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怕谁——君约
时间:2019-12-09 10:35:27

  周束这一茬好不容易过去了,现在又被翻出来,而她这次完全没话可说,因为该解释的上次都解释过了,说不出新花样。殷遥有点尴尬,低咳了一声,在吧台底下摸到肖樾的手。他没有拒绝,任她握住。
  侍应生过来上了甜品。
  靳绍这时走回来,用他那半吊子粤语叹了一声:“香港难嘅同胞真系腌尖。”
  殷遥猜测应该是他的甜品被挑剔了,她看向窗边那桌,注意到有人也看向这边,是个打扮蛮雍容的短发女人,年纪不好判断,保养倒是不错,脸上很有光泽。
  “你的香港朋友?”
  靳绍叹息:“哪儿啊,贵客,我小舅舅交代的,这几天让我陪着人家玩,”他凑近,也不在意旁边的肖樾,对殷遥说,“那女人老趁机摸我。”他语气懒散,神情中也并没有几分忿然。
  如果是平常,殷遥一定会不客气地损他一句:“看你也挺享受的,干脆从了吧。”
  但今天肖樾在,她会下意识地克制,半开玩笑地说:“那你保护好自己啊。”
  吃了两份甜品,殷遥觉得有点腻,给靳绍提了意见。
  靳绍又弄了一套上来,殷遥显然吃不了那么多,靳绍便让肖樾来尝。
  殷遥提醒道:“他们做演员的,要挺费劲地保持身材,你别祸害他了。”
  靳绍:“这么年轻,新陈代谢多厉害,你操什么心?”
  肖樾倒也不太在意,还真的帮他尝了剩下的甜品,认真给了评价,随口提到某几种食材可以怎样替换,靳绍眼睛一亮,对他有点儿刮目相看:“大哥,你研究这个啊?”
  殷遥:“他比你年轻!”
  靳绍顾不上理她,跟肖樾讨论起怎么改进甜品。
  殷遥反倒成了局外人,但她看肖樾似乎也不厌烦,便不打扰他们,去洗手间给薛逢逢回个电话。
  等她再回来,就见吧台边那两个男人在喝酒,走过去才发现肖樾的脸和耳朵都已经红了,不知道喝了多少。
  他不是这样不节制的人,所以一定是靳绍的问题。
  殷遥看了看肖樾,确定他还清醒,问:“回家吗?”
  肖樾点头,靠近了些,对她说:“我要去洗手间。”他脸庞是淡淡的绯红色,眼睛深黑,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
  殷遥有一丝心痒,“要我陪你去吗?”
  他摇头,“我没喝醉。”
  “好。”
  肖樾过去了,殷遥转头看向靳绍:“你故意的吧,带他喝那么多酒干什么?”
  靳绍淡淡一笑:“这不是替你试试酒量吗?回头带出来玩,也好帮你挡酒啊。”
  “你少操心了。”殷遥低头打开包,去拿车钥匙。
  靳绍顺手往她包里丢了两张名片。
  殷遥不明所以,摸出一张看了下,抬头,“给我这个干嘛?”
  靳绍意味深长地笑了声,靠近她,压低声音说了句话,殷遥脸色就变了,一把推开他:“你脑子没问题吧,拉皮条都拉我这儿来了?”
  “……我就是帮人问问你,”靳绍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这事儿在圈里太平常了,“你要是暂时没打算放人走,也就算了,留个名片又没坏事儿。”
  “你们这些人究竟拿别人当什么呢?”殷遥冷了脸,“货物吗?还带随便转手的?就算我以前找过模特,也没这样对待他们,何况这是肖樾。”
  靳绍看出她是真生气了。
  她曾经说过肖樾不一样,但他没当真,这会儿算是不敢不信了。
  靳绍最受不住女孩子生气,尤其这是殷遥,他有点儿头疼,讨好地说道:“好好好,我错了成吗?”
  殷遥不想理他,撕了手里那张名片扔过去,正要去包里找另一张,肖樾这时过来了。
  “走吧。”他说。
  殷遥缓了脸色,应声:“好。”
  肖樾抬头,视线越过她,正准备同靳绍道别,殷遥没给机会,拉着他就走了。
  靳绍一腔苦水,无奈地叹了口气。
  肖樾这晚确实有点喝多了,一路坐车回去,进屋在沙发上靠了一会,酒意就上来了。殷遥洗完澡见他不动,过来看看他,“怎么了?”
  肖樾勉强维持住精神,朝她看一眼,不由自主地靠过去,脑袋伏在她肩上。
  “头疼。”
  殷遥皱眉:“谁让你喝那么多?”
