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诚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起身,坐到她身边的位子上:“说吧, 早上出门前还好好的,现在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薛卉一愣, 再次摇头:“没有啊, 谁说我不开心了,我没有不开心。”
她连着说了三句,季诚看着她不说话。
他的小姑娘他最了解了,心里有什么事情就写在脸上, 她嘴再硬,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出卖了她。
薛卉等了一会儿没听他接话,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谁说男人的心思就不敏感细腻了?她倒觉得不全是,就比如她现在旁边的这位,她一个眼神,一个语气就能听出她有那么点儿闷闷的。
不全是不开心,但肯定不会开心到哪里去。
有些事情,薛卉明白他自己做不了主,可是一想到先前赵伟业的那番话,她心里就像被什么堵着似的。
薛卉看向他:“等你高考之后,就要回B市了是吗?”
季诚没想到她居然是为这件事情不开心。
薛卉觉得他心思敏感细腻,事实上,季诚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自己和很多男生一样,有些女孩子会考虑到的一些小细节,他根本想不到。
这件事情,说白了,他还真的没有考虑过。
“我……”季诚只说了一个字,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薛卉失落地垂下头,他没有像之前一样马上就说她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已经影响到他的选择了,他动摇了。
她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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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问题,这顿饭两个人吃得挺闷的。
饭后,季诚带她去附近的商场逛了逛,给她买了一件加厚保暖的羽绒服。
羽绒服是白色的,领子这边还围了一圈毛绒绒的边,薛卉穿在身上试了试:“好看吗?”
季诚站在她旁边,淡淡地笑:“好看。”
薛卉一路过来试了好几件羽绒服,每次问他他都说好看,薛卉噘着嘴,轻轻打了他一下:“你每件都说好看,我都看了那么多件了,你就没觉得有不好看的?”
“没有。”季诚说,“你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他这句话一出口,服务员在旁边一脸姨母笑。
薛卉脸红了红,转过身对着镜子。
这件衣服她其实也挺喜欢的,但是被他夸了之后,仿佛觉得更适合自己了。
薛卉最后是穿着这件羽绒服出去的,服务员要打包,季诚没让,付了钱问她借了把剪刀,把挂在上面的吊牌给剪了。
薛卉一开始没看价格,以为和她之前买的差不多,大几百顶多一两千一件。谁知吊牌下来她瞅了一眼,吓到她了,价格翻了好几倍。
可是吊牌都剪了,现在说不买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薛卉这下终于明白拥有一个有钱的男朋友是种什么样的体验了,酒店住最好的,衣服买最贵的,连他开的车,也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
薛卉沉浸在这个想法里,甚至都忘了自己家里其实也挺有钱的。
季诚让李叔从宅子的车库里开了一辆车过来,他订的酒店离他们现在的位置有点距离,他开着车带薛卉去住酒店。
跨年都是凌晨十二点的活动,薛卉和季诚也就是去凑个热闹,不想占太前面的位置,两个人在酒店休息了几个小时,做了两套试卷,快十一点的时候才出门。
晚上比白天的气温又降了好几度,风也变大了,刮在脸上像刀子割似的,刺骨的冷。
季诚把车停在地下车库。
熄了火,他把手搭在车门把手准备开车下去的小姑娘扯回来。
薛卉茫然地看他:“不下车吗?”
