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拾起被子一角,把脸遮住。遮住了脸上羞涩的笑意,也遮住了两团珊瑚红的笑靥。
被遮住的小嘴是勾着笑的,也带着点埋怨的嘟起。
她知道孟庭这几个月挺辛苦的,如今终于可以开荤了,她当然要好好犒劳一下孟庭。可是,孟庭要得也太狠了,搞得她比第一次的时候还要腰酸腿软。
韩嫣想着想着,勾着孟庭大手的那只小手手指一握,成了拳头。她把拳头往孟庭掌心一砸,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后传出来。
“都怪你,我累死了!”
孟庭一听到抱怨,身体就不由自主做出安抚韩嫣的举动来。比如他的手,不由自主就把韩嫣的粉拳握住,摩挲着轻轻掰开她的手指,又把整个小手握在手里小心的揉着。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谁让你如此磨.人。
然而开口说出的话却是:“对不起。”
“不怪你啦。”韩嫣拿开挡脸的被子,面带娇色,拖着长音道,“孟郎,我想喝猪骨汤——”
孟庭忙说:“好,我这就命厨房给你炖了端过来。”
他说罢就下床走了出去,招呼下人去厨房传令。
待孟庭回来,韩嫣满足的笑着,抱着被子滚到了孟庭怀里。她扑扇着睫毛抬眼瞧着孟庭,眼中的笑意像是五月里的蔷薇迷人盛放:“孟郎,你待妾身总是这般体贴。”
她说着还蹭了蹭孟庭,一副无比娇艳而磨.人的模样。
这样的韩嫣对孟庭来说简直是克星。他看着韩嫣的面容,不由就想到这京城里的人先前是怎么评价她的。
先前京城里的人都说,韩嫣容貌太是咄咄逼人,再加之身材纤秾合度的,这种女人看着就是个不安于室祸乱后宅之相。这种女人适合纳了做妾,不适合当妻子。
因着孟庭不是个人云亦云的人,他从没有对韩嫣有这方面的偏见。
如今怀里抱着韩嫣,一边看她撒娇,一边回味她的种种甜美,孟庭万般庆幸这样动人心魄的女人落在了他手里。
只有他知道韩嫣有多贤惠,也只有他能占有韩嫣乖巧可人的一面。
那些诋毁韩嫣之人,都是以貌取人的肤浅之辈。且,多半是些自诩大家闺秀却长得比韩嫣差得远的女人。
情不自禁抬起手,抚过韩嫣红润的脸颊。手掌下是鹅脂一样的滑.腻,残存着方才彼此相煨的热度。
“嫣嫣。”孟庭嗓音变得更是低淳,一颗心着迷不已的为怀中人砰砰跳着。
他忍不住低头,在韩嫣耳边低道:“之前说过要补给我的。”
韩嫣砸了下孟庭,嘀咕道:“孟郎变坏了。”
孟庭壮着胆子来了句:“我变坏,你可喜欢?”
韩嫣瞪了眼孟庭,这人现在这么口无遮拦吗?她瘪瘪嘴道:“喜欢啦。”
气氛太是甜蜜融洽,两个人即便不一直说话,也都想这么腻在一起,不愿分开。
韩嫣枕着孟庭的肩头休息了会儿,就开始玩孟庭的袖子。他这件贴身衣物是素锦的,袖子那里有暗纹。韩嫣的手指在暗纹上戳来戳去,玩了半晌又去勾孟庭的手指玩。
孟庭心里熏熏然,注视韩嫣片刻,说道:“我给你念话本吧。”
韩嫣很喜欢听孟庭念话本,忙道:“好!”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都在话本中度过。
孟庭一手搂着韩嫣,一手持话本。他的声音如古洞中的甘泉,冷中带一丝冬日阳光般的清冽暖意,在韩嫣心头犹如轻轻的鼓锤击打出鼓点。
话本念完,厨娘把猪骨汤送来了。
孟庭忙去拿猪骨汤,其间韩嫣听到窗外馒头“汪汪”的叫声。
孟庭把猪骨汤端到床头,用个小矮桌放在韩嫣面前,韩嫣可以就地食用。
新鲜热腾腾的猪骨汤飘出香浓的气息,韩嫣闻着就很有食欲。这会儿她是真饿了,赶紧爬起来喝猪骨汤。
她笑吟吟的就开始大快朵颐,却忘了自己的模样在孟庭看来有多难招架。她本蒙着被子,这么一坐起,被子滑落了。香肩如玉,皮肤吹弹可破,纤细优雅的脖颈下是完美有致的曲线。
金黄的汤汁沾在她唇上,把红唇染得鲜艳欲滴。
孟庭看着看着就看不下去了,发觉之前要了一整个下午都跟白要了一样,这会儿又有种无比饥荒的感觉。
他试图稳住自己,强行稳住。然就在他与自己焦灼对抗的时候,韩嫣忽然朝着他嫣然一笑……
仿佛有盛夏晌午的阳光朝孟庭照来,那么不留余地的照落他的心头,晃得他几欲眩晕。
这下好了,心里那根弦就这么“嘣”的一下断了。孟庭宛如中邪般,拿开猪骨汤和小桌,在韩嫣的诧异质问中将她按了下去。
韩嫣惊呼一声,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恼得嗤起孟庭。
屋外馒头还在“汪汪汪”,本以为它的主人们很快就会出来搭理它。没想到,一直到整个京城都黑灯瞎火了,主人们还是没有走出房间。
馒头觉得没意思了,垂下尾巴悻悻而去。
……
韩嫣觉得不能一直这样。
与她在桃山情意相通的孟庭,在经过三个月的苦刑期后,竟是变得这般欲壑难填。
虽然她是真心想为孟庭生儿育女,也是真心很不争气的沉溺于孟庭对她做的一切里,但她毕竟不是铁打的人。
康复后的这几天,韩嫣有种每天都仿佛绕着京城跑了三圈的感觉,疲惫到不想说话,一张嘴还是带着哭腔的沙哑声。
她的孟郎怎么变得这么可怕了?