  他眼睛闭着,声音低低地在她颈边说:“他让我喝的。”
  难得这么有问必答。
  殷遥看着他长长的眼睫,“他让你喝你就喝吗,傻不傻。”
  肖樾这时有点不清醒,又难受得很,不太像平常的样子,他攥住了殷遥的手指,闷声闷气,“你为什么骂我?”
  “我没有骂你。”殷遥无奈地伸手将他抱到怀里,“靳绍挺坏的,下次不要跟他玩了。”
  说这话时好像忘了明明是她自己带肖樾去的酒吧。
  “你松松手,我给你弄点热水喝。”殷遥说了一句,怀里的男人却纹丝不动,脸甚至往她肩颈那儿蹭了蹭。
  殷遥甚少见他这样无赖的样子,笑了,“你干嘛啊。”
  他不说话,也不松手,微沉的呼吸落在她颈间的皮肤上。
  殷遥也懒得动了,随他这样抱着,也不知道在沙发上待了多久,后来哄着把他弄到了床上,澡也没让他洗,就那么睡去了。
  第二天,殷遥依然要工作,她清早起来没立刻走,在厨房对着肖樾买的那个小锅研究半天,然后找到米,把粥给煮上了。
  临走前去卧室看一眼,床上男人还睡得很沉,大抵是酒劲的原因,任何动静都没能惊扰他,殷遥在床边俯身看了一会儿,想起他昨晚的样子,有点好笑地亲了他的唇,掩上门走了。
  殷遥十点多才看到他回过来的消息,告诉她,他已经吃了粥,还特地说了句“粥煮得不错”,殷遥在茶水间喝咖啡,看到这条笑了一下。
  她没有回复,因为马上有拍摄。
  到下午两点,中途休息,想起件事,才有点匆忙地给肖樾发消息:今天家政阿姨上门清洁,大概三点半过来,你看看家里有什么活儿,看着安排吧。
  想了想,又发一条:我书房挺乱的,你让阿姨帮我收拾下。”
  没等到他回复,殷遥也没管,又去工作。
  幸运的是,今天收工特别早,殷遥四点半结束拍摄,没有立刻回去,她去了商场,要买防寒服。
  明后天空闲,她临时有个想法,想和肖樾去金山岭野长城看冬天的日出,因此特地从工作室带走了新购的镜头。
  防寒服好挑,就那么几种款式,殷遥挑了最简单的黑色,买了两套一模一样的,男款和女款,穿上就是情侣装。
  开车回家,六点多就到了。
  殷遥将车停好,镜头和新买的衣服一样都没拿,全留在后备箱里,免得明天又要再拿下来。
  上楼一开门,便能感觉到家里有深度清洁过的痕迹,虽然这几天肖樾住在这,也把屋里弄得挺干净的,但和专业的家政人员相比,肯定有区别。
  客厅没人,殷遥去卧室找肖樾,也没见到他。她转头出来,听到书房有声音,走过去,看见肖樾站在桌前,书房显然已经收拾好,几个空出来的纸袋和盒子放在门边,桌上很整齐。
  殷遥看到敞开的置物格中摆放着她的旧玩具,棕色的软毛小猴软趴趴坐在那儿。
  她有点惊讶地走过去:“你帮我整理的吗?”
  肖樾低嗯了声,转过身,将叠放的两个纸袋递给她:“我不知道这些放到哪儿,你自己放吧。”
  殷遥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来,要跟他说话,肖樾却没看她,径自走出了书房。
  殷遥一愣,低头去看手里的东西,将两个纸袋都打开,只瞥了一眼,手就顿住了。
  是那些年她和梁津南互寄的一摞跨洋信件。
  还有她给梁津南拍的照片,从他二十岁到二十五岁。
  僵站了片刻,殷遥丢下这些,走出书房去找肖樾。
  他在客厅站着,不知在想什么,殷遥过去牵他的手,被他避开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殷遥没有跟过去。
  “我不是故意看你的东西。”肖樾没有回头,背着身说了一句。
  殷遥一时不知接什么话,唇动了动,问出一句:“你很生气,是不是?”
  “我不该生气吗?”肖樾忽然转过身,漆黑的眼看着她,“是你说你都扔了,你忘了吗?”
  殷遥没有忘,她确实对他说过前男友的东西都丢掉了。
  她不说话,肖樾的脸色更难看,他紧紧抿着唇,僵了两秒,沉冷的声音问:“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要找我?”
  殷遥皱眉:“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过度压抑的声音异常平静,“你藏着别人的照片,为什么还要给我拍照?你为别人做的事情,是不是都打算再对我做一遍?”
