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细节和片段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就那样一帧帧地刻进了她的脑海中。
钱若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 她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林灏，她对林灏的猜想和以往的认知，突然在顷刻之间, 这么一眼就轰然倒塌。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保安再一次过来赶人, 钱若霖被保安赶着走。
“你们这些同学也真是的，没事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干什么？”保安责备到，“明天就高考了, 今天你们要是在这里出事了我们可担不起责任啊！”
“这个墙怎么突然拆了…？”钱若霖问。
“每年有学生快毕业的时候对学校进行例行的改造和升级，这个墙有点碍事并且有安全隐患，校方决定拆除。”
“......这么突然啊？”钱若霖说，“我们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要拆呢...”
“哎！要不是早就因为怕有人过来，我们把墙先固定住了, 你们今天可能就出事了！”
本来早就应该拆的，但是一直有学生来往就耽误了, 这会儿也是因为刚忙完, 想到这边的墙还有点问题，这才过来急匆匆地把它弄下去。
那块砖看似没什么用，实际是墙面的关键支撑点，取下来以后再用力推, 也就顺势倒塌了。
低年级的学生早就提醒过，他们自然是不会过来的，所以保安一看到这里竟然有学生进行秘密交易，就猜到了是高三的。
这也要怪他们的工作进度和通知没跟学校各方面配合好产生了疏忽，要是让上面的人知道这通知没到位，也有得他们好受的。
所以他们是希望这些学生赶紧离开的，一方面是因为真的危险，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也不想这件事再扩大。
还好没出事，不然这个疏忽可就大了。
钱若霖被保安赶回去，她再回头看另外一边的时候，林灏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
回到寝室的时候，大家竟然在热火朝天地聊天，没有人在这个关头复习。
原本以为高考前的每一分每一秒大家都会很珍惜，却没想到真的到这个时候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是“反正事已成定局”的态度。
就连班主任在群里通知的消息都是：“明天就要高考了，大家放平心态，这会儿也不用复习了，该复习的都复习完了，没复习到的也复习不到了，不如适当放松，摆平心态。”
到了这个时候，高考的状态和心态比在这最后一两个小时还要复习重要得多。
钱若霖一直魂不守舍，梁玖越她们聊什么她都只是“嗯嗯”地附和，她很少这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几个人刚想问钱若霖怎么了，突然就看到她猛得拍了下桌子，拿出手机，嘴里叨念着：“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梁玖越、陆遥、秦熙然：？
“我要去找林灏让他解释清楚！”
梁玖越、陆遥、秦熙然：？？？
不就出去交易了个泡面，怎么回来就开始跟林灏算账了？？？
“若霖怎么了？”陆遥问道。
钱若霖回头：“你们说有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表面跟你对立其实还偷偷摸摸地照顾你啊？”
给她送钱就算了。
这可是林灏啊！学生会的会长！每次搜查她行李和寝室的林灏！
他肯定早就知道了。
难怪自己每次都觉得林灏看自己的眼神像是把一切都看透。
陆遥沉默了好一会儿，十分不确定地皱眉说：“大概...大概是喜欢你吧？”
确实是个迷惑行为。
钱若霖开门见山，给林灏发了条信息。
【小钱小钱必赚大钱】：林灏，你出来一下。
对方秒回：【我在门口。】
—
钱若霖出去，再一次面对林灏的时候心情尤为复杂，她还以为自己这几个月的相处已经很了解他了呢，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她这才发现，林灏这个人还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钱若霖看到林灏抬手摆动了手腕的表，就是当初刚开学的那个单子，那双从墙洞里伸来的手戴着的那款手表。
她当时有怀疑过，后来又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
现在看来，自己的怀疑其实并没有出错，只是当时这件事被林灏掩盖过去了。
.....他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林灏站在女生寝室门口，跟外面一众偷偷摸摸等女朋友出来的男生一样，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他站着的那一块地方。
他在那里站着，跟钱若霖对视了许久，最后缓缓开口：“怎么不过来？”
钱若霖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迈腿走过去，她抬头看着林灏，眼神里全是探究。
站在这里聊太过于引人注目，钱若霖往旁边走了一步，说：“那你过来。”
晚上的操场没什么人，并且就在女生宿舍旁边，钱若霖走到那边才停下脚步。
她还没来得及质问，倒是林灏先叹了口气，一副认错认输的样子开口说：“想问什么？”
“我都如实回答。”
钱若霖：......
