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的俏长女——隽眷叶子
时间:2019-12-08 09:39:25

  “不过只是个玩物罢了,公子还怕找不到更合心意的?”仓先生快被殷宝给气死了,可是还得耐下性子又哄又劝。
  也不知苏云英到底给殷宝下了什么蛊,不管仓先生怎么哄怎么劝就是不答应。
  先时两人还压着些声音,渐渐地两人之间争执的声音越来越高,很快就传到了苏云英的耳边。
  苏云英几乎被吓破了胆,后悔懊恼之余,又对苏云朵一家生出如蛆附骨一般的深切痛恨,她觉得自己之所以有今日的生死之险,全都是苏云朵一家带给她的。
  深深的恨意令她恨不得拿起尖刀冲向苏家,将苏家彻底毁灭,可是她知道如今的她就算手边有利刃也绝对进不了村,更别说去杀那一家人。
  仇要报,首先就得先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一切才有希望。
  短暂的惊吓过后,苏云英让丫环请殷宝过来。
  殷宝一上马车,苏云英就紧紧抱住殷宝又哭又求。
  柔弱无骨的女人,娇弱无助的眼泪,瞬间点燃了殷宝内心深处微弱的男子气概:“你是本官的女人,只有本官才能决定你的生死。外面那些鄙陋无知的乡民岂能逼迫本官?!放心吧,待此间事了,咱们就回京城,到时给本官生个大胖小子呢!”
  苏云英得了殷宝的话,缓缓地松了口气。
  只可惜事与愿违,苏云英的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不提仓先生和带着苏云朵背手离开的老大夫,就葛山村的村民就不会再轻易庭苏云英。
  若苏云英不让人喊殷宝上马车并缠着他嘤嘤哭泣,也许乡亲们还不会注意到后面的马车,毕竟能有老大夫和苏云朵那样眼力的乡亲并不多。
  可是苏云英却做了件加速让她走向死亡的事情。
  确定是苏云英的声音,顿时引起了乡亲们的激愤,那些深恨老苏家的乡亲刹那间将那辆马车围了起来。
  虽然殷宝带的家丁奋力护卫并没有让人直接对苏云英动手,可是乡下婆娘个个尖牙利嘴,骂出来的话令殷宝压根就抬不起头来,更别说替苏云英辩解了。
  虽然有仓先生带着人护卫着殷宝,可是看着这般的群情激愤,殷宝连腿都软了,在有可能危及自身安危的情况下,为了自保殷宝哪里还记得刚才对着苏云英的那一番信誓旦旦。
  仓先生见状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时机,这正是说服殷宝表示诚意的最好时机。
  眼见着殷宝就要被仓先生说服,躲在马车上苏云英再也坐不住了,掀开车帘直接扑进正被仓先生带人护在马车边的殷宝怀里嘤嘤哭泣。
  美人在怀,殷宝的心里顿时又多了几分犹豫。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彻底打碎了殷宝的犹豫,也让苏云英心中死亡的阴影无限扩大。
  人马还没到眼前,就已经有葛山村的乡亲喊出了来人的名字,吓得殷宝还没见到人就彻底瘫倒在地上,苏云英更是吓得全身发抖。
  接下来发生的事,不但令葛山村的乡亲惊吓不已,更令苏云朵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人命如草芥。
  陆瑾康的突然到来成了压倒殷宝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成了苏云英的催命符。
  也让葛山村那些羡慕苏云英穿金带银的人,认识到妾在有权有势的人眼里不过只是个玩物。
  为了让乡亲们感受到老大夫所说的“诚意”,为了打消陆瑾康的冲天之怒,苏云英被捆住手脚堵上嘴,由殷宝亲自动手,手执木棍就那么一棍一棍地打在苏云英的身上。
  先时苏云英还在地上翻滚,很快就晕了过去,鲜血从苏云英的嘴里鼻子里甚至眼睛耳边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场面十分血腥。
  可是陆瑾康不出声,殷宝就不敢住手,就那么一棍一棍落在苏云英的身上,直到殷宝气竭。
  原本气愤填膺的乡亲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十分解气,到后来也人人不敢也不忍再目睹。
  可是就算不忍也没人出来替苏云英说句求饶的话,更没有提出要给苏云英止血疗伤,苏云英这是咎由自取。
 
 
第210章 惊吓(四)
  当苏诚志带着一身酒意,坐着马车悠悠然回到葛山村的时候,倒在血泊中的苏云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犹如血人一般的苏云英进气多出气少,就算老大夫肯出手救治也已经回天乏术了。
  苏诚志原本潮红的脸在见到血泊中的苏云英那一刹那刷地变得苍白,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他是真的被惊吓到了,幸亏宁忠平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才算稳住了身子。
  默默地盯着苏云英看了片刻,苏诚志将目光转向宁忠平。
  虽然苏诚志没有开口,宁忠平却明白他这个姐夫又心软了,这是在问为何没人来救苏云英。
  宁忠平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老大夫来看过了。”
  言外之意很明确,苏云英无救了。