  殷遥因这话愣了下,开口解释:“那个盒子是我最近才拿到的,我以为里面装的只是我自己的东西,并不知道有那些信和照片,如果我知道,不会一起拿回来的。这件事我没有骗你,你相信吗?”
  “我不信你。”憋在心里的问题堵得难受,逼得肖樾脱口而出,“你在他结婚的那天来找我,是为什么?”这话已经在心里折磨他两天,那晚从车库回来,他在手机上查了梁津南,一切细节都对上。
  肖樾厌烦这样难堪地向她讨要说法,但现在没法忍住。他眼睛微红,问她:“你拿我当什么?”
  殷遥张了张嘴,发现无从解释。那晚她为什么要去找他,真的和梁津南没有关系吗?她心里清楚,即使后面不一样了,但这个开始,她确实不无辜。
  殷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质问,而她唯一能解释的信和照片,他也不相信。
  这样无法破局的处境让殷遥很不舒服,她心里也莫名生出一股气。
  难道所有事情都只看一开始吗?
  “肖樾,”殷遥看着他,“说白了,你就是不相信我对你是认真的。如果这么久了,你都不能确信这一点,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客厅异常沉闷。
  两人互相注视着。
  几秒后,低低的几个字打破了静寂。
  “结婚,你想过么?”肖樾微微攥紧手指,嘴唇很轻地颤了颤,“你想过跟我结婚吗?”
  殷遥愣住了,定定看他几秒,笑了下,“你才几岁啊,结婚?”她在这一秒觉得自己对他真的不够了解,他比她想的幼稚,这么轻易就提这两个字?
  肖樾被她的笑刺到了,“你从来没想过。”
  “是,我不想骗你,我确实没想过这个。”谈了几个月恋爱就去想结婚?殷遥觉得自己可能也就十六岁的时候想想吧。
  “我们才在一起多久啊,能谈结婚吗?”殷遥说,“一个人的感情也不是只靠结婚证明的,我不会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这是很慎重的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肖樾脸色青白,“我本来在你心里就跟周束没什么区别。”
  “你够了没有?”
  殷遥感觉突然跟他无法沟通了,她的感情一再被否认,没想到他直到现在还在提周束,她心里瞬间腾起怒气,“你跟他当然有区别,你比他好看,所以我睡了你,我还喜欢着梁津南,找你就是为了玩一下,你就是想听这个吧,反正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她眼睛微微泛热,被气到了,别开脸,“你这么不舒服,还待着干什么,我又没锁着你。”
  她这话直直戳到肖樾的心。
  他直勾勾地盯她半晌,微白的唇动了动,找着声音,“你让我走就走?你不是很厚道吗,你对周束那么好,送他去美国,你给我什么了?”
  殷遥嘴角微动,眼睛红了,她什么话都没说,几步走到玄关处,边柜上放着昨天带出去的包,她从包里翻出一张名片,塞到肖樾的手里:“这个人看上了你,跟我要你,她最近一周都住柏悦酒店,你想要什么,她都能给你,拍电影,拍电视,给你买个影帝都行,去吧。”
  她平静地说完话,看他几秒,转身走去卧室。
  不知过了几分钟,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
  殷遥在卧室墙边站了片刻,走出去,客厅已经没有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人提分手,就是……吵崩了,口不择言,两败俱伤(doge
 
 
第33章 
  几分钟前还剑拔弩张的客厅此刻阒然,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灰色墙面上的挂钟以它一如既往的节奏无声地走动,指针显示时间已经过了六点半。
  落地窗外是灯火初上的北京城。
  殷遥呆呆地站了一会,走去书房。
  书桌上还摊着那两个纸袋,她沉默地看了片刻,一股气堵着,心口酸热,泄恨般地拿起那些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殷遥在暗房待了近两个小时。
  手机在客厅响了几遍,她走出去,接通来电,薛逢逢在那头问:“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让你今晚在办公室等我吗?我就出去一趟你人就没了,最近天天这样,一收工就跑得不见踪影,你到底在忙些什么?”
  殷遥嘴唇动了下,无话可说。
  薛逢逢在那头喊她:“遥遥?”
  殷遥捏着手机勉强应了一声,眼睛看向墙壁,“我也不知道。”
  薛逢逢无语,“我还想着你最近辛苦,打算带你吃饭呢,你倒好,连机会都不给我一个。”她说完话又没听到殷遥回应,察觉到异样,“你在干嘛,心不在焉的。”
  “没事。”殷遥回过神,视线收回来,“你现在吃饭了吗?”
  “这不是才刚回来吗?我水都没喝一口,哪有时间吃饭?”
  “我也没吃。”殷遥低低地说了一句,停顿了下,说,“那我请你吃饭吧,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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