“下。”季诚边说边把她的围巾帽子拿出来。
围巾一圈圈绕在她的脖子上,确定不会有风漏进去,最后一圈连她的鼻子和嘴巴也围住了。
薛卉不喜欢这么围,季诚刚给她把帽子戴好,她伸手一扒拉,把围巾给扯了下来:“这样我都不能呼吸了。”
“瞎说。”她刚扒下来,季诚又给她围上去,“昨天在机场,你不是围得挺好的么。”
薛卉被围巾围着,季诚看不到她扁了扁嘴。
季诚这话一说,薛卉就郁闷了,围巾下的声音也闷闷的:“你还说呢,我还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才打扮成那样,谁知道你根本不领情,我还差点被机场的小哥哥小姐姐请去小黑屋验明正身,你也不来救我。”
季诚冤枉,那会儿他都上飞机了,怎么知道她被拦下来了呢。
季诚摸摸鼻子,忍着笑说:“嗯,下次你再这么玩,我一定不揭穿你。”
薛卉轻轻地哼了声。
眼看时间快差不多了,季诚牵着她走出地下车库。
大街上很热闹,这个点留在这里的全是为了等跨年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
薛卉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场景,那么多人,堪比一场大咖演唱会的人数了。
他们这个点过来,内场肯定进不去了,季诚带她去了旁边一栋高楼,按了顶层的楼号。薛卉上去了才发现,连人顶上都有很多人,不止他们这栋,旁边好几栋楼都是,几乎能站人的地方都站满了人。
薛卉好不容易挤到了一个比较好一点的位置,季诚在她身后一直护着她。
离十二点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现场气氛热烈极了。
大楼下面人最多的地方,有主持人拿着麦号召大家看好时间一起倒计时。
薛卉回头问季诚:“待会儿会有烟花吗?以前我在电视里看跨年都有烟花呢。”
季诚说:“有,等会儿你往那个方向看。”
季诚往那边指了指,薛卉就期待地朝着他指的方向。
终于到了十二点,最后十秒,全场所有的人都在一起倒计时。
薛卉也跟着“5,4,3,2,1”地报数。
到了最后一秒,时针终于转向了“0”这个数字,整点的钟声敲响,大家兴奋地欢呼、拥抱,不少夫妻和情侣在这一刻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砰”地一声,天空中炸开了绚丽多姿的烟花。
新的一年了啊。
薛卉在心里默默地想。
这一年注定不简单,他们要参加高考,要上大学,要体验和原来十八年不一样的生活。听说大学的校园又大又美,听说在大学里谈恋爱也不用偷偷摸摸,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喜欢的人牵着手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漫步、合影,可以肆无忌惮地告诉所有人他们在一起了。
薛卉突然很向往大学生活。
薛卉转过身,仰起头看季诚:“我们能在一起上大学吗?”
小姑娘的眼底带着憧憬,纵使在他们的面前摆着可能会异地这样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季诚却不愿意让她失望。
他垂头,在她的眼睛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他说:“会的。”
他说的很轻,声音被四周的嘈杂掩盖了。
可是薛卉还是听清楚了。
她笑了,笑得很甜。
季诚不知道,因为他的这一句话,他的小姑娘会在几个月后,奋不顾身地奔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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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王府井大街,季诚又带薛卉回酒店睡了几个小时。
清晨六点,天还没亮,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的薛卉被季诚从床上喊醒。薛卉揉了揉眼睛,一脸睡意。想到是自己主动说要看升旗仪式的,再困也坚持着下了床。
到天.安.门广场不到七点,已经很多人在等着了。
趴在金水桥上,薛卉兴奋地朝着升旗的方向。第一次站在天.安.门广场前看升旗仪式,作为一个中国人的自豪油然而生,简直比昨晚的跨年还要激动。
早上七点三十二分,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国歌奏响,五星红旗随着国歌缓缓向上升起。
薛卉肃立在人群里,庄严地目视着国旗。
明天要上课,她不能在B市多逗留了。
回去的机票是和季诚一起订的,下午四点的飞机,还有时间再去医院看看他的外公。
今天季老爷子清醒的时间比昨天还多了些,薛卉和季诚走进病房,季老爷子虽然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可是眼神一直在二人身上。
季诚不知道他的外公还记不记得他,俯下身和他说话:“外公,医生说您的病是有康复的希望的,您一定要配合医生的治疗,早点好起来。”
“我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明天学校要上课,我今天必须赶回去,不能再在这儿陪您了,您要听医生的话,等我考完试放了假,就马上回来看您。”
他说着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凑到季老爷子的耳边,用只有他听得到的话低声说:“外公您放心,您一手创立的季氏,我不会让外人抢走的。您在医院里安心养病,其他的事情都不会担心,相信您的外孙,不会让您失望的。”
听了他的最后那句话,季老爷子的眼睛艰难地转了转。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高中毕业~
☆、第 73 章
季诚回到S市以后除了日常和李叔通话关心季老爷子的身体, 剩下的时间全都心无旁骛地扑在了学习上。
他大半个月没有好好学习, 功课落下了很多, 加上基础又不好, 只能没日没夜地赶进度。
薛卉和他差不多, 她虽然是以全市第二的成绩考上的九中,然而她心里也清楚,经过了两年半的学习, 所有人都在拼命地往前赶,她一旦停下来或者放慢脚步, 就会轻易地被别人超过。
于是在一模考之前,五班的同学们都发现他们的班长和她同桌平时的腻歪劲儿收了不少,即便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交谈, 说的也基本上全是和学习有关的内容。
什么叫学霸的自我修养?
