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独占——江有无
时间:2019-12-08 09:37:16

  时晚没应声,往后缩了缩,警惕地看着贺寻。
  她不觉得他会突然这么好心。
  果然,下一秒。
  少年嗓音里漾着十分的笑意:“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晚晚:段姨说的没错,就是可恶的小混混!
 
 
第5章 
  小猫最后还是到了贺寻手中。
  少年手指骨节分明,掌心带着些许几日前被碎瓷片划破的伤口,如今早已结痂。而天生敏感的幼猫似乎辨出了其下的血腥味,开始不安地扭动身躯。
  嘴里发出细弱呜咽声。
  时晚张了张嘴。
  她原本想让贺寻动作温柔些,他却用手摸了摸小猫的后腿,然后懒洋洋道:“真弱。”
  不知道究竟是在说谁。
  算了。
  夕阳西下,聂一鸣带来的人还在楼上大张旗鼓叮叮当当,时晚只能垂下眼。
  现在是她有求于他,全当没听到就好。
  总归惹不起这帮人。
  连脾气最冲的段秀娥都知情识趣地偃旗息鼓,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傻乎乎跑去招惹他。
  粗略检查一番,贺寻支使哭到冒鼻涕泡的钱小宝到门房借了一把手锯。
  家属院里常年堆着些废弃的木材,被消防办提醒过好几次,却一直迟迟没有挪开。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削下几片大小合适的木片,贺寻又去荷花池里拔了一束芦苇。
  芦苇坚韧,用来绑木片再好不过。
  看着他仔细替小猫固定后腿,时晚抿着唇,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少年的动作实在是太过熟练......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就好像经常遇到这种事一样。
  没注意小姑娘的眼神,调整好芦苇的松紧程度,贺寻扬手,把小猫往时晚怀里一丢:“行了。”
  “喵!”小猫惊恐地叫出声。
  真的是随手一丢,要不是时晚一直在旁边紧张地盯着看,恐怕都来不及伸手去接。
  这人怎么这样!
  她搞不明白贺寻的心思。
  见过不想帮忙的,还没见过这么帮忙的,简直跟来捣乱一样。
  安抚好怀里受惊的小猫,时晚抬头看贺寻。
  夕阳西下,少年黑眸里淬了层薄薄的熔金,乍一看滚烫浓烈,细看却毫无温度。
  冷冰冰的。
  她轻轻咬了咬唇:“你......到底要我答应什么事?”
  方才她问,他只不耐烦地说待会儿再讲。
  让人心里十分没底。
  不会还要让她帮忙上药吧......
  两人靠的近,那阵清凉的草药气息又飘过来,和着夏天的风,倒是比白酒味道清冽得多。
  也没什么。”然而贺寻语气里含着笑,“既然你非要帮它治,那就一直养着吧。”
  “呃?”已经做好推拒过分要求的准备,却猝不及防等来这一句。
  时晚有些懵,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抬头看她。
  小姑娘仰着瓷白的脸,一双杏仁眼水灵,疑惑而无辜。贺寻喉头动了动,终究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他不再理会她,转身朝楼上走去。
  真是同情心泛滥。
  他想。
  不被现实敲打敲打,就不会明白这世界有多残酷。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哪里是一点儿同情心就能解决的问题。
  能救小猫一时,还能真养它一辈子?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怕是养上几天就受不住,老老实实把猫放走了。
  到最后,那只猫也逃不过被野狗叼走的命。
  想到这里,贺寻眼神稍沉。
  他不太想承认,自己曾经也有同情心泛滥的时候。
  五岁那年,他把那些被沈怡虐待的小猫抱回家,藏在被窝里偷偷地养。用为数不多的零花钱买奶粉和罐头,每天晚上搂着它们说悄悄话。
  然而最后,没有一只活下来。
  一只都没有。
  *
  时晚给小猫取名豌豆。
  拿湿毛巾细细擦过一遍,擦去积灰污垢,原先灰扑扑的豌豆终于显露出本来的容貌。
  是一只浑身雪白可爱的猫咪。
  “这么一丁点儿,养起来可困难。”时远志蹲在鞋盒做成的猫窝旁,“估计还要喝上几天奶。”
  “喵呜。”豌豆嘤咛一声,对此表示赞同。
  “我问过段姨,她家有个亲戚住前面那条巷子,家里养着两只羊,正好才下崽呢。”时晚倒是不担心这个。
  段秀娥的亲戚也是个直脾气,听说是要喂猫,根本不要她的钱:“一只猫崽子能喝多少!你每天早上拿着奶瓶过来就是了!”