想问的可多了呢。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理清自己的思路。
“你一直都知道是我？”
“嗯。”
难怪每次她都觉得自己快暴露，原来是因为真的早就暴露了。
“那你这是一直在...”钱若霖顿了顿，抬眸，“包庇我？”
最公平公正的学生会会长，什么事情都不会放过的林灏，竟然会…给她放水？
林灏又轻轻地“嗯”了声，钱若霖心情更复杂了。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之前。”林灏回忆了一下，“大概一年前刚开始查寝的时候。”
他从头到尾都知道。
“所以每次你亲自来查我们寝室，是因为怕别人搜出我的东西？”
“是。”林灏答，“我亲自查就不会有人再来。”
“.........”
那她跟林灏“斗智斗勇”当了这么久戏精，演了那么久她还觉得自己绝顶聪明，结果林灏早就知道并且只是在配合她的表演？
“……你就这么喜欢吃泡面啊？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职位这样包庇我？还要天天照顾我生意？”钱若霖说，“你可是学生会的啊，学校都不允许了你竟然...？？”
“因为我是学生会的所以我要百分百听话吗？”他笑。
林灏垂眸看着她，神情温和。
他哪儿是喜欢吃泡面。
钱若霖：？
她不知道该说林灏这叛逆情绪还挺突然还是说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喜欢吃泡面？
钱若霖皱了皱眉，又问：“那刚开学的时候那个人也是你吗？”
“是我。”林灏依旧坦荡荡。
钱若霖觉得他破罐子破摔了，毕竟跟她那样跟他对上了眼神，林灏想避开也避不开了。
“那你那个手表什么意思？”
“我给顾相买了一只。”
钱若霖完全没话说了，觉得今天晚上这个信息量太大，又觉得有些好笑。
在这学期之前，她觉得自己跟林灏简直就是死对头，死对头每天搜查她的行李竟然是她的大买家。
“你这人真是......”钱若霖无奈道。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林灏轻松地挑了挑眉，“真是怎么样？”
“有些难以置信觉得我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吗？”
钱若霖：“换做你也会觉得难以置信的！”
他突然嗤笑了一声，说：“你只是还没接受还没反应过来。”
“我要怎么反应过来嘛......”钱若霖抬头，“而且你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买泡面…？”
“照顾一下毕业前小富婆的最后一单生意。”
“......会长带头犯罪你也不怕学校怪罪下来。”钱若霖轻哼了一声，“原来是你，难怪你每次都在危险边缘试探！”
“我就试探了几次。”
钱若霖：.........
怎么的，还不嫌多？觉得自己的马甲掉得太晚？
钱若霖还在语塞，突然感觉到自己头顶上传来一阵温度，男生的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既然现在你都知道了，那我们就不纠结这件事了，不如好好地想一想明天的考试。”
钱若霖被林灏这一出扰乱，竟然差点忘了自己明天就要高考了！！！
“对了。”林灏突然又说，“上次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
“我疯狂试探你的时候其实已经向学校提了关于同意学生在校吃泡面的提议。”
经过科学实验，泡面其实对人体没有什么危害，产生危害是因为长期食用而没有摄入其他营养。
对时间不充裕的高中生来说，一碗泡面解决饥饿确实是不错的方法，总比外面不干净的外卖强。
“那时候校方的审批已经快下来了。”林灏说，“所以，我找你买泡面。”
“并没有违反校规校纪。”
钱若霖再次沉默。
她是应该感叹“泡面”终于转正，还是感叹自己这几年顶着风险赚了大家的钱？
“所以以后没人能做这个生意了。”林灏眉梢一扬，“你是最后一个做这个生意的...”