  苏诚志的眼底闪过一丝怜悯,扫了眼在场或惊惧惶恐或幸灾乐祸的乡亲,发现这许多人的脸上唯独没有对苏云英的怜惜。
  虽然明知苏云英这是咎由自取,苏诚志的心里依然梗得难受。
  想想老苏家的所作所为,再想想苏云英在府城给自己带来的各种麻烦,苏诚志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什么都没说,只用力闭了闭眼睛敛去心头的那丝怜悯,曲膝蹲在苏云英面前,对上她那双无神暗淡的眼睛淡淡地说道:“你还有什么心愿,只要我能做到的。”
  苏云英的眼睛刹那间亮了亮,嘴角微微扯了扯,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片刻之后眼神缓缓移向东方,正是老苏家那两位老人坟地所在的方向。
  “你想死后葬在他们身边?”苏诚志的眉头皱了皱,垂眸思忖片刻,重新对上苏云英恳求的目光轻咳一声道:“我尽量。”
  苏诚志虽然答应得极其委婉,苏云英的嘴角却绽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眼睛缓缓合上,短短的生命从此划上句号。
  苏诚志虽然应得委婉,却打定主意要满足苏云英这个最后的愿望,他觉得有之将死其言亦善,苏云英葬在老两位老人的身边也好,劝当替老苏家的人敬一份孝心吧。
  当然苏诚志心里很明白,要完成苏云英的这个愿望着实不容易。
  只看今日大家眼睁睁地看着苏云英在葛山村村口被活活打死,显然村里的乡亲对老苏家的人已然深恶痛绝。
  可是苏诚志说是尽量,他是实实在在打算尽自己所能,想办法实现苏云英这个最后的心愿。
  苏诚志默默地盯着靠着马车站着的殷宝和仓先生,良久方露出一个苦笑,苏云英是殷宝的妾,还是最低等的妾,要打要杀全凭殷宝高兴,故而他压根不能拿殷宝如何。
  看了眼地上苏云英的尸体,苏诚志想了想请宁忠平帮忙去找来一块白布给她盖上,然后转身就准备找柳东林协商去了。
  “苏举人请留步。”仓先生上前拦住苏诚志。
  从苏诚志与苏云英短暂的交流中,仓先生已经觉察到事情有些失去控制,这个苏诚志似乎并不希望苏云英死,对于殷宝打死苏云英一事更有一股子怨气。
  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不过无论苏诚志希望的是什么样的结果,事情已经这样了,苏云英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今日之事怎么说也得赶紧圆过去,将殷宝安全带回京城才是他的头等大事,至于以后该如何,总得先与殷二总管碰个头再做打算。
  让仓先生十分忧心的除了殷宝的安全问题,还有一件让他琢磨不透的大问题,那就是陆瑾康与苏诚志之间的关系。
  按理陆瑾康是在京城长大的贵公子,怎么也不应该与苏诚志这样一个泥腿子出身的举子有什么关系,可是偏偏陆瑾康对苏诚志的态度总让他觉得有一股子亲近,这与陆瑾康平日的为人极不相称。
  有这样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仓先生急得心里快要着火了,却又不得不按耐下来。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对着苏诚志深深一揖道:“在下代殷府向苏举人道个不是,还望苏举人原谅我家公子先前的不敬之举。”
  不待苏诚志开口,斜倚着老槐树冷冷看着现场的陆瑾康突然开了腔:“原谅如何,不原谅又待如何?”
  仓先生脸上微微一僵,侧过头看向陆瑾康,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陆瑾康并不打算让仓先生继续无目的的猜测下去,只见他对着苏诚志点了点头:“表叔先去忙吧。”
  表叔?
  仓先生被陆瑾康的这个称呼惊呆了,却也明白了陆瑾康屡次出面替苏诚志出头的原因。
  陆瑾康这一声“表叔”到底从何算起,又令仓先生费思量。
  对于镇国公府的姻亲关系,仓先生作为殷二总管的人,自是摸得清清楚楚,能让陆瑾康如此亲热的称呼其为“表叔”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那么这个苏诚志到底是何方神圣?!
  苏诚志,苏?!仓先生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摸到门路了,脑子里有关资料忽忽闪过。
  陆家有个嫁入京城苏家的姑太太,那位姑太太并未有生育过,姑太太的男人在差不多三十年前北方的那场战乱中亡故,除了原配夫人留了个女儿无其他子嗣。
  不对不对,那位姑太太在从北地回京城前曾经给苏知府纳了一房妾室,难不成这个苏诚志就是那个妾所生的妾生子?!
  一通百通,仓先生终于将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也终于明白殷宝这次真的是闯下大祸了。
  陆瑾康为何要特地在他面前点明自己与苏诚志之间的关系,仓先生只略想了想就明白了。
  苏诚志必定要去京城参加明年的春闱,陆瑾康这是预先提醒他,苏诚志就算还没有认祖归宗,也有他陆瑾康撑着,陆瑾康的背后不仅仅只有镇国公府,还有疼宠他的圣上和珍妃,故而就算在对苏诚志而言陌生而又遥远的京城,苏诚志也绝对不是任由殷宝欺负的人。
  仓先生的心里顿时一懔,以前总将陆瑾康当纨绔,如今才知这人的心思实在够深沉。
  同样身负纨绔之名,殷宝连给陆瑾康提鞋都不配!