  算是解决了食物问题。
  眼下最需要的是保暖,鞋盒里现在垫着的是时晚已经穿不了的旧衣服,但她还是觉得缝一个小垫子比较好。
  “嘶——”靠在沙发上缝垫子,和时远志说着话,一个走神,针尖戳到了手。
  莹白指尖娇嫩,霎时渗出一串血珠。
  “你去睡一会儿,我来缝。”一直没开口,向洁赶时晚回房间休息,“天天晚上睡不好觉,真把自己当豌豆亲妈了。”
  自家姑娘这脾气真是随他们,性子一点儿都不带变的。
  时晚不好意思地笑笑,唇边一个软乎乎的梨涡。
  豌豆年龄小,晚上总要吃好几次奶,她只能定好闹钟,一夜起来三四趟。
  累归累,但毕竟是她捡回来的猫咪,总要负起责任。
  这么想着,时晚又想起那天贺寻的话。
  既然决定要救豌豆,她肯定也会好好养它,难不成还能把豌豆交给只会哭鼻子的钱小宝?
  贺寻这个人......
  不懂他在想什么,时晚摇头,是真的很奇怪。
  *
  聂一鸣声势浩大的重装房子计划持续近一周,家属院也被苦不堪言地骚.扰了一周。
  贺寻曾经试图阻止过对方,到底没拦下来,最后只能随聂一鸣去了。
  “真不去住我那儿?”娇生惯养长大,聂一鸣看这破院子哪里都不顺眼,恨不得把家属楼扒了重建,“寻哥你要是嫌我吵,我在市里还有好几套房!”
  他说的市里是青城最繁华的商业区,显然已经把家属院这一片划为乡下。
  “不用。”然而贺寻拒绝得干脆。
  “行吧......”不明白为什么,聂一鸣有些气馁,旋即眼睛一亮,抬手去撞贺寻的胳膊,“我说寻哥,怪不得你不走呢~”
  聂一鸣尾音荡漾,几乎快要飘到天上去,贺寻心智再坚定,也免不了被勾得随对方的视线看去。
  午后阳光好,今天又飘了几朵云,难得温柔的日光洒在院里。风也温柔,轻轻拂动少女的裙角和发丝。
  露在外面的肌肤莹白,白裙是收腰的款式,贺寻头一次发现那小姑娘的腰居然那么细。
  简直一伸手就能握住。
  他眸色微暗。
  “大热天的,这是要去哪儿啊?”毫无眼色的聂一鸣在一旁聒噪,“去见男朋友?”
  贺寻没应这句话。
  果然是养不了吗。
  站在五楼阳台上,一眼就能看见小姑娘怀里还有只猫。
  他懒洋洋地收回视线,不知为何,心里却并没有预言成功的喜悦。
  *
  时晚也不想在夏日午后出门。
  但豌豆最近很不爱吃饭,总是吃一点儿就不肯再碰。
  眼见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肉没几天消了下去,她着急得不行,于是打算去兽医站看一看。
  这年还没有以后那么多各具特色的宠物医院,能给猫猫狗狗看病的就只有兽医站一个地方。
  兽医站离家属院不远,坐公交不过两站路。
  “没什么事,就是不太消化。”好在检查结果是好的,兽医给豌豆开了一包药,“三分之一颗磨碎了喂,一天一顿,胃口恢复就不用吃了。”
  时晚总算松了口气。
  拿完药,她抱着豌豆,在公交车站等车。
  不一会儿,车还没来,头顶先飘上了乌云。
  夏日暴雨来得比想象中快,几乎在云翳漫上的瞬间,轰隆一声,雨点伴着雷声砸下。
  公交站台带着雨棚,绝大部分雨丝进不来,但随着风渐起,雨势骤密。雨棚便阻挡不了被风裹挟的雨水。
  到底年纪小,豌豆被冻得喵呜喵呜直叫。
  “没事没事。”把豌豆在怀里抱紧,时晚侧过身,替豌豆挡去一部分雨水,“公交车马上就来了。”
  兽医站的位置稍微偏一些,出租车很少出没,可搭乘的只有公交车。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暴雨冲垮了什么路段,五分钟一趟的公交车许久未来,反倒是雨越下越大。
  风声雨势凶猛,地面层叠积起一大片落叶。
  这下连时晚都冷得不行。
  全然没有想到会被困在站台下,天色渐黑,后悔也来不及。时晚只能把豌豆抱得更紧一些。祈祷公交车赶快来。
  不知道站了多久,寒气透骨,她禁不住微微发抖。
  雨却突然停了。
  耳边还有雨水下落的噼啪声,时晚抬头。
  正对上少年漆黑的眼眸。
  和平日的笑意不同,他眸色里狭着几分薄怒。
  显然是在生气。
 
 
第6章 
  贺寻后来才想到那小姑娘可能不是去扔猫的。
  这年头猫猫狗狗不金贵,尤其是这种半路捡回来的无名野猫。真不想要的话,往楼下院里一放就好。家属院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看上的就捡走,看不上就自生自灭。
  何必在盛夏午后顶着炎炎烈日专门跑出去一趟?