“小富婆。”
钱若霖：“那我不是还要谢谢你给我留了点赚钱的机会？”
“不用感谢我。”林灏轻咳了一声，“以后暴富包养我就行。”
......？
林灏到底有多想她能包养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生活突发了一些意外情况，今天更新只能这么多了。
现在要去解决一下。
我对不起大家呜呜呜呜
今天的留言发红包 抱歉。
第28章 酸辣牛肉面
操场上的灯光微弱, 钱若霖看了很久都没能把林灏的眼神看清。
她想了很久。
林灏都摆明了真的给她放水了, 虽然她没太明白林灏为什么要那样对自己放水, 但是…自己能平安地渡过这两年没被抓。
好像真的要感谢他。
钱若霖看着他, 声音小小的：“那你在门口等我一下……”
林灏稍微愣怔了一秒, 他笑：“你还真的打算包养我啊？”
钱若霖眨了眨眼，她没有回答，只是让他等自己一下, 她回到寝室抽了一张卡片出来，还是上次那张卡片, 她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另外的，索性也就用了这个。
她提笔在卡片上写了两行字，陆遥她们看到她气呼呼地出去了一会儿, 现在回来了就开始在自己的位置上写卡片。
陆遥探头过来问她：“若霖突然在写什么呀？”
她过来瞄到钱若霖手上卡片上写的字，意味深长地“哦 ~”了好几秒，说：“结果是打算跟林灏表白吗？这种时候？怎么不等到高考结束呀？”
另外两个人听到“表白”这两个字眼也来了劲。
“什么什么？钱若霖你终于不怂了吗！？”秦熙然说。
“呜呜呜若霖要上了？”梁玖越也在旁边附和。
而钱若霖刚刚把手上的卡片内容写好，她拿起来吹了一下让上面的钢笔墨水印记快一些干。
她敛着眸，语气无奈又轻笑：“对不起哦, 让你们失望了。”
“我暂时还不打算表白呢。”
在没有百分百的确定之前，她这句喜欢还是难以说出口, 因为太贪心, 想要维持这样的关系。
暧昧也好，会有些可惜也罢。
但是她很怕自己真的说出口连这点东西都抓不住了。
手上卡片的墨水差不多干了，钱若霖又起身抓起一只红笔，说：“我再出去一下！”
钱若霖匆匆忙忙地往外面走, 林灏果然还在门口等，她这突然四楼上下了两次有些喘不过气，站在寝室门口喘了很久气才缓过来。
她拍着胸口，手上捏着卡片，一边递给他一边解释：“寝室里没有其他卡片了，正好你不是挺喜欢这个卡片上的樱花吗？”
钱若霖还低着头喘气，听到林灏很沉地“嗯”了一声，声音有些许沉闷，听起来不太开心。
……他这是在不开心什么？等太久了吗？
“刚刚墨水没干，我怕弄花了，下来晚了一点。”钱若霖赶紧解释。
“好。”林灏把卡片翻过来，借着路灯的光看卡片上的字。
【钱若霖在此保证，等我以后真的暴富发财当小富婆了，一定给林灏同学一次被包养的机会。】
钱若霖抬头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变化，少年本来有些向下压着的嘴角扬起来，随后“噗嗤”笑出声。
林灏抬手揉了揉鼻梁，声音带着散不开的笑：“这是什么啊？”
“包…包养计划书？协议？”钱若霖小声地回答，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点底气不足。
……确实哦，这是什么啊。
她到底在做什么？
她为什么会写一个这样的东西给林灏？
钱若霖轻轻地咬了咬下唇，正打算说他要是觉得没用就算了，随后马上听到男生极力控制着笑声，对她说：“好。”
“我要签名吗？”
钱若霖微怔，但还是很诚实地把自己手上的红笔举了起来：“没有印泥……”
她给林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伸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