  仓先生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颇有些遇人不淑怀才不遇的阴郁。
  仓先生脸上的表情并不明显却一一落入陆瑾康的眼中,当然知道仓先生已经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故而陆瑾康也不多言,扫了像是吓傻了的殷宝一眼,尔后淡淡说道:“仓先生和殷二总管的诚意本公子都看到了,还请仓先生回京之后转告殷二总管,待本公子办完差事回到京城,定然亲自去向殷二总管道谢。”
  仓先生知道陆瑾康不仅仅只是放过他们,更重要的是在警告他们,若殷宝一意孤行再与苏诚志纠缠不清,陆瑾康必不会如今日这般轻易放过。
  仓先生再无二话,给身边的护卫家丁使了个眼神,眼见着大家一哄而上将殷宝扶上马车,这才对着陆瑾康深深地一揖轻轻与陆瑾康说了句话,在陆瑾康微微颔首中也上了马车,一行人这这样丢下苏云英的尸体狼狈离开葛山村。
 
 
第211章 入土为安
  陆瑾康冷眼看着仓先生带着殷宝离开,尔后收回目光,淡淡地扫了眼村口躲躲闪闪的葛山村村民。
  经过今日这一场大戏,葛山村的乡亲是真的被吓得不轻,那些个原本羡慕苏云英的人个个噤若寒蝉,小姑娘们刚刚冒出的那点去富贵人家做妾的念头就这样被掐灭了。
  比起穿金戴银,命自然更为重要,如果连命都没了,给你一座金山银山又有何用?
  陆瑾康冷漠的目光移向正与柳东林等村老交涉的苏诚志,眉头不由皱了又皱,只觉得脑壳隐隐有些抽疼,他想不明白苏诚志为何还要执着地替苏云英完成心愿。
  就苏云英这样的人,直接丢乱葬岗喂了野狗就是了,偏偏苏诚志多事,非要将她葬在东山坟地,村里人怎么肯答应?!
  从老槐树去东山坟地得穿过整个葛山村,就算苏云英不是横死,就村里乡亲对老苏家的那股子恨意,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也可以绕过葛山村从田埂上将尸体送去东山,可是就算苏诚志愿意出钱借道,也没人肯答应。
  几番交涉,苏诚志总算明白了苏云英临死前给自己出了个什么样的难题,对于乡亲们心中所想,他也不好强求。
  值得庆幸的是,他当时也只是说了“尽量”,并不有保证一定能完成苏云英的心愿。
  细细回想当时苏云英的表情,苏诚志觉得苏云英的心里应该是清楚她的这个愿望很难实现。
  苏云英的目的大概还在于求个全尸,她硬撑着见他,大约也就是不想被卷张草席丢山里去。
  如果真是被丢去山野,结果就是被野狗恶狼吞食,那样的话她可就真的灰飞烟灭再无来世了。
  按理来说如今苏云英是殷宝的妾,就该由殷宝处置她的尸体,可是从殷宝暴打苏云英来表达他所谓的诚意,就很清楚地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必定是不会再管苏云英了。
  如今苏云英横尸在老槐树下,而殷宝已然扬长而去。
  苏诚志做不出来任由苏云英继续暴尸于光天化日之下的事情,与村里商议未果也只得长长地叹了口气,对着苏云英的尸体喃喃低语了几句,往家去找宁氏和苏云朵,准备与她们商量一下,至少给苏云英买口薄棺。
  人死如灯灭,死者为大,还是让她早早地入土为安吧。
  离葛山村不远有座坟山,那里埋的不是如苏云英这般横死的人,就是附近几个村庄早夭的人,比如苏富贵和杨氏的小女儿苏媛。
  只是苏诚志并没有在自己家里找到宁氏,连苏云朵也不在家中。
  原来不仅是苏云朵被老大夫拘在了山庄,连宁氏也被孔老夫人邀去了山庄。
  苏诚志叹了口气,知道老大夫并不希望他们介入其中,可是殷宝已经走了,总不能真的听从乡亲们的意见将苏云英的尸体直接丢深山去吧。
  他默默地对着神泉山庄发了会儿呆,还是决定按他自己的想法买口棺材将苏云英给埋了。
  苏诚志还没回到槐树下,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阵喧哗,心里一惊,生怕村里真的将苏云英的尸体处理了,赶紧加快脚步,来到老槐树下才得知是苏云玲得到消息从家里赶来了。
  “三叔,这事让我来吧,你就别管了。”看到匆匆而来的苏诚志,眼角微红面无表情的苏云玲低低地说道。
  因为老苏家做出的事,苏云玲在婆家的日子并不太好过,若非年前给男人生了个大胖小子,多半是被休的命运。
  苏诚志摇了摇头:“这事你别管,我自有分寸。”
  刚才去苏云玲家送信的人已经将苏云英的所作所为以及今日所发生的事都细细说了一遍,苏云玲恨不得再鞭打苏云英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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