想当初孟郎刚取得三元及第时,是公认的清冷禁欲美男。他待人不近不疏,礼数周到,还会下意识的和女子保持距离。简直就是被诗书熏陶出的君子!
而现在,怎么那么像个用圣贤书包装自己的衣冠禽.兽?
韩嫣鼓了鼓腮帮,一手托腮吁了口长气。
她得想想怎么阻止孟庭!
韩嫣冥思苦想了两日,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办法!
于是这日,她在书房地毯上读诗时被孟庭拉着亲密了一番后,韩嫣抄起手边散落的诗集,往孟庭额头上一拍。
“你打断我读诗,这是干涉我兴趣爱好!你违反契约,快学狗叫!”
孟庭还沉浸在绵.软温柔的体验中没回过劲儿,听言,有一瞬间僵住了。
他的心狠狠抽了一下,不由皱眉望着怀里的韩嫣。
自他们感情逐渐加深后,那纸契约经常就被两人忘记。真有人违背时,另一个人也舍不得惩罚他。久而久之下来,孟庭都快要忘记那纸契约,要不是馒头的到来提醒孟庭“狗”这个字眼,孟庭真快要醉在温柔乡中想不起来那纸契约。
眼下听韩嫣控诉,孟庭竟无法反驳。韩嫣说的在理。
孟庭只得强撑着解释道:“你并未拒绝我。”
韩嫣不由脸一红,偏过头娇嗔的一哼,又转回头瞪着孟庭道:“反正你就是害我没法读诗,你干涉我兴趣爱好,就要学狗叫三声!”
孟庭被韩嫣逼得,脸都僵成棺材板了。猛地他想到什么,不觉露出一丝笑意:“说起学狗叫,嫣嫣,你尚且欠我一次。”
韩嫣美眸圆瞪:“我什么时候欠你了?!”
孟庭道:“就是当初你我第一次出现分歧,你罚我跪搓衣板那次。后来你主动找我道歉,说愿意学狗叫三声。”他缓缓说着,努力帮韩嫣回忆,“那时我对你说,先欠着。”
不好,还真有这事!她差点儿忘了!
韩嫣这才想起来这件事,但她才不要对孟庭认输,于是手在他身上掐了下,凌厉道:“我学狗叫可以,但是你也得学!你先!”
几乎应着韩嫣的话,书房外忽然响起几声“汪汪”。是馒头的叫声。
韩嫣脸上飞快闪过一抹得意:“孟郎,馒头来给你做示范啦!快学狗叫!”
孟庭:“……”
孟庭这会儿心中犹如有万只乌鸦嘎嘎飞过,他无可奈何到极点。
心力憔悴的感觉再度泛上来,孟庭只觉得,十个汾阴侯加起来也没有韩嫣难对付。
可谁叫自己爱惨了她?别说她让他学狗叫了,就是她让他去跟着馒头一起摇尾巴,他心底里竟也想要去满足她。
她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做。哪怕心力憔悴,也甘之如饴。
孟庭道:“好。”
这个“好”字他说得有点破釜沉舟。
其实学狗叫不是难事,主要是需要克服羞.耻心理。
孟庭努力在心中调节了一下情绪,然后他豁出去了,轻启薄唇道:
“汪、汪、汪。”
叫完这三声,孟庭只觉得自己文人的风骨和气节都彻底喂了狗了。
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眉头蹙得紧紧的。他等着看韩嫣的反应。
韩嫣一双眼睛亮晶晶盯着孟庭,心中直呼:
孟郎连学狗叫都这么好听!
看出韩嫣对他的满意和崇拜,孟庭顿时心下大悦,几乎要忘了学狗叫的羞.耻。
他吻了吻韩嫣,道:“嫣嫣,该你了。”
韩嫣:“……哦。”
她嘟嘟嘴,促狭的望一眼孟庭。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在他宠溺而期待的眼神下张开红唇,用无比娇嗲的嗓音说:
“喵喵喵~”
孟庭:“???”
