一节主题曲中最有自信的部分进行表演，结束后练习生们举手投票。
每人一分钟，表演很快就会结束，晏高卓看向拥有投票权的练习生们，再次强调：“主题区发布后节目还没开播，初期的C位在大众眼中什么样，你们就是什么样的，所以请大家珍惜自己的投票权，把票投给你们认为最适合的练习生。”
这个环节是自由上场，谈书音没着急往上跑，等前面三个表演完了，才走出来。
舞台下人头乌压压，她冲台下做了个搞怪的绅士礼，赢得一片起哄声后，开始表演。
四肢的舞动熟稔到像是已经做了无数遍，每个动作的衔接干净又流畅，更吸引眼球的是她脸上纯粹清朗的笑容，在绚烂的舞台灯光下，展现出同样耀眼的光辉。
她笑的时候，看她表演的人会跟着露出微笑，似乎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没有理由。
晏高卓盯着舞台上耀眼的少年，唇角也跟着勾了起来。
这个练习生身上有一种不同于其他人的特质，仿佛很轻易就能把握到观众的心理，一直以来的表现都不亚于经过市场磨练的成熟爱豆，因为多了些青涩感，甚至更胜一筹。
不出他所料，在民主投票环节，‘江延’顺利拿到了C位。
他的ending pose依旧是招牌wink，冷白色调的漂亮脸蛋上绽放出阳光味道的微笑，似乎还能让人联想到晨起的露珠。
跟他的笑容一样，这个wink也丝毫不显油腻，为整个表演增加了不少亮度。
选出C位后，主场再次回归到晏高卓身上，他扫视了练习生一周后，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也很重要，请大家认真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