  其实这和他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但不知为何,想通这一点,贺寻莫名松了口气。
  那猫和她挺配,都是白白软软的一小只。
  随便丢了可惜。
  然而夏日骤变的天气到底没能让人轻松多久。
  风声呼啸,雨水汹涌,天空云翳阴沉,竟隐隐和跪在荷花池的最后一晚有些相似。
  开着窗,冰凉雨丝扑到脸上,贺寻后知后觉想起,小姑娘出门时双手小心翼翼捧着猫,连把遮阳伞都没带。
  *
  “谢......谢谢你啊......”
  根本没想到会在偏僻的兽医站遇到贺寻,时晚的心情惊讶大于惊喜。
  然而毕竟不用再淋雨,她偏过头,轻声向对方道谢。
  对上的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
  不知道被谁招惹到,少年唇角绷得很紧,尽管那只黑眸此刻敛着,先前藏不住的怒意也收敛些许。但依旧能看出来在生气。
  “走吧。”贺寻声音冷淡,“我也回去。”
  风缓了些,雨水便不再漫无目的地乱飘。黑色伞面宽大结实,轻而易举地容纳下两人一猫。
  兽医站离家属院只有两站路,倘若天气好,步行只要二十分钟。如今下着大雨,行程便艰难些。
  雨水落在伞面,发出噼啪的单调响声。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就有些尴尬。
  “你......”沉默着走了一会儿,时晚开口,“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要不是遇见贺寻,不知道她和豌豆还要在雨里等多久。或许得一直等到爸爸妈妈下班,才能发现她不在家。
  然而一般人没事轻易不会往兽医站跑。
  “看病。”贺寻想都没想。
  说完他就有些后悔。
  聂一鸣给他指路的时候就说了这片只有一个兽医站,连带着周围都是什么卖打虫药卖草籽的门面,生意红火的很。
  他一个大活人来这里看什么病?
  谎言太过拙劣,贺寻自己也有几分不自在。低头去看,小姑娘果然仰着那张瓷白小脸,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他的脸色更差。
  贺寻一皱眉,时晚就赶紧别开了视线。
  装修近一周,那些工人们对聂一鸣和贺寻毕恭毕敬,一口一个聂少贺少地喊着,全家属院都知道这两个少年来头不小。
  段秀娥在私下说过,聂一鸣应该是青城首富聂生威的儿子,就是不知道姓贺的究竟是什么背景。
  不管什么背景,总归也是他们这些普通人家招惹不起的。
  所以他说是看病那就是看病吧。
  抱好豌豆,时晚低下头,专心致志地看路。
  这年排水设施修建得不够完善,一下雨,地上就积出水洼,得要人小心翼翼注意。
  贺寻却不看路。
  身侧的少女低了头,露出一小段雪白的脖颈。先前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湿漉漉垂着,落在精巧秀气的锁骨上。
  几缕发丝顺着锁骨往下,偷偷钻进绣着白色小花的领口。
  他一怔,随即像被烫到一般,
  蓦然收回目光。
  “等一会。”
  走了没一会儿,略显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时晚停下脚步,抬头去看。
  少年把伞递给她,然后快速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又重新接过伞:“给你。”
  外套几乎是被强行塞到手中,还带着点暖暖的温度。到底是十六七岁的男孩,火旺的不得了。
  时晚又惊又喜:“谢谢!”
  一点儿也不矫情,她大大方方地接下。那双杏仁眼瞬间亮得晶莹,长长的睫毛凝着水珠,像是沾了晨露的蝶。
  贺寻嘴角便不自觉地露出些许笑意。
  接着就看见这小姑娘展开外套,把怀里的小猫裹得严严实实,一边裹一边柔声说:“豌豆,快谢谢哥哥。”
  贺寻的脸彻底黑了。
  时晚却觉得他真是个好人,虽然凶是凶了些,平时说话办事也不太靠谱。但一个肯在雨夜把衣服让给小猫的人,总归心坏不到哪里去。
  她还想道谢,少年却突然转身就走。
  “诶......”她赶紧抱着豌豆跟上。
  怎么又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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