这就是了,临近期末考试只谈学习不谈恋爱。
五班的同学们每天看他们几眼,几天后,班级里忽然掀起了一鼓前所未有的学习浪潮,课间除了上厕所和倒水, 其余时间大家也都坐在课桌前看书复习,连几个平时不爱学习的学生也加入了备考的大军。
见此情景, 熊永年那个骄傲啊, 特地在大课间的时候去其他班的教室门口溜达了一圈,回办公室的时候笑得嘴都合不上。
真好啊,真好,别的班级的学生还有下课偷偷打游戏聊天的, 只有他班里的学生最认真,这次期末考试的年级平均分第一,肯定得轮到他们班了。
经过两个多星期的刻骨备战,一月末,全是高三年级一模考终于到了。
先是三天学生们的考试时间,市里统一出的卷子,学校老师提前也没看过。黑熊哥一边监考一边翻着试卷拍大腿,内心戏无比丰富--
内心一:哇哦,这题我上课的时候讲过一模一样的,我班里的学生肯定会做!
内心二:哎哟,这题变了形,不过大体上差不多,孩子们只要思维转个弯,举一反三也不算太难。
内心三:我勒个擦,这么变态的题目是谁出的?小兔崽子们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做得出!
好不容易等到三天的考试结束,老师们也开始投入到紧张的阅卷中。一个周末下来,总算把分全都打好了。
输入电脑,回车键啪啪按了几下,学校和市里的排名全都一目了然。
“好家伙,厉害啊,考得可以啊。”熊永年盯着电脑屏幕感叹了声。
办公室有老师凑过来看,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熊老师,这是你们班那个季诚啊?”
熊永年骄傲地说:“那不然呢,我们学校还有第二个人敢叫这个名字吗!”
那位老师:“……”
你瞧瞧你这样,你们班学生不就考了个年级四十二全市五千名内嘛,至于把你嘚瑟得都快飘了吗?
这位老师是九班的班主任,想归想,回头进了自己班里,就敲着黑板嘶声力竭地吼:“你们看看人家五班的季诚,以前门门考试个位数成绩垫底,现在考进了年级前五十名,这个成绩一本分数线就稳了。看看人家,再对比一下你们自己,考这样的分数不觉得羞耻吗!”
九班的学生被她骂了整整大半节课。
那节课后,季诚成绩突飞猛进吊打年级十分之九的人考进了年级前五十的消息不胫而走。
薛尧还是稳稳地坐在年级第一、全市第一的宝座上,似乎这个位子从三年前开始就没有易过主。
薛卉考了年级第二,和薛尧差了三分,市里排到了十名之外。
这样的名次在薛卉的意料之中,高考的每一分都可能会有很多人并列。她的文科成绩好,理科就比较一般,哥哥数学考试每次都能拿满分,她能拿个145就挺不错的了。
不过这样的成绩,薛卉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的。
毕竟她男朋友这次考试考那么棒,她就是想不开心也难呐。
成绩出来的那天,薛卉难得放纵了自己一下,晚上和季诚一起出去吃了顿火锅庆祝。
他们带上了薛尧和庄邈,早就放了寒假的柏俊民和徐一帆听说他们诚哥考那么好,也厚着脸皮过来以祝贺之名行蹭饭之实。
柏俊民和徐一帆这俩同学兼室友在经过了半年的大学生活洗礼之后,早就自诩是大人了,啤酒一罐接着一罐喝,火锅才吃了一半,手边就摆了五六听空啤酒。
柏俊民打了个饱嗝,手一抬勾住旁边薛尧的肩膀:“薛兄弟啊,咱哥俩好久不见,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薛尧在烫一片毛肚,七上八下,动作慢条斯理地烫完,夹到了对面妹妹的碗里:“你说。”
柏俊民往对面看了看,用自以为很轻实则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你还不知道吧,我们诚哥和你的宝贝妹妹早就有一腿了,他俩背着你很久之前就偷偷摸摸在一起了。你信不信,我敢打赌,年初他们去B市跨年,肯定住在一个房间里,搞不好还睡在同一张床上。”
薛卉:“……”
季诚:“……”
徐一帆喝得也多,不过没他醉得厉害。
一听他说这话,眼睛不像是自己的,使劲儿翻了一个白眼:“傻逼。”
“你才傻逼。”柏俊民怒视他,“老子说实话,你骂老子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