第159章 连狗都能进
韩嫣在“喵喵喵”之后就后悔了。
她本来只是想逗孟庭一下, 谁叫孟庭这几天把她折腾得那么惨?
结果她“喵喵喵”之后, 不但没达成阻止孟庭欺负她的目的, 反而被孟庭更卖力的欺负了一顿。
孟庭还赤红着眼角, 覆在她耳边低吟:“嫣嫣,你的声音, 我实在喜欢。”
韩嫣欲哭无泪,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就老老实实学狗叫了!
又是一整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韩嫣嗓子哑的不行,一开口就是惹人心怜的哭腔, 搞得她都不好意思跟人说话。
这还不是最窘迫的。
更令韩嫣窘迫的是, 事后她从紫巧口中得知,那天下午刘氏去书房找他们了。
可想而知, 刘氏本来是来看望下儿子和儿媳的,却听到了书房里传出的毫不克制的声音。
韩嫣回忆了一下, 能回忆起当时的战况是如何激烈。想来, 怕是把刘氏这个过来人都弄得脸上发烫, 赶紧捂着脸走了。
韩嫣想到这里, 也忍不住抬手拍拍自己发烫的脸颊。
她把人家内敛守礼的好儿子祸乱成这样,都快没脸面对婆婆了。
……
这日,孟庭和韩嫣正在后花园的池塘边喂鱼。
这时有门房来报, 说韩敬登门来还钱了。
韩嫣立刻拉着孟庭去收钱。
韩敬经过前些日子的筹钱, 再加上尹词给的大把聘礼, 总算筹够了两百两黄金。
他命人扛着两百两黄金, 当着韩嫣的面一一点数。
当韩敬看着孟府的下人把黄金扛回去时,浑身都是肉疼的感觉。
要不是这笔欠款是祁临帝要求韩敬必须偿还的,韩敬都想一直赊账下去。
孟庭收了钱,多问了韩敬两句。他淡淡问道:“尹词给你的聘礼,还剩下许多吧。”
确实还剩下不少,韩敬在收到聘礼的时候很是高兴了一阵。他没想到尹词这般有钱。
但是韩敬不敢说,他舔着脸堆笑:“剩下一些,不多了,我都置换成药材给了我娘服用。”
思及董太君那里花钱如流水,韩敬心里忍不住叹气。眼下剩下的聘礼确实还有不少,但也只能用在给董太君买药请郎中上了。
他欠黎家的聘礼差价可还还不齐呢!
韩敬无奈的想,难道他真得牺牲韩芳嫁给黎睿了?
要是能从尹词手里再抠点儿钱就好了。
唉……
倒是说到尹词,尹词在新婚后就进宫面圣,向祁临帝状告黎睿派人围殴他和韩茵。
黎睿这事做得并不隐秘,当日街上那么多人,总是能找出目击者的。祁临帝派人去查了一番,很快就查到果真是黎睿对尹词和韩茵下黑手。
祁临帝大怒,直接将黎首辅叫来御书房狠狠申饬了一顿。
先前黎睿和韩茵婚姻作废那事,祁临帝明明已经惩罚过尹词了,罚了尹词半年俸禄、禁足一个月,还罚他跪在议政大殿前挨了二十鞭子。
这样的惩罚足够堵住黎家人的口,黎首辅也都接受了,那么事情便该到此为止。
是以,黎睿此番派人殴打尹词和韩茵,说好听了是挟私报复,说难听了是在打祁临帝的脸面。
祁临帝还为此差点折了最宠信的画师,如何不怒?
黎首辅也被黎睿蒙在鼓里,此番挨了祁临帝申饬,黎首辅赶紧去尹府登门道歉。
至于黎睿,直接被祁临帝丢进了京兆尹衙门的大牢。
黎睿要在牢里待半年。
却说黎睿这一进去,心理变得更扭曲了。以前还在人前装装温润如玉的模样,现在是装都懒得装,直接原形待人。
他没想到尹词竟然是个左撇子,还一直装右手作画,令他此次没能毁了尹词的前途。
自知尹词和韩茵从此都有祁临帝护着,他不能再动他们了,黎睿愤懑难平,竟然在牢里玩起了自残。
这可把黎首辅吓坏了。
黎首辅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安抚好黎睿,一回家就把怒气发泄去了韩敬一家身上。
韩敬的卖女求荣和对黎家的待价而沽,着实让黎首辅怎么都忘不掉这份羞.辱。
于是,黎首辅做主向韩敬发话,限他十天之内还清黎家聘礼的差价。如果还不上,就把韩芳嫁过来。
黎首辅这次专门点名要韩芳。概因府里的管家和他提了韩芳,他便直接替黎睿做主。
黎首辅是这么对韩敬说的:
“老夫不能让睿儿出狱后一直孤独终老被人指点,怎么也得有个妻子撑门面。听下人说韩芳小姐不错,十天时间给你考虑。”
韩敬真的是万般不愿牺牲韩芳的,他最宠爱的女儿就是韩芳和韩茹。如今韩茹已经去常伴青灯古佛了,韩芳不能也毁一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